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 4月 15, 2022 8:50 am
年底公司和一所大學互動，要到該校去開一個星期的策劃課。公司委派策劃部經理曾志遠去講課，他是行業裏比較有名的策劃人，以專業能力晉升為部門管理。唐倩被安排做他的助理，要在正式開課前處理好接洽和籌備工作。
籌備工作很簡單，唐倩在公司裏把講課的PPT整理了一遍，只是查查錯別字，外鏈的有效性之類的，按順序編號排列好。然後就要到現場的佈置好設備，設備由校方提供，那就更簡單了，拷貝過去就行。
公司臨時更換蔣雲鑫去授課，蔣雲鑫入職沒多久，新從別家公司挖過來的，唐倩見過他在會議上發言，也聽到過他跟同事在一起聊天，眉飛色舞妙趣橫生，確實比曾志遠更適合給學生講課。
“曾經理，我到那邊，和誰聯繫，我們公司還有別人在那邊嗎？”
“你找王曉琪，她負責接洽，這事是她聯繫的。”
公司原本都在一起辦公，後來研發部擴展了，辦公場地不夠，所以有些部門搬遷到了另一個城區。兩個辦公區的許多事務是統一管理和處理的，基本上都是電子辦公，倒也沒有多少不便。
這個王曉琪應該就是另一個辦公區是客服部的，唐倩跟她聯繫過後，帶上了檔和軟體過去了。到了講課現場，才知道王曉琪就是她在公司遇到過的那個，讓她心動的女人。
王曉琪見到她也感到很意外，眼裏都發光的樣子，
“我是王曉琪。你真的是，好漂亮，好瘦！”
“你好，我是唐倩。”
“我知道。我們那一個區的男同事都知道你。我們見過，很高興跟你一起做事。”
她伸出手來，唐倩也伸手跟她握了握。
唐倩跟著她到了講臺，上面有一部筆記本，唐倩擔心配置不夠運行公司的軟體。原本沒有打算演示的，蔣雲鑫看了課件，要求增加了這一項。唐倩打開電腦查看配置。
“怎麼你一個人過來，他們呢？”王曉琪問。
“就我呀，還有誰要來？”
“老總說了要來的，臨時換講師，校方覺得敷衍。畢竟曾志遠是行業裏都知道的，名聲在外。”
唐倩在裝軟體，“這個，跟學生講課，引起他們興趣最重要吧。蔣雲鑫，巧舌如簧，油嘴滑舌，誇誇其談……”
“校方人來了，”王曉琪說，邁步迎過去：“何主任，您親自過來了？我們正準備課件。放心好了，我們公司的同事，個個都是行業精英，公司換人，肯定是考慮到了面對的事學生群體，首先要吸引他們興趣，興趣是最好的老師嘛，這是個熱門行業，以後就業……”
“這是什麼？”何主任走過來了，在一旁看著唐倩說：“哦，大型軟體。你剛畢業吧？不錯你們看看，現在的年輕人，真的是條件好，資訊多，選擇多，她正好可以給我們學生做個榜樣，我們以後也要多和企業公司做一些這樣有專業性的活動，拓展一下眼界，同時也是有針對性地去調整教學內容，跟上時代。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羅主任身邊有幾個校方的人，他們彼此應答。他們可能誤會是換了唐倩來講課，唐倩說不上話，她看看王曉琪，她也無奈地沖她眨眨眼。這時候問到名字，唐倩正要回答，王曉琪說：
“羅主任，我們這位唐倩是助理……”
“哦，唐倩，好。你們公司的安排還是不錯，”
“羅主任，抱歉，路上堵車。”總經理羅強快步走過來，他身後跟著蔣雲鑫。
“羅總親自來了，勞駕勞駕。小李，這位就是羅總。”
何主任說，他身邊的幾位年輕教師紛紛跟羅強問好：
“羅總，久仰大名……”
“羅總好，今天是見到真人了……”
“羅總，能不能跟您拍張照……”
王曉琪走到唐倩身邊：“裝好了沒有。”
“快了。”
蔣雲鑫也湊過來：“你在裝了？這套軟體安裝的時候常出錯的，真不賴，唐倩小美女！”
唐倩臉紅了，蔣雲鑫有些輕佻，而且她可不是小美女。
大佬們在聊換人的事，羅強大約做了說明，何主任表示認可：
“你們換人有你們的考量，是我多慮了。換個年輕人也好，年齡接近，有共同話題，也有一定的激勵作用，讓他們看看年輕有為，就得現在努力，不是要等到四五十歲才出成就的，那是搞研究搞科研，就業的問題，就得緊跟市場，緊跟時代。”
“我們也是這樣考慮的，”羅強抬手示意講臺那邊：“我們換來的人也是行業精英，跟這麼有名氣的大學合作，我們絕對是鄭重對待的，公司也是務實的態度，挑選合適的人就是務實。我們的講師會陳述一些他自己的從業經驗，這個對同學們也有借鑒作用。”
“嗯，不錯，不錯。那你們就先忙，我系裏還有事。”何主任沖講臺那邊點點頭，跟羅強握握手，“小魯，你就負責跟他們對接，你們有什麼事，有什麼需要，儘管跟他說。”
何主任一行人走了。
羅強也來看看準備情況。唐倩想到校方的人可能還是以為到時候講課的是她，蔣雲鑫和她站在一起，羅強向這邊示意，何主任向這邊點頭，他們各自以為的可能不是一個人。
“小唐，辛苦了。小蔣，看看怎麼樣？”
軟體剛安裝完畢，蔣雲鑫運行了一下，沒問題，
“小唐手氣好。我每次裝都要出點狀況，每次還都不一樣的狀況，想解決都沒辦法。”
“跟技術部的講一下，老這樣還行。”羅強拉過臺邊的椅子坐下來掏出電話：“小蔣，熟悉一下場地，到處看一看，保證每個角落都能看到聽到。”
蔣雲鑫跳下講臺了：“小唐，你在那講話我聽。”
唐倩有些拘束的，不知道講什麼。
“我來，你忙你的。”坐在下面看手機的校方的小魯說著，跳上了講臺。
羅強收起了手機走到講臺：“怎麼樣了，都可以了沒有？”
說著伸手去拿滑鼠，唐倩讓到一邊，和王曉琪站在一起。王曉琪伸手挽住了她的手臂，她動了動，沒有脫開。
小魯在講臺上走動，站在各個位置說話，就是念教室裏的一些標語。
“這個怎麼這麼卡？”羅強說。
唐倩湊過去看看，視頻播放時卡頓，跳幀。
“我試試看。”唐倩說，這是她的工作，她沒有發現問題，心裏緊張。她看到播放視頻的是系統自帶的視頻軟體，她點開另一個視頻，同樣的問題。她從網上下載了一個她自己常用的視頻軟體，再次播放，問題解決了，播放了一下其他視頻也沒問題了。
“不錯。”羅強拍拍她的肩說：“小蔣，差不多沒有？小魯，辛苦了。”
他們知道羅強要走了，唐倩偷瞄了一眼電腦上的時間，她不想回公司去了。
“算了你們各自回家吧，這時候回公司也到了下班時間。明天把卡拿去給曾志遠簽個字。”羅強說完走了。
他們三人跟小魯道謝道別，也出來了。
校園裏都是學生，唐倩對自己上的大學印象不深，她那時候忙著談戀愛呢……所以看到類似的情景，沒有懷念，沒有回憶，只是會想到那個人。王曉琪又一把抓住唐倩的手臂：
“好懷念，一轉眼都步入中年了，看看這些小孩子們，無憂無慮的，這應該是一個人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了。”
“你們還有懷念，羞辱我們這種沒上過大學的……”
“你沒上過大學？”王曉琪驚訝道。
唐倩也很意外，不過，想到自己上的大學，什麼都沒學到，從事的工作也和當年的專業無關，也就不奇怪了。
“怎麼了，沒上過大學就是怪物啊，這麼吃驚。”
“不吃驚，你天賦異稟，不用上大學還這麼優秀。”
“那你看我這麼優秀，要不要考慮談個戀愛什麼的……”
“我跟你很熟嗎？今天第一次見面吧？有本事追唐倩，你們天天在一起上班。”
“不敢，那個人太冷了，看著就打哆嗦，提不起勁。”
“怕是哪哪都軟吧……”
唐倩沒想到他們這麼能聊，據她所知蔣雲鑫是有女朋友的，王曉琪第一次見的時候給她的感覺是高冷禦姐範……她沒想談戀愛，她認為，她只是對一個有特別的女人味的女人有好感罷了，街上遇到漂亮的女人她也會多看兩眼的。
“我們去逛逛街吧，時間還早，還不到飯點。我們去逛一下，晚上一起吃飯。”
王曉琪拉著唐倩的手說。她不會是跟自己一樣的人，唐倩覺得，不然的話不會這麼隨便拉拉扯扯的。
“當我空氣啊，這麼威武雄壯的漢子在這，你們兩個女的去約會，太不像話了……”
唐倩滿臉通紅，王曉琪拖著她：“去去去，咱們走。”
逛街的時候，王曉琪時常拉著唐倩的手，她感覺很彆扭，但是慢慢也就習慣了，隨她吧。分手各自回家的時候，王曉琪忽然摟住她的腰：
“我真的好喜歡你，以後我們常聯繫好嗎，有空的話一起逛逛街，吃吃飯什麼的。”
這算是表白嗎，吃飯逛街算是約會嗎，如果是，絕不會是這樣說的，唐倩想，這只是女性朋友間的一些相處方式罷了，她點點頭答應了，對方不是Les，不過，看著賞心悅目的，遇到一個會動心的人也不容易，看看也好，還要共事一個星期的。
除了學校，這座城市裏，有太多熟悉的地名，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場景，熟悉的氣息，她回來後一直忙碌，然後又忙於生計，都沒怎麼在意。這次需要和外單位接洽，她儘量打車，在時間，空間和人數方面縮減接觸的可能。
第一天講課羅強和曾志遠都來了，何主任和校方的一些領導也來了，學生幹部上臺介紹了一下公司，要同學們珍惜這次學習機會，然後邀請講師上臺。蔣雲鑫上臺的時候，王曉琪戳了戳唐倩的胳膊，示意她看坐在前排校方領導，唐倩看到何主任表情疑惑地看著她，讓她覺得自己好像騙人了似的，滿身不自在，又覺得好笑。
蔣雲鑫是個善於表演的人，尋常的內容，誇張的表情和語氣，學生們聽得興致勃勃。他還善於利用場地和現場狀況，大約是從劇場相聲裏學來的，他強調學習的重要性，話鋒一轉暴露出自己高中學歷，他鼓勵大家走出去，不要埋頭在書本裏。
課間休息的時候校方和公司方的人在一起交流，效果很不錯，專業性和趣味性協調得很好。唐倩要查看電腦上的文檔，保證沒有損壞和遺失。王曉琪走過來：
“你有粉絲了。”
唐倩看看她，隨著她的示意看過去，幾個女生簇在一起，看著她笑嘻嘻地說著話。
“人家討論課件內容呢。”她說，被這樣年輕的學生喜歡，她心裏還是有些美滋滋的。
“才怪呢，這些學生，我還不知道。你也做過學生的啊。”
校方的人走了，仍然只留下了小魯。羅強跟蔣雲鑫交代一下也走了。
校領導一走，在教室裏交談的學生們忽然活躍了起來，很多男生湊到蔣雲鑫和曾志遠那裏問問題，談想法，時常一陣哈哈大笑。女生本來就不多，三五個湊在一起的，對著唐倩和王曉琪指指點點。唐倩檢查完文檔，跟王曉琪回到講臺邊坐下了。
幾個女生推推搡搡，推出來一個走到她們面前，問唐倩是不是某個明星。
“不是，你們認錯了。”
“看嘛，我就說不是，長得不一樣嘛。”女生回頭跟自己的夥伴們說。
唐倩有些不高興了，不是明星，就不值得她們喜歡了嗎？不過，她看到一個比較安靜的女生，坐在座位上，兩眼有些，癡呆呆地看著她們，不知道是在看她還是看王曉琪。唐倩估計，她也是個Les，不知道她的同學們知不知道，對她的態度如何。大約相距，有十年了吧，這些年，從網路上的反應來看，社會環境好了太多了，有些女生上傳自己和伴侶的故事，圖片，甚至視頻到網站上，很多人都是包容和羡慕的態度。不過，也許，會關注這些內容的都是和她一樣的，不一樣的人不會去關注和評論，所以她們看到的都是支持和鼓勵吧。
下半場結束的時候，羅強來了，他叫大家晚上一起吃飯。
蔣雲鑫跟誰都自來熟，王曉琪在公司時間久，唐倩跟羅強和曾志遠都不熟，有些拘束。她本來對吃的沒什麼熱情，大家以為她是拘束，勸她多吃，說她太瘦了。
“小唐你三十多了吧，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一樣。”羅強說。
“她確實，跟今天那些學生，看起來差不多大。”王曉琪說。
“膚淺，羅總的意思是，她的性格，動不動就臉紅，你看你看，臉又紅了，跟個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一樣。”蔣雲鑫說。
“不錯的，多鍛煉一下自己，有沒有興趣下次你去做講師。”羅強問。
“不行的，我不行的。”唐倩慌忙推辭。
“我是說下次。小蔣今天效果不錯。小肖，這個活動做完了，看看效果怎麼樣，可以的話再聯繫幾所大學。小唐你的母校也在本市吧，有沒有關係聯繫一下？”
“我沒有的，我……”
王曉琪電話響了，她起身接電話。
唐倩感到更拘謹了，照理來說，羅強這是在賞識她，給她機會，可是她能力不足，而且沒有那份上進的心思。
“一個朋友，他們公司要上市了。”王曉琪說。
“是不是給你原始股，什麼價？”蔣雲鑫問。
“你有興趣？現在認購一萬元十萬股，過段時間就是伍萬元十萬股了。”
唐倩驚訝了一下，“這麼隨意的，像兒戲似的？”
“這個，上市公司的調整吧，我沒興趣，就沒多問。”王曉琪說。
唐倩發現，羅強和曾志遠都在看著她，她埋頭吃了點東西。
“吃飽了沒有？”羅強問：“我跟老曾還有事，你們還需要什麼。”
“不需要了，吃飽了。”
羅強去埋單，他們正收拾了要走，羅強拿過來三盒打包的甜點給他們。
第二天中午吃過午飯，唐倩和蔣雲鑫一起打車去。她不太喜歡蔣雲鑫，太吵了，太誇張了，但是連著幾天她都得和他在一起，有時候中午吃飯都一起。
第三天有幾個女孩走到他們面前，“小姐姐，你真的好漂亮，我們想給你拍幾張照片，可以嗎？”
王曉琪笑著說：“那你們要付錢哦。”
幾個女生有些尷尬，唐倩說：“沒關係，你們拍吧。”
王曉琪說：“我不漂亮嗎，也拍拍我。”
學生口無遮攔：“她氣質更好。”
然後嘰嘰喳喳拍照了。
王曉琪都囊著嘴：“氣人不。”
第四天有女生跟唐倩要社交帳號加好友，唐倩換了新的號碼，新註冊的社交帳號上只有十來個人，她把帳號給她們了。
跟前幾天一樣，結束後蔣雲鑫跟幾個學生還在閒聊，他們點了煙在抽。王曉琪去停車場開車，她跟唐倩不順路，雖然她表示可以送，唐倩還是拒絕了。她一個人向校外走去，出學校後下起雨來，她沒帶傘，臨街道是學校的院牆，連個可以避雨的店鋪都沒有。她站在樹下等了一會，路過的幾輛計程車上都有客。她拿著小包頂在頭上，沿著街向前走了一段，看到街對面有家銀行，她向街對面跑過去，電話響了。她跑到對面的銀行裏停下來，接了電話，王曉琪打來的。
“你上車了嗎？”
“沒有。”
“你在哪？下雨了不好打車的，我來接你。”
唐倩看看外面街道，沒有辦法了，她告訴了王曉琪自己的位置，一會兒，一輛車停在銀行門口。
“身上都濕了，”王曉琪說，抽出幾張紙來給她擦，順手在她臉上摸了一下，“好冰。”然後看著她。
唐倩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她為什麼要這樣，她明明不是自己這樣的，為什麼要這樣？
“怎麼濕成這樣了，你怎麼這麼久了還在這裏？”
“我在樹下等了一會車。”
“你真是……傻白甜。我車上沒衣服，我家近，先到我家去換一下衣服吧。”
“不用了，我……”唐倩想說自己回去，可是現在已經在她車上了，要麼就是讓人家送她回去，那太遠了，要麼就是跟著到她家，再自己回去，到了她家，勢必要被她邀請進去換衣服。冬天被雨淋濕了可不好受，也只好這樣了。
在車上開了暖氣，下車的時候，地下停車場裏不知道哪來的陣陣涼風，唐倩連著打哆嗦。
“還不肯來，你這樣子，回去了准得感冒。快，咱們走快點。”
唐倩跟著她小跑一段，等電梯的時候又打噴嚏了，王曉琪伸手摟住她的肩膀。唐倩試圖擺脫，她沒那麼嬌弱，但是這種情況下，她想要一個擁抱，她想要那個人來抱她……
到了王曉琪家裏，她從沙發上拿張毯子給唐倩：“先裹上，我去給你拿衣服。”
衣服拿來了，王曉琪遞給她：“乾淨的。”
唐倩脫掉濕了的外套，剛把王曉琪的衣服套上，王曉琪向她走過來。
唐倩看著她，知道她想幹嘛，可她明明不是，她為什麼要這樣，她往後退了一點，身後就是牆。
“你，你怎麼了……”
王曉琪伸出手撐在唐倩身後的牆上，這是，所謂的壁咚？唐倩知道她不是拉拉，可是她太會撩了，而且，唐倩被她撩動心了，她的臉近在咫尺，唐倩看見了她眼角的魚尾紋，她就吃這……她會吻過來嗎，唐倩看著她的嘴唇，她快喘不上氣來了，她大口哈著氣，不能這樣……唐倩一低頭，縮下身子，從她的手臂下鑽出來。
“我……我回去了，謝謝你了。”
“就在這裏吧。”
“不，不行的。我要回去了。”唐倩拿上自己的東西，“我要走了，今天謝謝你，衣服我洗了還給你。”王曉琪說還在下雨，要送她，她也沒回答，她打開門匆匆忙忙跑了。是逃了。
回去後手機上有王曉琪發來的資訊，問她到了沒有，她回復到了，扔下手機去洗澡。她從王曉琪手臂下鑽出來時，王曉琪笑了的，她是在耍著自己玩嗎？
她往身上塗沐浴液，她已經很久沒有，自慰都沒有了，她渾身上下都被一個男人……有幾次她試圖自慰，碰到那些地方時，她就會想到最後一次碰到那些的是一個男人……王霞！她在心裏狠狠地念著這個名字。朱雨玲說她軟弱，說的沒錯，不過說錯了情境，她在男人面前可不軟弱。
找衣服穿的時候，有幾件衣服，是在那段時間買的，她不想要了。她想到那個乞討的殘疾女孩，哪天拿去給她好了。
手機上又有好幾條資訊，是王曉琪在問她吃飯了沒有，還有沒有打噴嚏，有沒有感冒……還要幾個好友驗證資訊，她看了一下資料，都是那所大學的學生，有男有女，向她要帳號的女生把她的帳號分享了。她放下手機吹頭髮，她需要一些新的經歷了，她需要替代和抹除一些感覺，記憶，她停下吹風機，拿起手機回復：沒有，剛洗完澡。王曉琪立刻回過來一個色色的表情。
她繼續吹頭髮，她不再關心王曉琪是不是拉拉，不再想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她想要她再明確一些，她拿起手機，回復她：什麼意思。
王曉琪又是秒回：喜歡你。
唐倩很失望，如果喜歡，會好好喜歡，把喜歡變成愛……她不會再愛，但是她需要替代，她回復說：怎麼喜歡，頭皮忽然發燙，她扔掉手機關掉吹風機去摸頭，還好，頭髮沒有被燙焦。資訊已經回過來了，她有些惱怒地拿起來看：喜歡到想弄你。她回了一句：別說了，明天還要一起做事。
對方：好，聽你的。你想聽我就說，不想聽我就聽你的
最後一天講課，王曉琪時而跟她擠眉弄眼，時而對她深情凝望，偶爾拉過她的手來摩挲。
“你幹什麼。”唐倩整個下午臉上都是紅通通的。
“沒事，揉揉你。”王曉琪說著，把她的手整個握住了輕輕地揉捏。
管她是不是拉拉，她這樣亂撩，自己也需要，就，跟她好吧……
社交帳號上的好友申請，女生唐倩都通過了，男生就沒有回應。她在上班的時候通過驗證，如果有人發過來資訊，她就回復正在上班，然後揀自己想回復的回復，或者等自己想好了再回復。都是些幼稚小孩，沒什麼可聊的。有一天晚上，她收到了一條驗證請求，居然是一句很下流的話，她氣惱地刪掉了，又有些後悔，應該讓他通過，看看是個什麼人。還是刪掉了好，這沒什麼可好奇的。不過她的心情，她覺得應該罵回去……算了。
王曉琪每天都有問候和關心，她看帳號上的資訊，其實是有些享受，其實主要是享受被人追著捧著的感覺。如果第一次見面，兩個人就互加了好友，然後每天她這樣發信息，唐倩可能早就，和她戀愛嗎？她覺得自己不會愛了，因為不會再有一個那樣完美的女人……她很卑劣地想到，她需要慰藉，王曉琪似乎不錯。為了不讓自己真的那麼卑劣，她一直都不冷不熱，正常交流和聊天她都回復，撩人一點的，比如“你今天塗什麼顏色的口紅”之類的就不理了。
這期間，她和一個前一段時間加為好友的女學生聊了幾句。
悠草：姐姐你怎麼什麼動態都沒有？
唐倩：不太喜歡發，沒必要給別人看
她看了看對方的動態，也幾乎沒有什麼，她問對方：你怎麼也沒有什麼動態
悠草：我沒什麼可炫耀的
之後對方又發過來：你想看什麼，我私發給你看
唐倩對她的什麼都不感興趣，沒有再回復。對方偶爾還會發一些資訊過來，比如放假了，回家了之類，唐倩禮貌地回復幾句。
春節前那個月的雙薪加上獎金，她的工資卡上轉入了一萬三千多元，她算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錢，差不多有十八萬了，和那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那個人在她身上花錢大手大腳的，從一開始就是……銀行卡裏的存款最多的時候也有將近三十萬，那個人總是把錢分開存在兩個人的帳戶上……現在當然不能和那時候比了，不過，她很滿足，她可以給那個人什麼呢……不能比，她不過是用一段痛苦的經歷換來的，和那個人靠自己一分一厘掙下來不一樣。
存款的增多讓她在春節期間有一份開朗的心情，這是她第一次一個人過年，比起和自己厭煩甚至懼怕的人在一起，經歷一些讓她感到噁心的事，這已經好太多了。
第一次一個人過春節，是完完全全的一個人，內心也是一個人，她得好好準備，好好預備，不然會很難。她用書和電影來充實時間，一部劇不分白天黑夜地看，直到看完。一本書看著睡著，醒了接著看，一整天都不下床。當然，她還有音樂。
比較而言，布魯克納第九交響曲合適多了，一個人聽不會有任何問題，也會有一陣陣血往腦上沖，也會渾身汗毛豎起來，但是和聽馬九的時候不是一樣的原因，也不是一樣的感受，布九更多的是一種撫慰和淨化，她又打開理查·斯特勞斯的死與淨化來比較，她曾和那個人一起聽這首作品，那個人淚流滿面，讓她不得不停下來，換上了巴赫……巴赫是適合於任何情境，任何心境的。
她想要和那個人在一起，好好聽一聽布魯克納，還有新版本的巴赫……
外面是什麼樣，別人是怎麼樣，她都不關心，就跟平常週末一樣過。不過，即使知道外面是怎樣別人是怎樣，也無所謂的，她很清楚自己的處境，沒有所愛，但不會被厭煩的打擾到，她很知足。
偶爾要出去買米買菜，卻一次都沒有看到那個殘疾女孩。難道她也回去過年了？除了一些不想要的衣服，她還給她買了一頂帽子。她通常都是遠遠看見她就繞開走的，從沒給過她錢或食物。她故意買了一頂新潮的帽子，這會和那個女孩很不搭，不過那個女孩應該也不在乎搭配，別人也不會在意她的穿搭，這個帽子戴在她頭上，應該很滑稽可笑，她就是想讓那個女孩看起來滑稽，喜慶，可愛。
比較意外，悠草發來資訊了，她很久沒有和她聊過天了。
悠草：姐姐新年好
悠草：真討厭，一個男生打電話來，問我在家裏怎麼樣
唐倩：呵呵，人家追你呀
悠草：才不要
唐倩：嫌人家不帥嗎
悠草：不是
唐倩：哦
她對小女孩的愛情故事也不感興趣。然而悠草又發來了，
悠草：我喜歡女生
悠草：像姐姐那樣漂亮的女生
唐倩心裏一動：什麼意思
悠草：我是個小姬崽呀
唐倩笑了，現在的稱呼可真多，姬崽，姬佬，拉拉，百合，Les，蕾絲邊，她們那時候，連怎麼稱呼自己都不知道，“女同性戀”聽起來總是有點彆扭。這個悠草也不知道是真姬假姬。
唐倩：我可是喜歡男生的
悠草：真的嗎
唐倩有感覺到被冒犯了，她是胡說的，可是對方憑什麼不信，難道喜歡男的不是正常的嗎，她有點懷疑對方身份了，如果不是一個男生偽裝的，那就可能是王曉琪來試探她，無論哪一種都讓她惱怒。
唐倩：我看看你
悠草：我不好看
唐倩：那就算了
大約是個騙子，不過唐倩沒有馬上刪掉，也有可能不是。
王曉琪發來一張圖片，一桌好吃的菜。
王曉琪：小美人，過年家裏做什麼好吃的了，拍張照片
唐倩沒有跟她說自己的情況，她可能以為她也是和家人在一起過年，她也沒必要讓她知道。這個不好回復，她用老辦法。
唐倩：看上去真不錯，你做的？
王曉琪：想吃哪個，給你帶回去
唐倩又失言了，她真的帶了怎麼辦？
唐倩：不用的，這都能買得到
王曉琪：給你帶的不一樣，帶感情的
悠草發信息過來了，唐倩回復王曉琪：我有事
她不是想和悠草聊，不過不想和王曉琪再多說。她不知道怎麼辦。
悠草：我真是個姬崽，可是我長得不好看，真的羡慕姐姐這樣的，男人女人都喜歡。我從小就是個醜小鴨，男生都不多看我一眼的，偏偏我還喜歡女生，還喜歡漂亮的女生
看起來挺真誠的，像真話。如果是真話應該怎麼回復？
唐倩：別這樣說，每個女孩都是美麗的
悠草：不一樣的，我也發現了，漂亮的女孩身邊的朋友都漂亮，男生也一樣，帥氣的都跟帥氣的一起玩。姐姐身邊一定好多美女朋友。
這是在想要介紹朋友嗎？
唐倩：你想要我朋友的帳號？
悠草：不啊，有姐姐的就好了
唐倩：我可是喜歡男生的
悠草：那也沒關係呀，我喜歡姐姐就好。我這樣的姬崽，哪那麼容易就遇到個姬佬呢，還不都是默默地喜歡著直女
唐倩有些同情了，不過，她必須要確定一下，對方不知道是什麼人，編一些謊話騙她真情實感就不好了。
唐倩：我看看你
悠草沉默了，唐倩心想就這樣了吧，打算刪掉的時候，悠草發照片來了，唐倩放大了看，確實不怎麼漂亮，但是還好，不至於醜，大部分人不都這樣嗎。不過，一張照片就能信任她嗎，她可是有過照騙經歷的。
唐倩：這是你嗎，我怎麼相信這是你
悠草：姐姐是要和我視頻嗎，我也想，這樣就可以看到姐姐了
如果對方真是那所學校的學生，她應該見過自己了，視頻讓她看到也無妨。
唐倩：你可以嗎
悠草發來視頻請求了，唐倩接收，看到了螢幕上一個女孩，跟照片一樣的女孩，對方剛說句姐姐，唐倩關掉了視頻。
唐倩：你好看的，別老是那樣說自己
悠草：謝謝姐姐
悠草：姐姐你真美，居家的樣子比在講臺上更嫵媚
悠草：怎麼辦啊，好想一親姐姐芳澤……
悠草：姐姐我都來情緒了，好想好想……
唐倩放下手機。
這是要，再下去，可不好收場，雖然對方確實是個女生，雖然她自己也是個，姬佬，這個稱謂讓她感到好笑，不過也還不錯——但是對方這樣未免太，現在的小孩們都這麼直接嗎，何況對方並不知道自己是，姬佬。
該弄點吃的了，有剩下的飯菜，她裝進一個盤裏，打了個雞蛋在裏面，放到鍋裏蒸。她活動了一下身體，去電腦上找了部劇看，接下來還有漫漫長夜呢。
看了半集劇她去把熱好的飯菜拿來，邊吃邊看，這無聊的日子，這樣過不錯。收拾好碗筷，習慣性地拿起了手機，悠草發過來兩張圖，她只穿著內衣……
她點開放大，一張是把手伸進胸罩裏，一張是把手伸進內褲裏……唐倩呼吸急促了，她害怕受到誘惑，立即把圖片刪除了，但是在要刪除好友的時候，她又猶豫了，她把手機放到一旁，繼續看劇。
但是滿屏都是手伸進內褲的畫面……她也想摸……她雙腿夾了夾，覺得自己淫蕩……她現在在幹嘛？她拿過手機，退出了刪除好友介面，想看看對方發圖的時間，她想知道，她還在摸嗎，她現在是什麼樣子，是不是都脫了……對方有資訊發過來。
悠草：姐姐，你在嗎
不行，對方見過她，知道她上班的公司……那麼，如果是不知道她個人資訊的人，如果是陌生人，她要和對方視頻嗎，要看對方……自慰嗎？她自己……要自慰嗎？她看看顯示器上的劇集畫面，看看床，腦子裏激烈地鬥爭，要不要……
網上到處是這樣的圖片，但這個，是身邊的真人的，她覺得格外刺激。
對方如此過分，她應該生氣。她應該才第一時間刪除對方的。她已經錯過了第一時間。但是，現在也為時不晚，她看著對方發過來的“姐姐，你在嗎”……可是，她根本不了解她，更談不上感情……性欲，是這麼無端的嗎，她只要那個人！如果有那個人，她看都不會看別人一眼，可是她沒有了……
她扔掉手機，趴在床上嗚嗚咽咽哭了一場，然後，去洗澡換衣服，坐下來繼續看劇了。性欲這樣也可以解決的嗎？嗯，那個人真是厲害，好會……
看劇看到困得腿抽筋了，她覺得自己已經睡著了，關掉電腦，躺倒床上應該就會睡著了，她晃著倒在床上，拉過被子蓋在身上。朦朦朧朧中，還有什麼後續嗎？她摸過手機，打開社交軟體，悠草，有資訊，
悠草：你還想看更多的嗎
悠草：還有更羞的，我願意給你看
有兩張私密部位的圖片，她刪掉了，坐起來，困意縮減了一些，她應該要應對這件事，她沒想出來，她想不出來。
王曉琪也有資訊，她沒有看了，她睡著了。
第二天她看到了對方的資訊。
悠草：姐姐，你在嗎
悠草：姐姐，你是個姬佬，我知道你是個姬佬
唐倩：你怎麼知道的
這不是承認了嗎，她趕緊撤回，想著怎麼解釋這個撤回，按理來說，她應該早就把她刪除了。刪除任何時候都不遲，她現在也可以刪。
悠草：你又美又媚……
又美又媚，這是那個人，難道說，自己現在，真和那個人那麼像了嗎……
悠草：你又美又媚，可是我注意到，你根本就沒有去注意男人，你在跟男人接觸的時候，眼神和語態都是端莊的，你只在自己出神的時候，顯示出媚態……
那個人，才是媚態十足的……
悠草：你又美又媚，可是我注意到，你根本就沒有去注意男人，你在跟男人接觸的時候，眼神和語態都是端莊的，你只在自己出神的時候，顯示出媚態，我想你那時候，一定是在想著自己，才能散發出女人的魅力，這個叫姬達
唐倩沒聽過姬達，現在的小孩，花樣還真不少。
王曉琪回來了，她把自己帶的特產和美食拍了照發給唐倩，邀請她去她家吃飯，唐倩立即想起上次在她家的情景，差一點就，如果王曉琪繼續的話，強留她的話，她可能就，應該也不會，畢竟她是理智的，她是感性的，她能克制自己，她滿心裏只想要那個人。
她遲早會淪陷的。因為她已經失去了那個人。那麼，這淪陷，來得越晚越好，來得越迫不得已越好。她是經不住誘惑的，網上一個小姑娘的勾引都會讓她心神不寧，那麼，就不要讓自己面臨誘惑，封閉自己，讓誘惑無縫可入。她回復王曉琪，說自己還有事，這段時間沒空。就快要上班了，再享受幾天清靜日子吧。
不如，再去看看那家店，那個餐館。她難道不是想去看人的嗎？
籌備工作很簡單，唐倩在公司裏把講課的PPT整理了一遍，只是查查錯別字，外鏈的有效性之類的，按順序編號排列好。然後就要到現場的佈置好設備，設備由校方提供，那就更簡單了，拷貝過去就行。
公司臨時更換蔣雲鑫去授課，蔣雲鑫入職沒多久，新從別家公司挖過來的，唐倩見過他在會議上發言，也聽到過他跟同事在一起聊天，眉飛色舞妙趣橫生，確實比曾志遠更適合給學生講課。
“曾經理，我到那邊，和誰聯繫，我們公司還有別人在那邊嗎？”
“你找王曉琪，她負責接洽，這事是她聯繫的。”
公司原本都在一起辦公，後來研發部擴展了，辦公場地不夠，所以有些部門搬遷到了另一個城區。兩個辦公區的許多事務是統一管理和處理的，基本上都是電子辦公，倒也沒有多少不便。
這個王曉琪應該就是另一個辦公區是客服部的，唐倩跟她聯繫過後，帶上了檔和軟體過去了。到了講課現場，才知道王曉琪就是她在公司遇到過的那個，讓她心動的女人。
王曉琪見到她也感到很意外，眼裏都發光的樣子，
“我是王曉琪。你真的是，好漂亮，好瘦！”
“你好，我是唐倩。”
“我知道。我們那一個區的男同事都知道你。我們見過，很高興跟你一起做事。”
她伸出手來，唐倩也伸手跟她握了握。
唐倩跟著她到了講臺，上面有一部筆記本，唐倩擔心配置不夠運行公司的軟體。原本沒有打算演示的，蔣雲鑫看了課件，要求增加了這一項。唐倩打開電腦查看配置。
“怎麼你一個人過來，他們呢？”王曉琪問。
“就我呀，還有誰要來？”
“老總說了要來的，臨時換講師，校方覺得敷衍。畢竟曾志遠是行業裏都知道的，名聲在外。”
唐倩在裝軟體，“這個，跟學生講課，引起他們興趣最重要吧。蔣雲鑫，巧舌如簧，油嘴滑舌，誇誇其談……”
“校方人來了，”王曉琪說，邁步迎過去：“何主任，您親自過來了？我們正準備課件。放心好了，我們公司的同事，個個都是行業精英，公司換人，肯定是考慮到了面對的事學生群體，首先要吸引他們興趣，興趣是最好的老師嘛，這是個熱門行業，以後就業……”
“這是什麼？”何主任走過來了，在一旁看著唐倩說：“哦，大型軟體。你剛畢業吧？不錯你們看看，現在的年輕人，真的是條件好，資訊多，選擇多，她正好可以給我們學生做個榜樣，我們以後也要多和企業公司做一些這樣有專業性的活動，拓展一下眼界，同時也是有針對性地去調整教學內容，跟上時代。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羅主任身邊有幾個校方的人，他們彼此應答。他們可能誤會是換了唐倩來講課，唐倩說不上話，她看看王曉琪，她也無奈地沖她眨眨眼。這時候問到名字，唐倩正要回答，王曉琪說：
“羅主任，我們這位唐倩是助理……”
“哦，唐倩，好。你們公司的安排還是不錯，”
“羅主任，抱歉，路上堵車。”總經理羅強快步走過來，他身後跟著蔣雲鑫。
“羅總親自來了，勞駕勞駕。小李，這位就是羅總。”
何主任說，他身邊的幾位年輕教師紛紛跟羅強問好：
“羅總，久仰大名……”
“羅總好，今天是見到真人了……”
“羅總，能不能跟您拍張照……”
王曉琪走到唐倩身邊：“裝好了沒有。”
“快了。”
蔣雲鑫也湊過來：“你在裝了？這套軟體安裝的時候常出錯的，真不賴，唐倩小美女！”
唐倩臉紅了，蔣雲鑫有些輕佻，而且她可不是小美女。
大佬們在聊換人的事，羅強大約做了說明，何主任表示認可：
“你們換人有你們的考量，是我多慮了。換個年輕人也好，年齡接近，有共同話題，也有一定的激勵作用，讓他們看看年輕有為，就得現在努力，不是要等到四五十歲才出成就的，那是搞研究搞科研，就業的問題，就得緊跟市場，緊跟時代。”
“我們也是這樣考慮的，”羅強抬手示意講臺那邊：“我們換來的人也是行業精英，跟這麼有名氣的大學合作，我們絕對是鄭重對待的，公司也是務實的態度，挑選合適的人就是務實。我們的講師會陳述一些他自己的從業經驗，這個對同學們也有借鑒作用。”
“嗯，不錯，不錯。那你們就先忙，我系裏還有事。”何主任沖講臺那邊點點頭，跟羅強握握手，“小魯，你就負責跟他們對接，你們有什麼事，有什麼需要，儘管跟他說。”
何主任一行人走了。
羅強也來看看準備情況。唐倩想到校方的人可能還是以為到時候講課的是她，蔣雲鑫和她站在一起，羅強向這邊示意，何主任向這邊點頭，他們各自以為的可能不是一個人。
“小唐，辛苦了。小蔣，看看怎麼樣？”
軟體剛安裝完畢，蔣雲鑫運行了一下，沒問題，
“小唐手氣好。我每次裝都要出點狀況，每次還都不一樣的狀況，想解決都沒辦法。”
“跟技術部的講一下，老這樣還行。”羅強拉過臺邊的椅子坐下來掏出電話：“小蔣，熟悉一下場地，到處看一看，保證每個角落都能看到聽到。”
蔣雲鑫跳下講臺了：“小唐，你在那講話我聽。”
唐倩有些拘束的，不知道講什麼。
“我來，你忙你的。”坐在下面看手機的校方的小魯說著，跳上了講臺。
羅強收起了手機走到講臺：“怎麼樣了，都可以了沒有？”
說著伸手去拿滑鼠，唐倩讓到一邊，和王曉琪站在一起。王曉琪伸手挽住了她的手臂，她動了動，沒有脫開。
小魯在講臺上走動，站在各個位置說話，就是念教室裏的一些標語。
“這個怎麼這麼卡？”羅強說。
唐倩湊過去看看，視頻播放時卡頓，跳幀。
“我試試看。”唐倩說，這是她的工作，她沒有發現問題，心裏緊張。她看到播放視頻的是系統自帶的視頻軟體，她點開另一個視頻，同樣的問題。她從網上下載了一個她自己常用的視頻軟體，再次播放，問題解決了，播放了一下其他視頻也沒問題了。
“不錯。”羅強拍拍她的肩說：“小蔣，差不多沒有？小魯，辛苦了。”
他們知道羅強要走了，唐倩偷瞄了一眼電腦上的時間，她不想回公司去了。
“算了你們各自回家吧，這時候回公司也到了下班時間。明天把卡拿去給曾志遠簽個字。”羅強說完走了。
他們三人跟小魯道謝道別，也出來了。
校園裏都是學生，唐倩對自己上的大學印象不深，她那時候忙著談戀愛呢……所以看到類似的情景，沒有懷念，沒有回憶，只是會想到那個人。王曉琪又一把抓住唐倩的手臂：
“好懷念，一轉眼都步入中年了，看看這些小孩子們，無憂無慮的，這應該是一個人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了。”
“你們還有懷念，羞辱我們這種沒上過大學的……”
“你沒上過大學？”王曉琪驚訝道。
唐倩也很意外，不過，想到自己上的大學，什麼都沒學到，從事的工作也和當年的專業無關，也就不奇怪了。
“怎麼了，沒上過大學就是怪物啊，這麼吃驚。”
“不吃驚，你天賦異稟，不用上大學還這麼優秀。”
“那你看我這麼優秀，要不要考慮談個戀愛什麼的……”
“我跟你很熟嗎？今天第一次見面吧？有本事追唐倩，你們天天在一起上班。”
“不敢，那個人太冷了，看著就打哆嗦，提不起勁。”
“怕是哪哪都軟吧……”
唐倩沒想到他們這麼能聊，據她所知蔣雲鑫是有女朋友的，王曉琪第一次見的時候給她的感覺是高冷禦姐範……她沒想談戀愛，她認為，她只是對一個有特別的女人味的女人有好感罷了，街上遇到漂亮的女人她也會多看兩眼的。
“我們去逛逛街吧，時間還早，還不到飯點。我們去逛一下，晚上一起吃飯。”
王曉琪拉著唐倩的手說。她不會是跟自己一樣的人，唐倩覺得，不然的話不會這麼隨便拉拉扯扯的。
“當我空氣啊，這麼威武雄壯的漢子在這，你們兩個女的去約會，太不像話了……”
唐倩滿臉通紅，王曉琪拖著她：“去去去，咱們走。”
逛街的時候，王曉琪時常拉著唐倩的手，她感覺很彆扭，但是慢慢也就習慣了，隨她吧。分手各自回家的時候，王曉琪忽然摟住她的腰：
“我真的好喜歡你，以後我們常聯繫好嗎，有空的話一起逛逛街，吃吃飯什麼的。”
這算是表白嗎，吃飯逛街算是約會嗎，如果是，絕不會是這樣說的，唐倩想，這只是女性朋友間的一些相處方式罷了，她點點頭答應了，對方不是Les，不過，看著賞心悅目的，遇到一個會動心的人也不容易，看看也好，還要共事一個星期的。
除了學校，這座城市裏，有太多熟悉的地名，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場景，熟悉的氣息，她回來後一直忙碌，然後又忙於生計，都沒怎麼在意。這次需要和外單位接洽，她儘量打車，在時間，空間和人數方面縮減接觸的可能。
第一天講課羅強和曾志遠都來了，何主任和校方的一些領導也來了，學生幹部上臺介紹了一下公司，要同學們珍惜這次學習機會，然後邀請講師上臺。蔣雲鑫上臺的時候，王曉琪戳了戳唐倩的胳膊，示意她看坐在前排校方領導，唐倩看到何主任表情疑惑地看著她，讓她覺得自己好像騙人了似的，滿身不自在，又覺得好笑。
蔣雲鑫是個善於表演的人，尋常的內容，誇張的表情和語氣，學生們聽得興致勃勃。他還善於利用場地和現場狀況，大約是從劇場相聲裏學來的，他強調學習的重要性，話鋒一轉暴露出自己高中學歷，他鼓勵大家走出去，不要埋頭在書本裏。
課間休息的時候校方和公司方的人在一起交流，效果很不錯，專業性和趣味性協調得很好。唐倩要查看電腦上的文檔，保證沒有損壞和遺失。王曉琪走過來：
“你有粉絲了。”
唐倩看看她，隨著她的示意看過去，幾個女生簇在一起，看著她笑嘻嘻地說著話。
“人家討論課件內容呢。”她說，被這樣年輕的學生喜歡，她心裏還是有些美滋滋的。
“才怪呢，這些學生，我還不知道。你也做過學生的啊。”
校方的人走了，仍然只留下了小魯。羅強跟蔣雲鑫交代一下也走了。
校領導一走，在教室裏交談的學生們忽然活躍了起來，很多男生湊到蔣雲鑫和曾志遠那裏問問題，談想法，時常一陣哈哈大笑。女生本來就不多，三五個湊在一起的，對著唐倩和王曉琪指指點點。唐倩檢查完文檔，跟王曉琪回到講臺邊坐下了。
幾個女生推推搡搡，推出來一個走到她們面前，問唐倩是不是某個明星。
“不是，你們認錯了。”
“看嘛，我就說不是，長得不一樣嘛。”女生回頭跟自己的夥伴們說。
唐倩有些不高興了，不是明星，就不值得她們喜歡了嗎？不過，她看到一個比較安靜的女生，坐在座位上，兩眼有些，癡呆呆地看著她們，不知道是在看她還是看王曉琪。唐倩估計，她也是個Les，不知道她的同學們知不知道，對她的態度如何。大約相距，有十年了吧，這些年，從網路上的反應來看，社會環境好了太多了，有些女生上傳自己和伴侶的故事，圖片，甚至視頻到網站上，很多人都是包容和羡慕的態度。不過，也許，會關注這些內容的都是和她一樣的，不一樣的人不會去關注和評論，所以她們看到的都是支持和鼓勵吧。
下半場結束的時候，羅強來了，他叫大家晚上一起吃飯。
蔣雲鑫跟誰都自來熟，王曉琪在公司時間久，唐倩跟羅強和曾志遠都不熟，有些拘束。她本來對吃的沒什麼熱情，大家以為她是拘束，勸她多吃，說她太瘦了。
“小唐你三十多了吧，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一樣。”羅強說。
“她確實，跟今天那些學生，看起來差不多大。”王曉琪說。
“膚淺，羅總的意思是，她的性格，動不動就臉紅，你看你看，臉又紅了，跟個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一樣。”蔣雲鑫說。
“不錯的，多鍛煉一下自己，有沒有興趣下次你去做講師。”羅強問。
“不行的，我不行的。”唐倩慌忙推辭。
“我是說下次。小蔣今天效果不錯。小肖，這個活動做完了，看看效果怎麼樣，可以的話再聯繫幾所大學。小唐你的母校也在本市吧，有沒有關係聯繫一下？”
“我沒有的，我……”
王曉琪電話響了，她起身接電話。
唐倩感到更拘謹了，照理來說，羅強這是在賞識她，給她機會，可是她能力不足，而且沒有那份上進的心思。
“一個朋友，他們公司要上市了。”王曉琪說。
“是不是給你原始股，什麼價？”蔣雲鑫問。
“你有興趣？現在認購一萬元十萬股，過段時間就是伍萬元十萬股了。”
唐倩驚訝了一下，“這麼隨意的，像兒戲似的？”
“這個，上市公司的調整吧，我沒興趣，就沒多問。”王曉琪說。
唐倩發現，羅強和曾志遠都在看著她，她埋頭吃了點東西。
“吃飽了沒有？”羅強問：“我跟老曾還有事，你們還需要什麼。”
“不需要了，吃飽了。”
羅強去埋單，他們正收拾了要走，羅強拿過來三盒打包的甜點給他們。
第二天中午吃過午飯，唐倩和蔣雲鑫一起打車去。她不太喜歡蔣雲鑫，太吵了，太誇張了，但是連著幾天她都得和他在一起，有時候中午吃飯都一起。
第三天有幾個女孩走到他們面前，“小姐姐，你真的好漂亮，我們想給你拍幾張照片，可以嗎？”
王曉琪笑著說：“那你們要付錢哦。”
幾個女生有些尷尬，唐倩說：“沒關係，你們拍吧。”
王曉琪說：“我不漂亮嗎，也拍拍我。”
學生口無遮攔：“她氣質更好。”
然後嘰嘰喳喳拍照了。
王曉琪都囊著嘴：“氣人不。”
第四天有女生跟唐倩要社交帳號加好友，唐倩換了新的號碼，新註冊的社交帳號上只有十來個人，她把帳號給她們了。
跟前幾天一樣，結束後蔣雲鑫跟幾個學生還在閒聊，他們點了煙在抽。王曉琪去停車場開車，她跟唐倩不順路，雖然她表示可以送，唐倩還是拒絕了。她一個人向校外走去，出學校後下起雨來，她沒帶傘，臨街道是學校的院牆，連個可以避雨的店鋪都沒有。她站在樹下等了一會，路過的幾輛計程車上都有客。她拿著小包頂在頭上，沿著街向前走了一段，看到街對面有家銀行，她向街對面跑過去，電話響了。她跑到對面的銀行裏停下來，接了電話，王曉琪打來的。
“你上車了嗎？”
“沒有。”
“你在哪？下雨了不好打車的，我來接你。”
唐倩看看外面街道，沒有辦法了，她告訴了王曉琪自己的位置，一會兒，一輛車停在銀行門口。
“身上都濕了，”王曉琪說，抽出幾張紙來給她擦，順手在她臉上摸了一下，“好冰。”然後看著她。
唐倩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她為什麼要這樣，她明明不是自己這樣的，為什麼要這樣？
“怎麼濕成這樣了，你怎麼這麼久了還在這裏？”
“我在樹下等了一會車。”
“你真是……傻白甜。我車上沒衣服，我家近，先到我家去換一下衣服吧。”
“不用了，我……”唐倩想說自己回去，可是現在已經在她車上了，要麼就是讓人家送她回去，那太遠了，要麼就是跟著到她家，再自己回去，到了她家，勢必要被她邀請進去換衣服。冬天被雨淋濕了可不好受，也只好這樣了。
在車上開了暖氣，下車的時候，地下停車場裏不知道哪來的陣陣涼風，唐倩連著打哆嗦。
“還不肯來，你這樣子，回去了准得感冒。快，咱們走快點。”
唐倩跟著她小跑一段，等電梯的時候又打噴嚏了，王曉琪伸手摟住她的肩膀。唐倩試圖擺脫，她沒那麼嬌弱，但是這種情況下，她想要一個擁抱，她想要那個人來抱她……
到了王曉琪家裏，她從沙發上拿張毯子給唐倩：“先裹上，我去給你拿衣服。”
衣服拿來了，王曉琪遞給她：“乾淨的。”
唐倩脫掉濕了的外套，剛把王曉琪的衣服套上，王曉琪向她走過來。
唐倩看著她，知道她想幹嘛，可她明明不是，她為什麼要這樣，她往後退了一點，身後就是牆。
“你，你怎麼了……”
王曉琪伸出手撐在唐倩身後的牆上，這是，所謂的壁咚？唐倩知道她不是拉拉，可是她太會撩了，而且，唐倩被她撩動心了，她的臉近在咫尺，唐倩看見了她眼角的魚尾紋，她就吃這……她會吻過來嗎，唐倩看著她的嘴唇，她快喘不上氣來了，她大口哈著氣，不能這樣……唐倩一低頭，縮下身子，從她的手臂下鑽出來。
“我……我回去了，謝謝你了。”
“就在這裏吧。”
“不，不行的。我要回去了。”唐倩拿上自己的東西，“我要走了，今天謝謝你，衣服我洗了還給你。”王曉琪說還在下雨，要送她，她也沒回答，她打開門匆匆忙忙跑了。是逃了。
回去後手機上有王曉琪發來的資訊，問她到了沒有，她回復到了，扔下手機去洗澡。她從王曉琪手臂下鑽出來時，王曉琪笑了的，她是在耍著自己玩嗎？
她往身上塗沐浴液，她已經很久沒有，自慰都沒有了，她渾身上下都被一個男人……有幾次她試圖自慰，碰到那些地方時，她就會想到最後一次碰到那些的是一個男人……王霞！她在心裏狠狠地念著這個名字。朱雨玲說她軟弱，說的沒錯，不過說錯了情境，她在男人面前可不軟弱。
找衣服穿的時候，有幾件衣服，是在那段時間買的，她不想要了。她想到那個乞討的殘疾女孩，哪天拿去給她好了。
手機上又有好幾條資訊，是王曉琪在問她吃飯了沒有，還有沒有打噴嚏，有沒有感冒……還要幾個好友驗證資訊，她看了一下資料，都是那所大學的學生，有男有女，向她要帳號的女生把她的帳號分享了。她放下手機吹頭髮，她需要一些新的經歷了，她需要替代和抹除一些感覺，記憶，她停下吹風機，拿起手機回復：沒有，剛洗完澡。王曉琪立刻回過來一個色色的表情。
她繼續吹頭髮，她不再關心王曉琪是不是拉拉，不再想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她想要她再明確一些，她拿起手機，回復她：什麼意思。
王曉琪又是秒回：喜歡你。
唐倩很失望，如果喜歡，會好好喜歡，把喜歡變成愛……她不會再愛，但是她需要替代，她回復說：怎麼喜歡，頭皮忽然發燙，她扔掉手機關掉吹風機去摸頭，還好，頭髮沒有被燙焦。資訊已經回過來了，她有些惱怒地拿起來看：喜歡到想弄你。她回了一句：別說了，明天還要一起做事。
對方：好，聽你的。你想聽我就說，不想聽我就聽你的
最後一天講課，王曉琪時而跟她擠眉弄眼，時而對她深情凝望，偶爾拉過她的手來摩挲。
“你幹什麼。”唐倩整個下午臉上都是紅通通的。
“沒事，揉揉你。”王曉琪說著，把她的手整個握住了輕輕地揉捏。
管她是不是拉拉，她這樣亂撩，自己也需要，就，跟她好吧……
社交帳號上的好友申請，女生唐倩都通過了，男生就沒有回應。她在上班的時候通過驗證，如果有人發過來資訊，她就回復正在上班，然後揀自己想回復的回復，或者等自己想好了再回復。都是些幼稚小孩，沒什麼可聊的。有一天晚上，她收到了一條驗證請求，居然是一句很下流的話，她氣惱地刪掉了，又有些後悔，應該讓他通過，看看是個什麼人。還是刪掉了好，這沒什麼可好奇的。不過她的心情，她覺得應該罵回去……算了。
王曉琪每天都有問候和關心，她看帳號上的資訊，其實是有些享受，其實主要是享受被人追著捧著的感覺。如果第一次見面，兩個人就互加了好友，然後每天她這樣發信息，唐倩可能早就，和她戀愛嗎？她覺得自己不會愛了，因為不會再有一個那樣完美的女人……她很卑劣地想到，她需要慰藉，王曉琪似乎不錯。為了不讓自己真的那麼卑劣，她一直都不冷不熱，正常交流和聊天她都回復，撩人一點的，比如“你今天塗什麼顏色的口紅”之類的就不理了。
這期間，她和一個前一段時間加為好友的女學生聊了幾句。
悠草：姐姐你怎麼什麼動態都沒有？
唐倩：不太喜歡發，沒必要給別人看
她看了看對方的動態，也幾乎沒有什麼，她問對方：你怎麼也沒有什麼動態
悠草：我沒什麼可炫耀的
之後對方又發過來：你想看什麼，我私發給你看
唐倩對她的什麼都不感興趣，沒有再回復。對方偶爾還會發一些資訊過來，比如放假了，回家了之類，唐倩禮貌地回復幾句。
春節前那個月的雙薪加上獎金，她的工資卡上轉入了一萬三千多元，她算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錢，差不多有十八萬了，和那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那個人在她身上花錢大手大腳的，從一開始就是……銀行卡裏的存款最多的時候也有將近三十萬，那個人總是把錢分開存在兩個人的帳戶上……現在當然不能和那時候比了，不過，她很滿足，她可以給那個人什麼呢……不能比，她不過是用一段痛苦的經歷換來的，和那個人靠自己一分一厘掙下來不一樣。
存款的增多讓她在春節期間有一份開朗的心情，這是她第一次一個人過年，比起和自己厭煩甚至懼怕的人在一起，經歷一些讓她感到噁心的事，這已經好太多了。
第一次一個人過春節，是完完全全的一個人，內心也是一個人，她得好好準備，好好預備，不然會很難。她用書和電影來充實時間，一部劇不分白天黑夜地看，直到看完。一本書看著睡著，醒了接著看，一整天都不下床。當然，她還有音樂。
比較而言，布魯克納第九交響曲合適多了，一個人聽不會有任何問題，也會有一陣陣血往腦上沖，也會渾身汗毛豎起來，但是和聽馬九的時候不是一樣的原因，也不是一樣的感受，布九更多的是一種撫慰和淨化，她又打開理查·斯特勞斯的死與淨化來比較，她曾和那個人一起聽這首作品，那個人淚流滿面，讓她不得不停下來，換上了巴赫……巴赫是適合於任何情境，任何心境的。
她想要和那個人在一起，好好聽一聽布魯克納，還有新版本的巴赫……
外面是什麼樣，別人是怎麼樣，她都不關心，就跟平常週末一樣過。不過，即使知道外面是怎樣別人是怎樣，也無所謂的，她很清楚自己的處境，沒有所愛，但不會被厭煩的打擾到，她很知足。
偶爾要出去買米買菜，卻一次都沒有看到那個殘疾女孩。難道她也回去過年了？除了一些不想要的衣服，她還給她買了一頂帽子。她通常都是遠遠看見她就繞開走的，從沒給過她錢或食物。她故意買了一頂新潮的帽子，這會和那個女孩很不搭，不過那個女孩應該也不在乎搭配，別人也不會在意她的穿搭，這個帽子戴在她頭上，應該很滑稽可笑，她就是想讓那個女孩看起來滑稽，喜慶，可愛。
比較意外，悠草發來資訊了，她很久沒有和她聊過天了。
悠草：姐姐新年好
悠草：真討厭，一個男生打電話來，問我在家裏怎麼樣
唐倩：呵呵，人家追你呀
悠草：才不要
唐倩：嫌人家不帥嗎
悠草：不是
唐倩：哦
她對小女孩的愛情故事也不感興趣。然而悠草又發來了，
悠草：我喜歡女生
悠草：像姐姐那樣漂亮的女生
唐倩心裏一動：什麼意思
悠草：我是個小姬崽呀
唐倩笑了，現在的稱呼可真多，姬崽，姬佬，拉拉，百合，Les，蕾絲邊，她們那時候，連怎麼稱呼自己都不知道，“女同性戀”聽起來總是有點彆扭。這個悠草也不知道是真姬假姬。
唐倩：我可是喜歡男生的
悠草：真的嗎
唐倩有感覺到被冒犯了，她是胡說的，可是對方憑什麼不信，難道喜歡男的不是正常的嗎，她有點懷疑對方身份了，如果不是一個男生偽裝的，那就可能是王曉琪來試探她，無論哪一種都讓她惱怒。
唐倩：我看看你
悠草：我不好看
唐倩：那就算了
大約是個騙子，不過唐倩沒有馬上刪掉，也有可能不是。
王曉琪發來一張圖片，一桌好吃的菜。
王曉琪：小美人，過年家裏做什麼好吃的了，拍張照片
唐倩沒有跟她說自己的情況，她可能以為她也是和家人在一起過年，她也沒必要讓她知道。這個不好回復，她用老辦法。
唐倩：看上去真不錯，你做的？
王曉琪：想吃哪個，給你帶回去
唐倩又失言了，她真的帶了怎麼辦？
唐倩：不用的，這都能買得到
王曉琪：給你帶的不一樣，帶感情的
悠草發信息過來了，唐倩回復王曉琪：我有事
她不是想和悠草聊，不過不想和王曉琪再多說。她不知道怎麼辦。
悠草：我真是個姬崽，可是我長得不好看，真的羡慕姐姐這樣的，男人女人都喜歡。我從小就是個醜小鴨，男生都不多看我一眼的，偏偏我還喜歡女生，還喜歡漂亮的女生
看起來挺真誠的，像真話。如果是真話應該怎麼回復？
唐倩：別這樣說，每個女孩都是美麗的
悠草：不一樣的，我也發現了，漂亮的女孩身邊的朋友都漂亮，男生也一樣，帥氣的都跟帥氣的一起玩。姐姐身邊一定好多美女朋友。
這是在想要介紹朋友嗎？
唐倩：你想要我朋友的帳號？
悠草：不啊，有姐姐的就好了
唐倩：我可是喜歡男生的
悠草：那也沒關係呀，我喜歡姐姐就好。我這樣的姬崽，哪那麼容易就遇到個姬佬呢，還不都是默默地喜歡著直女
唐倩有些同情了，不過，她必須要確定一下，對方不知道是什麼人，編一些謊話騙她真情實感就不好了。
唐倩：我看看你
悠草沉默了，唐倩心想就這樣了吧，打算刪掉的時候，悠草發照片來了，唐倩放大了看，確實不怎麼漂亮，但是還好，不至於醜，大部分人不都這樣嗎。不過，一張照片就能信任她嗎，她可是有過照騙經歷的。
唐倩：這是你嗎，我怎麼相信這是你
悠草：姐姐是要和我視頻嗎，我也想，這樣就可以看到姐姐了
如果對方真是那所學校的學生，她應該見過自己了，視頻讓她看到也無妨。
唐倩：你可以嗎
悠草發來視頻請求了，唐倩接收，看到了螢幕上一個女孩，跟照片一樣的女孩，對方剛說句姐姐，唐倩關掉了視頻。
唐倩：你好看的，別老是那樣說自己
悠草：謝謝姐姐
悠草：姐姐你真美，居家的樣子比在講臺上更嫵媚
悠草：怎麼辦啊，好想一親姐姐芳澤……
悠草：姐姐我都來情緒了，好想好想……
唐倩放下手機。
這是要，再下去，可不好收場，雖然對方確實是個女生，雖然她自己也是個，姬佬，這個稱謂讓她感到好笑，不過也還不錯——但是對方這樣未免太，現在的小孩們都這麼直接嗎，何況對方並不知道自己是，姬佬。
該弄點吃的了，有剩下的飯菜，她裝進一個盤裏，打了個雞蛋在裏面，放到鍋裏蒸。她活動了一下身體，去電腦上找了部劇看，接下來還有漫漫長夜呢。
看了半集劇她去把熱好的飯菜拿來，邊吃邊看，這無聊的日子，這樣過不錯。收拾好碗筷，習慣性地拿起了手機，悠草發過來兩張圖，她只穿著內衣……
她點開放大，一張是把手伸進胸罩裏，一張是把手伸進內褲裏……唐倩呼吸急促了，她害怕受到誘惑，立即把圖片刪除了，但是在要刪除好友的時候，她又猶豫了，她把手機放到一旁，繼續看劇。
但是滿屏都是手伸進內褲的畫面……她也想摸……她雙腿夾了夾，覺得自己淫蕩……她現在在幹嘛？她拿過手機，退出了刪除好友介面，想看看對方發圖的時間，她想知道，她還在摸嗎，她現在是什麼樣子，是不是都脫了……對方有資訊發過來。
悠草：姐姐，你在嗎
不行，對方見過她，知道她上班的公司……那麼，如果是不知道她個人資訊的人，如果是陌生人，她要和對方視頻嗎，要看對方……自慰嗎？她自己……要自慰嗎？她看看顯示器上的劇集畫面，看看床，腦子裏激烈地鬥爭，要不要……
網上到處是這樣的圖片，但這個，是身邊的真人的，她覺得格外刺激。
對方如此過分，她應該生氣。她應該才第一時間刪除對方的。她已經錯過了第一時間。但是，現在也為時不晚，她看著對方發過來的“姐姐，你在嗎”……可是，她根本不了解她，更談不上感情……性欲，是這麼無端的嗎，她只要那個人！如果有那個人，她看都不會看別人一眼，可是她沒有了……
她扔掉手機，趴在床上嗚嗚咽咽哭了一場，然後，去洗澡換衣服，坐下來繼續看劇了。性欲這樣也可以解決的嗎？嗯，那個人真是厲害，好會……
看劇看到困得腿抽筋了，她覺得自己已經睡著了，關掉電腦，躺倒床上應該就會睡著了，她晃著倒在床上，拉過被子蓋在身上。朦朦朧朧中，還有什麼後續嗎？她摸過手機，打開社交軟體，悠草，有資訊，
悠草：你還想看更多的嗎
悠草：還有更羞的，我願意給你看
有兩張私密部位的圖片，她刪掉了，坐起來，困意縮減了一些，她應該要應對這件事，她沒想出來，她想不出來。
王曉琪也有資訊，她沒有看了，她睡著了。
第二天她看到了對方的資訊。
悠草：姐姐，你在嗎
悠草：姐姐，你是個姬佬，我知道你是個姬佬
唐倩：你怎麼知道的
這不是承認了嗎，她趕緊撤回，想著怎麼解釋這個撤回，按理來說，她應該早就把她刪除了。刪除任何時候都不遲，她現在也可以刪。
悠草：你又美又媚……
又美又媚，這是那個人，難道說，自己現在，真和那個人那麼像了嗎……
悠草：你又美又媚，可是我注意到，你根本就沒有去注意男人，你在跟男人接觸的時候，眼神和語態都是端莊的，你只在自己出神的時候，顯示出媚態……
那個人，才是媚態十足的……
悠草：你又美又媚，可是我注意到，你根本就沒有去注意男人，你在跟男人接觸的時候，眼神和語態都是端莊的，你只在自己出神的時候，顯示出媚態，我想你那時候，一定是在想著自己，才能散發出女人的魅力，這個叫姬達
唐倩沒聽過姬達，現在的小孩，花樣還真不少。
王曉琪回來了，她把自己帶的特產和美食拍了照發給唐倩，邀請她去她家吃飯，唐倩立即想起上次在她家的情景，差一點就，如果王曉琪繼續的話，強留她的話，她可能就，應該也不會，畢竟她是理智的，她是感性的，她能克制自己，她滿心裏只想要那個人。
她遲早會淪陷的。因為她已經失去了那個人。那麼，這淪陷，來得越晚越好，來得越迫不得已越好。她是經不住誘惑的，網上一個小姑娘的勾引都會讓她心神不寧，那麼，就不要讓自己面臨誘惑，封閉自己，讓誘惑無縫可入。她回復王曉琪，說自己還有事，這段時間沒空。就快要上班了，再享受幾天清靜日子吧。
不如，再去看看那家店，那個餐館。她難道不是想去看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