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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9月,曼徹斯特商友克萊爾,寄贈一本澳洲作家之新著「偷書賊」(The Book Thief),說是要送我,當作我自商場退休滿一週年之禮物。當我閱讀到「偷書賊」這本著作之後,雖被書中小女孩主角之行為有所感動,但其偷竊書籍之行為,卻讓我期期以為不可。

我這個人才疏學淺,孤陋寡聞,向來想法不切實際,但不知道「偷書賊」,為何會被人們稱之為「雅賊」?在我個人的觀念裏,「賊就是賊,何雅之有?」不過,這本書卻讓我回憶起,昔日山村「文林書屋」之偷書賊風波。

故事之背景該拉回到,我在「文林書屋」的打工時期。當年我還是個小六學生,喜歡看書並喜歡賣弄文章,經常會寫些短文投稿「國語日報」上。有點小小的成功滋味,就會讓我我唸唸不已。

就在某種際遇之下,我在一次的火災裡,冒著生命之危險,進入火海救出「文林書屋」的殘障老闆。事情安定之後,我就被聘為該書屋的小小管理員。每天課餘時間或例假日,到「文林書屋」去幫助整理書籍,並還協助圖書出借事宜。

雖然老闆只給我些許零用金,但可免費閱讀書店內所有的書籍,這已夠讓我高興得無法形容啦。那時候的鄉下小孩子都很單純,可是在書屋裡,卻經常的發現,許多書本莫名奇妙的失蹤事件。為此我和老闆感到非常困擾,但在短時間內,兩人又拿不出有效的遏止方法。

後來我去找一位,喜歡到處偷東西的同學,向他請教一些偷兒的心理行為。經由他不吝的解析與指導,次日起我便在書屋隱密角落裡,埋伏起來準備捉拿偷書賊。「文林書屋」面積不大,只有三排書架呈「三」字型排列。角度視線無法涵蓋全屋,小孩子的眼光當然更不夠用啦。

我和老闆分工合作,他是個殘障輪椅者,負責固定地點之監視。我生性好動,所以,我到處遊走巡迴行動。這樣的做法雖然非常辛苦,但是辛苦的付出得結果,我們還是獲得應有的回報。

這天是個尋常的例假日,秋深的天氣已經有著深深冷意。書屋外面氣溫很低,聽說己經創下歷年來之新低。我因戀棧臥床晚起,結果到達書店已經遲到十幾分鐘。愧疚之餘,匆匆放好手邊雜物,立即趕到現場服務。

或許是例假日的關係,今天學生來得特別多。大夥埋頭挑選自己喜歡的書籍,拿到櫃檯結帳後等候我替他們包裝。書屋老闆採取自由管理,讀者只需附上些微之門票錢,整天就可耗在書屋內免費看書。如有人半途離去,除非經過老闆或我的同意,否則再入書屋之時就得重新購買入場券通行。

因為鄉下孩子心思很單純,這種管理方式行之多年,亦未引起他們感覺扞格或有所不便。是日,我因遲到不好意思偷懶,遂自動將書架上凌亂之書本,予以排列整齊,並將書架裡裡外外擦拭過一次。

當我正用心的在做這些工作之時,死黨阿光突然跑來找我,用手護隔著嘴巴,低聲的在我耳邊告訴我說:「有人在偷書啦!」我一聽到他的話,「啊!」的一聲驚訝的望著他,同時順著他的手勢睇瞧過去。

果見一位帶著鼓鼓書包之學生,正舉步向外準備要離開書屋。他的行跡可疑,我趕忙一個箭步走過去,悄悄的將他擋下,並將他帶到老闆面前。就在老闆溫言詢問之下,他承認自己偷書的行為不對,他願意付款買下那些所偷之書,但盼老闆莫要將此事向學校報告。

這位學生是山城一家名校之高材生,功課特佳並已通過保送考試。當天他戴著一頂鴨舌帽進入書屋,帽緣壓得低低的,生怕被熟人認出他來。他走近書架認真的翻閱,好像對某些書籍特別喜歡似的。他將一些書籍擺在一旁,繼續的走向第二排書架挑書。

原本進入書屋之時,他的書包癟癟的,這會兒卻裝得鼓鼓想要離開。事情很不湊巧,他的一舉一動全都落入我的死當阿光眼裡,結果那位學生馬失前蹄,賊跡敗露被逮個正著。幸好老闆體念他的處境,接受他的請求而擺平此事。之後,再也沒見到那位學生來過書屋啦。

「書籍」是文化傳承之範本,它是作者與編者之心血結晶,更可說是文人對文化傳承的留跡。亙古以降,它在歷史上都享有一定之地位。「偷書賊」雖有目的多端,但都須循正當途徑取得。

然而,「偷書賊」他們不循正當途徑取得書本而是用偷,這種行徑不但偷竊了文人心血,他更偷竊了文化傳承之心血。他們的行為踐踏了社會公義,稱呼他們為「雅賊」何雅之有?吾未見其雅在何處是也?

或許因為愛書喜歡讀書之緣故,個人深信「開卷有益」這句話。主因是每每當我打開書本或剪報,這天總會有或多或少的新發現。於是我服膺這句成語,順帶我也將它轉贈給那些喜愛翻書閱讀的朋友們分享。

這天天氣晴朗和風送爽,夫妻倆頂著大太陽走在路上。由於感覺溫度熱得恰到好處,回到家裡我與妻兩人合力,將書架的書本移出屋外曝曬。接著拿支鷄毛撢子,努力的將書架的灰塵,和蟲蝕粉末撣除乾淨。

事畢走向曬書的陽台上,將曝曬的書本拿起一本,就著陽光一頁一頁的翻讀下去。這種溫故知新的享受,相信經常曬書者自能體會其中之樂。而這些藏書中有新有舊,但我獨爱那些古色斑駁的二手舊書。書色陳舊,書香可愛。

我自高中開始,我對二手書就情有獨鍾。那年頭電視還未問世,誰家擁有一部收音機就算大戶了。家窮只好認命,每學期開學之前,就得到處猛逛舊書攤,購買下學期需要的課本書籍。

當時台北市的中華商場、光華商場、牯嶺街或公館東南亞戲院旁的舊書攤,全都是我足跡必到之處。當時的中學小學教科書,採取一綱一本制度,全都由國立編譯館發行。一本到底,代代不變。所以,二手書在當年,不知救下多少窮家子弟。

那時候的大環境,家家境況大都差不多,因此,逛舊書攤買二手書,就成為學生的一種流行。每到新學期開學的前一週,大夥兒呼朋引伴殺向舊書攤,這就是我們當年休假日的必有節目。要是有人譏笑人家貧窮,肯定腦袋瓜子就得長硬點。否則引來一頓海K,包您滿頭壘包凸起,變成一顆釋迦牟尼佛頭啦。

每次從舊書攤買回二手書,人一到家就會迫不及待的,將那些買來的書本翻閱一遍。主要原因,是想與前任主人做個認識。此外,他們在課本上的留文或埋怨或叮嚀,在在都值得接手人去體會與欣賞。更有一些跳皮學生,喜歡在課本上留下打油詩或咒語,譏笑或咒罵自己不投緣的老師或同學。

留言的語氣冷嘲熱諷,用字尖酸刻薄,讓人讀來不盡莞爾。這天,我展閱置放於書架上的高二國文課本。它的的扉頁內最耀眼的,竟然是前擁有人留下來的座右銘:「能耐天磨是好漢,不遭人忌是庸夫。」

書上留下的字體粗獷硬朗,一看就知道出自個性堅硬的男孩子之手。課本內的重點畫得密密麻麻,線條紅、黑、黃、橙、應有盡有。尤其劃得特別濃厚的線條,我都會加以留意。而書本上所留下來的重點,我會仔細加以詳讀記憶,這種習慣之養成,讓我在考試上受益匪淺。

記得那年高一的第二次月考,國文課的申論「藤王閣序讀後感」。看完題目之後心血來潮,那些劃在書上的紅、黑、黃、綠的線條,突然的在我眼前游動,於是我竭盡記憶,將其所劃之重點置入我的申論之內。皇天不負苦心人,結果這次的歪打正著,讓我拿到全年級國文科的最高分數。

除了國文之外,其他科目我亦照章抓藥,考試準備起來事半功倍。自從有了這些成果之展現後,讓我對舊書攤買來的二手書,更加的喜愛不忍釋手。原先我是準備趁著這次的整理裏,可將一些不必要的舊書予以淘汰。不過,陷入回憶之後,我又不自覺的將它們擺回原來的位置上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