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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佔據台時期,許多飲食文化也跟著植入台灣。壽司和味噌湯是其代表之外,炸物與串烤也相當風行於台灣。孩提時期,每天耳畔都可聽到「甜不辣」、「阿布拉給」、或許多日本食物之名字。

從小我就喜歡吃炸物類食品,老祖母疼金孫,只要我開口就有得吃。而且我想要吃啥就有啥可吃,家人從未拒絕過我的要求。安逸的生活容易讓人產生遐想,一票在鐵路宿舍候船待命的日本遣僑,為了答謝台灣人之寬容,經常會設席擺宴邀請宿舍鄰居參與共享。

這一日之筵席,它是由我家熟識的西野太太提供。是日早晨她命女兒花子,邀我一道去宿舍各處的花園摘花。聽花子說,她的母親要辦一桌花宴請大家嚐味。兩人合作之下,宿舍花園見得到的花朵都被我門摘回。

花朵之多胞括有百合花、金盞花、小野菊花、木槿花、玫瑰花、夯不啷噹摘回一大籃,就連南瓜花或絲瓜花也都難逃被摘的命運。回家途中經過荷塘邊,看見三、五朵新開荷花迎風招搖,當然也被我們摘回家湊用。而我家之薔薇與菊花,它們也都無法倖免於難。

今天所摘之花很多,我與花子提著花回到家中,西野太太要我們將所摘之花,分門別類的放入不同的容器之內。然後按照西野太太的指示,將花瓣一片片脫下清洗乾淨。萬事具備,我們等候西野太太的吩咐。此時,但見西野太太套穿著一條連身圍裙,走入廚房準備開始料理。

我與花子習慣的在一旁待命,就在西野太太的命令下,我到灶下開始生火。花子則幫忙母親調拌麵漿。西野太太要花子將晾乾之花瓣拿到灶上,並要我加強火勢讓鍋油加溫。今天使用的炸油是花生油混用菜籽油,火猛鍋熱倒入用油之後,鍋內立即吱喳聲盈耳不絕。

西野太太用筷尖挑點麵漿,輕甩下鍋測試一下油溫,我則將所有的花瓣,悉數倒入麵漿盆內。俄頃,入鍋之麵漿浮出油面表示溫度已夠。於是西野太太用筷子挾起花瓣,翻覆沾勻麵漿放入鍋內開炸。待至鍋內花瓣所沾之麵漿炸得金黃,這才一片片一朵朵的挾起離鍋。

瀝乾油漬之後,再將它放入竹籃內。南瓜花與絲瓜花整朵下炸,麵漿炸至金黃再行撈起瀝乾油份。全部炸完之後,鍋內油溫再升高些,將炸過之花回鍋再炸,一直到金黃酥脆,這才起鍋撈出裝入瓷盤。沾料有椒鹽與甜醬,各取所需各沾己愛。

在我所知之範圍裏,吃花前所未聞,以花辦席更屬創舉。一向樸實的鐵路宿舍有此饗宴舉行,更讓任日本人和台灣人都覺的不可思議。而那些經過酥炸的花朵或花瓣,沾上沾料入嘴滿口芳香,輕輕一咬口感酥脆爽香。

這些炸物花色不變之外,吃進嘴裏還有一股大自然的花香咧。我們像似劉姥姥初入大觀園,享受著紅樓美食一般,個個吃得眉開眼笑。受邀之全桌客人吃得巧飽,個個莫不稱讚西野夫人之巧思和廚藝之高竿。

今日之席上全都是花的食品,菊花茶與荷花肉骨湯,還有茉莉花蒸肉全是新味,整桌食客人人吃得嘖嘖稱讚,小孩子們更是吃得目瞪口呆。這席花之饗宴發生於五、六十年前,但當時之情境依然在腦海盤旋不去。最近聽說有人以花入菜,被評為當今之創舉,其實,遠在五、六十年前,我們早就親嚐過一頓花之饗宴啦。

花宴全席令人懷念,而火龍果之出現,它也為山村帶來騷動。隔壁村甫自軍中退伍返鄉的國康哥,家中催促他趕快去找工作安定下來。可是他有自己的想法,他決定接手他舅舅移民國外所留下的那片果園。經過半年整地之後,從越南友人處引進火龍果作為主要栽培作物。

村中老輩都覺得他的決定奇怪,但是怪在哪裡卻又說不出所以然來。道是年輕一輩感覺稀奇,而且大家都佩服他的勇敢嘗試。首次結果因為甜度不足,所以一直無法獲得青睞。

為了能夠打開僵局,國康哥天天勤跑改良場。他請求果樹改良專家幫忙,看看是否有法子可以提高它的甜度?就在專家協助之下,火龍果之甜度大為提高。待至第三次收成之時,國康哥的伙龍果終於打入市場廣被接受。

今年的神濃獎甄選裏,國康哥雀屏中選成為村中首位神農獎之得獎人。消息傳回山村,老輩與年輕一輩對於他的獲獎咸都認為,這就是對他的努力所給予最佳之肯定。提起火龍果來,就讓我想起故鄉的「石壁花」。它們的生態與火龍果十分近似,只是石壁花不會結果罷了。

石壁花、曇花、或火龍果與仙人掌、它們之間似乎有著親戚血緣關係?最重要的是它們無論生態上,或者是在花苞綻放上諸多相似。它們開花皆於半夜,凋謝迅速而且花型可說是完全一樣。石壁花的花期是在盛暑七、八月之間,經常見其枯萎花朵,很少人能見到它燦爛盛開之模樣。

它們的株莖匍伏蜿蜒,緊緊貼著牆壁或攀爬緣著石籠駁坎生長。整株之顏色初期墨綠,綻花之前顏色轉為翠綠。因此鄉人見其株莖顏色轉變之時,便知道它的花季已經快要來臨啦。

石壁花曾被鄉人誤以為它是曇花,之後有人將其花拿與曇花做比較,這才發現二者之間差別極為明顯。石壁花之花朵潔白六瓣,淡紅色之紅絲緊貼於花片上。石壁花與曇花它們之間,唯一共通處那就是在半夜裡開花。

當那石壁花首度凋謝枯萎之後,翌日太陽出來它就迴光返照,然後便迅速萎縮不再綻放。由於它與曇花實在難分彼此,所以中藥’房將它當作滋肺潤氣之藥物使用。利用石壁花燉冰糖,其效用似乎與曇花不相上下。

或許因為這樣的相似,有些鄉人將其花摘下,試著將它猛火快炒試吃其味。因為它的滋味合乎鄉人之口味,所以,它就被鄉人列入食譜之中。薰風起吹之前,霜露微沾之晨,將含苞待放之石壁花摘下,摘去花新開水汆燙去菁過後,放置在陽光下曝曬至全乾,儲存入甕內可以長久不壞。

乾燥的石壁花,它是最佳的煲湯食材。熬煮排骨或雞投雞腳,滋味鮮甜可口甚受鄉人喜愛。由於新鮮石壁花猛火快炒,熟透之後產生黏液,有人喜歡葉人拒絕,但是曬乾則是全被接受之選項。鄉俗祭拜天公需用五乾五濕當祭品,乾燥石壁花就是入選其中之一。

內人娘家居住石圍牆鄉下,此地正是最先將它當作食品之發祥地。內人每次回鄉省親北返,隨身之伴手禮必有石壁花乾。因是之故,家人對它十分熟悉。邇來因為工業污染之波及,石壁花之生態大受影響。產量日益減少,品質也不如從前,因此大家都在擔心它的未來,還真害怕它會消聲匿跡消失無蹤哩。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