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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和的智慧與常識,對於人類之人格培養極為重要。智慧能教導做人處事之外,那就得看您如何運用它啦?老祖母在世之時,她常對我們常說:「一句話說出去,含帶著卅六個角,角角傷人於無形而不自知。」

她又說:「冷言冷語讓人聽了心寒,躁語會使沒脾氣的人火旺,怨言時常令人難堪,怒語則容易讓人憤怒。人一發怒理至喪失,許多無謂之損失因此而起」滿妹與阿豪之事,就是一個極為明顯之實例。

因是之故,說話的智慧與技巧十分重要。老祖母還說:「和善的語言聽來使人舒服、平靜、安慰。有些話說出口,就如潑出去的水,永遠收不回來。傷人的話永遠造成傷害,不管多久也無法平復。」

一句話可以救人於深淵,一句惡語也可讓人墮入深淵。故爾古人勸『慎言』誠屬有必要的。」她老人家在村子裡頗孚眾望,村子裡的老老幼幼都喜歡聽他講話,因為從老祖母口中,永遠都不會說出令人難堪的話辭來。

村子裡有位媒婆,時常在撮合因緣之前,一定會來老祖母面前請教。有一次,她的撮合對象很麻煩,女方嫌對方醜,對方嫌女方窮。她問老祖母該如撮合他們?

老祖母聽了媒婆之語,笑笑的對她說:「再醜的茶壺也有相配的蓋子,再醜的男女也都會有相配的對方。問題是在雙方都不明白自己的斤兩。無鹽女偏想配白馬王子,白馬王子又怕配錯人,天下哪有都是如意算盤,儘想要把最好的往自己身上攬。」

又說:「須知『婚姻』如似在大海裡撈魚,撈到甚麼魚即使再討厭,也得將牠帶回家去處理。更妙的是:魚沒撈上來,您根本就不知會撈到甚麼魚?還在嫌東嫌西,這不是太可笑了嗎。」

媒婆聽完老祖母的開示,曉得如何去講這門親事。這一有備而去的撮合,果然少費唇舌便已馬到成功。她還喜孜孜的送塊大餅給我們。那塊大餅的滋味早已忘記了,可是他們的對話卻深印腦海。

在我出社會之時,早已知道說話的重要性。我將老祖母之訓示謹記在心,而且遵照去身體力行,所以在職場上我與大家相處圓融,沒有得罪過任何的同僚或上司。這對我日後在社會打滾,助益之大難以估計。

現在的年輕人真讓人羨慕,雖然我也曾經年輕過,但那年頭沒現在幸福。儘管童年已去老遠,可是許多記憶歷歷如新,才會形成今天想寫這篇文章。因為談到說話之主題,通俗平凡到像似白開水。聽之索然無味,要做到嘛也沒那些閒功夫。

時下的青年人常說:「只要我喜歡,有甚麼不可以。」所以他們所說的話,往往是脫口而出,信口開河,哪怕得罪他人也都無所謂。這種任性或許可得一時之爽快,可是在碰上回頭釘之時,往後想要去反省,很可能一輩子裡,他也無法彌補當時的過錯,故於對人說話之時能不謹慎嗎?

倘若開口之初,多在腦子裡迴上兩圈,或許就不會幼此過失啦。須知,一個人在口舌之辯上,不可能永遠都做到面面俱到之地步。不論他是多麼強大,不論他是好人壞人,都無可避免語言傷害他人之失敗。而在失敗之後不是光只會抱怨,而是該如何記取教訓。

切記!「每次的成功都帶著失敗的影子,而每次的失敗則為下次的成功播下種子。」成功與失敗僅一線之隔,它們的機會各佔一半。現代人的焦慮與恐懼,來自政治人物的口水亂噴。人與人之間,需要經常的接觸來往,需要切身之好話撫慰和激勵,這才可以產生溫馨感人之大環境。

人與人間的大環境溫馨,那就是社會安全感的基礎。有了溫馨信賴與安全感,社會一片祥和,焦慮與恐懼自然就消失啦。拉雜寫來不知所云,那就當它是老人家,一篇無聊的牢騷話吧。

老鄰居慶明老爹時常說:「走進城市可以使人變質!」這是他家老二進入城內學壞之後,此話便成為他掛在嘴上的口頭語。掐指算算,這已是發生在十數年前之往事。這話之所以會讓老爹掛在嘴上,足見孩子的變壞對他之打擊多麼深重了。只要他聽說誰家兒女要進城求發展,他都會提出這句話加以勸告。

他的用意是諷刺還是警告?還是有何其他之用意?看樣子,只有老爹自己心裏明白。在我記憶之中,我的首次進城是在六歲那年。一字不識的母親帶著幼稚無知的我,一起搭火車直奔松山五分埔與我父親同住。

人海茫茫東西不辨的母子倆,對於前途如何完全無所預算。其實,早在半年之前,父親就已將鐵路局的眷屬乘車優待券寄回家中。可是老祖母暗扣留不給,直到父親多次催駕無法隱瞞,老人家才拿出優待券與旅費,催促我母子倆北上依親。

初抵五分埔鐵路宿舍,慬知父親住在四條通,但是不知居住在幾號房屋。母子好不容易摸索找到四條通,正在猶豫不定之際,一陣熟悉的鄉音飄進耳裏。母親臉露笑容循聲找人,就在附近找到一群孩子在盪鞦韆。

母親用客家話向孩子們詢問,孩子們小手一指,原來父親的房舍就在隔壁間。找到父親居處母子放心許多,鄰居一聽我們抵達紛紛過來聊談。

五分埔鐵路宿舍之建築統一規劃,間間之格局一模一樣。初次闖入其中東西難辨,居久之後矇著眼也可以找到自己的住家。母子倆從鄰居手中,接過父親寄託的鑰匙之後,立即開門進入裡面。一向喜歡整潔的父親,房間內整理得井井有條。

母親巡視房內一遍之後,隨即下廚烹煮午餐。飯熟之後母子倆進用午餐,桌上配菜只有一小塊豆腐乳,我們就這樣渡過了北上之後的第一頓午餐。

午餐過後母親小瞇一下,接著便將前庭後院整理乾淨。一向儉省的母親,還在後院闢出一片菜園,準備栽種一些蔬菜自己家用。

下午六點左右,父親下班回到家裏,見到環境一新便知我們已經平安抵達。他在前庭高呼我的名字,我與母親一起開門前去迎接。一家人分離長久,甫一見面卻是一場沉默。待至鄰居過來打招呼之時,我們三人才自沉默中回復現實。

住進鐵路宿舍之後,我的童年進入另一階段。在這裡有足夠的空間讓我撒野,還有成群同年齡之孩子可以廝混。因是之故,在這裡的童年過得相當愜意愉快。

每天早上五點左右,賣豆腐、賣油條、還有賣醬菜與麥包子謾頭喊叫的聲音,它們就是我個人的起床鬧鐘啦。

由於承受日本時代之遺緒,家家戶戶每天家人送先生上班的劇本朝朝上演。每天的作息一成不變,說聲「再見」之後就是一日之開始。於是鐵路宿舍之生活面,又是另一種新面貌之展現。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