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兒視線切割著我,似乎沒有打算離開紅原意思。她在我身旁繞了一圈,那對雙瞳顯得格外逼人。等到她止步,我們雙方背對著彼此,場面增添了距離跟冷漠。
「護希兒,莉兒是誰?」
我沒有回答,因為不能回答──即使知道也要裝做不知道。
「莉兒,那是紅陽鳥的名字。妳怎麼來這的,克洛兒。」
「原來是紅陽鳥。」
克洛兒再度繞了我一圈,那道冷酷的視線讓人顫慄。
「紅陽鳥只是鳥類,兒是神子承接神世的證明,不該替牠取上這樣的名字。你應該知道的,這可是褻瀆神。」
「我替牠取的兒字沒有意義,並非祭司所用的兒。」
肯定的一句話,反而換來她更深的質疑。克洛兒與我彼此正線,她的神情從未如此森嚴過。我很明白,她再也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人。
「由於你拒絕了職務。所以我才跟蹤了你,想明白你在忙什麼。」
「抱歉,我有不得已的理由。但妳不是有自己的勤務?」
「我忘了跟你解釋──我的這次的勤務就是跟蹤你。」
劇烈跳動的心臟差點衝破胸腔,我感到一股無比的壓力。克洛兒的神情非常凶悍,無時無刻壓迫著我的呼吸跟思考。
「克洛兒,是誰要妳跟蹤我?能告訴我嗎?」
我與克洛兒互相對視,試圖在對方的眼裡看出真相。
「莉兒牠在哪裡?紅陽鳥應該挺漂亮的。」
克洛兒無視我的疑問脫口轉變話題,她的問題夾帶著幾分好奇跟森冷。
「牠似乎擅自出去了一下。」
面對我的回答,克洛兒逐漸走遠,來到一處沒有昏陽草樹群。那個地方在紅原入口的左方,我與莉兒平時不會到那觀賞,因為我們來到這裡的主要目標是為了昏陽草。
「是嗎?原來莉兒這麼好動。」
她想了想忽然神色大變,露出以往沒看過的自然笑容,並將雙手伸入樹群捉出紅陽鳥。
「護希兒,莉兒不是在這嗎?牠並沒出去啊……」
「原來牠在那裡,是我糊塗了。」
「是呀,你真的糊塗了呢──前輩。」
克洛兒雙手再次伸入樹群,這是捉出的是莉兒。她四肢受綑,行動被限、無法言語。這殘酷的場重創了我,也毀了我對克洛兒的信賴。
「前輩呀──莉兒在這裡。那這女孩又叫什麼?可以請教一下嗎?」
克洛兒神色既失望又憤怒,突來的變化讓我應變不過來,只能傻愣地看著受綁的莉兒。
「不知道嗎?前輩,還是說這女孩跟紅陽鳥都叫做莉兒?」
「夠了,別再問了,別再折磨我了。妳究竟想怎麼樣?」
「我想怎樣?好吧!為什麼要對我說謊?前輩。你大可承認自己藏了一個女孩,我就這麼不值得相信嗎?」
我無法回答她的問題,因為我不敢面對她那雙充滿著恨意的眼神。時間過的好慢,總覺得事情已經發生了數小時,事實上卻是兩分鐘前發生。
「你背叛了教皇,還有神旨。身為執行神法的祭司卻私自侵犯法條。為什麼留住了罪惡的米卡爾人?」
克洛兒咬緊牙關,表情異常僵硬,臉頰溢出了冷汗。
「這件讓教皇知道該怎麼辦?我幫不了你呀。要悔改還有機會,只要現在把她處理掉就行了。我不能讓這禍害毀了你前途。你的憐憫不能用在禍害身上!」
「克洛兒,教皇已經許諾了不侵害米卡爾的教條,別再傷害她了!」
「啊?前輩似乎不知道呢……那是假的。上次我陪同你去協助國教軍人只是演戲,那是教皇安排的戲劇。教皇命我觀察你的所有行動,雖然我不知道理由,但是我實在想不到你居然私藏刑犯。」
她每字每句都像一把鋒利的銳矢,強烈的攻勢徹底瓦解了我的防禦。我實在想不到自己會被教皇設計。馬德特萊殷一事引起了教皇對我的關注,由於我父親生前與他作對,此事讓我變的更加醒目。
教皇究竟在想什麼……這樣子間接剝奪我的隱私是為了間接報復嗎?
「前輩,證實你對神的虔誠景仰吧。只要在這把她處理掉,我就保密,不告訴教皇此事。」
「克洛兒,已經夠了,別再殺了!為什麼要一直錯下去?」
「住嘴……現在的你沒資格叫我名字!如果你不殺了她,就同等你背離了神,成為異端!」
神,那不是神。我所認識的神,絕對不會這樣做──絕對不會。
場面短暫肅冷,克洛兒情緒轉為了悲憤。莉兒沉默地聽著我們說話,雖然我不知道她能懂多少,但她至少明白三成對話的意涵。
「克洛兒。」
「我叫你閉嘴!」
「聽我說!克洛兒!」
我奮力大吼,克洛兒聞聲呆愣。她神瞳不停的顫抖著,我的信心也在不斷的崩塌。我與她曾是那麼投合,雖然沒有多深的交情,但我知道她內心是善良的,一直以來我都是如此認為。
我與克洛兒互相看著,她的眼神沒有動搖,但是卻藏著幾分焦慮跟疑惑。
「如果那就是神,我願意捨棄對神的信仰。」
克洛兒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直視我。
「為了救她,你寧肯違逆神旨成為異端?就為了這種人?」
「我求妳,放開她。」
「不行。她有罪,所以該死。」
克洛兒從腰間取出短劍,並將劍刃對準莉兒脖子。
「放下刀子,克洛兒。」
「不要──我提醒你,休想耍花招。快過來親自把她殺了。」
「她不是罪人,我不能殺她。」
「她是!只要是米卡爾人都有罪!」
「就因為妳父親死在米卡爾人手上,所以全部的米卡爾人都有罪嗎!妳太自私了!」
紅原的風面轉弱了,克洛兒的眼角也滴淚了,我從未看到如此脆弱的她。克洛兒的作風一直都很強硬,做事也很講理。我能明白失親之痛,也了解痛有深,但是我不能明白她的理性在哪。一個人的罪如果要全體來承擔的話,這個世界到底算什麼?我們國教也曾經殺了很多人,那我國所有無辜的人不是也該以死謝罪嗎?
無論怎樣,創傷多重,多麼的苦痛,作為人該有的良性也不該被怨恨矇蔽。
「如果一定要死一人的話,妳就殺了我放過她吧。」
克洛兒傻眼,動也不動。
「我母親是米卡爾人,我身上也有米卡爾的血統。」
「這算什麼……你寧願死也要保護她?有沒有搞錯?你不怕我毀約嗎?」
「我相信妳。」
「你憑什麼相信我?」
「就是只是因為我相信妳。」
我們屏住了氣息,不可思議地張望著對方。不知道過了多久,克洛兒終於放開了莉兒,但緊接而來的卻是絕望。
「居然是這種毫無根據的信賴?好──我知道。」
克洛兒這次將刃面迎向了我。她的眼神不再兇殘,因為兇殘不已不足形容她的可怕。我面前的這個人,我不曉得她是誰。
「如果你有辦法殺死我的話,你們就能活下去。如果做不到,你們就一起在這喪命吧。快拿劍!護希兒!」
當人逼入絕境到底會怎麼樣抉擇──我的這條生命代表著兩人的存在,絕對不能倒在這邊。現在我的只想明白,為什麼克洛兒會這麼的無情?這樣的殘忍……
論實戰,我不會魔法,但近身戰卻非常擅長。我不知道克洛兒的程度如何,只知道她是認真的,等下的相殺一定會有人傷亡。
「克洛兒,我要喚回妳的良性。這戰帖,我許諾了。」
沉重的鋼鐵在我手中發熱,感受不到冰冷的金屬感觸。我們之間聯繫了一條紅線,只有這條線沒斷裂的人可以繼續存活。莉兒正看著我們,但她卻無力阻止我們的相殘,只能目睹最後留下的人。
來回的揮砍的刀面顯得無情,我們之間的無奈更是無情。我與克洛兒從未如此靠近,我厭惡劍刃之間的擦響,也討厭這樣火爆的自己。
戰鬥持續了將近半分鐘。她熟練的劍術讓我驚訝非常,她的姿態宛如殺人無數的殺手,穩健的劍光掠奪了我信心,精準的劍路陸續割落了我的髮絲。每次的抗衡都讓我不願面對現實,因為我的劍比她更加的殘忍跟無情,如果她是殺手,那我就是魔鬼。
無論是誰的離去,都不是我所期待的結局。如果還有機會,還有轉圜,我希望大家都能健在。
一抹突如其來的擦傷依附在克洛兒的左腕,她的衣服受到切割,灑出的血液讓她顯得無助。戰鬥沒有休止,戰的越久越是激烈。我們背負著無情跟傷殘,現在的我們什麼都不是,只是單純的怪物,忘卻了良知。
「夠了,別再錯了!克洛兒。」
她沒聽從我的呼喚,依舊在進行無意義的纏鬥。我們流失了體力,也讓流失了生命,殘酷的命運似乎希望我們一同殞落。
一劃刀鋒擦過我臉頰,克洛兒衣服也被割裂多處。我刻意退開幾步,試圖用別的方法逼退克洛兒,結果她卻失去意識般衝過來,那是毫無理性的自殺式攻擊。我可以的迴避她攻擊,但是我卻不能停下對她的殺害。
眨眼的煞那,一切都結束了,克洛兒驚悚的看著刺入腹部的刀刃,衣服似乎被渲染成紅色。她那雙顫抖的瞳孔,讓我知道克洛兒回來了。
「你為什麼不閃開?你明明可以閃過的……」
「我也想問妳──明明知道那樣會死,為什麼故意衝來送死?」
我放下了已經封合的短劍,忍受著疼痛對她苦笑。克洛兒再也無法忍受現實,眼前的景象讓她被迫放開雙手。
「克洛兒,放過他們吧,放過所有的人。」
「別說話……我現在替你治療!」
克洛兒將雙手移到我的傷處,不知名的光芒圍繞在我四週,痛疼逐漸消失,傷口也開始緩慢的癒合。她等到時機適當,忽然抽出了短劍,那瞬間實在痛的讓人無法忍受。
「白痴──竟然放空讓我刺,你就真的不怕死嗎?你死的話,不怕我依舊殺了莉兒嗎?」
外傷雖然痊癒,但是疼痛並沒有因此完全消失,來自體內的烈痛還是刺激著我。克洛兒的療傷只是替我止血,恢復部分毀損的傷處,其餘的部分還是要依賴我自己克服。
「我不怕,因為妳很討欠債,尤其是欠一條命。」
「你少來了,小心我打你!」
克洛兒不甘心的用肩膀抬起我,疲憊的身軀承受著兩人的體重,她似乎快喘不過氣來了。
「我自己走就可以。」
我脫離了克洛兒的幫助來到莉兒旁邊解開繩子。克洛兒沒有多餘的動作,全程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莉兒雖然已經鬆綁,但是她依舊搞不清楚我跟克洛兒的關係。就算我跟克洛兒已經不再相殘,莉兒依舊不想接近她。
「她是誰?她為什麼要傷害你,你們不都是祭司嗎?」
「她是我的同事。但她已經不再傷害別人了。」
我希望這些話語能有心安作用,但莉兒很明顯不相信克洛兒。我能了解莉兒的不安情緒,因為克洛兒綁住了她又刺傷了我,要強迫語言不通的莉兒接受一切實在很困難。
「護希兒,我不會管你們在說什麼。從今以後你打算怎麼辦,就這樣一直隱瞞著大家嗎?」
克洛兒提到了重點,那是我最在意的事情。
「國教錯的是行政,他們用錯誤的治國方式殘害別人。我們沒有剝奪她人生命的權力。」
「我知道,但重點在於我們是祭司,所以只能服從照作。你應該沒傻到要革命挑戰教皇吧。」
「放心,我沒這種過超的傻勁。」
「噢,那太好了。我們還是當乖狗就比較好,莉兒的事情我會保密。」
克洛兒看著暗天收起短劍,我們觀看了天空將近一分鐘。夜晚的紅原非常美麗,滿天的星光彷彿讓人來到幻境。莉兒膽怯的拉拉我長袖,似乎想知道我克洛兒到底在說什麼。
我看著自大的克洛兒,我第一次看到這樣安靜的她。
「面對我所說的妳都不打算波冷水嗎?」
「沒必要,我可不想連個判教者都不如。這個混亂的時代正需要像你一樣有想法的人,問題這些人都是自負教皇的要排除的絆腳石。」
「嗯。」
我不曉得該說什麼。克洛兒其實也看不慣國教的作風,問題是大家都沒有勇氣去面對或改變。在教皇的面前,任何人都沒有侵權的力量,除了教皇自己以外。
「我失敗了,心有不甘的教皇肯定會有下個行動。」
「我會注意我的行蹤,保護自己的安全。」
窒息的風,是散不去的煩熱,難過了所有遷入的人。
「再見,我不會再到這裡了。」
克洛兒似乎明白了什麼,消失在我所看不見的地平線。夜幕低垂的今晚帶著幾分血氣,夜景顯得有些不融洽。



我所能造訪的朋友不多,薩特兒是我在國教認識的少數朋友,雖然他已經不再信奉神。
「我妻子反對我去到那邊。」
「很抱歉,替你帶來麻煩了。」
救了一個米卡爾人,會讓我將其他人遷入危險,雖然是明知的事實,薩特兒基於情誼依然給予了適當的協助。他是平凡的商人,不注目,不容易引來他人的側視;我是最基層的祭司,雖握有權能,卻因為位階讓人看不上眼。
上次克洛兒追蹤我的事情,告訴我想得太過天真。教皇對我父親的仇視很深,已經影射到我的身上,現在我不論往哪走都不安全,行動必須更加小心。
「放心,商人有商人的頭腦,我不會與你同行,也知道如何甩開追蹤者。」
「感激不盡,我會花更多的時間留在聖殿那邊。」
「謝謝你,這對我的幫助很大。」
「但是我來到你住處,是否會讓你有麻煩?」
「麻煩肯定是有,最多就是擔心你在我這是否買了什麼。」
商人與祭司的交易,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也因為如此,有更多得方法可以誤導他人。
「你早就想好對策了,薩特兒。」
「出點貨,賣點奢侈的食物,我們自家人吃飽就沒事情了。」
「那金幣的問題呢?」
「帳目是人編造的,貨物也是人點出來的。何況,我以前是小祭司,有點朋友,現在是小商人,無法作出大交易,說穿了,我根本不值得國教追查。」
「能有你這朋友,我很榮幸。」
小小的店面,小小的家庭。薩特兒所追求的是渺茫的幸福,不起眼的小人物,其實就是一種福份,我未來也想追求這樣的家庭。
紛飛的落雪,籠罩著白日的街道。孩童們追逐著雪,編織最美妙的舞蹈。克洛兒隨我來到孤兒院附近,她冷冷的眼神加劇了周圍的溫度。
「你找了朋友後,結果怎麼樣了?」
「很樂觀。」
「噢──是麼。」
我眺望著天空,伸手捉住白雪。我們的國家就像這場雪,漂亮、寒冷、漂泊,在這被雪所包裝過的世界,華彩只在一瞬之間,不是永恆。
「喂,你在看什麼?」
「不──沒什麼。」
「是這樣?」
「是的。」
「少跟我噁心,聖殿安排的表演時間到了。」
霜寒的城鎮,大家踏著沉重的步跋邁向將來,在這個不可知的未來,期許和平與希望。我眼前的孩子們都跟艾兒一樣,是最寶貴的禮物。



依菲爾德帶納多回來了,在我與克洛兒戰鬥後的五天。當依菲爾德一回來,她先做的事情不是跟我打招呼,而是到我父親的墳前祭拜。
納多看到我後緩慢地接近我,我不曉得他想說什麼,所以等了他幾。
「謝謝你!好壞蛋!」
「不客氣了。」
納多的語言有點粗俗,不過那就是他表達感謝的方式,與其校正他,不如讓他隨著時間自動去學習。
納多雙手拿著一把含有劍鞘的長刀,我很清楚這東西是誰給他的,不過我還是想試探一下納多。
「納多,這是什麼?」
「姊姊拿給我的,她說這個可以讓我有能力保護自己。」
「嗯,不要拿那個東西傷害別人。」
「我不會,我才不是國聯的壞人!」
從納多所說的話,我很容易感受到他的憤怒,也能察覺到他曾有不堪的過去。我相信一個受過傷的人,在依菲爾德的精心叮嚀下,會成為不易受傷,也不會輕易傷害他人的人。
「未來你想怎麼辦?納多。」
「姊姊找了薩特兒聊天。她希望我寄宿在薩特兒那邊,一邊學習劍術,一邊工作,當一個有用的人。」
「薩特兒,他是個好爸爸。」
「我也有一個有爸爸。」
「嗯,那真是太好了。」
「我爸是軍人,他很厲害。」
他父親可能是米卡爾的軍人,這話題太過敏感,不適合繼續接下去,必須打斷。
「我曉得了。你什麼時候到薩特兒那邊工作?」
「等一下姊姊就要帶我去了。」
「好,要聽他們的話。」
「對了,護希兒你的爸爸是誰?」
「是一個偉大的人,他跟姊姊一起幫助了很多人。」
「幫助了很多人?」
「嗯,是的。」
「姊姊跟我說,凱德曾幫助過許多人。」
凱德是爸爸的名字,這名字我非常熟悉,也非常陌生。在我腦海裡面,他的身影非常模糊,似有似乎,我知道他的故事,卻不了解他是什麼人。
納多是年輕的孩子,說話不懂得掩飾,言行直白。我從他說話的方式與口氣,感受到一種強烈的生疏感。依菲爾德以前跟我提到父親時,說話的語氣並不是這樣,但她跟納多說話的方式,卻好像在述說一段虛無的過往,它飄渺,不真實。
「納多,你先到外面大門口等我。我──晚點過去接你。」
「好……」
「你快點走吧。」
「我現在就走。」
納多眼神帶著驚恐,他那非比尋常的表情,讓我感到有點不自在。
納多快步走開,依菲爾德走了過來,她的神情與以往一樣,平淡,缺乏熱情,那不像剛祭拜完死者的人應有的表現。我早就習慣這樣的依菲爾德,她一路走來始終如一,這樣的作風不曾改變,猶如風一般,虛無飄渺,四處飄泊。
「護希兒,你曾與人戰鬥過吧?」
依菲爾德來到我左側輕生呢喃,她的口氣帶有不滿,右手還提高了手邊的銀雀。
「那個人是誰?」
「四天前,曾有流浪野獸經過附近,我只能趕走牠走,免得牠傷害到艾兒。」
「嗯,艾兒有經歷過。」
依菲爾德朝著教堂書房的方向走過去,她這舉動讓我嚇到了。我沒想到依菲爾德的直覺這麼強,也不曾與艾兒竄改證。要是依菲爾德知道了真相,肯定免不了與克洛兒戰鬥,我不可以讓這事情發生。
「不要這樣!妳想加劇艾兒內心的創傷嗎?」
我用右手捉住了依菲爾德的左手,她試圖甩開卻甩不開。
「噢,你挺關心艾兒的。」
「她有過心理創傷,我們要多包容她。」
「你的爛心腸依舊不改。放開我。」
「拜託。」
「放開我的手。」
依菲爾德甩不開我的手,一會後緩緩提高了劍鞘撞擊我的手臂。她的力氣很大,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猛烈,還要疼痛。她是認真的,若我不放開手,她會直接把我打倒在地,接著再過去找艾兒談話。
「對不起,我錯了。」
我沒辦法使用武器與依菲爾德拔劍相向,現在最多是警告克洛兒,請她自己小心一點。依菲爾德的警覺性太強,我撒越多謊言,越容易讓她察覺,現在只能放任她了。
我最後的決定是,放開右手,歸還依菲爾德的行動自由。奇怪的是,依菲爾德停了許久都沒動作,只是看著我緩緩地從胸前取出一個裝飾品。
「幫我把這個拿給艾兒,這是我出差帶回來的紀念品,據說可以辟邪。」
「好。」
依菲爾德的舉動讓我傻楞。在她強硬武裝的包裝下,居然只是一顆關懷的心,我對她行動的解讀有著嚴重的誤解。
我認識她這麼久了,卻一點都不了解她,就像我不了解我們的父親一樣。
「我走了。」
我手上水滴狀的裝飾品是一條項鍊,感覺非常的溫暖。
當天我將項鍊交給了艾兒,由於她不喜歡,最後這條項鍊是我自己配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