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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弟李文華率領的登山隊,於清晨六點拔營離開基地。下一個目標將是能高山縱走。這座山之路線係屬新走,前途如何只有資料告訴,其他部分,連隊長文華自己也說不出個定數。沒想到我們很早就出發,前頭卻已有不少登山隊在移動啦。

領隊李文華帶著大隊登程,我們一路沿著南華山腰環山而走。開拔廿餘分鐘之後,大隊已經登上主稜線左側。大隊踩踏著中央山脈主脊,傍過南華登山口,「光被八表」的界碑出現眼前。稍事小憩,調和氣息,然後登上途程繼續前進。

轉向東走,山嶺蒼翠耀眼,一路還有雲雀高歌相送,視界頓然開闊不少。糟糕的是隊附施翠萍,嚴重的高山症發作。她一路走得辛苦,精神萎靡困頓,邊走邊喊頭痛。隨行所攜帶的阿斯匹靈與普拿疼,以及百服寧等止痛劑,吃下肚裡完全無效。後來領隊沒輒啦,只好請她吃塊巧克力鎮定心神。

嘿嘿!意外的收穫,她的頭痛豁然消失,大夥總算放下一顆懸宕之心。這一行人之中,只有三個人有登山經驗,其餘皆是赤腳仙半路出家者。剛開始大夥當健行,沿途嘻嘻哈哈,笑著鬧著走著。但在兩個小時之後,笑聲越來越少,沒有人有精神鬧啦。再走半個小時,唉聲歎氣便取代了說說笑笑矣。

其實,這段山路甚是崎嶇,走起來並不輕鬆,尤其在龍高拔營之後,大隊轉走南能高,前途茫然,心情不安。回望著主峰逐漸消失,心情也就跟著沉落。儘管前程渺茫無法預知,大夥懷著忐忑之心,但大夥還是咬緊牙關,緊緊跟隨著領隊的步伐,一高一低的向前挺進。

在途程之中,文華為了提振士氣,言明在預定時間抵達者,將獲得一份非常意外之禮物。雖說領隊如此的用心,大隊之士氣依舊沉沉不起。正值大夥即將洩氣之際,前面南能高的山影逐漸明顯。這時大家精神為之一振,步伐也加快不少。

南能高的山勢比主峰清秀細緻,山嵐裊繞忽隱忽現。大夥在峭壁上,穿行於人高之竹林內,一股熱勁突然煞車!越走途徑越嶇崎,有些地方還得手腳並用通過。當時心情困難形容,個個小心翼翼前進,生怕一個不小心滾落懸崖之下。這種危機對門外漢而言,簡直就像在過渡奈何橋嘛!

三個多小時的途程終於走完,大夥幸運的抵達此行之最高處。站在山頭碧峰之處,極目向四周眺望,視野寬闊山煙矇矓,雲海就在眼前,好像伸出手就可觸及。山風微起,眼前之嵐景變化萬千。一霎時氣候丕變,雲嵐聚攏包圍,眼前只能見到白茫茫一片。人們置身其中,恍如走進了太虛幻境。

「光頂山」,因其一面崩塌神似光頭,故爾山友給它這個雅名。文華帶著大夥自一陡坡走下去,沿途鹿蹤屢現。途經一個沼澤四的乾水池,濕爛的水緣佈滿鹿之足跡,可見這口池子就是牠們的生命泉源。

下午五點左右,大隊抵達白石天池,嵐霧深鎖湖面,太陽隱跡不見光明,週遭昏暗如似夜間。或許是因為這樣,夜間活動之水鹿處處現蹤。當晚露營山崗避風處,鹿鳴呦呦伴蟲鳴,彷彿大自然的樂章在演奏。

夜闌人靜,霧消月明,池畔照耀得如同白晝。許多水鹿成群結隊,愉快的在池畔飲水玩樂。高興之餘昂首高鳴,為那池畔帶來樂音。突然鹿群騷動,一隻黑黝黝的不知名動物出現,但見牠一晃身便消失於眼前。徹夜難眠,披衣走出帳篷,月兒斜掛天際,山上之夜色又是一番景緻。

能高山之行返回平地之後,攀山興趣越來越濃厚。但是為了鍛鍊體能,天天進行體能訓練,翻山越嶺或是平地建行,一刻也不坦偷懶。這天氣候還算可以,所以,文華來電要大夥集合開向附近的郊也進行健行訓練。

這片郊區距離市區不遠,車行不到半個小時,無須翻山越嶺,就可見到一片青新可愛的風景。由於已是晚春光景,郊外的綠色,逐漸的形成漸層暈染開來。美術常識稍具者,一眼便可感覺到層次之美。

心曠神怡,加上蕩蕩河水之襯托,漫步其中,甚覺安逸,走起路來步伐顯然自在多啦。漫步郊野,綠意衝眼而來,那間日式房屋的主人,站立門口,正與鄰居說得口沫橫飛,比手畫腳。

那位主人曾在我面前現過寶,他得意洋洋的告訴我說:「這座房子的瓦片來自日本,那窗櫺、長廊、拉門與庭園、在在皆是出自日本名家的設計。」且莫去管這些瑣碎之事,庭院那株紅檜,不時散發著濃濃樹香,聞之令人身心舒暢。而樹幹聳矗,枝葉扶疏,的確為庭園之美加分不少。

順著河堤走下去,離開那棟日式建築約百來尺左右,有口天然的野塘,塘內積水蕩蕩,為天地譜出一抹悠閒。塘面水波不興,週遭一片寧靜。不知何時飛來一對野鴨?綠頭白翎,加上一身油灰灰之鴨毛,振翅鳴叫,嘎嘎哈哈,沙啞之聲擴散遠飄。塘壠上野花品目繁雜,枝頭顫搖,掩映葳甤。

此時或許是它們的花季,枝頭上花兒開得璀璨熱鬧,爭奇鬥艷,五彩繽紛。花色雪白、粉紅、深紅、淡紫還有鵝黃。花朵大似巴掌,小如黃豆。微風吹過,花香撲鼻,引人掀鼻狂嗅不停。深塘內的魚游歷歷在目,時時看見它們張口開合露出水面。不知是在覓食還是在換氣?

群群游魚悠哉游哉,鰜鰈成雙,對對追逐。野鴨今日運氣不錯,每每潛水必有所獲。但見它嘴叼小魚,揚起脖子,咕嘟一聲吞入囊肚。得意洋洋,嘎嘎大叫,游累了,它們就上岸調劑,輕鬆得剔清浮毛,然後搖晃著鴨步,蹲伏於相思樹之根處,縮起脖子,閉上雙眼,打起瞌睡養神去啦。

有隻小狗就在附近徘徊,牠的那雙狗眼四下來回得梭巡,看見那對野鴨蹲坐在相思樹下休息,一股天生的獵性蠢蠢欲動。於是牠躡足踩著輕步,小心翼翼的淌靠過去。怎知野鴨比牠還要機靈,發覺周遭情況有異,立即起身躍入塘內,嘎嘎游走,像似在跟小狗說:「來呀,有本事就跳下來呀,你根本就抓不到我嘛!」

果真是七月半的鴨子不知死活,還在說中耀武揚威哩。大夥走過野塘的邊緣,開始進入一塊茶園地區。滿山遍野栽植整齊的茶畦,壠壠蒼翠綠意迎人。時值春末,園內還有稀疏茶農在搶收。

據說,這種搭不上班車的茶葉,擁有一種特殊的韻味,經沸滾之山泉水一泡,透露出氤氳的芳香。輕啜一口,口齒留香。對茶擁抱不放的茶癡們,對於它的身價,無不給予相當高端之評價。每逢茶季來臨之前,他們都會預先下訂以免向隅。

一路走來已近晌午,腹度空乏咕嚕作怪。於是抬步走上石階,一路蜿蜒直達一座,佈置簡單樸素的茶山餐廳。遠遠見到階級上頭,有對樸素男女在向我們招手。走進跟前,才知道他們就是這家餐廳的主人。

他們是一對夫妻檔,兩人年紀都很輕。先生戴著黑框眼鏡,書生氣息濃濃在臉。女主人穿著樸素,胸前圍著一條圖案鮮明的圍裙。如在山路上與他們相遇,除非您是本地人,否則,任誰也看不出來,他們會是善於撰饈的餐廳主人。

一行進入餐廳甫剛坐定,先上來的是一杯清茶。茶湯清澈且微帶著淺黃,看個仔細很像金黃湯之。輕抿一口入嘴,一股甘冽馨氳之茶香直達胃腑。茶未喝完已有水單送上,約略掃視一眼,便請他們代為打點。一行只有五人,四菜一湯加上甜點,各自吃得腹度飽滿精神舒暢。

今日菜單包括「茶香蒸魚」、「茶香醉蝦」、「白斬放山雞」、「薑絲炒豬腸」、甜點則是「烏龍玉羹」,其實它就是果凍嘛。至於湯品是「鮮筍排骨湯」,新鮮竹筍搭配新鮮排骨,鮮甜清清倒也甚合我的胃口。

結帳之價目三千大洋有找,三一三三一Go Dutch!個自拆分付帳了事。大夥出門各自付帳,誰也不會吃誰的虧。茶足飯飽之後,個個吃得心滿意足。回到家中腹肚尚飽,就連晚飯也差點吃不下呢。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