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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1990的五年裡,我在日本的商務活動最頻繁時期。當時業務是負責推銷與採購,因此,認識不少東京大阪之商家。生意場上之應酬,免不了就是吃吃喝喝。日本商友之間,我與小林,河尻,鈴木和青木諸君接觸最多。

或許因為年齡接近,交誼上直來直往從不避諱。他們來台拼命吃我,可是我去日本之時,他們都儘量的躲我。不過公司友給招袋費用之時,他們就非常的慷慨大方囉。他們的招待規格如何,全看在公司支付多少,這才決定以何種規格招待我。 小料亭大排檔是常去之地,像樣一點的料理店,那界需要看看我的造化啦。

日本料理直截了當,饕客只需從菜名上揣摩,它的烹調方式一目了然。例如:炸串的「串揚」、燉煨的「煮蘿蔔」,再如何外行也知道它是何種料理手法。壽喜燒也一樣,只要略懂烹飪,馬上就能知道這道料理,它是運用「燒烹」的技巧。

所謂「燒烹」,它是中國最普遍的烹飪方法。隔著金屬鍋加熱,鍋底用文火收其湯汁,這就是燒烹的基本手法。壽喜燒之烹燒過程裡不放水,所以,日本人稱它為「無湯底的火鍋」。

據說:日式「壽喜燒」(Sukiyaki)中的「Suki」指的即為農家用的「鋤頭」。昔時日本一則傳聞說,農家工作之餘,喜歡在田頭以鋤頭片做為廚具,在上面烹燒的田間野味充譏。這種野炊方法便被稱之為「壽喜燒」。

姑且不去討論這個傳聞是否屬實?壽喜燒的「Suki」的唸音確實與「喜歡」的「Suki」相近,所以壽喜燒也含帶著「喜歡」之意味。這項料理隨著時代之轉變,逐漸變成大家歡在喜慶祝席上之佳餚。而漢字「壽喜」代表美好,也就是說將這美好滋味,由農村野炊之粗礪食物提昇成為歡慶席上之珍饈。

此外,壽喜燒料理也是歐美人士,心目中最熟悉的日本料理。它之所以如此受到歡迎,全拜1958年空難逝世的歌手坂本九所賜。當時他的新歌「向上走去吧!」,為了方便在歐美發行,唱片公司之營業單位絞盡腦汁,想要取得一個平易近人又好記的歌名。

事有湊巧,當時唱片公司的業務人員正在用餐,見到熱氣騰騰的壽喜燒正在燒煮。靈機一動,便以「Sukiyaki」做為它的歌名。1963年,這首歌成為美國「告示板」(Billboard),外國歌曲排行榜之榜首。

於是藉著這首歌曲的推波助瀾,「壽喜燒」也就成為美國人口頭上,最先認識的日本食物啦。 日本傳統的壽喜燒,講究的就是「文火慢燒」。邊吃邊燒邊閒聊,場面熱鬧氣氛融洽。許多重大事務之裁決或底定,就在這種熱融融的氛圍之下,順暢無阻的做成決定。

而台灣壽喜燒的口味,為了讓台灣人接受它的口味,所以將關東口味稍加變化。至於關東壽喜燒之烹調工法,鍋底是以醬油、砂糖、昆布汁,調和而成的燒肉醬汁。若想去除鍋內枝肉腥味,還可以再加點味噌。

切丁或片的牛肉放入淺鍋中後,將醬料全部倒入燉煮。起鍋前還可以再添入白菜、蔥段、豆腐、粉絲等,讓醬料完全滲入食材中。關西壽喜燒的做法,通常在開始燒煮之時,先在鍋底抹上一層薄油。然後才將肉片直接放上去乾燒。

待至肉片燒至半熟時,再添入醬油與酌量的白糖。相較之下,關東口味比關西的壽喜燒更為乾爽可口、它的滋味更為接近「Sukiyaki」的原義。然而,不論是關東關西或者哪種做法,冬菇、蔥、豆腐、冬粉等都是不可或缺之基本搭料。

至於調味料更是決定壽喜燒成敗的關鍵。關西人甚至會餐桌上準備醬油、糖、味醂,一邊享用,一邊按自己的口味喜好添加調味料,這種自助式的調理法,可是現今日本最夯的壽喜燒特色。

在饕家的觀念裡,真正懂得美食之人,他不會去計較食物之粗礪或細緻。真正的饕食專家,他講究的就是簡單樸實、原汁原味。民國90年冬初,我自奈及利亞返回台灣渡假。行前受到一位高雄友人之託,幫他攜帶一批物品交給他的家人。

友人家居高雄市大昌路,由於路徑不熟久找之後才找到他家。交割清楚已是午餐時間,蒙友人之弟招待午餐。就在他的引導之下,我們走進一家羊肉爐餐廳用餐。這家羊肉爐新開年餘,因為店主人姓氏十分稀奇,所以我對此店留下深刻印象。

友人之弟弟與這家店老闆似乎相熟,進入店內就與店主寒喧交談甚久。之後在店主安排下,我們坐在角落一個雙人座上。店主人客氣的問我想吃些啥麼?我說客隨主便,其他就交由友人之弟去應付了。兩人閒聊一會之後,熱騰騰的羊肉爐鍋端上桌來,香氣四溢引人垂涎。

送上爐鍋之後,主人說聲慢用便轉身離去。友人弟弟用杓子撈羊肉,然後鄭重對我說:「這家的羊肉是滷過的,所以,它的色澤口感與眾不同!」俗云「飢者易為食,渴者易為飲。」此刻的我已飢腸轆轆,才不會有時間去研究它的肉質如何。

這個火鍋內除了羊肉之外,搭配著大白菜,豆腐、芹菜、香菜等等。火鍋內容不算是豪華,但其香味足夠且湯汁順口好喝。舀一匙鍋湯入嘴,鮮甜馨香的滋味,立即在口中暈闊化開,滋味在嘴裏不停的盪漾不休。

根據友人之弟所言,這家羊肉爐特點就是以湯汁取勝。旁家曾偷偷派人學習,可是任由對方學也學不成。主人坦誠告知秘方,對方也是無法調出相似的鍋底湯汁。據店主自己所說,這鍋湯汁是原汁加上高級中藥熬煮出的。

至於藥材之內涵為何?店主人則隻字未提,他只一語帶過並未做任何之說明。這鍋鍋底之湯汁原汁打造,故爾聞入鼻端一股芳香自然。而這股芳香氣息有著誘導作用,不禁讓人想要一口接一口的喝完它。

一般的羊肉爐湯底氣味濃腥,甚至還會帶點羊騷味兒。這家的鍋底湯汁香氣濃郁,入口則是乾鮮可口。多方比較之下,當然就勝出一籌擄獲饕客之心,緊緊鷒抓住客人之胃囊啦。老闆曾經在灣子內夜市擺攤,專賣羊肉快炒與當歸羊肉。

因為他對羊肉情有獨鍾,常年與羊肉接觸深知羊肉烹調手法。當快炒生意走到巔峰之際,倏然決定要在羊肉爐上一展長才。經過千錘百鍊之嚐試,終於讓他研發出這鍋湯汁獨特的羊肉爐。

他的原汁原味迅速打開銷路,遂將其攤子遷移到九如與大昌路口現址繼續營業。初期店面狹小不大,約僅容納五、六桌的客人罷了。友人之弟曾說,當初店面雖小但客人很多。排隊等候者大有人在,刮風下雨生意也好得不得了。

這店生意火紅蒸蒸日上,天天客滿一位難求。進管他的內容不夠豪華,死忠粉絲天天捧場者不在少數咧。秋冬裡寒夜的生意更是好到不行,覷準無人立刻進入點吃一鍋,喝口湯吃口肉,渾身立刻溫暖傳遍渾身舒泰起來。

中國藥書上說:「羊肉味甘甜,性溫和,適合於各類人吃食。」或許是店家善於羊肉料理,鍋內的羊肉騷味絕跡。而它那甘潤可口的湯汁,實在令人一喝難忘。羊肉之Q彈嚼勁,夠是讓人念念不忘哩。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