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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在信義路國際學舍,參觀一次豪華的盆景展覽。會場擺滿許多奇形怪狀之盆栽,有些盆栽相貌古峻蒼翠,有些纖細裊裊。不管它們以何種姿態出現,總給人一種小而美或唯妙唯肖之感覺。

繞場一周下來,簡直就是遊逛一趟迷你世界。而參觀過這次的盆栽展覽之後,我對盆栽藝術有了更深刻的認識。當時我見到一盆蒼勁古樸的松樹,翠意濃濃裡,視覺與感覺之享受與感動,筆墨難以形容。讓我吃驚的不是它的得獎紀錄,而是那個小小盆栽的標價,竟然高達六個零以上之譜。

在我眼中這似乎是個天價,可是在行家眼裡,這個價碼好像還嫌低了些。根據行家之解釋說:「您可別小看這個盆栽,它可是作者耗時費日之培養,還要加上藝術之巧思與灌注,這才能夠造就它今日之美觀樣貌。如此之精雕細琢與心血之投注,百來萬之值豈能彌補他的歲月消耗。」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我非此道中人,對於專家之說,僅能笑笑以對罷了。不過,那位專家之說卻是讓我想起,昔日喜歡盆栽的表哥曾說過的話。他說:「盆景是一種普遍化的作品,盆藝則須貫注以藝術技巧之作品。二者雖然都屬盆栽作物,它給人們的感受卻是天淵之別呢。」

培育一般盆景十分簡單,只需將其栽植作物養活就可以啦。但是打造一盆藝術盆景,就得需要相當之投入。藝術盆景必須注意的重點,包括盆栽作物之選擇,以及如何培育?如何造型?如何保養?

此外,還還有許多細枝末節都得鉅細靡遺,照顧得面面週到方可。而這般細心的投注,能不能成材還是未定之數。根據那位頭獎得主之言:「這個小小的藝術盆景,它可耗費我廿餘年的細心呵護,才能有今天的規模。它的今日成果,就是我耗費廿年之經驗與技術的代價。」

另位得獎主人說:「想要栽培一座樣貌出眾的藝術盆景,至少得耗費十年以上的養盆作業。待其盆中植物成長茁壯,其間還得注入您的藝術構思與造型設計。心血之投入稍見成績,還須繼續不斷的陪著它,直到它不受周遭環境之影響,足以自立成長為止。」

由此可見,一個小小藝術盆栽之成長,絕非眾人所想那般簡單容易。越是深入瞭解,這就明白小小盆栽價值百萬,並非憑空得來的。坊間有一種盆栽投機客,他們挟帶著豐沛的資金,四處以便宜的價碼大量的蒐購,盆栽人家栽培成型之半成品或不良品。

運送回家交給聘僱之盆栽技術人員,利用其技術將那些盆栽調整成型,之後再以高價銷售給一些盆栽之興趣者。這些興趣者,多半是剛涉入盆栽世界不久的菜鳥。經不起推銷人員之舌粲蓮花,胡裡胡塗的買下這種水貨。一位真正喜歡藝術盆栽者,他是不會也不屑如此做的。

培育盆栽各有技巧與門道,真正的達人都是投注心血,將它自己培育的盆栽植物,從小一路細心照顧到它的成長、茁壯。而在這段過程中,他們所得到的樂趣,局外人是無法知道的。

那天在會場幸運遇見一位盆栽達人,他對我說:「栽培盆栽可以修身養性,做得好受益無窮。但若想藉它發財,那是永遠無法養成好的盆栽。」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這就是我參觀那回盆栽展覽的心得報告。 

「盆栽」是植物的小縮影,一個盆栽一個世界。當初涉入盆栽只是做生態試驗之需要,後來因為時常與盆栽接觸,不知不覺中我就愛上它啦。嗣後聽過農會小李的一席話,我對盆栽的觀念有了極大之變化。

某日我去農會找小李,想要向他請教一些植物栽培上之問題。就在離他坐位不遠之處,一個三層木架上排滿著日日春與白牽牛花的盆栽。枝葉茂盛一片翠綠,遠觀近看其外貌確實不錯。

但我自以為是的對他說:「這種路邊到處可見的花草,用做盆栽未免抬舉它啦。」小李聽完我說的話後,一臉正色的對我說:「老兄您可別小看它們喲,它們可都是最佳的空氣指標性的植物咧。」

他換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們的週遭環境裡,空氣中充滿著有害人體的雜質污物。這些不起眼的植物,就是空氣髒污之最佳反應器。有了它們立即可以反映出來,百發百中,屢試不爽。」

又說:「這些盆栽植物有了反應之後,人們就可馬上採取清除的行動。它既可以供人觀賞,又可以成為空氣污染之警報器,一舉數得,所以您可別輕看它們。」小李這一席話讓我悚然警覺到,自己對植物的輕知河漢,竟然小看了這些寶貴的植物。於是我收拾起輕視心態,虛心的向小李請教一些更深入的問題。

承蒙他詳細的述說,讓我對這些空污指標植物有了更新的認識。小李說:「在我們生活的週遭,有很多可以當做空污指標的花草植物。最典型的如落花生、唐菖浦、牽牛花、石榴樹、胡麻、日日春與空心菜等等。它們有的對一氧化碳反應靈敏,有些對硫化物特別敏感。其中日日春,白牽牛花,唐菖蒲的反應最為敏銳。」

小李是某大學農牧系碩士,見多識廣學有專長,故爾說來滔滔不絕。他說:「為了提高鑑視準確度,相同植物每次至少栽培多盆效果較佳。」這些測試指標植物栽培之後,人們只需查看它的成長與外觀,就可以辨識出周遭之空氣,是否帶有污染物質?或者,是否已經遭到污染了?

小李帶著我到各處巡視,對於各物種之生態與特性,全都不厭其煩巨細靡遺的告訴我。從側面看過去,他的介紹比課堂上教師之講解還要精彩。我們走到樓頂之時,看見多盆白牽牛花葉片上有著黑枯現象,小李說這附近空氣中硫化物很多。

由於觀察過程中,有許多專業上的學問,而且已超出我所知之範圍,所以,我還是乖乖的聽他講解。此時小李開口說:「當空氣中含帶有害物質之時,盆栽植物的葉片感受最激烈。首先它的葉片呈現焦枯,繼之葉落捲曲,再來是枝皮呈現異樣斑點乃至乾枯。」

小李從角落拿出一盆,葉片與藤體枯萎的牽牛花對我說:「這盆牽牛花附近之空氣很糟糕,不出兩天它就會壽終正寢啦。」一物一世界,知識之浩瀚,令人難以窺覷出它的邊際。小李說:「常聽環保人士說,觀測單位想要購買空污探測儀器,上級總是遲遲無法撥款,導致空污狀況如何也無法測知。」

其實,大可利用這些天然植物去測知。」利用植物側知空污狀況可行性高,它的準確性也非常可靠,只是相關單位採不採用罷了。不經一事不長一智,自從被小李灌輸過這些常是之後,我再也不敢小看盆栽植物啦。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