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卅、四十餘年前,台灣的電子業如日中天,個人便是這波高潮的受益者之一。在我們這些成就的菁英當中,因為金錢來得容易,許多人都迷入金錢遊戲漩渦之中無法自拔,甚至沉淪而無法重見天日。

這些人的共通點是眼高過頂,完全忘記艱苦來時路,早已忘了自己是誰?但見他們天天過著香車美人,燈紅酒綠,紙醉迷金的生活。夜以繼日浪擲青春,顧盼自雄,無休無止,不知如何剎車自制。

然而,就在一次石油危機的巨浪侵襲之下,這群在電子界呼風喚雨的天之驕子,個個受到嚴格的考驗,倒的倒逃的逃。過去辛苦建立之根基,一夜之間被景氣衝擠德天旋地轉,暈頭找不到方向。

不景氣之浪潮連綿而至,台灣有許多工廠公司就如骨牌連倒,一個接一個的淹沒於狂潮之下。當時的市面景氣一片渾沌,眼看著他們高樓平地起,卻也見到他們高樓垮折與倒塌。看著他們在享受,看著他們在落魄,也看著他們沒頂。

盡管心有戚戚焉,但是腦袋不管用,腹肚思量亦是千頭萬緒,不知該如何來說他們是好?摯友宋君是這波倒楣的犧牲者之一,他這人行為方正端莊,從不欺人暗室且又熱心公益。奈何時不我與,遭受倒債的骨牌效應之拖累。

他辛苦經營廿餘載的公司,硬是被拖累而不甘心的拱手讓人。待一切交割清楚,他已家破人亡,形單影隻,倍覺悽涼。讓他頓感生命毫無意義,因此,有了輕生的意念產生。

人在萬念俱灰之際,朋友之勸往往成為馬耳東風。眾多朋友見他每天悶悶不樂,紛紛伸出友誼之手想要拉他一把。可是他卻故意逃避,整天躲入牛角尖內自怨自艾。一些從前的軍中袍澤聞訊之後,輪流前來安慰他怕他想不開。問題是他心意已決,誰都無法勸動他阻止他。

這天他的情緒盪到谷底,他想用車撞牆了結自己。就在出門想要行動前,一眼瞥見一組陌生電話號碼。平日記憶力極佳的他,就是想不起這是誰家的電話?他認為人若要走,那就必須走得灑脫,於是他拿起電話筒,直覺得撥出那組電話號碼。

「鈴鈴...鈴鈴...」電話響了很久才有人來接。彼端清晰傳來:「生命線,您好!」他愣住了沒回答,聽筒卻不停傳來喂喂聲音。

接電話的是位資深義工,憑其經驗認定對方必有困難求助。於是他耐心的試探與宋君說話,很久很久之後,才聽到宋君開口與他通話。生命線義工與宋談些甚麼?沒人知道。不過從那通電話後,宋君像脫胎換骨似的變了一個人。

自此之後他每天早出晚歸,夜晚回到家裡匆匆洗個澡後,往床上一倒便一覺睡至天亮。天一亮後簡單用過早餐,接著又見不到他的行蹤。

半年後一位朋友告訴我,宋君在榮工處的工地附近賣麵。我以為耳朵聽錯,心想他的為人不錯,但又怎能夠放下他的身段?很想抽時間去看他,但因我常常出國未曾前去。

人類的生命確會有很多的意外,上星期我去醫院拿藥,就在掛號台前與宋君不期而遇。我問他近況如何?他說;醫院檢查出他有攝護腺癌,下星期二要住院開刀。我安慰他莫用擔心,這家醫院對攝護腺癌頗具權威。

他只苦笑以對,但他主動寫下地址和電話號碼給我。星期六我有空,於是按著他留下的住址前去看他。找到他家,恰好見到生命線工作人員也來看他。從他們談話之中了解,他每星期將一天所得捐給生命線。

這些工作人員與他好像很熟,看他們一起談得融洽快活非常羨慕他們。送走義工後他對我說:「雖然已檢查出自己患有癌症,可是對於生命仍熱愛不懈!」他努力遵照醫生指示用藥,醫生也對該症狀,握有十成的根除信心和把握,因此,雙方都在默契中,充滿信心能夠戰勝癌症。

皇天不負有心人,就在病人與醫師的互信信之下,他們漂亮的打贏了這場勝戰。帶病臨唯的身體,逐日恢復健康的宋君,在我去看他那日對我說:「我的命是生命線之賜,所以每週捐出一日所得是應該的。」如今他已深深感受到生命的可貴,他一直不忘的在喚醒大家:「好好的熱愛自己的生命吧!」


俗云:「世間一種米,養出百種人」這個譬喻時常被引用,仔細加以觀察還真如其言。各位不妨看清左右,同樣吃米成長,是不是人人有模樣,個個有性情。也正因為這樣,如此才可彰顯出,人生多采多姿之另面貌!

話說:某個寒冷的清晨,我提早起床做過健身操之後,再至山上公園,繼續做我的晨間運動。爬完百十來階石梯,登上平日聚會的運動廣場。先理順呼吸之後,找個石椅坐下。

但見許多早覺會的阿公阿婆,聚集一堆交頭接耳,好像在討論著啥麼重大的問題?基於好奇,我帶著老妻擠上前去湊個熱鬧,聽聽他們到底在聚談何事?

這時團長清魁老伯抬頭望見我們,立即舉手與我們打招呼說早安。於是我便趁機開口問他,到底發生甚麼事了?老人家晃動頭部,笑笑不語,接著遞過一張粉紅紙廣告單給我看。

我看完內容絕得逗趣,不禁跟著笑笑,並將那廣告單移交給老妻同賞。這張廣告單係A4紙張大小,上頭用電腦列印著,密密麻麻的一篇廣告詞。看看標題,才知它是「警告逃妻」的廣告文章。

我懶得詳細看它內容,隨即順勢交給老妻欣賞。她接過手邊看邊唸著:「賤內XXX,年齡五十歲,不念自己是殘花敗柳,竟然捲款隨著小白臉逃逸無蹤。」

老妻稍頓口氣,接著繼續唸著:「姑念夫妻一場,限三天內回家相聚,尚可饒恕妳的一念之惡。倘若執迷不悟,吾將傾盡全力,委託黑道追殺爾等奸人。路過君子若識得照片人物,通風報信,緝獲將贈薄酬致謝。 警告人XXX。x年x月x日。」

廣告的內容洋洋洒洒,似乎出自老手的筆調。但看一張列印出來的照片,主角形象模糊,讓人不知從何找起?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限來時各自飛。」這對夫婦年紀已過半百,平順的度過了青壯時期,却在耳順之年出毛病,不必大限來臨,就已弄得勞燕分飛,直讓人對愛情之意義起了大大的質疑?

不過這種現象到底少見,像早覺會的公公婆婆們,金婚銀婚一大堆。難道他們都是風平浪靜渡過來的嗎?以過來人的經驗研判,他們必定同樣是歷經風浪,但他們彼此都能互相容忍,才能安然共同渡過難關。如果那貼告示之男人在此,何妨向那些公公婆婆求教高招,說不定逃妻回頭,還可以共渡過餘年哩。

世間偏多痴男怨女,陷入迷痴陷阱各指不是。於是「警告逃妻」或「警告逃夫」的戲屢見不鮮。一方面是人類無法勘破色怨情嗔,一方面又陷入一種無法解說的迷失。癡癡迷迷,貪貪嗔嗔,浩瀚無邊的花花世界裡,實在讓人摸不透它的底細。

人們總有一套自己的歪哥思想,老是認為「兒子是自己的好,太太是別人的棒。」歪哥心念一但衍生開來,再美滿的婚姻,再美好的家庭也不堪一擊!

正值我心神陷入沉思之際,老妻望著我笑得很曖昧。意思明顯告訴我當心,否則他日「警告逃夫」出現之時悔之晩矣。妻之笑容可比暮鼓晨鐘,震得我心弦緊繃,再也不敢逗留在原地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