週六 11月 20, 2004 9:54 pm
約商──思泉筆下的舞姬
又遊蕩了一天。不過今天……也許能寫出不錯的文章。早上約商的故事，倒啟發了我一點靈感。
坐在書桌前，我開始動筆──不要懷疑，我是個動筆寫稿的作家。採用手寫，倒不全然因為買不起電腦（但我的確無法否認這是二大原因之一），也因為我偏愛這樣的方式。當寫完的那一刻，心中的滿足感與成就感，不見得是手敲完鍵盤後，按下存檔、列印能取代的吧。
舞姬，是個滿好發揮的題材吧……？思索時，我總習慣咬著筆桿。咬一會兒，寫一會兒，不過寫了一個小時就完成了。
今晚真涼爽，別關窗。就讓風，做我第一個讀者吧。
舞姬
自她有記憶以來，她就在宮裡。聽說，她很小的時候就進了宮。
今天，是她滿十六歲的日子，也是她第一次獻舞的日子。
「焰柔」！淡音跑了過來，急急忙忙地。
焰柔，正是她的名，卻不知是誰取的。「輪到我們了？」
「嗯，走吧。」淡音拉了她就跑。
酒宴上，舞姬們飄紗舞緞，殿上紗影人影交錯，煞是好看。
她聽說，當今聖上已不大理事，夜夜笙歌；她聽說，有幾位大臣手掌大權，意欲叛亂……但這些，都與她無關，她只要跳好舞就是了。
大殿上，人心各異。
「劉相國，您看最後邊那個小姑娘，可真俊啊。」
「在下家中已有一妻一妾。」
「那又如何？再添一個啊。」
他只抬頭望了一眼，那一眼，卻叫他再也移不開視線。
她真美，彷彿發著光似的，那樣引人注意。她的專注、她的單純，及那略為生澀的舞姿，在在都叫他動了心。
「侍中？劉侍中？」太監叫了兩聲，不見他回應，悻悻然就走了。
焰柔專注的舞著，壓根兒沒發現有人在注意她。
舞了一陣後，她們便都退下了。
焰柔正要回房時，卻被攔下了。
她望向攔下她的人，卻是一張陌生的臉孔。而且，竟是個男子。看他的衣著，應該是個大官。
「妳叫什麼名字？」劉洵明知妻子不會答應他再納妾，卻仍私心地來找她。他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自私不亞於任何人。
「焰柔。」她可一點也不認識他，又怎麼會被攔下？
「要不要跟了我──劉洵？」
她聞言十分驚訝。眼前的男子看來雖已四十出頭，但仍稱得上英俊。而那股成熟的魅力，更是她難以抗拒的。
「嗯。」她微微低頭，有些害羞。
他並未接她回府，而是安排她在長安附近一個小村子住下。有時他晚上便駕了車，來她這兒住上一宿。這樣的日子，竟也過了四年。
「焰柔，這麼多年了，妳美豔依舊哪。可妳從來，也不跟我要個名分？」他輕撫著她細嫩的裸背，在她耳邊低語。
「你現在寵我、愛我，我有沒有名分又如何？」她這些年也積了不少銀子，生活還算舒適，因此她也不在乎那名分。何況她又不是什麼大家閨秀，更毋需在意別人的目光了。「要是你真的不愛我了，我雖是你的妾，又能如何？」
「不會有那一天的。」他抱緊了她。「只是我老了，而妳仍這麼年輕。」他怕，怕他先走。「還是隨我回府吧。」
她低笑。「好，都聽你。」嘴上說著，手也不安分的在他身上游移。
夜更深了，風颯颯的吹著，吹不散一室春光。
「劉夫人。」她恭敬的喊著。今天，可能是她生命中看來最端莊的一天了。不過那又如何？對夫人而言，她還是個狐狸精。
「焰柔，毋需多禮。」夫人臉上淡淡笑著，看不出她有多恨她，抑或她完全不在乎？「以後，都是一家人了。」
她這次能進府，是因為原來那名小妾得病死了，夫人才答應讓她進來。但因她出身不夠清白，仍不願讓她作妾。
就這樣，她不明不白在劉府也待了五年，劉洵對她的愛寵也不如當初了。也許是老了，越來越清心寡欲吧。而這兩年，他經常臥病在床，眼看也快不行了。
「唉，焰柔，這些年委屈妳了。」
「你別這麼說。」她朝他笑了笑，心底卻暗歎，他當年的風流神韻，早已被病痛磨得一點不剩了。「我在這兒過得挺好。」
「夫人為難妳，我是知道的。我要是死了，妳又怎麼辦呢？」他擔憂著，神色益顯蒼白。
「總有辦法的。你別想這些，好好養病吧。」她溫言安撫著。
冬日一片蒼茫，大雪紛飛。
劉洵還沒想好焰柔的後半生，就走了。
葬禮過後，夫人同她說了：「焰柔，妳就這樣待在劉府，也不是辦法。沒個名分什麼的，別人要說閒話。」言下之意，劉府容不下她。
「夫人有什麼安排？」
天飄著雪，輕輕落下，似她心底的淚，無聲卻淒冷。
「我送妳回宮吧。」
「都好。」否則，又能如何？這些年榮華享盡，也該知足了。
就這樣，她輾轉被送回宮中，再做舞姬。
只是如今，她已老了，飽經滄桑。而她的生命中，也不會再有第二個劉洵。
身段依舊，曼妙不再；笑顏依舊，燦爛不再。
舞姬，舞半生榮華，舞半生神傷。
一陣風吹來，吹得稿紙四處飛散，也吹進一室淒涼。
房內人兒仍兀自沉睡……
又遊蕩了一天。不過今天……也許能寫出不錯的文章。早上約商的故事，倒啟發了我一點靈感。
坐在書桌前，我開始動筆──不要懷疑，我是個動筆寫稿的作家。採用手寫，倒不全然因為買不起電腦（但我的確無法否認這是二大原因之一），也因為我偏愛這樣的方式。當寫完的那一刻，心中的滿足感與成就感，不見得是手敲完鍵盤後，按下存檔、列印能取代的吧。
舞姬，是個滿好發揮的題材吧……？思索時，我總習慣咬著筆桿。咬一會兒，寫一會兒，不過寫了一個小時就完成了。
今晚真涼爽，別關窗。就讓風，做我第一個讀者吧。
舞姬
自她有記憶以來，她就在宮裡。聽說，她很小的時候就進了宮。
今天，是她滿十六歲的日子，也是她第一次獻舞的日子。
「焰柔」！淡音跑了過來，急急忙忙地。
焰柔，正是她的名，卻不知是誰取的。「輪到我們了？」
「嗯，走吧。」淡音拉了她就跑。
酒宴上，舞姬們飄紗舞緞，殿上紗影人影交錯，煞是好看。
她聽說，當今聖上已不大理事，夜夜笙歌；她聽說，有幾位大臣手掌大權，意欲叛亂……但這些，都與她無關，她只要跳好舞就是了。
大殿上，人心各異。
「劉相國，您看最後邊那個小姑娘，可真俊啊。」
「在下家中已有一妻一妾。」
「那又如何？再添一個啊。」
他只抬頭望了一眼，那一眼，卻叫他再也移不開視線。
她真美，彷彿發著光似的，那樣引人注意。她的專注、她的單純，及那略為生澀的舞姿，在在都叫他動了心。
「侍中？劉侍中？」太監叫了兩聲，不見他回應，悻悻然就走了。
焰柔專注的舞著，壓根兒沒發現有人在注意她。
舞了一陣後，她們便都退下了。
焰柔正要回房時，卻被攔下了。
她望向攔下她的人，卻是一張陌生的臉孔。而且，竟是個男子。看他的衣著，應該是個大官。
「妳叫什麼名字？」劉洵明知妻子不會答應他再納妾，卻仍私心地來找她。他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自私不亞於任何人。
「焰柔。」她可一點也不認識他，又怎麼會被攔下？
「要不要跟了我──劉洵？」
她聞言十分驚訝。眼前的男子看來雖已四十出頭，但仍稱得上英俊。而那股成熟的魅力，更是她難以抗拒的。
「嗯。」她微微低頭，有些害羞。
他並未接她回府，而是安排她在長安附近一個小村子住下。有時他晚上便駕了車，來她這兒住上一宿。這樣的日子，竟也過了四年。
「焰柔，這麼多年了，妳美豔依舊哪。可妳從來，也不跟我要個名分？」他輕撫著她細嫩的裸背，在她耳邊低語。
「你現在寵我、愛我，我有沒有名分又如何？」她這些年也積了不少銀子，生活還算舒適，因此她也不在乎那名分。何況她又不是什麼大家閨秀，更毋需在意別人的目光了。「要是你真的不愛我了，我雖是你的妾，又能如何？」
「不會有那一天的。」他抱緊了她。「只是我老了，而妳仍這麼年輕。」他怕，怕他先走。「還是隨我回府吧。」
她低笑。「好，都聽你。」嘴上說著，手也不安分的在他身上游移。
夜更深了，風颯颯的吹著，吹不散一室春光。
「劉夫人。」她恭敬的喊著。今天，可能是她生命中看來最端莊的一天了。不過那又如何？對夫人而言，她還是個狐狸精。
「焰柔，毋需多禮。」夫人臉上淡淡笑著，看不出她有多恨她，抑或她完全不在乎？「以後，都是一家人了。」
她這次能進府，是因為原來那名小妾得病死了，夫人才答應讓她進來。但因她出身不夠清白，仍不願讓她作妾。
就這樣，她不明不白在劉府也待了五年，劉洵對她的愛寵也不如當初了。也許是老了，越來越清心寡欲吧。而這兩年，他經常臥病在床，眼看也快不行了。
「唉，焰柔，這些年委屈妳了。」
「你別這麼說。」她朝他笑了笑，心底卻暗歎，他當年的風流神韻，早已被病痛磨得一點不剩了。「我在這兒過得挺好。」
「夫人為難妳，我是知道的。我要是死了，妳又怎麼辦呢？」他擔憂著，神色益顯蒼白。
「總有辦法的。你別想這些，好好養病吧。」她溫言安撫著。
冬日一片蒼茫，大雪紛飛。
劉洵還沒想好焰柔的後半生，就走了。
葬禮過後，夫人同她說了：「焰柔，妳就這樣待在劉府，也不是辦法。沒個名分什麼的，別人要說閒話。」言下之意，劉府容不下她。
「夫人有什麼安排？」
天飄著雪，輕輕落下，似她心底的淚，無聲卻淒冷。
「我送妳回宮吧。」
「都好。」否則，又能如何？這些年榮華享盡，也該知足了。
就這樣，她輾轉被送回宮中，再做舞姬。
只是如今，她已老了，飽經滄桑。而她的生命中，也不會再有第二個劉洵。
身段依舊，曼妙不再；笑顏依舊，燦爛不再。
舞姬，舞半生榮華，舞半生神傷。
一陣風吹來，吹得稿紙四處飛散，也吹進一室淒涼。
房內人兒仍兀自沉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