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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綿綿之雨下個沒完沒了,鄰居的鐵皮屋頂被雨滴敲擊著,滴滴答答聲音響到天明擾人睡興。早上天空雖然已經開朗不少,可是老天爺還是随興之所致,突然的來陣唏嗦小雨湊湊熱鬧。

雖然雨勢不是很大,但其留下的濕地泥濘,總讓人踩著不舒服而討厭不已。清晨原想趁著雨停之際,到外面走走透透空氣。卻沒想到,一陣突如其來的大雨,硬是把我全身打的糊濕難受。幸好公園小亭人少,躲個雨非常方便。

儘管大早如此的掃興,但我還是不禁的從口中道出:「唔!天涼好個秋……。」意識裏溽暑彷如在昨,這會兒卻又有著「一雨成秋」的感受。大自然之規律誠然讓人心服,欣賞之餘,乃頂著一方小手帕遮雨,順便來個晨間之雨中散步。

ㄔㄔ亍亍踱著方步前行,毫無目標的跨過連城路的幹道,再轉個小彎,穿越過一條橫巷。出了巷子頭,再沿著員山路人行道,一路信步漫遊起來。此處早期是屬予軍事管制區,軍隊移駐之後遲遲未能開發,以致與附近的公寓地帶,形成了強烈的對比。繼續再向前走,越走越是荒涼,市集的喧囂逐漸拋諸腦後。

不一會,眼前之景色丕變,奐然一新!橫亙於眼前者,儘是一片翠綠的田園風光。走過一厝古舊的三合院民宅,庭前瓜棚開滿黃花。一條條絲瓜掛滿棚架,琳瑯滿目秀色誘人。

三合院外是一座菜圃,茄子白菜與高麗菜長得欣欣向榮。有一老嫗在菜圃內工作,彎腰鋤草臂力猶健。稍頃老嫗停下工作伸伸酸腰,遠遠看見我走過去,她竟然揮手向我打起招呼。

我基於好奇也揮手回應,不知不覺就走進園圃,悠閒的與她聊天。從她口中透露,才知她天天消耗五、六個鐘頭在此種作,難怪她已高齡,滿面猶是紅潤,視之如甲子左右之人也。

談天當下,老嫗邀我進去她家小坐。古樸的三合院中堂,一張大木桌上陳列著此家人之祖先牌位,左右掛軸上是媽祖與觀音。虔誠之家清香敬神,神桌上的供品也都是自家種的的柚子與蘭花。

莊嚴肅穆,神威庇祐。剛換新字的神祖牌位,金光閃閃,好像在招呼客人入座呢。老嫗安頓我坐下之後,急忙走入廚房提水泡茶款待來客。老人家行動蹻健,進進出出毫無老態。她送來茶水之後,媳婦也端出剛剛出籠的青草粿饗客。

因為走了一個上午,踢哩踏拉的漫步,現在著實有點飢餓的感覺。於是恭敬不如從命,我就不客氣的受邀,分享了她們的成果。這座古宅處處充滿著斑駁,年久的紅漆尚未除盡又塗上去,層層疊疊外觀顯得厚重。

宅前的方塊曬穀場,面積寬闊且舖著水泥。晨雨留下的痕跡,還有濕瘩之痕跡。屋後一大片竹林,森森蒼翠,微風吹過竹葉砂砂作響,聽入耳裏如似音樂篇章。有道小溪貫穿屋後廚房,盥洗或洗滌雜物非常方便。

潺潺水聲夾雜童聲,原來孩童都在此溪內嬉水玩耍。屋後菜圃與附近草地上,傳來蟲聲唧唧不休。置身堂中有如進入太虛幻境。童聲風聲與蟲聲,恰恰譜成一曲大自然樂章。人在宅中心平氣和,都市喧塵一掃而光。

此刻之我,彷彿闖進了武陵桃花源,早已不知人間還有秦晉啦。晌晚時分,叨擾人家一頓午餐。告辭主人走出宅院大門,天色漸晚但餘光猶亮。我與主人殷殷道別,並感謝她們的招待。

老人家依依不捨送我至路口,返身看見自己的身影,被剛亮的路燈光線照射,把我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天色晚了,害怕家人擔心,不知不覺裏加緊腳步,急急趕回家矣!

小時後我喜歡惡作劇,尤其一些新來的朋友,都會遭到我的整治。山村有許多童年的玩伴,常常被我整得哭哭啼啼。當然有時候並不順利,反而會遭到對方強烈的反彈。妞妞一家人去年底遷入山村,她們租住我叔叔家的房子,離我家很近,所以我們很快便混熟了。

盛夏溽暑,空氣中充塞著懶散氣氛,太陽毫不客氣的穿過雲層,對準大地灑下一片炎熱。院子裡的熱氣盤旋不去,風被鎖住,蟬兒也被封嘴不敢鳴叫。院子裡的樹木熱得垂頭喪氣,到處乾燥得擰不出水分。

天氣雖然悶熱難受,妞妞卻在後院榕樹下,盡興的擺盪著她父親為她架設的鞦韆。榕樹枝椏不堪負荷,早已被那繩索勒磨出道道深痕。咿呀咿呀聲音,伴隨著妞妞暢意的笑聲,餘波蕩漾於院子裏的各個角落。這是她搬進山村以來,心情最為舒暢的一天。

「妞妞,玩夠了吧?練琴時間到囉!」坐在榕樹根上的爸爸,用著祥和的語調催促她。「嗯!再玩一下下就好。人家難得這麼高興,您卻一直在催個不停。」妞妞撒起嬌來,她父親總是讓步,於是他鬆鬆對女兒說:「好好好,別讓托米看到妳在撒嬌,當心回頭又被他笑話了。」

「他敢!如果他敢笑我我就不再理他。」妞妞尖亢的聲音飄過矮牆,一字不漏的灌進我的耳內。其實,我早已來到矮牆角好一會了,只因不想破壞他們的親子之樂,所以才沒露臉與他們打招呼。好個妞妞!竟敢在背後虧我,看我怎麼來整治妳吧!

這時我對準牆角一堆泥沙小便,趁著尿水未被泥沙吸乾,連沙帶尿抓起一團。悄悄伏走至矮牆邊,伸頭看準目標用力丟出。嘿嘿!說準可還真準,這一丟竟丟到妞妞的額頭上。「叭噠」的一聲脆響!泥團恰在她的額頭正上方炸開,泥沙尿水撒滿一臉。現場一片寂靜,我嚇得不敢現身。

隔沒多久,「哇!」妞妞尖銳的聲音吼叫起來。淒厲音響充滿著恨意,隔空傳出,聽了令人顫慄。不管鞦韆盪著多高,她從踏板上一躍而下。妞妞邊擦著泥沙,一邊哭喊著說:「是誰搗鬼?!托米你給我滾出來!」生氣的她聲音變得好可怕。我知道躲不過,只好裝得滿臉無辜的出現在她面前。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沒想到太準啦。」我差點笑了出來。妞妞見我吊兒啷噹的態度,心頭更火,於是叉起腰用手一指大門,狠狠開口說道:「滾!你給我滾得遠遠的,永遠不再看到你啦!!」顫抖的尾音拖得好長好長的。

妞妞滿臉泥沙滿腮淚水,氣得渾身發抖。只見她扠著腰怒罵不休,我被她的威喝,嚇得瑟立於一旁,靜靜等待著她的氣消。「唉!唉!沒規矩!」她父親嚴肅的開口阻止妞妞發飆。我見事態嚴重,趕忙道歉再三,她的情緒雖稍有收斂,可是對我的道歉完全置之不理。她只對我拋下狠眼,氣呼呼的走進廚房清洗去啦。

妞妞的父親走過來安慰我,叫我不必在意。然而,萬萬沒想到,這麼一個小小玩笑,差點就把我與妞妞的友誼掐斷。幸好有她母親從中綴串,還有我努力不斷的道歉,最後才將此幾乎中斷的友誼接續回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