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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個人沒有釣魚的耐性,但我很喜歡釣魚。尤其魚兒索餌上鈎想逃時的搏鬥,那種快感不知如何形容才好。嗣後隨著年齡之增長,我的釣魚耐性之火候依然不夠。不過我的釣魚緣分似乎不錯,溪釣河釣、磯釣海釣、機會經常是不求自來。

我曾在多瑙河畔釣德國鯉魚,也曾在美國五大湖區釣泰國鱧魚。那年在伊斯坦堡的岬角海濱,釣上一條特大號的黑毛魚,至今依然印象清晰。挪威的北海漁區我的海釣紀錄,曾經一天釣上十餘條鮭魚之成績。北海道的花鱸,泰國紅樹林的巨鱧,在在都留下深刻印象。

如今夜裡作夢之時,還曾夢見當時海釣之樂趣咧。我的一生不論是海釣溪釣,或者是磯釣我都經驗過。然而,每次的垂釣僅只蜻蜓點水而過,但是每次的垂釣過程與結果,我都會留下完整之筆記。今天我已退休在家,整理過去的日記筆記之時,當時垂釣之情境彷彿就在眼前。

1993年5月,我人在琉球石垣島渡假。這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海風輕輕拂過臉龐,給人一種柔柔的感覺。就在友人熱心的安排之下搭上漁船,在石垣島與宮古島之間的海域,進行一次愜意的海釣活動。

是日風平浪靜艷陽高照,海鳥聒噪的迎接我們的到來。我們穿著簡便的休閒服裝,頭戴一頂寬邊的遮陽帽,雙眼還戴上一副墨鏡,裝扮十分瀟灑,像似有錢富豪渡假般的逍遙自在。

大夥坐在船上聊談海釣之樂趣,國事家事完全拋諸腦後。有頃,漁船已駛入海釣之釣場。經過一番折騰之後,大家拋下釣線魚餌下水,然後繼續我們的話題窮聊下去。說時遲那時快,友人的釣竿尾的鈴聲大作,於是他趕緊起身前去收線。

友人心急猛捲釣繩,纖纖竿尾已被海魚拉扯成彎拱的弧形,竿尖幾乎都快沾到海水啦。漁船主勸他莫要心急,慢慢捲線慢慢拖拉。他說:「慢慢收線和魚兒搏鬥,這才能夠體會出釣魚的樂趣。如果您過於心急用力強扯,很容易斷線脫鉤讓魚兒逃逸的。」

友人聽勸放慢他的收線速度,一緊一鬆,一收一放,開始和魚兒比賽起耐力啦。上鉤的魚兒好像體型不小,吾友與它拉扯已有半個小時,汗流浹背依然無法將它拉離水面。我見他臉面已露疲態,心想過去接替它來休息。誰知他不領情,雙手緊握釣竿毫無換手的意思。

友人未聽勸告苦撐下去,不過廿餘分鐘罷了,「啊!」的 一聲驚叫聲傳出,已然緊繃的釣線一鬆,魚兒平安的逃走啦。懊惱後悔神情寫滿一臉,旁人納涼消遣的話語和笑聲充滿空間。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我的釣竿尾鈴聲鈴鈴響著。我高興且順利的收線,結果釣上一條五指寬的紅目孔。旁邊朋友也有魚訊,他釣上來的是一條大黑毛。人比人真會氣死人,見他得意樣相真想給他一個五根拐咧。

今天的魚況還算不錯,魚咬情形也還差強人意,只是大夥的收穫少些罷了。此時太陽已經昇起半天高,海風吹面已有熱熱之感覺。船主說這是有暴雨的前兆,希望大家收線趁早返航。

可是幾個附載的釣友不願意,然而就在少數服從多數的表決下,漁船啟動引擎回航。船主加緊船速鼓浪前進,天色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待我等之船距離漁港不遠之處,大陣的驟雨快速降落,豆大的雨點,已經批哩啪啦的敲擊著船頂矣!

「魚拓」是釣者的成績記錄,它也是釣者辛苦留下來的紀念品。喜歡釣魚的文瑞哥,爲能將自己釣魚之成果留下紀念,因此,特地遠赴蘇澳拜師學習製作魚拓技術。由於興趣所趨學習心旺盛,很快的便學得一手製作魚拓的好功夫。自此之後,每逢他釣獲未曾見過或外觀奇特之魚類,他都會爲它們留下拓影存念。

空閒之時,他常一人獨自在工作室內忙碌一整天。摸摸這個動動那個,一幅幅栩栩如生之魚拓就這樣誕生啦。他所製作的魚拓,完全依照魚類的本色盡量塗彩。他的彩色魚拓令人激賞,竟然超出人們印象之中,魚拓只有黑色之迷思。

每張魚拓之內涵除了魚圖之外,包括魚種、尺寸、釣獲日期、何處釣獲、顏色之描述、以及釣獲一起之同好等等,無不詳細紀錄在內。由於內容豐富名氣甚盛,因此,在家鄉高中執教生物課程的堂哥,經常的對人說他的魚拓,簡直就是一部完美的山村水族史嘛!

一些著名的生態學家,或者一些研究魚類的專家們,時常透過關係向文瑞哥洽購魚拓。也有許多大學生向他借用魚拓,輔助撰寫畢業論文。我時常和文瑞哥一起溪釣消遣,兩人之間的友誼濃厚之外,他想將那手精巧的魚拓製作技術,全盤傾囊傳授給我。

可惜我的做事態度不積極,而且還有五分鐘熱度的壞習慣,還有當時的升學壓力很大,因此,我便失去了這份難得的學習機會。儘管如此,文瑞哥當時傳授給我的一些魚拓的製作程序,依然烙入我的腦海印象極為深刻。

文瑞哥說:「通常用來製作魚拓的素材,一釣獲就得小心不要破壞它的鱗片。因為魚體鱗片必須保持完整,如此方可製作出漂亮的魚拓。」又說:「冷凍之魚亦可用來製作魚拓,原則上也是需要注意魚體上之鱗片完整無缺。如果魚體鱗片有所失落,哪怕是少數幾片亦無法使用。」

文瑞哥做事小心翼翼,尤其在拓印與上彩之時,絕對禁止有人在旁喧嘩。而他所用的紙張與油彩,堅持要用品質上等之貨色。他說寧可多花些小錢,這樣才可將魚拓的品質,提升至理想的境界。

他還說:「魚體大致都會帶有黏液,製拓上色之前必須將之清除。放在水龍頭底下細心清洗,務必將魚體保持完美之境況中,這樣製作出來的魚拓,品質自然無可挑剔。」

接著說出的重點是:「魚體黏液沖喜乾淨之後,將魚體上之水份用棉花予以吸乾。魚體之肛門也需用棉花塞住,以防殘留水份在上彩與拓印過程中,將色彩魚形在紙張上暈擴,如此將會使作品污染得面目全非。」

除此之外,文瑞哥製作魚拓之時,他會要求上彩之毛筆多準備幾支。他極力主張一色一支毛筆,這樣就不會有彩色擴染之危機。色澤各自維持獨立,其魚拓之作品必然精采可期。

至於半成品上色之原則是先上輕色,然後漸層再上重色。這樣可避免色彩深淺混淆,失去原彩亮麗之色澤。上色時的運筆方向力求一致,如果色水過多需用棉花輕輕吸收乾淨。否則一旦造成色暈效果,所有心力毀之一旦矣。

而棉紙或宣紙上拓之前,必須噴水維持溼度,噴水不可過度或有所不及。拓印開始須從魚頭延續拓向魚尾,全魚拓完之後讓它自然乾燥。輕輕剝取下來之乾燥魚拓圖案,可以畫上魚唇和魚眼,一幅完整的魚拓成功矣。

文瑞哥在講述之時,我都用心仔細聽講,並還留下製作重點之筆記。可是從那時候開始,這些筆記便被束之高閣。四十餘年的歲月推移,我從未留下任何魚拓之作品。這日我在整理舊日記筆記之時,它突然出現在我眼前。於是我沉陷於回憶之中,老妻多次前來喊我吃飯,我都還無法脫離回憶之深淵哩。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