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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享受之人,每於大限將至之前,他都寧死也不願放棄享受。而經常受苦之人,在其嚥下最後一口氣之前,依然是蹦著一付苦瓜臉。您想當個享受之人或受苦之人,都須具有天份才夠資格。

說到「黃昏之戀」,它可說是個相當誘人之名詞。然而,許多飲食男女却將它當作一種憧憬,逮到機會總是勇往直前,無怨無悔。於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越軌外遇惹來一身不必要的麻煩。

其實,人之男女相處,除了性事之愉悅外,還有許多可以討論的題材。不信,您就在臥床上輕輕的擁抱著她,靜靜的不發一語,傾聽彼此的心跳聲,相信她沉醉其中,不亞於其他另有之動作。換句話說,男女之情點到為止,遠比刻意的幻想來得實際。

1990年,我人在奈及利亞的出差期間。某日,剛剛上班不到半個小時,突然我的腹部絞痛十分難過。我心在想,可能是老毛病胃潰瘍再犯,所以不以為意。可是休息很久之後,疼痛依然沒有舒緩,甚至痛得我冷汗直冒頭昏腦脹。

我的病況黑傭烏節最清楚,她曾將我的病情轉告給我的女秘書葛洛利亞。此刻她看到我的痛苦狀況,立即將我送醫院求診。她一人忙進忙出,上下打點就緒,已將她弄得滿身大汗。等到吾友匆匆趕至,住院的手續早已辦好。

在這段時間之內,我總算清楚的看到她的另項專長。從醫院回到居家後,她與廚房女傭烏節二人,立刻成為我的監護醫師,一切用藥起居都由她們掌控。就在她們的悉心照料與嚴格管制之下,我的病況的初步控制做得完美,對於返台後之繼續治療助益頗大。

三個月後在我返台前夕,損友烏龍與瑟雷斯汀為我舉辦一個惜別「趴踢」。黑人朋友都很熱情,在整個「趴踢」裏,都玩得很瘋鬧得非常徹底。我的秘書因我的病情需要,一直都陪伴在我身旁照料。由於她的舉止無微不至,所以,被當地的台商朋友們,誤認為她是我的女人。

翌日,吾友烏龍一臉詭異的出現在我辦公室。他沉默靜坐一會兒,之後才開口對我說:「Rex!想不想在奈及利亞成立一個家庭呀?」初聞其言一陣愕然,接著省悟才回嘴說:「愛說笑啦!憑我?算了吧,年紀都一大把啦還來這一套,別笑破人家的肚皮啦!」

「我可是說真的喲!因為昨天晚上有人託我做媒啊!」他滿臉嚴肅對我說,我心大急:「喂喂!老友別陷害我好不好,玩笑就開到此為止吧。」他聽了我的回話,起身怏怏離開,臨至門口還回頭狠狠的瞪我一眼。

奈國的民性憨直風氣開放,男女之間的關係幾近隨便。很多外國人到此花邊誹聞時有所聞。我的朋友之中就有許多亂來者,結果沒有一個能夠善了脫身。偏偏我對此道沒有興趣,害得黑友烏龍錯失一筆收入,您說他不會狠眼瞪我那才怪哩!

人生風風雨雨免不了,大自然中亦是如此。朝露尚未退盡,嵐霧冉冉升起,遠山迅速烏雲罩頂,這是山雨即將來臨的前奏。今年的春雨撒落得多瀟灑,昨夜它已悄悄的降落在山坡上,降落在大池塘裏,還有丘陵山崗已被它灑滿一地的濕漉。

今早它又随著春風飄東又飄西,任性的滴落在草坪在路畔,野草蒼翠,深深受其滋潤得欣欣向榮。雨勢間歇淅瀝,泥地由濕變爛而泥濘起來。春雨的囂張肆意,引來行路人之喃喃不滿。他們無論是打著傘的也好,穿著雨衣的也好,為了攢趕行程,大家的褲腳都沾滿了泥漿。

未幾雨勢稍歇,樹窩裏藏暱的的畫眉鳥兒,偷偷的探出頭來左顧右盼,樹葉上的雨滴掉落到牠頭上,讓牠嚇了一大跳。但見牠立刻將探出樹梢的脖子,迅速收回窩裏抖落一窩水痕。牠安份的蹲在窩裏,等候放晴才去訪友。然而今天的雨在作怪了,滴落了一整個上午竟還未歇。

雨水的濕冷貼身,害得那隻準備外出訪友的畫眉鳥,在窩裡生氣得啾啾叫個沒完沒了。虛度光陰,當那夜晚來臨之時,週遭再度回到滴答不休的熱鬧場面。春雨綿綿落不停,雨滴徹夜打擊著遮雨板,噼哩啪啦滴滴答答,忙碌得片刻之空閒都沒有。

就在這時候,腦子裏沒來由的思想起時光之飛逝,沒來由的想起往日的情懷。真該死!竟然忘記了妳那深遂的眼眸,爾今妳在何方?這則受盡折磨困惑,累經歲月之洗禮,在妳心中或許早已澹然,已成雲煙,但在失意的一方,卻是隱藏著無限的哀傷,久久不能自己。

昨夜整晚睡得不安寧,雨落滴答聲中勾串起絲絲的牽掛。躺臥床上輾轉覆側,思緒零落,都怪春雨多事讓我無法安眠。好不容易墜入黑甜,卻又狠狠地將我激醒。但盼春雨傳我心聲,告訴她我多麼的愛她。即使愛已昇華幻化成煙,我心深處依然是惦記著她。

那年妳的不告而別,完全沒有留下蛛絲馬跡。我自新加坡追到柬埔寨,再越洋追至地球那端,然而鴻爪無印蹤跡全無。有人告訴我妳的行蹤,待我追至他方,總是慢了半拍而失之交臂。

千山萬水追追追,但是老天並未給機會,於是意識著,我們之間距離越來越遠了。當那春雨捎來訊息,讓我緬懷起春天的感覺。然因無妳為伴,任憑它們如何綴串亦屬枉然。

春雨為我們奏出相思之曲,可是曲調一轉卻成為驪歌小夜曲了。哀怨令人易老,無情已將鬢角染霜。聽雨很想哭泣,卻不自覺的淚眼潸潸,眼前逐漸模糊,婆娑盈眶思念依然。怪只怪當時的年少輕狂,恨只恨年少不識惆悵滋味。待至華髮蒼白聳然覺悟,青春已然悄悄的消逝矣。

春水已凅,盛情不再,巨流涓滴難再嗚咽,回首憶望前塵,徒只空留一抹長嘆,根本於事無補。春雨綿綿繼續落在眼前,遠山青青舊景已殘。沉默的遠山蒼翠依然,一樹桃花映紅燦爛。天晴啦!雨停啦!春來春去時序一切依然運作。

雨也停了,夢也醒了,荷葉上承接的雨珠兒,晃動周旋滾動不停。晶瑩剔透來回滾動,答啦聲中滴入土中,化作千萬營養滋潤大地,生生息息永無中斷。地表萬物皆受雨水之滋潤,唯獨我心早已乾枯。雨停了!畫眉出來活動了!我卻渾身疲憊身心俱瘁,連那綿綿春雨,也無法滋潤我的心田。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