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章‧共許》
後天,我回到了莉兒身旁,由於遲了一天回來,她又變的有點愛理不理,理不理睬我完全是問題
當時光一天天的溜走,我對她的了解越來越多,生活上的石牆也沒將我們隔開。我比較好奇的是,莉兒知道祖國英雄‧馬德特萊殷終結在我手中會有什麼反應,至少我不會主動向她提起那件事……
馬德特萊殷作為一國英豪,是他們國人的精神支柱,象徵著希望。他們的希望生命結束在我國一直讓人覺得傷感,如果我能改寫這個結局就好了。
想著馬德特萊殷所說的話,我到了父親書房讀書。意外的是,我竟然找到了跟輝煌之光有關係的紀錄。我在那本書中得到了全新的認知。奇怪的是,內容描述的內容跟傳說不同,紀錄也非常簡短。
其實,輝煌之光就在您的生邊。
那些記載都是作者的觀念,上面記載著一句名言。
「只要找到它,就可以尋求到自己的幸福以及答案。」
若輝煌之光的神話就是由此書傳出,這代表作者一定有找到輝煌之光,所以才會在書中分享。可是,輝煌之光到底是什麼?記載的這麼模糊,怎麼可能有人找的到?我有著太多的疑問,如作者沒有屬名,輝煌之光的紀錄也模糊的帶過,很好奇此傳說是怎樣流傳出去的,偏偏解答一直讓我百思不解。
我習慣性的來到大堂中祈禱,單腿下跪也是慣例。只是,我這次所跪下的對象不包含神,因為我心中已經不再有神。若世界真有神,馬德特萊殷的生命不該就此終結。
在我祈禱的時候,莉兒來到了我身旁觀看。
「你在做什麼?」
人小鬼大的稱辭,雖然我並不在意。
「莉兒,我在祈禱。」
她半信半疑地看著高聳的高檯。對一個經歷過風雪的孩子來說,她不相信祈禱這回是純屬正常,畢竟祈禱之後她父母也不會復活。如果祈禱真的有用,我一定每天祈禱父母復活,可惜我早就過了做白日夢的年紀,不然我也挺想嘗試看看的。說不定,人真的會復活也說不一定。
所謂的祈禱,只是一種安定心神的儀式,那是一種精神上的憑依跟安慰。老實講,如果有人跟我說他祈禱之後父母真的復活,我會認為他精神崩潰。
「是的,祈禱。」
「能告訴我怎麼祈禱嗎?」
她這舉動讓我意外,我原本以為她不信這套,結果道是讓人覺得歡喜。當莉兒看到我迷惑的表情時,失望的吐出一句話。
「不能嗎?」
「沒有,來我這吧。」
我指導的過程非常傻瓜,雖然祈禱這件事情本身就是傻瓜會做的事情。人是很矛盾的生物,我明明不相信祈禱,但我卻選擇了每天祈禱。我不相信神,過去依舊追隨了神。
或許是我內心深處相信著奇蹟,所以才會選擇去信仰,並且追求輝煌之光。
「妳相信神嗎?」
「不相信。」
「不意外。」
聞言,莉兒顯得有些沉默:
「那你為什麼要問我?」
「因為我在等妳說這句話。」
她開始鬧脾氣了,對我又槌又打,雖然不痛又不養。她打夠了之後,還是面向高堂祈禱了,而且過程非常的久。我祈禱的方式都是半分鐘內結束,之後就走人做事,就算是比較虔誠的同事也很少超過一分鐘。
莉兒都祈禱了兩分鐘,她到底在祈禱什麼?我還挺有興趣的。
「妳在想什麼,怎麼弄這麼久?」
「我沒有在想啊,我在祈禱。」
「不好意思,祈禱的效果不會跟時間成正比。我想短短幾秒其實就夠了。」
「真的嗎?」
「是啊。」
「不早說!」
「抱歉,妳沒問我,我怎麼知道妳曉不曉得。」
她又沉默了,一直持續看的高堂。遇到這情況我只能祈禱她別耍沉默了,不然我過去的祈禱真的都是在浪費時間……
「妳在祈禱什麼?」
「我想找到輝煌之光。」
這則神話莉竟然然知道?沒想到她會相信這種飄邈的神傳說。每個人想追求輝煌之光的理由都不同,我特別好奇她理由是什麼。如果是希望父母回來,我就能確定她真的很愛親人。
「為什麼想找到輝煌之光呢?」
「我不想再孤單一人。」
莉兒跪在地上看著我,毫無預警的說出理由,神色也有些悲傷。那明明是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卻深植了我的心房。
「妳會找到的。」
對於一個不可能的傳說,我依舊給了一個肯定的答案,或許是我習慣了白謊,但我知道樣多少能給孤單的人一個希望跟憑依。
這種時光,我作夢也沒想到會發生在我身上,我只希望每個人都能快樂。雖然我不是能言善道的人,但是我能給予大家精神神上的支援。
但是,這樣就夠了。當妳低潮時,隨時可以找我。
今天下午,我來到舊識的家,他是人生中最要好的朋友。不過他的壞習慣很多,喜歡開一些無聊又無趣的玩笑,很怕他替自己惹來麻煩。
「好久不見,大嘴巴。」
我率先問好,他正拿著開水過來。
「好久不見呀。咦,你怎麼跟以前一樣,看起來很呆。」
他故意驚訝的用手遮住嘴巴,好像很意外似的。
「是呀。」
「有沒有搞錯,你還真的承認啊!」
「習慣就好,我知道你沒惡意。」
「萬年死黨果然不是當假的,護希兒。」
「你也是,薩特兒。」
我們一起坐下,順便看著不久前才開始下起的雪。薩特兒想了想,右手拍了一下桌子。
「我聽說那件事情了,你真了不起呀。」
「很多人這樣說。」
「嘖……你何時變的這麼不謙虛。」
「抱歉,剛才是鬧你的。」
「好,說一下來意吧。我現在在當商人,等下還有貨物要整理呢!」
現場沉默了一會,我們分別吃點心跟茶飲之後才切入正題。他一直瞪著我,似乎很好奇我忽然會來找他。自從他轉職當商人之後,我們很少在碰面,原因是我們有各自的事物要忙。
「我問你,如果你遇到無辜米卡爾災民,你會怎麼辦。」
「能幫就幫啦,前提是他們願意接受我的好意。但是就我所知,那些災民拿刀桶我們都等不及了,怎麼可能會接受我的同情。」
薩特兒說得頭頭是道,這論點我很認同,因為我真的撿回過一條命。薩特兒左思右想,忽然神色大變,雙眼非常的認真。
「你該不會是拿自己的處境來問我吧?你真的有救米卡爾的災民?」
「這麼可能,我看起來像那麼笨的人嗎?」
我隨隨便變的回了一句話,這話我能說的這麼順口也很不可思議。
「還好,我就覺得奇怪,你怎麼可能那麼笨。那根本是自找麻煩,被發現就麻煩了。」
「是呀,偏偏我就是這麼笨。」
「別開玩笑好不好,騙不到我的。」
我用著認真的神態看著薩特兒,他緊張的抓抓頭之後就站了起來,他情緒似乎有點失控,能夠看他這是完全認真。
「我再確認一次,是真的嗎?」
「是真的。」
我們彼此沉默了將近十秒,先打破沉默的是薩特兒。
「算我怕你了,我會保密……說一下,對方是誰?」
「一個女孩,我猜十三歲。」
「她的藏匿之處,你確定真的安全?」
「很安全,那是我父親的過去創立的會堂,早就荒廢多年。」
「原來是那裡……說吧,你要我幫什麼忙?醜話說在前面,我很怕米卡爾難民,別給我說那女孩會拿刀桶我。」
我沉默了幾秒,因為我早就經歷過了,所以不知道是否要說真話。
「可能會。」
「喂,別嚇我好不好!太大的玩笑我受不起,認真一點!」
「我是說真的,過去我救她曾打算殺死我,不過她沒能做到。現在的她也不會那種事情了。」
「好吧,算我倒楣,好人幫到底。」
夜深之前我回到了莉兒身旁,路上的雪很冷。最近可能會經常下一夜雪,這種天氣好像天空在向我哭訴。難道這是莉兒心中看不到的孤單嗎?



我重回到許久不回的老家。回到老家是個禁忌,因為我父親被流放的關係,導致追隨他的人與之同罪,失去神職,被當成異教徒遭人唾棄,尊嚴頹然成為廢紙,任人踐踏。因為此事,大家對我父親懷恨在心,身為他後生的我,自然也成為被詛咒的對象。
明知不該回到老家,離家許久的寂寞卻驅使我回歸原點,即使只是觀望幾秒,也讓我感到欣慰,找回過往的溫暖。
兩個男子包圍了我,緘默的嘴唇與犀利的眼神,象徵著噩耗的糾纏。
命運弄人,心知自己無法求救,要獨自一人面對斧頭與屠刀的洗血,我腰間的短劍閃耀鋒芒,內心震慄。
「批上祭司披風的人形惡魔,因為你,害我們無路可走、遭人欺凌……」
索命的惡魔,是誰?是受害者手上的凶器,還是我掌中的劍光?還是在真相背後竊笑的神子?
沒有答覆的疑問,任它飄泊,誰倒下,誰就會知道解答。
「對不起。」
四下無人的街道,揮灑著汗水與喘息,還有悅耳的金屬聲響。無法痛下殺手的我,被斧頭震傷手腕,當我無法使用右手,才換回我所擅長的左手。
「把我們失去的一切還回來!」
背後襲來的斧頭,隔空而下,劈開了大氣,崁入乾固的泥沙,難以拔起。
致命的屠刀,與我短劍擦身而過。我雙手顫抖,畏怯血液,一時的猶豫害我失去手上的短劍,只能任它們宰割。
落地的短劍反射出受害者臉上的眼淚,它們空虛的內心、悲涼的人生,赤裸裸地呈現在我面前,無比遮掩。
「對不起,爸爸。」
當屠刀落下斬殺魔鬼,我閉上雙眼。隨後一聲擦響,彈開屠刀,將我拉回現實。
戴上面具的依菲爾德,揮舞銀雀擊退對手,並取出藏在腰後的血袋,為饑渴的銀雀餵養。淋上的幾滴血液,瞬間消逝,銀雀刀面上的淺色光芒,迷惑了眾人的內心。
「好痛啊!」
斧頭與銀雀互相衝擊,雙手持斧的男子一聲跪地,發出哀號。依菲爾德右手持劍,一次重急就讓壯碩的男子因衝擊而拉傷肌肉。
另個偷襲依菲爾德的持刀男子,也因回擊在空中轉了一圈,倒地後因右手震傷而放開凶器。
手中銀雀,以血潤劍──銀雀的神力,讓依菲爾德變得敏捷,讓她在眨眼之間擊敗對手。
依菲爾德帶著我逃出現場,直到我們回到了古教會,大的力量足以擊敗絕大多數人,但只憑依菲爾德一人,肯定無法動搖國教的根基。當初她為了拯救父親,取起大家所畏懼的禁器,接受詛咒,而詛咒的代價,則是獲得足以撼動大地神力。
「為什回到了那心碎的處所?」
「因為理想與回憶。」
「為何不拿劍?」
「我的短劍,只傷罪者。」
聽到我得答覆,依菲爾德的表情瞬間清晰。
「我的劍,則能救人。」
「就像妳今天救了我。」
「這是銀雀的責任。」
「謝謝妳。」
「你該感謝的不是我,而是你無能的短劍。」
祭司擁有權柄,身帶短劍,身為祭司的我卻自保不能,要接受他人的恩惠。無語是我的無能,僅能隔著空氣點頭承認。
「嗯。」
「你有罪,因為你的母親是米卡爾人;因為你父親違背了國教的神旨;因為你拯救了米卡爾的難民。你的愚昧,會讓你陷入災厄。」
依菲爾德褪去的背影,讓我想起了父親,還有艾兒,隨之淚流。
我人生,有著數不清的原罪,這些罪業,只有神能夠未審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