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三 1月 10, 2024 6:44 pm
第３章：求道的人們
早晨的孤兒院，四處都可以看到嬉戲的孩子，不論是大孩子、小孩子都很快樂，是一個安祥的小世界，不沾染世俗的塵埃。寧靜的屋內，一名少女在床邊整理衣物，並且呼喚著安傑爾的名字。
「安傑爾、安傑爾。」
安傑爾身軀感受到強烈的疼痛，臉邊溢出了不少冷汗，看得讓她緊張不已。
「安傑爾──你確定沒事情吧？」
少女緊張之下走到櫃子，準備取出醫護用具，她似乎是有點慌了手腳，不小心撞到了頭，發出了一聲痛疼的呢喃。
「啊，頭好痛。」
「茉希菲妮，我覺得妳還是先休息吧，每天都在家務，我可以照顧自己的。」
安傑爾平身後一直壓著受傷的左手，傷處能隱約看到血痕，張裂的傷口也尚未痊癒，若有什麼萬一，傷勢可能會再次復發，所以安傑爾重傷後幾乎沒有動過，情況會這麼嚴重連他自己都料想不到，回想起來連自己都很後悔當時的衝動。
「咦？這樣不好吧，你真的沒問題嗎？安傑爾。」
「別忘了，我是大人了唷……對了，利提諾亞呢？」
茉希菲妮回到了安傑爾的身旁，兩手壓著膝蓋，並且露出親切地笑容。
「妳那什麼表情呀？」
「是這樣的，利提諾亞不久前才去拿報酬金。他現在可能一個人在練習拳術吧？」
語畢，茉希菲妮遞給了安傑爾一張合約書，安傑爾閱讀後嘆了一口氣，心中洋溢著滿滿的欣慰，非常開心。
「獎金比預期的還多，看來不止伙食費沒問題了，還可以拿來做很多事情呢。」
「是呀。」
「茉希菲妮，聽說妳甄選通過了，什麼時候要決選呢？」
「決選在五日後，那時候會有專人接送……有點緊張。」
「茉希菲妮，妳一定要相信自己，大家都支持妳！」
可能是茉希菲妮不好意思，雙手食指點了又點，這現象安傑爾一看就知道她在不好意思了，因為她從小到大了一樣，這個習慣重來沒有變過，而且時常動不動就出現這反應，感覺非常有趣。
「這樣呀？謝謝你喔。」
可能是過於疲憊，安傑爾拉開窗戶後探頭伸了懶腰，而且還打了很長的喝欠。
「大哥──你好像老頭子喔，看起來遜斃了。」
安傑爾不禁苦笑了出來，沒想到利提諾亞竟然會直坐在窗邊躺著。其實安傑爾忽然探出頭也讓利提諾亞萬分意外，只是他很擅長掩飾自己的情緒，想從他神情看出當下的心情非常困難。
午後，他們三人一起坐在牆邊看著孩子嬉戲，這裡風很涼，身體好像輕飄飄的。
「利提諾亞，安傑爾怎麼會受傷？」
茉希菲妮微笑問話，感覺非常和藹，利提諾亞看到後就立刻給安傑爾波冷水。
「沒辦法，因為魔物太強了嘛。」
安傑自尊心受到打擊後就變成了水母在飄，這自暴自棄的反射動作正是安傑爾改不了的怪習慣，光看到這行為，所有人看了都會替他捏一把冷汗。
「喔，就這樣而已？」
茉希菲妮神情錯愕的睜大眼睛，看起來非常逗趣。
「當然不止，因為大哥太弱了啊，爛暴了！」
安傑爾身體彷彿瞬間石化，異常僵硬，似乎碰一下就會立刻粉碎。利提諾亞一語不發，沒想到刺激會這麼強大，也想不到安傑爾的信心這麼不堪一擊，弄得他想不到該怎樣安慰安傑爾。
「利提諾亞，你別這樣說嘛。」
「姐姐，那我該說什麼？」
「安傑爾的一些壯舉吧。」
「好吧！上次我去接任務，誰知道大哥已經接了……但是當我看任務情到時，真的覺得大哥好英勇──因為大哥可以擊敗不少壞人，但那魔物卻吃掉了不少好人……大哥竟然為了牠的肚子做出這種犧牲，實在好偉大……」
利提諾亞用右手假裝拭淚，露出了狡猾的竊笑，茉希菲妮用雙手遮住了嘴，差點笑出來，安傑爾則是整個人黏在了地上，像個漏氣的球體。
忽然，在不遠之處停下了一輛馬車，並走出了一位女子，她外貌優雅溫和，散發著難以捉測度的高雅氣質，從衣著就可得知是標準的神職人員。眾人神態訝異，因為她正是久時不見的前輩，是最照顧大家的姐姐潔緹雅。由於普羅扉斯皇國是宗教立國，政權一切由教皇統治，因此神職人員的地位特別高尚，這點是無庸置疑的，唯一可以媲美的軍人也只有禁衛軍，聖騎士身分則是稍低一階。
「太棒了，我終於可以脫離厭食症的生活了！」
利提諾亞說話一向致命，出口根本不經大腦，茉希菲妮頭上冒出了青筋，嘟著嘴瞪著他。
「這話什麼意思呀？你很壞耶。」
「利提諾亞，難怪餐廳都不讓你打工，因為客人都被你趕跑了。」
安傑爾露出無奈的苦笑，哭笑不得。
他們三人趕了過去接潔緹雅，可惜的是潔緹雅早就被許多小孩子團團圍住，忙得不可開交。抬頭，潔緹雅看著他們展現美好的笑顏，溫柔的眼神深深吸引了他們。
＊
昏暗的房內，桌上只有一盞燈火。羅德獨自在書桌前前翻閱書籍，他到底維持了多久沒有中斷，完全沒有人知道。
「降臨術好難瞭解……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呀？」
一段時間，羅德拿出另本書來翻閱，結果沒多久就倒在書桌上，一臉無精打采。羅德已經被層層得書本打敗了很久，只是他一直在強迫自己苦撐，事實證明逼迫沒任何幫助，還會帶來負面的影響，現在不但書看不成，連意識也隱約模糊了起來。
「我好傻呀，別人會的我都不會，要拿劍不行，精靈術又差，這樣我真的能任選神官嗎……」
在房外的一角，艾潔倫希正在洗碗，但是當她看到哥哥這樣子，實在也沒心情工作。
「哥哥，你怎麼了？」
艾潔倫希走到羅德背後拍了肩膀，結果，羅德不曉得發生何事，整個人直接站立起來，臉龐還冒出冷汗。雙方動都不動，這沉重的氣氛實在令人難受。
房內大約沉默了近十秒，雙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羅德搔搔臉蛋後看了艾潔倫希。
「……抱歉，我竟然在偷懶。」
「哥，你要不要先休息？你好像很疲倦的樣子。」
「艾潔倫希，我現在沒時間休息，我絕對不能讓叔叔失望，平時也是他支撐我們的生活，爸爸也多虧他的幫忙才能過的這麼好。」
艾潔倫希一話不發，漫步離開書房，下沉的氣流，讓全屋顯得更空盪難堪。無限的沉悶中，羅德將散亂全房的書籍排列整齊。一會，羅德拿出了那張薩伊給他的石版。在他空虛的眼中，真正需要的已經不是鼓勵，因為他已經被神官選舉給迷惑住了，不曉得自己到底在搞什麼，需要的又是什麼。
明日的清晨，羅德看著窗外，街道上滿是人群來回，滿是難以捉摸的人心。
「每張臉，都好陌生呀。」
羅德臉上帶著一種莫名的傷感，整間屋內雖然被明光照亮，但羅德的心房似乎沒被照亮，因為在憂患中生存的他，早就不曉得自己是誰了。最後，羅德手用力的往桌上敲下，情緒似乎非常激動，現在的他完全找不到宣洩的方法，只想逃避一切。
在華麗的殿堂上面，薩伊大祭司一人站在檯面上，身側部署著驚人的警備，受到多人的保護，氣宇軒昂的魄力讓人心感敬畏。
「羅德，你還在迷茫嗎？能不能過這關，就要看你自己了。」說著，薩伊一手往外高舉，然後緊握手杖：「聽說火之神官的受選人也出來？是真的嗎？資料還不快送上來！」
一位男子迅速上臺蹲下，隨後拉開一張卷軸，雙手隱約在顫抖。
「薩伊大人，火之神官候選人是一位女性！名為茉希菲妮，當時考試現場，有四個人受考……除了那名少女以外，其他三人都有傑出的表現。但是……但是……克羅卡竟然讓她通過了。」
現場的所有人聽到情緒都非常激動。因為克羅卡是前任的冰之神官，自從他卸任後轉職皇佐，身分高尚，在皇殿服務教皇，他性格孤傲又冷酷，而且有嚴重的重男輕女心態，從始至今沒有女性能通過他的應考。像這屆的火之神官就重選了四次，因為沒有半個男性初選入圍。正常來說，火之神官應該於前任火神官應考，但這次卻是唯一的例外，況且克羅卡脾氣是出名的嚴，他手下的人沒有幾個日子是過的安逸的。
「冰之神官跟火之神官候選人都出現了，目前只差水之神官。」薩伊說著，表情似乎有些遲疑：「神器是最可怕的兵器，並不是有實力、智慧就可以駕馭它。在神官考試中，最後的階段駕馭神器就是考驗一個人的品格跟心性。然而，善惡卻取決那一瞬間卻沒人知道，因為神器會選擇自己所承認的主人。利帝亞基斯，您身為火之神官卻要求要做水之神官的應考官，是因為想親眼見證過水之神器帶來的災難才決定這麼做的嗎？因為六大神器唯一能造成這樣的破壞的神器，就是水之神器……」
薩伊望著晴空，深墜的神瞳閃耀著光輝。
＊
偌大的大廳內擠滿了數百多人，位於正中央的長桌只有兩人安然靜坐，身置內側的老邁男子眉頭留著法令紋，面容卻是無比親自的慈靄笑靨，祥和目光也格外的療癒心靈，這人的名字葛利茲，是雷之神殿的聖戰長，高齡直逼七十大壽，全神殿的人非常喜愛他，雷之神官也將他將做大家長，他一有想法高官也立即列入考量，幾乎是全神殿的主軸。雖然在這裡葛利茲倍受尊崇，無人能及，但是他身旁的少年就不同了，艾歐沉默寡言、不擅溝通，人站在他面前卻彷彿有條鴻溝，與他對話宛如受到凌遲一般，所有人看到他都恐慌萬狀，只想保持安靜，或許他為人良善，說話簡白，問題跟他對談就是一種折磨。
看著桌上的公文，艾歐振筆急書，左手從頭到尾不曾休止，死板的面容也不帶任何一點感情。今天就是神殿內部的舞會了，但是艾歐隨身的僕人臉上卻捉摸不到喜悅，彷彿被艾歐同化了一樣，連動作都跟著呆版。
「時間也差不多要到了，別遲到了呢，艾歐。」
葛利茲緩慢的提筆，鬆垮的皮膚貼近艾歐提醒他別忘了時間，只是艾歐回頭停了半晌又繼續工作，旁邊的人看到都很無奈。
「輔佐到底是怎麼樣，整個人怪到底，好像不存在情緒一樣。」
一旁經過長桌的信使帶著信件跟心來的聖騎士對談，兩人身影重疊，站在距離約二十公尺外的大方桌。聖騎士打了個喝欠，疲憊的伸直背脊，並且張大嘴巴吸入大口空氣，過了一段時間才恢復精神。
「呃……聽說他是啥種族？一種無性別的……怪物？」
「啊？沒有性別的人種，怎麼可能，難道是無性生殖？還是說雌雄同體？」
這話題激起了這聖騎士的興致，雙掌同時擊桌，雷霆之勢將信使嚇到靜止，彷彿看到獅子的麋鹿，雙方動也不動，對峙之中保持安靜思考逃生路線。
「喂？你怎麼那麼興奮，難不成你喜歡這種的調？」
這個男人是雷之神殿最年輕的信使，喜歡說人八卦，學得變臉神功，比女人還多嘴，他說人八卦的時候有七成機率碰上神官，場面總是十分尷尬，問題他總是不信邪，誰知這次又遭殃碰上了神官。
「不是啦！莫威曼，我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情，太神奇了。」
一抹硬朗的笑容掛在臉上，聖騎士神情有種說不出的怪特，眼中絲毫不見真誠的笑意，下巴也宛如鋼鐵般卡住，信使看到差點沒被嚇死，考量的許久後才想到可以銜接的重點。
「那你好奇這種下面到底是麼樣嗎？」
聞言，聖騎士臉形嚴重變形扭曲，腳步踉蹌。當信使說話正精采的時候，一雙手他貼緊肩膀，手上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力量，有如紙張似的虛無，是無比的飄邈。
「等下啦，先等我把話說完！」
信使轉頭望了一眼背後人，隨後昂首恢復鎮定，精神正亢奮的他當場啞然失笑，隨後肢體成為故障的機械零件，他不能相信神官利狄姆就站在背後微笑……
完了，一切都完了。
「來，快把話說說完，我想聽。」
對方面貌掛上一抹親切宜人的笑容，眼中卻搜不到任何一點笑意，詭異的爽朗讓人脊椎生寒，信使是首次感到這麼的顫慄，因為這次的話題特別聳動。
「抱歉，我還有任務在身，鄙人就不叨擾各位了。」
頓時，信使面容瞬間校正，神情凜然、儀態端莊，整體呈現的氣氛是高風亮節，超凡聖賢的威儀讓聖騎士套上了驚悚的面具，眼神徹底往上翻，彷彿失去了氣息。不下半秒，信使拔腿奔飛，利狄姆雙手依然滯留原處，似乎存在著看不到的透明形體提供扶持，唯有目光由肅穆轉為隨合。
「達德薩奇，想不到你對神殿充滿了好奇心，實在太好了！既然你對輔佐這麼有興趣，屆時我將你列入輔佐隨身護衛，不用謝謝我了。」
名喚達德薩奇的年輕聖騎士只有二十四歲，他下巴完全垮了下來，瞳孔塞滿了說不盡的絕望跟愧疚，一直低首注視地板，似乎想找洞鑽進去。
回收雙手後利狄姆兩腕擺後呈現皇家儀態，以行軍式腳步移動面對著眼前的達德薩奇，這時濃濁頹廢的聖騎士立即蓋上眼皮，宛如認命接受制裁的殺人罪犯，殊不知利狄姆卻是慷慨相待，輕拍了他一下手臂，沒有任何報復性的舉動，並且說起艾歐的背景事蹟。
「艾歐出生特殊異族，特徵是早期呈現無性狀態，無繁殖能力，約十五歲過後性別才會開始定型，因此今年底就是艾歐真實性別的關鍵了。」
古伊瓦列異族梵因戈爾在天人時代就已經存在，擁有凡人所沒有的年齡極限，平均壽命約一百二十歲，抗老化能力極強，可惜體弱，比正統伊瓦烈人更容易生病，痊癒期也長達兩倍，是比艾瑪人數量更少的稀有民族，有滅族之虞，跟外族所產下的後代性徵混亂，容易早么，但是只要不死而且是女性就會特別的美豔，男性則是俊俏，但是產子會很困難，因此梵因戈爾九成九都是族內通婚。
達德薩奇好奇地望著艾歐，他外貌不仔細觀察真會以為是少年，但是如果將頭髮留長很容易就混淆真實性別，由於艾歐樣貌頗為清秀，未來若定型成女性非常容易轉變，就差在這男孩的性格太詭異了。
利狄姆暗中凝望著達德薩奇，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艾歐就是梵因戈爾人跟普羅扉斯人的混種，也沒將上次專家對未來發展的結果公開，所以人看到艾歐現在衣著還是男人模式就以為注定是個男人，其實真相卻讓人意外。
時間飛快的流逝，西區大禮堂空間約是聖堂的一倍半，內部評估可以容下兩千多人。大禮堂的擺設非常花俏，因為今晚將是雷之神殿的週年晚會，這裡舉行了一場大餐宴，所有人都進入了歡樂的氣氛之中。台上一名琴司在演奏鋼琴，那個人正是聖戰長葛利茲，文武雙全的他自小就才華洋溢，只是現在年邁已經不適合舉劍，他現在只負責管教聖騎士，將他們培養成真正的英雄。利狄姆看到前輩彈的非常盡興，心中忽然湧出挑戰的心情。兩台鋼琴並列，利狄姆豪不示弱的進入舞台大放光輝，他的雙手一加入奏鳴的行列就形成四手連彈，誇張的指法對位讓人聽到目瞪口呆。
「真是利害，如果他脾氣能好點就好了，上次看通報官被玩真是怕死了。」
莫威曼坐在下面的首席喝酒，達德薩奇則伴隨在左側，兩人正說著自己及神官的事情，幾乎都嘴對耳輕聲對談，深怕談話內容外洩，明天換自己變成劇場的被害男主角，被戲弄到瘋掉。這新人二人組年齡相當，因此沒幾天就打成了一片，他們能坐在首席也只是因為父親都是望族的尊爵，大家對這現象不以為然，早就適應。
鋼琴演奏結束後台下滿滿掌聲，兩名神殿巨擘彼此握手微笑，聖戰長臉龐呈現酒窩，在他跟利狄姆說了一些悄悄話後利狄姆走入台後高達十尺的純紅圍簾。一波輕盈的搖晃後，利狄姆在度回到了台上，這時候他們在次進行了秘密講談，沒人知曉他們在說些什麼，只覺得接下來的節目精采了。
主持人葛利茲舉起左手一揮，神秘的圍簾立即被六位工作拉開。霎時，一陣騷動，大禮堂天崩地坼，所有人各個瞪目結舌，劇烈的掌聲淹沒了世界，大家除了擊掌還是擊掌。首席的新人二人組不及反應，等到他們掌聲掩蓋了彼此對談才認命的望向高台，這時莫威曼做了預備手勢準備說話，一千多人的掌聲立即回歸安寧，只是空間依然殘存著迴響。
「看過這樣的輔佐嗎！」
一場成年禮引發了台下的噪動，莫威曼一望見宴會主角立即倒椅，神色只能用倉皇跟驚恐來形容。台下是接近零音量的肅靜，許多人不可置信的遮起嘴唇，瞳孔都放大了將近兩倍，明顯是想看清楚目前的影響是否正確，是否屬實。
飄逸的裙擺輕微晃動，深黑的綺麗洋裝映入眼簾，文雅的姿態吸引了眾人目光，美麗的黑色髮絲更是搶眼，一身微美的裝扮稱上曼妙身材，自以為美如天鮮的美女們看得舌頭打結，通通緊閉唇辨。
這漂亮的女孩是誰？長達腰際的秀髮媚惑了達德薩奇，他訕訕的將上半身向前仰，恨不得過去猛抱一把好撈回今生的成本。
艾歐今天的打扮雖然俏麗標緻，眼神透露出的訊息依然還是凜然難犯，完全感受不到女孩子該有的羞澀，若他能羞怯的避開他人目光想必連女人都覺得可愛至極，問題這是不可能的，畢竟艾歐太乖僻了，這單純是男人的妄想。
台下議論紛紛，喧鬧之中已經有答案的定見，每人都明白艾歐會以這樣的衣著登場，這意味著未來他們不能再用過往的眼光面對這男孩。事實總是令人意外，莫威曼吃驚的摔個狗吃屎，如果這不是笑話就是他被耍了，他從來不認為這如假包換的艾歐，簡直判若兩人。過去一直被認為是怪物的艾歐讓大家改觀了，以前他們會這麼想是因為他劍術太強，反應神經太靈敏，可以跟聖騎士單挑，第二點則是他的生平所造就。
利狄姆將艾歐帶到了台下，他首先向新人二人組致敬，他們彼此舉起了葡萄酒，只有艾歐完全沒動作，就安靜的緊看利狄姆，似乎不打算配合這愚蠢的舉動。
「艾歐，來敬代表一杯。」
利狄姆將自己的酒杯塞入艾歐左手懷，隨又在捨起酒瓶重倒一杯，這時候四人手上才各有一支水晶杯。大家羨幕的眼神投射在達德薩奇身上，因為他跟艾歐敬酒，就連利狄姆也暗中看著傻愣的笨騎士竊笑，明顯這是故意安排好的戲碼。莫威曼似乎有點不服氣，眼神單純朝向艾歐看去，居然顧著自己喝起紅酒，就連液體外流沾染了上衣都不自覺。
達德薩奇身高接近一百七十，被同行叫做半殘笨騎士，艾歐身高一百六十二，這年齡高身偏向中等，彼此身高十分接近，不過艾歐還是將酒杯弄高些來對撞，結果太用力搞的葡萄酒噴向達德薩奇英容，結果被踐踏的十分難看，不過他還是強忍笑容取出手帕擦乾面容跟上衣，旁邊的人看到全部都笑的很過癮，似乎非常享受。
「艾歐，敬酒不是打架，下次注意一下。」
「可以。」
聽著利狄姆的要求，艾歐只是冷淡的回應，他的嗓聲還聽不出明顯的性別，有點中性。
四人原位各自找張椅子坐下，聖戰長則是到了其他席位跟上官敬酒，場面十分熱鬧，動不動就有人的視線朝向艾歐投射，彷彿看到難得的絕種動物復活，不少人的神情都很誇張，有讓人出拳校正表情的衝動。
「艾歐，替身旁的主席倒杯酒吧。」
艾歐面對利狄姆的命命毫不猶豫站起來到達德薩奇倒酒，只可惜了他面色依然不存在情緒，如同機械一般，感覺非常的冷，莫威曼看到這樣享受的禮遇差點想痛扁達德薩奇一頓，因為他表情整個呆到像傻子，破壞了美好的氣氛。
「你們慢用，我先去向高官致敬。艾歐，記得善待第一主席。」
利狄姆莊重的執禮後速離，眼神藏著嘲弄般的笑意，萬分猛勇，由於這神情轉變的時機非常巧妙，因此沒有任何人發現。
多數人的目光逐漸轉為覬覦，尤其是女人，神秘的暗晦神情非常深入，似乎想吞掉什麼美食。艾歐坐在達德薩奇的左側，異常嫻靜，就連話多的大嘴巴也想不到話題可說。二人組難耐卻又興奮，混亂的情緒只能埋沒在不為人知的心中，任由這股悸動幾續發酵。
「呐──艾歐，原來妳是女孩子，我很高興認識妳。」
遜到極點的問話讓莫威曼非常失望，他怎麼想也想不到達德薩奇這麼愚蠢，居然用這種確定句向艾歐問好，真不明白他是否腦袋打結還是短路，很不靈光。
「你是認為女性比較好？還是說男性差呢？」
提問宛如飛針正中要害，達德薩奇顏彩頓時晦暗，臉皮輕微抽蓄，持續了好一會才鎮定下來，莫威曼幾乎看不下而低頭。
「不，我的意思是很意外，妳很美。」
艾歐沒有任何回應，只是重複著倒酒的動作，直到桌面放滿了十杯水晶瓶才停下雙手，並將其中三杯推給莫威曼面前，接下來七杯則沒有移動。如果將情感分成十人份，達德薩奇相信自己已經佔據七分的真情，誰知接下來的舉動打碎了他妄想，艾歐將七杯酒全部移到自己面前開始喝，不留任合情面給達德薩奇，他心靈幾乎是當場受創。
「唉！再接再厲，每人都有機會，小心啊。」
莫威曼得意地飲酒，並動不動就到兄弟耳旁嘆息，給予了最大的打擊。當達德薩奇正絕望之餘，艾歐忽然對上了他，意謂不明的眼瞳難以捉摸思維，冷若冰霜的面容隨後又偏離目標，隨後就起立離開主席桌，朝向聖戰長的所在地移動。
她確實完成了任務，就倒酒，酒沒了當然就閃人，怪異的是達德薩奇覺得這身影出現了深刻的質量，就那麼一瞬間，鋼鐵似乎出現了常人該有情緒，雖然可能是看錯。
「喂，濺嘴，那表情是什麼意思？」
「廢話，當然是你出局啦。」
裙邊在移動過程持續搖擺，動作非常僵硬，一看就知道是強迫自己展現女子該有的行為跟氣質，這舉動散發著強烈的違和感，似乎在向誰傾訴不想當女人。
艾歐到位後，葛利茲開始比手畫腳向她講解一些細節，似乎是在校正她的行為舉止，要求艾歐強迫改變以前的習慣。當然，從葛利茲的表情可以隱約看出自己也不願意強求，只可惜艾歐未來的性別已經定型了，該是怎樣就是該怎麼樣，由不得自己。
利狄姆面露微妙，偷偷看了主席桌半秒，巧妙掩飾之下無人察覺，但是未來出現了新的可能，就是一個可能改變艾歐的人。
早晨的孤兒院，四處都可以看到嬉戲的孩子，不論是大孩子、小孩子都很快樂，是一個安祥的小世界，不沾染世俗的塵埃。寧靜的屋內，一名少女在床邊整理衣物，並且呼喚著安傑爾的名字。
「安傑爾、安傑爾。」
安傑爾身軀感受到強烈的疼痛，臉邊溢出了不少冷汗，看得讓她緊張不已。
「安傑爾──你確定沒事情吧？」
少女緊張之下走到櫃子，準備取出醫護用具，她似乎是有點慌了手腳，不小心撞到了頭，發出了一聲痛疼的呢喃。
「啊，頭好痛。」
「茉希菲妮，我覺得妳還是先休息吧，每天都在家務，我可以照顧自己的。」
安傑爾平身後一直壓著受傷的左手，傷處能隱約看到血痕，張裂的傷口也尚未痊癒，若有什麼萬一，傷勢可能會再次復發，所以安傑爾重傷後幾乎沒有動過，情況會這麼嚴重連他自己都料想不到，回想起來連自己都很後悔當時的衝動。
「咦？這樣不好吧，你真的沒問題嗎？安傑爾。」
「別忘了，我是大人了唷……對了，利提諾亞呢？」
茉希菲妮回到了安傑爾的身旁，兩手壓著膝蓋，並且露出親切地笑容。
「妳那什麼表情呀？」
「是這樣的，利提諾亞不久前才去拿報酬金。他現在可能一個人在練習拳術吧？」
語畢，茉希菲妮遞給了安傑爾一張合約書，安傑爾閱讀後嘆了一口氣，心中洋溢著滿滿的欣慰，非常開心。
「獎金比預期的還多，看來不止伙食費沒問題了，還可以拿來做很多事情呢。」
「是呀。」
「茉希菲妮，聽說妳甄選通過了，什麼時候要決選呢？」
「決選在五日後，那時候會有專人接送……有點緊張。」
「茉希菲妮，妳一定要相信自己，大家都支持妳！」
可能是茉希菲妮不好意思，雙手食指點了又點，這現象安傑爾一看就知道她在不好意思了，因為她從小到大了一樣，這個習慣重來沒有變過，而且時常動不動就出現這反應，感覺非常有趣。
「這樣呀？謝謝你喔。」
可能是過於疲憊，安傑爾拉開窗戶後探頭伸了懶腰，而且還打了很長的喝欠。
「大哥──你好像老頭子喔，看起來遜斃了。」
安傑爾不禁苦笑了出來，沒想到利提諾亞竟然會直坐在窗邊躺著。其實安傑爾忽然探出頭也讓利提諾亞萬分意外，只是他很擅長掩飾自己的情緒，想從他神情看出當下的心情非常困難。
午後，他們三人一起坐在牆邊看著孩子嬉戲，這裡風很涼，身體好像輕飄飄的。
「利提諾亞，安傑爾怎麼會受傷？」
茉希菲妮微笑問話，感覺非常和藹，利提諾亞看到後就立刻給安傑爾波冷水。
「沒辦法，因為魔物太強了嘛。」
安傑自尊心受到打擊後就變成了水母在飄，這自暴自棄的反射動作正是安傑爾改不了的怪習慣，光看到這行為，所有人看了都會替他捏一把冷汗。
「喔，就這樣而已？」
茉希菲妮神情錯愕的睜大眼睛，看起來非常逗趣。
「當然不止，因為大哥太弱了啊，爛暴了！」
安傑爾身體彷彿瞬間石化，異常僵硬，似乎碰一下就會立刻粉碎。利提諾亞一語不發，沒想到刺激會這麼強大，也想不到安傑爾的信心這麼不堪一擊，弄得他想不到該怎樣安慰安傑爾。
「利提諾亞，你別這樣說嘛。」
「姐姐，那我該說什麼？」
「安傑爾的一些壯舉吧。」
「好吧！上次我去接任務，誰知道大哥已經接了……但是當我看任務情到時，真的覺得大哥好英勇──因為大哥可以擊敗不少壞人，但那魔物卻吃掉了不少好人……大哥竟然為了牠的肚子做出這種犧牲，實在好偉大……」
利提諾亞用右手假裝拭淚，露出了狡猾的竊笑，茉希菲妮用雙手遮住了嘴，差點笑出來，安傑爾則是整個人黏在了地上，像個漏氣的球體。
忽然，在不遠之處停下了一輛馬車，並走出了一位女子，她外貌優雅溫和，散發著難以捉測度的高雅氣質，從衣著就可得知是標準的神職人員。眾人神態訝異，因為她正是久時不見的前輩，是最照顧大家的姐姐潔緹雅。由於普羅扉斯皇國是宗教立國，政權一切由教皇統治，因此神職人員的地位特別高尚，這點是無庸置疑的，唯一可以媲美的軍人也只有禁衛軍，聖騎士身分則是稍低一階。
「太棒了，我終於可以脫離厭食症的生活了！」
利提諾亞說話一向致命，出口根本不經大腦，茉希菲妮頭上冒出了青筋，嘟著嘴瞪著他。
「這話什麼意思呀？你很壞耶。」
「利提諾亞，難怪餐廳都不讓你打工，因為客人都被你趕跑了。」
安傑爾露出無奈的苦笑，哭笑不得。
他們三人趕了過去接潔緹雅，可惜的是潔緹雅早就被許多小孩子團團圍住，忙得不可開交。抬頭，潔緹雅看著他們展現美好的笑顏，溫柔的眼神深深吸引了他們。
＊
昏暗的房內，桌上只有一盞燈火。羅德獨自在書桌前前翻閱書籍，他到底維持了多久沒有中斷，完全沒有人知道。
「降臨術好難瞭解……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呀？」
一段時間，羅德拿出另本書來翻閱，結果沒多久就倒在書桌上，一臉無精打采。羅德已經被層層得書本打敗了很久，只是他一直在強迫自己苦撐，事實證明逼迫沒任何幫助，還會帶來負面的影響，現在不但書看不成，連意識也隱約模糊了起來。
「我好傻呀，別人會的我都不會，要拿劍不行，精靈術又差，這樣我真的能任選神官嗎……」
在房外的一角，艾潔倫希正在洗碗，但是當她看到哥哥這樣子，實在也沒心情工作。
「哥哥，你怎麼了？」
艾潔倫希走到羅德背後拍了肩膀，結果，羅德不曉得發生何事，整個人直接站立起來，臉龐還冒出冷汗。雙方動都不動，這沉重的氣氛實在令人難受。
房內大約沉默了近十秒，雙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羅德搔搔臉蛋後看了艾潔倫希。
「……抱歉，我竟然在偷懶。」
「哥，你要不要先休息？你好像很疲倦的樣子。」
「艾潔倫希，我現在沒時間休息，我絕對不能讓叔叔失望，平時也是他支撐我們的生活，爸爸也多虧他的幫忙才能過的這麼好。」
艾潔倫希一話不發，漫步離開書房，下沉的氣流，讓全屋顯得更空盪難堪。無限的沉悶中，羅德將散亂全房的書籍排列整齊。一會，羅德拿出了那張薩伊給他的石版。在他空虛的眼中，真正需要的已經不是鼓勵，因為他已經被神官選舉給迷惑住了，不曉得自己到底在搞什麼，需要的又是什麼。
明日的清晨，羅德看著窗外，街道上滿是人群來回，滿是難以捉摸的人心。
「每張臉，都好陌生呀。」
羅德臉上帶著一種莫名的傷感，整間屋內雖然被明光照亮，但羅德的心房似乎沒被照亮，因為在憂患中生存的他，早就不曉得自己是誰了。最後，羅德手用力的往桌上敲下，情緒似乎非常激動，現在的他完全找不到宣洩的方法，只想逃避一切。
在華麗的殿堂上面，薩伊大祭司一人站在檯面上，身側部署著驚人的警備，受到多人的保護，氣宇軒昂的魄力讓人心感敬畏。
「羅德，你還在迷茫嗎？能不能過這關，就要看你自己了。」說著，薩伊一手往外高舉，然後緊握手杖：「聽說火之神官的受選人也出來？是真的嗎？資料還不快送上來！」
一位男子迅速上臺蹲下，隨後拉開一張卷軸，雙手隱約在顫抖。
「薩伊大人，火之神官候選人是一位女性！名為茉希菲妮，當時考試現場，有四個人受考……除了那名少女以外，其他三人都有傑出的表現。但是……但是……克羅卡竟然讓她通過了。」
現場的所有人聽到情緒都非常激動。因為克羅卡是前任的冰之神官，自從他卸任後轉職皇佐，身分高尚，在皇殿服務教皇，他性格孤傲又冷酷，而且有嚴重的重男輕女心態，從始至今沒有女性能通過他的應考。像這屆的火之神官就重選了四次，因為沒有半個男性初選入圍。正常來說，火之神官應該於前任火神官應考，但這次卻是唯一的例外，況且克羅卡脾氣是出名的嚴，他手下的人沒有幾個日子是過的安逸的。
「冰之神官跟火之神官候選人都出現了，目前只差水之神官。」薩伊說著，表情似乎有些遲疑：「神器是最可怕的兵器，並不是有實力、智慧就可以駕馭它。在神官考試中，最後的階段駕馭神器就是考驗一個人的品格跟心性。然而，善惡卻取決那一瞬間卻沒人知道，因為神器會選擇自己所承認的主人。利帝亞基斯，您身為火之神官卻要求要做水之神官的應考官，是因為想親眼見證過水之神器帶來的災難才決定這麼做的嗎？因為六大神器唯一能造成這樣的破壞的神器，就是水之神器……」
薩伊望著晴空，深墜的神瞳閃耀著光輝。
＊
偌大的大廳內擠滿了數百多人，位於正中央的長桌只有兩人安然靜坐，身置內側的老邁男子眉頭留著法令紋，面容卻是無比親自的慈靄笑靨，祥和目光也格外的療癒心靈，這人的名字葛利茲，是雷之神殿的聖戰長，高齡直逼七十大壽，全神殿的人非常喜愛他，雷之神官也將他將做大家長，他一有想法高官也立即列入考量，幾乎是全神殿的主軸。雖然在這裡葛利茲倍受尊崇，無人能及，但是他身旁的少年就不同了，艾歐沉默寡言、不擅溝通，人站在他面前卻彷彿有條鴻溝，與他對話宛如受到凌遲一般，所有人看到他都恐慌萬狀，只想保持安靜，或許他為人良善，說話簡白，問題跟他對談就是一種折磨。
看著桌上的公文，艾歐振筆急書，左手從頭到尾不曾休止，死板的面容也不帶任何一點感情。今天就是神殿內部的舞會了，但是艾歐隨身的僕人臉上卻捉摸不到喜悅，彷彿被艾歐同化了一樣，連動作都跟著呆版。
「時間也差不多要到了，別遲到了呢，艾歐。」
葛利茲緩慢的提筆，鬆垮的皮膚貼近艾歐提醒他別忘了時間，只是艾歐回頭停了半晌又繼續工作，旁邊的人看到都很無奈。
「輔佐到底是怎麼樣，整個人怪到底，好像不存在情緒一樣。」
一旁經過長桌的信使帶著信件跟心來的聖騎士對談，兩人身影重疊，站在距離約二十公尺外的大方桌。聖騎士打了個喝欠，疲憊的伸直背脊，並且張大嘴巴吸入大口空氣，過了一段時間才恢復精神。
「呃……聽說他是啥種族？一種無性別的……怪物？」
「啊？沒有性別的人種，怎麼可能，難道是無性生殖？還是說雌雄同體？」
這話題激起了這聖騎士的興致，雙掌同時擊桌，雷霆之勢將信使嚇到靜止，彷彿看到獅子的麋鹿，雙方動也不動，對峙之中保持安靜思考逃生路線。
「喂？你怎麼那麼興奮，難不成你喜歡這種的調？」
這個男人是雷之神殿最年輕的信使，喜歡說人八卦，學得變臉神功，比女人還多嘴，他說人八卦的時候有七成機率碰上神官，場面總是十分尷尬，問題他總是不信邪，誰知這次又遭殃碰上了神官。
「不是啦！莫威曼，我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情，太神奇了。」
一抹硬朗的笑容掛在臉上，聖騎士神情有種說不出的怪特，眼中絲毫不見真誠的笑意，下巴也宛如鋼鐵般卡住，信使看到差點沒被嚇死，考量的許久後才想到可以銜接的重點。
「那你好奇這種下面到底是麼樣嗎？」
聞言，聖騎士臉形嚴重變形扭曲，腳步踉蹌。當信使說話正精采的時候，一雙手他貼緊肩膀，手上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力量，有如紙張似的虛無，是無比的飄邈。
「等下啦，先等我把話說完！」
信使轉頭望了一眼背後人，隨後昂首恢復鎮定，精神正亢奮的他當場啞然失笑，隨後肢體成為故障的機械零件，他不能相信神官利狄姆就站在背後微笑……
完了，一切都完了。
「來，快把話說說完，我想聽。」
對方面貌掛上一抹親切宜人的笑容，眼中卻搜不到任何一點笑意，詭異的爽朗讓人脊椎生寒，信使是首次感到這麼的顫慄，因為這次的話題特別聳動。
「抱歉，我還有任務在身，鄙人就不叨擾各位了。」
頓時，信使面容瞬間校正，神情凜然、儀態端莊，整體呈現的氣氛是高風亮節，超凡聖賢的威儀讓聖騎士套上了驚悚的面具，眼神徹底往上翻，彷彿失去了氣息。不下半秒，信使拔腿奔飛，利狄姆雙手依然滯留原處，似乎存在著看不到的透明形體提供扶持，唯有目光由肅穆轉為隨合。
「達德薩奇，想不到你對神殿充滿了好奇心，實在太好了！既然你對輔佐這麼有興趣，屆時我將你列入輔佐隨身護衛，不用謝謝我了。」
名喚達德薩奇的年輕聖騎士只有二十四歲，他下巴完全垮了下來，瞳孔塞滿了說不盡的絕望跟愧疚，一直低首注視地板，似乎想找洞鑽進去。
回收雙手後利狄姆兩腕擺後呈現皇家儀態，以行軍式腳步移動面對著眼前的達德薩奇，這時濃濁頹廢的聖騎士立即蓋上眼皮，宛如認命接受制裁的殺人罪犯，殊不知利狄姆卻是慷慨相待，輕拍了他一下手臂，沒有任何報復性的舉動，並且說起艾歐的背景事蹟。
「艾歐出生特殊異族，特徵是早期呈現無性狀態，無繁殖能力，約十五歲過後性別才會開始定型，因此今年底就是艾歐真實性別的關鍵了。」
古伊瓦列異族梵因戈爾在天人時代就已經存在，擁有凡人所沒有的年齡極限，平均壽命約一百二十歲，抗老化能力極強，可惜體弱，比正統伊瓦烈人更容易生病，痊癒期也長達兩倍，是比艾瑪人數量更少的稀有民族，有滅族之虞，跟外族所產下的後代性徵混亂，容易早么，但是只要不死而且是女性就會特別的美豔，男性則是俊俏，但是產子會很困難，因此梵因戈爾九成九都是族內通婚。
達德薩奇好奇地望著艾歐，他外貌不仔細觀察真會以為是少年，但是如果將頭髮留長很容易就混淆真實性別，由於艾歐樣貌頗為清秀，未來若定型成女性非常容易轉變，就差在這男孩的性格太詭異了。
利狄姆暗中凝望著達德薩奇，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艾歐就是梵因戈爾人跟普羅扉斯人的混種，也沒將上次專家對未來發展的結果公開，所以人看到艾歐現在衣著還是男人模式就以為注定是個男人，其實真相卻讓人意外。
時間飛快的流逝，西區大禮堂空間約是聖堂的一倍半，內部評估可以容下兩千多人。大禮堂的擺設非常花俏，因為今晚將是雷之神殿的週年晚會，這裡舉行了一場大餐宴，所有人都進入了歡樂的氣氛之中。台上一名琴司在演奏鋼琴，那個人正是聖戰長葛利茲，文武雙全的他自小就才華洋溢，只是現在年邁已經不適合舉劍，他現在只負責管教聖騎士，將他們培養成真正的英雄。利狄姆看到前輩彈的非常盡興，心中忽然湧出挑戰的心情。兩台鋼琴並列，利狄姆豪不示弱的進入舞台大放光輝，他的雙手一加入奏鳴的行列就形成四手連彈，誇張的指法對位讓人聽到目瞪口呆。
「真是利害，如果他脾氣能好點就好了，上次看通報官被玩真是怕死了。」
莫威曼坐在下面的首席喝酒，達德薩奇則伴隨在左側，兩人正說著自己及神官的事情，幾乎都嘴對耳輕聲對談，深怕談話內容外洩，明天換自己變成劇場的被害男主角，被戲弄到瘋掉。這新人二人組年齡相當，因此沒幾天就打成了一片，他們能坐在首席也只是因為父親都是望族的尊爵，大家對這現象不以為然，早就適應。
鋼琴演奏結束後台下滿滿掌聲，兩名神殿巨擘彼此握手微笑，聖戰長臉龐呈現酒窩，在他跟利狄姆說了一些悄悄話後利狄姆走入台後高達十尺的純紅圍簾。一波輕盈的搖晃後，利狄姆在度回到了台上，這時候他們在次進行了秘密講談，沒人知曉他們在說些什麼，只覺得接下來的節目精采了。
主持人葛利茲舉起左手一揮，神秘的圍簾立即被六位工作拉開。霎時，一陣騷動，大禮堂天崩地坼，所有人各個瞪目結舌，劇烈的掌聲淹沒了世界，大家除了擊掌還是擊掌。首席的新人二人組不及反應，等到他們掌聲掩蓋了彼此對談才認命的望向高台，這時莫威曼做了預備手勢準備說話，一千多人的掌聲立即回歸安寧，只是空間依然殘存著迴響。
「看過這樣的輔佐嗎！」
一場成年禮引發了台下的噪動，莫威曼一望見宴會主角立即倒椅，神色只能用倉皇跟驚恐來形容。台下是接近零音量的肅靜，許多人不可置信的遮起嘴唇，瞳孔都放大了將近兩倍，明顯是想看清楚目前的影響是否正確，是否屬實。
飄逸的裙擺輕微晃動，深黑的綺麗洋裝映入眼簾，文雅的姿態吸引了眾人目光，美麗的黑色髮絲更是搶眼，一身微美的裝扮稱上曼妙身材，自以為美如天鮮的美女們看得舌頭打結，通通緊閉唇辨。
這漂亮的女孩是誰？長達腰際的秀髮媚惑了達德薩奇，他訕訕的將上半身向前仰，恨不得過去猛抱一把好撈回今生的成本。
艾歐今天的打扮雖然俏麗標緻，眼神透露出的訊息依然還是凜然難犯，完全感受不到女孩子該有的羞澀，若他能羞怯的避開他人目光想必連女人都覺得可愛至極，問題這是不可能的，畢竟艾歐太乖僻了，這單純是男人的妄想。
台下議論紛紛，喧鬧之中已經有答案的定見，每人都明白艾歐會以這樣的衣著登場，這意味著未來他們不能再用過往的眼光面對這男孩。事實總是令人意外，莫威曼吃驚的摔個狗吃屎，如果這不是笑話就是他被耍了，他從來不認為這如假包換的艾歐，簡直判若兩人。過去一直被認為是怪物的艾歐讓大家改觀了，以前他們會這麼想是因為他劍術太強，反應神經太靈敏，可以跟聖騎士單挑，第二點則是他的生平所造就。
利狄姆將艾歐帶到了台下，他首先向新人二人組致敬，他們彼此舉起了葡萄酒，只有艾歐完全沒動作，就安靜的緊看利狄姆，似乎不打算配合這愚蠢的舉動。
「艾歐，來敬代表一杯。」
利狄姆將自己的酒杯塞入艾歐左手懷，隨又在捨起酒瓶重倒一杯，這時候四人手上才各有一支水晶杯。大家羨幕的眼神投射在達德薩奇身上，因為他跟艾歐敬酒，就連利狄姆也暗中看著傻愣的笨騎士竊笑，明顯這是故意安排好的戲碼。莫威曼似乎有點不服氣，眼神單純朝向艾歐看去，居然顧著自己喝起紅酒，就連液體外流沾染了上衣都不自覺。
達德薩奇身高接近一百七十，被同行叫做半殘笨騎士，艾歐身高一百六十二，這年齡高身偏向中等，彼此身高十分接近，不過艾歐還是將酒杯弄高些來對撞，結果太用力搞的葡萄酒噴向達德薩奇英容，結果被踐踏的十分難看，不過他還是強忍笑容取出手帕擦乾面容跟上衣，旁邊的人看到全部都笑的很過癮，似乎非常享受。
「艾歐，敬酒不是打架，下次注意一下。」
「可以。」
聽著利狄姆的要求，艾歐只是冷淡的回應，他的嗓聲還聽不出明顯的性別，有點中性。
四人原位各自找張椅子坐下，聖戰長則是到了其他席位跟上官敬酒，場面十分熱鬧，動不動就有人的視線朝向艾歐投射，彷彿看到難得的絕種動物復活，不少人的神情都很誇張，有讓人出拳校正表情的衝動。
「艾歐，替身旁的主席倒杯酒吧。」
艾歐面對利狄姆的命命毫不猶豫站起來到達德薩奇倒酒，只可惜了他面色依然不存在情緒，如同機械一般，感覺非常的冷，莫威曼看到這樣享受的禮遇差點想痛扁達德薩奇一頓，因為他表情整個呆到像傻子，破壞了美好的氣氛。
「你們慢用，我先去向高官致敬。艾歐，記得善待第一主席。」
利狄姆莊重的執禮後速離，眼神藏著嘲弄般的笑意，萬分猛勇，由於這神情轉變的時機非常巧妙，因此沒有任何人發現。
多數人的目光逐漸轉為覬覦，尤其是女人，神秘的暗晦神情非常深入，似乎想吞掉什麼美食。艾歐坐在達德薩奇的左側，異常嫻靜，就連話多的大嘴巴也想不到話題可說。二人組難耐卻又興奮，混亂的情緒只能埋沒在不為人知的心中，任由這股悸動幾續發酵。
「呐──艾歐，原來妳是女孩子，我很高興認識妳。」
遜到極點的問話讓莫威曼非常失望，他怎麼想也想不到達德薩奇這麼愚蠢，居然用這種確定句向艾歐問好，真不明白他是否腦袋打結還是短路，很不靈光。
「你是認為女性比較好？還是說男性差呢？」
提問宛如飛針正中要害，達德薩奇顏彩頓時晦暗，臉皮輕微抽蓄，持續了好一會才鎮定下來，莫威曼幾乎看不下而低頭。
「不，我的意思是很意外，妳很美。」
艾歐沒有任何回應，只是重複著倒酒的動作，直到桌面放滿了十杯水晶瓶才停下雙手，並將其中三杯推給莫威曼面前，接下來七杯則沒有移動。如果將情感分成十人份，達德薩奇相信自己已經佔據七分的真情，誰知接下來的舉動打碎了他妄想，艾歐將七杯酒全部移到自己面前開始喝，不留任合情面給達德薩奇，他心靈幾乎是當場受創。
「唉！再接再厲，每人都有機會，小心啊。」
莫威曼得意地飲酒，並動不動就到兄弟耳旁嘆息，給予了最大的打擊。當達德薩奇正絕望之餘，艾歐忽然對上了他，意謂不明的眼瞳難以捉摸思維，冷若冰霜的面容隨後又偏離目標，隨後就起立離開主席桌，朝向聖戰長的所在地移動。
她確實完成了任務，就倒酒，酒沒了當然就閃人，怪異的是達德薩奇覺得這身影出現了深刻的質量，就那麼一瞬間，鋼鐵似乎出現了常人該有情緒，雖然可能是看錯。
「喂，濺嘴，那表情是什麼意思？」
「廢話，當然是你出局啦。」
裙邊在移動過程持續搖擺，動作非常僵硬，一看就知道是強迫自己展現女子該有的行為跟氣質，這舉動散發著強烈的違和感，似乎在向誰傾訴不想當女人。
艾歐到位後，葛利茲開始比手畫腳向她講解一些細節，似乎是在校正她的行為舉止，要求艾歐強迫改變以前的習慣。當然，從葛利茲的表情可以隱約看出自己也不願意強求，只可惜艾歐未來的性別已經定型了，該是怎樣就是該怎麼樣，由不得自己。
利狄姆面露微妙，偷偷看了主席桌半秒，巧妙掩飾之下無人察覺，但是未來出現了新的可能，就是一個可能改變艾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