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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個兒早起,朝陽灑落一地嫩黃。樹梢蟬兒高聲的鳴唱,愉悅地演奏出華麗的「夏之序曲」。在這懶慵慵的夏日清晨,社區的人們仍然高臥不醒。但只聽得一陣陣的腳踏車鏈條聲,嘎啦嘎啦的從巷子尾傳出,由遠而近,打破了社區的寧靜。

是的!肯定又是紅梅踩著她的舊腳踏車要去上班啦。果不期然,村倒那頭出現了紅梅身影。她那輛廿六吋的老爺車,去年剛從她老爸手中移交給她。雖然它的鏈條經常鬆弛掉落,每每踩動便嘎啦嘎啦叫個不休,可是紅梅仍將它當作至寶看待。每日出門之前,一定將它擦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才肯上路。

傅紅梅是鄰居旺伯的二女兒,今年剛自高商畢業。由於家境因素不是很好,所以她暫停升學外出工作。儘管她的內心十分不甘,奈何情勢比人強,所以,她不得不屈服於現實,因而終止了上進的機會。

為了幫忙家計舒困,畢業典禮完畢第二天,她就踩著老爺車四處尋找工作。然而,因為她的學歷不高,找起工作非常吃力。大多數的工廠人事主管,總是請她在家等候通知。眼看著日子一天天過去,等候通知卻都有如石沉大海。最後在她努力之下,終於被她找到,一份足以糊口的書記工作。

這份工作雖然收入只夠單人糊口,但她已經滿足而且還很珍惜它。紅梅的工作地方,是一家小型的貿易公司。老闆為人忠厚,對待員工十分盡心。每天工作之餘,他會鼓勵員工力爭上游。

紅梅就在老闆的鼓勵之下,利用閒暇報名秘書補習班,學習一些與自己專業相關的技能。此外,她在公司裡盡力做好份內工作。有機會就猛K英文,並還自我訓練英語會話,練習操作電腦和最新型的事務機器。半年下來,工作上的技能差不多已能得心應手,操作上應付裕如,應對技巧十分順暢。

俗話說得好:「命運操諸自己手中」,紅梅的努力終於獲得回報。公司的秘書小姐另有高就,紅梅便以專業技能得到真除。從此之後,她的人生也步上一個嶄新的階段。紅梅當了六年的秘書,她已自一完全不懂事的黃毛丫頭,一躍成為公司主要的中堅幹部。

她的職位變化,替他老爸帶來莫大的助益。雖是如此,她仍奮進不懈,隨時隨地都在充實自己。就在她一帆風順之際,一段愛情的出現,又替她的人生帶來了另段的起伏。這位幸運者是個空軍飛官,他是個單飛超過一千小時以上的老鳥。個頭高帥不說,還常被派往國外接新機好幾次。

紅梅透過他的堂弟介紹而與他認識,情投意合,雙方很快便墜入愛河。來往一年多談及婚嫁,雙方家長都滿意這樁婚姻,所以,都希望他們能夠早點訂下婚期。雙方家長幾度會商之後,終於決定還去丹佛受訓回來立即結婚。

在丹佛受訓期間,兩人之間的e-mail往返不斷,三天兩頭在電話裡講個沒完沒了。接下來是結訓前的測試期間,部隊禁止對外聯繫,因此兩人之間暫停通訊。老天爺真愛開玩笑,這天紅梅打開CNN電視新聞頻道,就在銀幕的角落上,看到"Danvers' Plane Crashed之消息,熟悉的地名出現讓她悚然心驚。

播報員說:「全機人員都已喪生,其中包括兩名中國人失蹤,他們的姓名正在查證之中。」紅梅心想,應該不會那麼巧就是他們吧?可是當天下午,他的僚機夥伴Wilson電話給紅梅,證實他的男友已經列入失蹤名單。

紅梅眼前一黑,人就暈了過去,待她醒來已是午夜時分。從此紅梅魂不守舍,天天抱著男友給她的相簿,時哭時笑,沒有眼淚沒有清醒,十年經過情況依舊如此。不久她的瘋情加深,就連家人好友都已無法辨認,家人只好忍痛將她送進療養院治療。紅梅故事驚滿村子,不免令人感嘆:「世間何物,直讓人為之發狂?」

無獨有偶,美崙婚姻故事之曲折亦不遑多讓,不過她是以喜劇收場。美倫在村子裏貌美出名,那群像蒼蠅似的年輕小夥子,一天到晚都會有人,在她家門前的竹欉下徘徊。砂仔伯是美倫的爸爸,為人和順通情達禮,對於那些年輕人的瘋狂,他一點也不以為忤。反而常常鼓勵年輕人,勇敢向前追求幸福。

美倫對於父母的豁達,心中非常感謝他們的寬容。其實,她已有個很要好的男友,只因他是個阿督仔,故爾遲遲不敢帶回家中介紹給父母。在那年代裏,異國通婚甚受非議。就是有了新生代,背後也常被指指點點,甚至還要遭受到歧視。

這天美倫鼓起勇氣,向二老提起她的外國朋友之事。父母倒不是保守,只是她父母擔憂村人世俗的眼光,因此不敢貿然的答應罷了。然而,美倫的堅持和解釋,二老終於勉強的答應,約見這位外國的青年人。

半個月後,他們在台北某家餐廳見面,父母覺得這個男孩子不錯,而且懂事且又熟悉孝道,所以二老越看越中意,越談也就越加入港,最後終於答應,將女兒的幸福交給這位年輕人去經營。

父母的允准之後,二人之間的進展反而停滯不前。問題不是在男方,而是美倫在猶豫。她的男友喬納山是個彬彬之士,史丹福大學東方文學系高材生。大學畢業之後,隨即取得獎學金來台灣留學。

兩人是在某大學的語言中心認識,當時她是語言中心的教師。近水樓臺,加上兩人文學興趣相同,所以,兩人很快的便墜入愛河啦。喬納山的個性外柔內剛,處處包容美倫,就連美倫的閨友都覺得此人不錯。但是美倫多次的接觸瞭解之後,自己反倒拿捏不定啦。

她私下暗想:「假如與喬納山結婚,勢必和他一起住在美國。這樣的話,台灣的父母誰來照顧他們?如果嫁給喬納山又不居住美國,那美國的公公婆婆必然不高興。」僅此簡單問題,就讓她感到困擾不已,將來久居一起,相信問題會更多的。

一波波的問題排山倒海而來,美倫整個腦袋漲得滿滿。可是問題還是要解決呀,因為喬納山催婚孔急,天天電話向她確認日期。她一時心急,答應兩天內給她答案。可是一天下來,這樣也不行那樣也困難,攪得她不知該如何處裡是好?就算拖著不解決,到頭來還是要給人家答案的。

她很後悔剛才電話中答應太快,看樣子兩天後給答可能要黃牛了。兩天如飛而過,美倫果然黃牛沒給答覆。而喬納山此時正在外使館內開會,所以沒有電話來催她。耶誕前夕,喬納山回美國用電話向美倫賀節。長期陷於低潮的美倫,接到電話心情忐忑。滿腹的壓抑如似潰堤,哇的一聲驚爆!在電話中便嚶嚶的哭了起來。

喬納山大為緊張,忙自電話一頭猛問美倫究竟發生了啥事?但美倫只顧著哭,根本就忘了現在用的是國際電話。好一會她哭夠了,她才用著抽搐的語音對喬氏說:「喬納山,非常抱歉,請原諒我的失態。」

「這話從何說起?」喬納山滿頭霧水莫名所以,稍停美倫的情緒平復下來,她才將內心的痛苦,一五一十的向喬納山傾述。喬納山聽後落落大方的對美倫說:「艾咪別在意這些,船到橋頭自然止,時間可以慢慢處理它的。」

「人家怕您誤會,可是一時間又不知該如何解釋嗎!」美倫果然很在意這樁婚事,嘴裡一直反覆的向喬治納山解說。他知到美倫此刻的心情還未完全穩定下來,因此,在電話中他長話短說:「艾咪請放心,過完耶誕我馬上去台北,有甚麼事到時再說吧。」於是,兩人依依不捨的收線等待節後見面。

PS.二人於1969年,在台北美軍顧問俱樂部結婚,育有二女一男,婚後生活幸福美滿,村中女孩人人稱羨不已!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