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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和煦照方窗,眺望原野眼金黃。誰言春寒無美景,油菜花海黃汪汪。」這是一首作者佚名之「油菜花小詩」,它是我高中時代,在一本雜誌上看到之小詩。

因為我出身農家,對於油菜花十分熟悉,所以,非常喜歡它而將它抄錄在日記簿上。這日整理舊書又與它重逢,故爾將它引用為本文之開場白。清明節掃墓完後一星期,我去花蓮壽豐鄉找朋友喜浪拉。

車子從壽豐一直開往富里,沿途但見休耕之農田裏,開滿著黃澄澄的油菜花。滿田黃汪汪的色澤十分耀眼,它們正努力的放花,迎接著春天的來臨。大自然的景色美不勝收,眼前之美景正好幫我洗滌塵勞。

頹廢多日的心情,鬱積的勞累,至此完全被那片金黃滌洗乾淨,心情舒爽至極。油菜花是外來植物,其故鄉在中亞與歐洲。它的花粉香氣濃郁,故於花季可見許多蜂蝶在花間追逐。

油菜花季後會結出尖長之小籽苞,苞內的花籽含油量豐富,所以,民間常拿它的種籽榨油,當作燈油或食用之油。而油菜花的花串與莖葉皆可食用,農村每逢菜荒之時,它便成為農家救急之蔬菜。

每年冬春之交,第二期農作收成等待春耕之間,我家之空檔田裡,不是撒播紫雲英便是播種油菜花。種籽撒播下去之後,經過一陣春雨之滋潤,油菜籽立即爆裂萌芽。未幾嫩芽抽身成苗,一片翠綠迎風招搖。

如此又是幾天沒見,它已飆長至人腰之高度。此時。將鴨鵝放木其中正是時候。一冬被關在欄內之鴨鵝,離欄自由活動,但見大片的黃花綠葉在迎接牠們,個個興奮的展翼昂頸高叫,接著便快步跑進花堆裏,恣意的囓啃著嫩莖和綠葉。

牠們邊咬邊叫,像似同類之間的相互昭呼。花粉因有露水之沾沁,黏滿鴨鵝之嘴片上,黃黃似絨如似嘴套,遠遠看去非常有趣。人們見了牠們好笑,但牠也在笑著人類哩。牠們埋頭努力不懈,未至頓飯功夫,牠們的嗉囊已經吃得鼓脹。然而眼前美食多多,儘管嗉囊鼓漲依然不願意停嘴呢。

家裡的小黃狗也跑過來湊熱鬧,竟然不顧露水未乾,放肆的臥倒於花間來回滾弄。一會兒起身撲向鴨鵝堆裏,衝亂陣容張口亂咬,引來鴨鵝呱呱哦哦的抗議。只見鴨鵝伸頸張嘴,胡亂咬向小黃狗的耳朵與身上各處,痛得小黃狗汪汪狂吠不已。
牠一見周遭的局勢已然逆轉,立刻撒開四腿竄逃無蹤。

油菜花盛開不久,春耕已然啟動。農家套犁翻耕花田,將它翻覆於田泥下當作綠肥。而油菜花埋於田泥下,田水放滿浸泡之後,化作春泥滋養著稻禾。它的養分極高,稻禾有了它的養分滋潤,不愁今年收穫不豐矣。

在回憶之中車子已抵達富里,此時午餐時間已過,喜浪拉見我來看他,高興得在車前車後來回的喋喋不休。當我們告訴他尚未吃午飯之時,他面有難色並告知沒甚麼可以招待。他母親伊娜笑著連說沒關係,邊說邊走向廚房為我們準備午餐。

喜浪拉則在瓜棚下擺好桌椅,半小時不到,桌上出現一盤山豬肉炒油菜花。接著是一大鍋龍蝦味噌湯上桌,還有一大盤的水煮油菜花沙啦。此外,一大鍋熱氣騰騰的油菜花芋頭稀飯擺在一旁。伊娜幫大家各裝一碗,並笑臉請大家開動。

長途奔波肚子早已餓扁,端起碗來迅速的便扒粥入嘴。粥爛菜香,還有芋頭之綿密口感,我們扒粥的動作十分快速,瞬間一大鍋的稀飯便已見底啦。

餐後稍作休息,接著便辭別好友北返。就在回程的車上,我們猶一直在討論著,那鍋清甜可口的油菜花芋頭粥。不知不覺裏車子已經通過雪山隧道,這時候我們才意識到已經回到山前啦。

北返兩天過後,身體突然覺得不適腹肚疼痛,我擔心胃部陳疾復發,所以,忙到診所伴訪熟識的醫師,檢查一下是否有狀況發生?

人吃五穀雜糧以維生,生病自然是難免的。有病看醫生,這也是天經地義之事。自從神農嚐百草開始,人間才開始知道有藥可以治病之理論。「藥」之誕生裨益人類,卻也害苦了人類。因為人類為紓解痛苦,對它的依賴性逐漸增強,直到最後卻連藥石罔效無用,只好含恨去向閻王爺報道啦。

「藥到命除」之現象屢見不鮮,可是人們並不因為這樣,而提起勇氣與藥物說掰掰咧。據說人類身體有病,自身組織會產生自療功能。而且不管任何的疑難雜症,人體自療功能都可將它療癒,只因需時甚長,人類耐不住痛苦之糾纏,因此,不得不借助藥物來紓解痛苦。

儘管人類發明與製作之藥品越來越多,可是疑難雜症卻是不見減少。「藥到病除」之口號喊得震天價響,殯儀館之冰櫥依然天天客滿。而「對症下藥」之可能率,似乎比預期還來得還低呢。

1990年10月,我人商旅踩上西非奈及利亞之國土。啟程之前,我的行囊內裝有胃藥與頭痛藥物。由於我有胃潰瘍與十二指腸潰瘍之病歷,為了在國外就醫方便起見,我向所屬醫院調出我的病歷影本隨身攜帶。

就在居停奈國的那段時間裡,我的十二指腸潰瘍病情發作。同仁朋友緊張萬分,我卻鎮定要求他們送我上醫院診治。他們透過關係,將我送進拉哥斯的首都醫院就診。

奈及利亞首都醫院水準不錯,醫師大都是留英歸國之菁英。當我將隨身攜帶之X光照片與病歷表交給主治醫師之後,立刻獲得一連串細心的照料。

照胃鏡與照超音波在所難免,復有我交給之病歷佐助,主治醫師詳細閱覽之後對症下藥,我的病情立即獲得顯著之改善。

三天之後可以出院了,商友聚集醫院門口迎接我的歸來。臨行之時主治醫師吩咐,三天回診一次,直到症情完全脫離險境為止。

從入院開始,我就享受到VIP般的對待。出院當天陣仗依然龐大,於是我問豪沙族王子達邁克,是否動用了他的關係讓我享受優遇?達邁克搖搖頭口說沒有,此時特助華連泰才告訴我,是他在拉哥斯警署當總監的哥哥出面安排的。

友誼之助終身難忘,他日我廠開工便將他升任為廠長。透過他許多關係上之照料,我廠在當地才能一帆風順,毫無地方機關與官員之刁難。

自從出院之後,我遵照醫生之矚咐三天回診一次,三個月後完全脫離險境才停止回診。主治醫師泰勒留學曼徹斯特大學,文質彬彬待人和氣。或許因為我是外國人,復有華連泰之兄長護航,自始至終他都小心翼翼的照料我的病情。

是日,我在會客室等候他的調養指示。就在他恭賀聲中,兩人握手之同時,我衷心感謝他,在這段時間裡對我的照料與付出。

當我與友人離開之時,泰勒醫師和顏悅色的對我說:「Rex先生,恭喜您完全康復了!」略頓之後他接著說:「您是我行醫卅餘年來,首位病歷最齊全的病人。」

我也客氣的回說:「謝謝您在這段時間裡的照顧!」離開醫院回家路上,我個人感慨滿懷的對外國友人說:「我在貴國人生路不熟,一旦急病上身危險萬分。幸好有大家之相助,我才能夠安然無恙,謝謝大家!」

以上這則故事的啟示:「上班族都是文明病的常客,平日在生活上與工作上,都得注意自家身體狀況。特別是旅遊國外之時,不論時間長短,儘其可能的隨身攜帶自己的病歷影本。

萬一臨時急病發生,可以讓醫師迅速明療狀況對症下藥,這才是挽救生命的最佳途徑。」患者之病歷屬於最高機密,通常醫院都不會隨便外流,但若特殊狀況之需要,患者還是可以申請副本影印的。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