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 4月 22, 2019 5:03 pm
（５７４）－
八十多歲的阿炎伯，他是石圍牆世居的老農民。為人風趣善謔，很喜歡惡作劇捉弄人家。然而因他年歲大老，大家都不以為忤，反覺得他老當益壯，身體健康。由於他老人家年輕時的努力，墾荒拓地風雨無間，所以，為這家族留下大片的土地和房屋。
近年來，他的長孫積極經營觀光棗園，辛勤的結果，幫地方奠定了「紅棗故鄉」的聲名。兩年前，他在自家棗子園的偏僻角落上，發現一隻奄奄一息的「水雄牯」（閹過仍具有性能力的半公雞）。這隻雞可能和狗鬥或被狂追？雞身一半嵌在竹籬笆上進退不得。脫困後因牠骨瘦如柴，就連棗園的看門狗對牠也沒興趣。
阿炎伯將牠帶回家療傷，傷口搽過了紅藥水後，將牠獨自餵養在雞寮內。過了幾天，牠的受傷痊癒已能高聲喔啼。牠鎮日雞嘴嘮叨不休，進進出出咯咯叫個沒完沒了，因此，棗園內的工人就送牠一個外號叫「咯咯雞」。或許牠感念阿炎伯救命之恩？當牠體力恢復之後，就與棗園的老狗「瑪利」，共同擔負起守衛的任務。
經常聽人家以「雞飛狗跳」，來形容雞狗之不合。但牠們朝夕的相處，一雞一狗結交莫逆，真讓專家跌破眼鏡！更妙的是要找牠們，只需發現其一，另隻必定在旁。一年前老狗去世，「咯咯雞」哀傷愈恆，毅然獨肩挑起棗園的守衛重責。
阿炎伯的女兒梅君說：剛初家人似乎發現「咯咯雞」聽得懂人語？每逢家人叫牠名字，牠就會回頭看看叫喊牠的那人。自從牠獨立挑起守衛責任後，天天自動巡迴棗園各處查看，特別是偏僻角落牠會逗留久些。如有可疑人物接近棗園，牠就引頸吭叫「咯咯咯…」警告來人。
倘若來人不理會或不停下腳步，牠就悶著頭急衝過去，然後用牠銳利的雞爪撲抓來人。有次梅君的大兒子自日本歸來，走近棗園被「咯咯雞」發現。牠一如往常先出聲警告，男孩根本就不理牠。
咯咯雞惱羞成怒，奮力揚爪，立刻朝男孩身上撲抓過去。男孩沒防到牠用這招，反身便跑，於是被牠追得滿園亂跑。幸好被阿炎伯看到予以喝止，這時牠才得意洋洋的收兵離開。
農會有位輔導員常來阿炎伯家，指導他們對棗樹病蟲害的防治。因為某回路過，他曾踹過咯咯雞一腳。萬沒想到，這筆爛帳牠竟永記在心。每當他踏上曬穀場，牠就毫不客氣的撲抓上去。工讀生在棗園內偷懶，或者偷吃熟棗，照樣躲不過牠的雞爪神功。
自從咯咯雞來到棗園，每日盡忠職守外，新來的小狗阿黑也歸牠管。牠對阿黑管教甚嚴，稍有小錯牠就用雞嘴啄那狗頭。雖然經常的把狗頭啄得出血，但那小狗連吭也沒吭聲。咯咯雞與阿黑情同父子，主人餵食阿黑不在，牠就會高聲咯咯的呼喚阿黑回來。
鄰居有隻大黃狗，每逢發情就會找阿黑麻煩。這時若被咯咯雞看到，肯定那黃狗一就有苦頭可吃。某日黃狗又對阿黑囉唆，咯咯雞一個猛撲上去，將黃狗的陰囊抓得皮破血流，從此牠再也不敢欺負阿黑啦。而鄰近的狗兒知道咯咯雞的厲害，誰也不敢輕越雷池半步。
咯咯雞實在勇敢，敢衝敢鬥人畜都很怕牠。牠對棗園感情特深，誰要亂來牠絕不寬待。因此阿炎伯常開玩笑說，他想在棗園外牆上掛個「內有惡雞」的招牌。讓那些聒噪的採棗客小心，以免遭到咯咯雞的毒爪荼毒了。
咯咯雞的故事在家相傳揚甚久，這故事讓我想起童年玩雞之往事。童年我是頑皮出了名的，經常帶著一票死黨到處嬉玩耍弄。因為惡作劇太過份了，常有鄰居父母到我家向母親告狀。這些告狀之事，常讓我被父母親斥罵，甚至有時還會挨打。
我曾在嬸嬸的雞群中抓出一隻紅冠雄偉的公雞，挾在胳膊下細數牠的羽翎有多少？結果數來數去總是得不到它的答案。這時嬸嬸從我背後掩襲過來，我沒注意而被她的掃把頭擊傷。雖有過這回的出糗，可是逮著機會我還是照玩不誤。
雞隻的翎毛顏色很多，有黃有黑也有綠，橘黃橘紅帶黑摻白長於尾部很是神氣。偶而我的玩興大發，抓起一隻當牠是龍頭耍弄起來。當我雙手觸及柔軟的雞毛，如似窩於毛毯內一般，讓人感覺舒適異常。
我常將雞翻上翻下舞著，翻弄所造成的羽浪五顏六色，從旁觀之令人眼花撩亂。我盡興的翻舞著，翻呀翻著舞呀舞著！那些羽浪在我眼前幻化成彩龍。我邊舞著那隻公雞，口裡跟隨著舞動的韻律，鏘咚鏘！七冬七！的哼著舞龍的鑼鼓點子。
一個人玩得無法無天的，連弟弟在一旁發出嬸嬸前來的訊號都沒注意到。就在我得意萬分的當頭，後腦勺挨了一記結實的巴掌，「啪！」的一聲清脆又響亮。這一記巴掌火力十足，尤其在六月天的艷陽下，熱辣辣的使我頭皮發麻。實在痛得我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可是爲了面子問題我還是硬撐著不哭。
我迅速的把公雞放下，用我右手摀著挨打之處回頭睇瞧，這才發現嬸嬸繃著一張苦瓜臉狠瞪著我。我知道這下子又惹毛了嬸嬸，好漢不吃眼前虧，我趕緊抱著頭心虛的心情離開現場。
今天真夠倒楣，玩雞也被Ｋ得滿頭起疱。萬般無聊之餘，心想找死黨去玩吧，偏偏他們都不知躲到哪裡去啦？阿坤他媽說他去河壩餵牛，河壩是我們的胡鬧玩耍的基地，於是我便決定去找阿坤。然而，當我走到河壩那邊，曠野空蕩蕩一個鬼影子也沒有。我雙手圈放於嘴邊，口裏猛喊著「阿坤仔！阿坤仔！」
任我狂呼急喊，就是不見他前來應卯。我生氣的沿著河床往上游走去，途中遇到一個趕鴨人家，他們趕著一大票的鴨子在河畔休息。一位小女孩笠帽壓得很低，旁人無從看到她的真面目。由於我的好奇心重，所以，我悄悄的蹚過去，想要先開她的笠帽看個究竟。
待我看個清楚，原來她是個又瘦又黑的小女孩。她瞪著明亮烏黑的雙眼，緊盯看著我以為我是個小偷。接著她大聲喊叫爸爸，就在她的喊叫聲中，從鴨竂裏走出一位老人家。他溫聲的問那小女孩啥事找他？
那女孩用手指比一比我這邊，嘴裏不知項老人家說了些啥麼？老人家意會小女孩的意思，開口說沒關係並揚手向我打招手呼。我得意的走到她身邊，她還噘著小嘴瞪我一眼。
我禮貌跟她父女點點頭說聲您好，老人說他的鴨群準備要趕過河棚，問我願不願意幫忙他父女，將那鴨群趕過河棚？反正我閒著無聊，因此就答應幫他們的忙。於是他拿一根長長的竹竿子給我，竿尾綁著一小段紅色的繩子。
老人家要我自下方搖桿子吶喊，父女則自上方押陣吆喝聚攏鴨群。鴨隊開歩啟動向前走，一路呷呷聒噪盈耳。牠們爭先恐後奮力向前奔跑，鴨歩搖晃又是一番景象。有一小隊十來隻鴨子脫離隊伍，我趕忙過去吆喝牠們歸隊。可是牠們不聽我的吆喝，繼續的搖頭擺尾的繼續向前走。
這下可惹毛了我，一個箭步飛跑過去，拼命吆喝鴨子歸列。因為我跑得很快追得特兇，結果幾隻母鴨跑得慢些，被我追得落蛋下於途中。趕鴨父女見狀哈哈大笑，只聽老人嘴裏呀呀喊叫幾聲，那些掉隊的鴨子，聞聲立刻就回到行列中啦。
留下愣立於當場的我，渾身燥熱不知所措，直到老人家前來拍拍我的肩膀，我才尷尬的回過神來。老人感謝我的幫忙，掏出一張五元紅牛當做報酬。此外，他們還送我一大包鴨蛋，連那些被我追逐產下的軟殼鴨蛋也一併送給我。
拿到這些報酬和禮物，我興奮的拿回家中交給母親。母親特地給我兩個銅板當分紅，晚餐還特地煎一大盤鴨蛋慰勞我們大家。因為晚餐桌上有好料可吃，早上所受到的窩囊氣，不知不覺的就被我拋到九霄雲外去啦。 [待續]。
八十多歲的阿炎伯，他是石圍牆世居的老農民。為人風趣善謔，很喜歡惡作劇捉弄人家。然而因他年歲大老，大家都不以為忤，反覺得他老當益壯，身體健康。由於他老人家年輕時的努力，墾荒拓地風雨無間，所以，為這家族留下大片的土地和房屋。
近年來，他的長孫積極經營觀光棗園，辛勤的結果，幫地方奠定了「紅棗故鄉」的聲名。兩年前，他在自家棗子園的偏僻角落上，發現一隻奄奄一息的「水雄牯」（閹過仍具有性能力的半公雞）。這隻雞可能和狗鬥或被狂追？雞身一半嵌在竹籬笆上進退不得。脫困後因牠骨瘦如柴，就連棗園的看門狗對牠也沒興趣。
阿炎伯將牠帶回家療傷，傷口搽過了紅藥水後，將牠獨自餵養在雞寮內。過了幾天，牠的受傷痊癒已能高聲喔啼。牠鎮日雞嘴嘮叨不休，進進出出咯咯叫個沒完沒了，因此，棗園內的工人就送牠一個外號叫「咯咯雞」。或許牠感念阿炎伯救命之恩？當牠體力恢復之後，就與棗園的老狗「瑪利」，共同擔負起守衛的任務。
經常聽人家以「雞飛狗跳」，來形容雞狗之不合。但牠們朝夕的相處，一雞一狗結交莫逆，真讓專家跌破眼鏡！更妙的是要找牠們，只需發現其一，另隻必定在旁。一年前老狗去世，「咯咯雞」哀傷愈恆，毅然獨肩挑起棗園的守衛重責。
阿炎伯的女兒梅君說：剛初家人似乎發現「咯咯雞」聽得懂人語？每逢家人叫牠名字，牠就會回頭看看叫喊牠的那人。自從牠獨立挑起守衛責任後，天天自動巡迴棗園各處查看，特別是偏僻角落牠會逗留久些。如有可疑人物接近棗園，牠就引頸吭叫「咯咯咯…」警告來人。
倘若來人不理會或不停下腳步，牠就悶著頭急衝過去，然後用牠銳利的雞爪撲抓來人。有次梅君的大兒子自日本歸來，走近棗園被「咯咯雞」發現。牠一如往常先出聲警告，男孩根本就不理牠。
咯咯雞惱羞成怒，奮力揚爪，立刻朝男孩身上撲抓過去。男孩沒防到牠用這招，反身便跑，於是被牠追得滿園亂跑。幸好被阿炎伯看到予以喝止，這時牠才得意洋洋的收兵離開。
農會有位輔導員常來阿炎伯家，指導他們對棗樹病蟲害的防治。因為某回路過，他曾踹過咯咯雞一腳。萬沒想到，這筆爛帳牠竟永記在心。每當他踏上曬穀場，牠就毫不客氣的撲抓上去。工讀生在棗園內偷懶，或者偷吃熟棗，照樣躲不過牠的雞爪神功。
自從咯咯雞來到棗園，每日盡忠職守外，新來的小狗阿黑也歸牠管。牠對阿黑管教甚嚴，稍有小錯牠就用雞嘴啄那狗頭。雖然經常的把狗頭啄得出血，但那小狗連吭也沒吭聲。咯咯雞與阿黑情同父子，主人餵食阿黑不在，牠就會高聲咯咯的呼喚阿黑回來。
鄰居有隻大黃狗，每逢發情就會找阿黑麻煩。這時若被咯咯雞看到，肯定那黃狗一就有苦頭可吃。某日黃狗又對阿黑囉唆，咯咯雞一個猛撲上去，將黃狗的陰囊抓得皮破血流，從此牠再也不敢欺負阿黑啦。而鄰近的狗兒知道咯咯雞的厲害，誰也不敢輕越雷池半步。
咯咯雞實在勇敢，敢衝敢鬥人畜都很怕牠。牠對棗園感情特深，誰要亂來牠絕不寬待。因此阿炎伯常開玩笑說，他想在棗園外牆上掛個「內有惡雞」的招牌。讓那些聒噪的採棗客小心，以免遭到咯咯雞的毒爪荼毒了。
咯咯雞的故事在家相傳揚甚久，這故事讓我想起童年玩雞之往事。童年我是頑皮出了名的，經常帶著一票死黨到處嬉玩耍弄。因為惡作劇太過份了，常有鄰居父母到我家向母親告狀。這些告狀之事，常讓我被父母親斥罵，甚至有時還會挨打。
我曾在嬸嬸的雞群中抓出一隻紅冠雄偉的公雞，挾在胳膊下細數牠的羽翎有多少？結果數來數去總是得不到它的答案。這時嬸嬸從我背後掩襲過來，我沒注意而被她的掃把頭擊傷。雖有過這回的出糗，可是逮著機會我還是照玩不誤。
雞隻的翎毛顏色很多，有黃有黑也有綠，橘黃橘紅帶黑摻白長於尾部很是神氣。偶而我的玩興大發，抓起一隻當牠是龍頭耍弄起來。當我雙手觸及柔軟的雞毛，如似窩於毛毯內一般，讓人感覺舒適異常。
我常將雞翻上翻下舞著，翻弄所造成的羽浪五顏六色，從旁觀之令人眼花撩亂。我盡興的翻舞著，翻呀翻著舞呀舞著！那些羽浪在我眼前幻化成彩龍。我邊舞著那隻公雞，口裡跟隨著舞動的韻律，鏘咚鏘！七冬七！的哼著舞龍的鑼鼓點子。
一個人玩得無法無天的，連弟弟在一旁發出嬸嬸前來的訊號都沒注意到。就在我得意萬分的當頭，後腦勺挨了一記結實的巴掌，「啪！」的一聲清脆又響亮。這一記巴掌火力十足，尤其在六月天的艷陽下，熱辣辣的使我頭皮發麻。實在痛得我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可是爲了面子問題我還是硬撐著不哭。
我迅速的把公雞放下，用我右手摀著挨打之處回頭睇瞧，這才發現嬸嬸繃著一張苦瓜臉狠瞪著我。我知道這下子又惹毛了嬸嬸，好漢不吃眼前虧，我趕緊抱著頭心虛的心情離開現場。
今天真夠倒楣，玩雞也被Ｋ得滿頭起疱。萬般無聊之餘，心想找死黨去玩吧，偏偏他們都不知躲到哪裡去啦？阿坤他媽說他去河壩餵牛，河壩是我們的胡鬧玩耍的基地，於是我便決定去找阿坤。然而，當我走到河壩那邊，曠野空蕩蕩一個鬼影子也沒有。我雙手圈放於嘴邊，口裏猛喊著「阿坤仔！阿坤仔！」
任我狂呼急喊，就是不見他前來應卯。我生氣的沿著河床往上游走去，途中遇到一個趕鴨人家，他們趕著一大票的鴨子在河畔休息。一位小女孩笠帽壓得很低，旁人無從看到她的真面目。由於我的好奇心重，所以，我悄悄的蹚過去，想要先開她的笠帽看個究竟。
待我看個清楚，原來她是個又瘦又黑的小女孩。她瞪著明亮烏黑的雙眼，緊盯看著我以為我是個小偷。接著她大聲喊叫爸爸，就在她的喊叫聲中，從鴨竂裏走出一位老人家。他溫聲的問那小女孩啥事找他？
那女孩用手指比一比我這邊，嘴裏不知項老人家說了些啥麼？老人家意會小女孩的意思，開口說沒關係並揚手向我打招手呼。我得意的走到她身邊，她還噘著小嘴瞪我一眼。
我禮貌跟她父女點點頭說聲您好，老人說他的鴨群準備要趕過河棚，問我願不願意幫忙他父女，將那鴨群趕過河棚？反正我閒著無聊，因此就答應幫他們的忙。於是他拿一根長長的竹竿子給我，竿尾綁著一小段紅色的繩子。
老人家要我自下方搖桿子吶喊，父女則自上方押陣吆喝聚攏鴨群。鴨隊開歩啟動向前走，一路呷呷聒噪盈耳。牠們爭先恐後奮力向前奔跑，鴨歩搖晃又是一番景象。有一小隊十來隻鴨子脫離隊伍，我趕忙過去吆喝牠們歸隊。可是牠們不聽我的吆喝，繼續的搖頭擺尾的繼續向前走。
這下可惹毛了我，一個箭步飛跑過去，拼命吆喝鴨子歸列。因為我跑得很快追得特兇，結果幾隻母鴨跑得慢些，被我追得落蛋下於途中。趕鴨父女見狀哈哈大笑，只聽老人嘴裏呀呀喊叫幾聲，那些掉隊的鴨子，聞聲立刻就回到行列中啦。
留下愣立於當場的我，渾身燥熱不知所措，直到老人家前來拍拍我的肩膀，我才尷尬的回過神來。老人感謝我的幫忙，掏出一張五元紅牛當做報酬。此外，他們還送我一大包鴨蛋，連那些被我追逐產下的軟殼鴨蛋也一併送給我。
拿到這些報酬和禮物，我興奮的拿回家中交給母親。母親特地給我兩個銅板當分紅，晚餐還特地煎一大盤鴨蛋慰勞我們大家。因為晚餐桌上有好料可吃，早上所受到的窩囊氣，不知不覺的就被我拋到九霄雲外去啦。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