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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集郵朋友之邀約,我人來到彰化市的竹栱厝與郵友見面。殊有「半線」之稱的彰化市,街景已然與往昔大不相同。這個中部重要的城鎮,位居鐵路山線海線交會處,境內交通非常便利,城鎮古老,人文薈萃,市況之繁榮不輸左近城市。

彰化建城甚早,遠在清初便已奠基,因此,在這裡的名勝古蹟處處可見。有了這些名勝古蹟之招攬,加上當地著名的小吃如肉丸、爌肉飯與麵食之招搖,光是聽其名就足以引人垂涎三尺。待至親臨斯土親嚐一口,包您終生難忘它的滋味。

走出車站左顧右盼找人,原來王姓郵友早已在車站大廳等候。雙方見面略事寒喧之後,隨即登上他的座車到他府上。與他家人打過招呼,友人便領帶我去書房參觀他的收藏郵品。因為二人之收集主題相同,所以,很快的就把精神投入其中。等到全部郵品看過討論完畢,收拾起郵册回到客廳,時間已是十二點過頭。

我的五臟廟不爭氣,竟然在友人面前咕嚕咕嚕的抗議起來。友人認為我難得來彰化,所以他主張招待我去火車站附近,嚐試一些當地的小吃順帶進用午餐。客隨主便,我沒有意見,於是兩人邁步走向車站附近。途中朋友問我想吃些甚麼?我坦言以告,肉丸與爌肉飯早已領略過,只是「貓鼠麵」緣慳一面。

友人豪爽的回答說:「這就好辦,那麼我就帶您先去欣賞『貓鼠麵』吧!」彰化的貓鼠麵常聽人提及,但因言者語意模糊抓不住重點,故爾這次來到彰化非親嚐它不可。就在友人帶領下,兩人徒步走過陳稜路,找到了一家賣貓鼠麵的小吃店,快步進入準備嚐鮮。

這家麵店的裝潢普通,但已有三代人經營之歷史。初期它只是竹栱厝市場內的小攤販,其先人陳氏匠心獨具,認為麵食容易但湯頭不易,為了能夠滿足食客胃口,一頭栽進湯頭的研究領域。夙夜匪懈,幾經探索與試作,終於讓他製作出滋味獨一無二的湯頭。

友人到前頭點好麵與小菜,回到座位剛坐下,小菜與面已陸續端上桌來。我睜開雙眼一看,原來名震遐邇的「貓鼠麵」,竟然是一碗普通的湯麵。它與担仔麵相似,但佐料比担仔麵豐富。

先且莫去管他第一印象如何,我用湯匙先嚐一口湯汁。哇塞!湯喝入口讓我有著驚艷之感覺。它的湯汁入口甘而不膩,淡然之中還帶有鮮甜滋味。果然湯頭與眾不同,這就難怪它能夠出類拔萃,傳承了三代仍受饕客喜愛了。

貓鼠麵內的佐料,包括有蝦丸香菇丸與肉捲,自作自理味道雋永。送進口裏咀嚼滋味獨特,但我說不出它的差異在哪裡?至於小菜黑白切,以及那盤入口即化的滷豬腳,在在都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友人對我說,貓鼠麵之可以被列為彰化三寶之一,主要是以它的「高湯肉燥」出奇致勝。

據說有位日本觀光客,受到高湯肉燥滋味之吸引,一口氣吃下七碗貓鼠麵,因而創下開店以來之最高紀錄。為了追根究底,我笑著問友人:「為何這種湯麵稱作『貓鼠麵』?」

友人回答說:「這個名詞的由來充滿著詼諧的意味,因為麵攤的創始人陳氏,身材矮小體瘦如鼠,加上本人生肖又是屬鼠,所以週遭朋友都給他『貓鼠仔』的綽號。而他所賣的麵自然就被稱作「貓鼠麵」啦。」

朋友停頓一下,喝口湯繼續說:「『貓鼠』就是閩南語的『老鼠』,雖然它與一般担仔麵近似,不過他以湯頭取勝,逐漸獲得食客之肯定。久而久之,熟客就用貓鼠替代麵名。而『貓鼠麵』的名詞,一直沿傳至今,已然傳承三代幾近百年之歷史矣!」哦!原來如此啊,來龍去脈一經點破,聽了不禁令人為之莞爾。

深秋的天氣已經有點涼意,加上這幾天首波寒流的通過,全台灣的天氣顯得陰晴不定。唯一不受影響的是南台灣的早晨,陽光依然炙熱的照射大地上。人行道上的木棉花,努力的綻蕊吐放,橙紅的花朵排排成列,將周遭烘托出暖洋洋的感覺。要不是空氣乾燥汗濕淋淋,還真會讓人誤以為置身於春天呢。

社區廣場的賣麵人阿明仔,騎著自家的50CC小綿羊機車,趕往畜肉市場採買今日所需的牛肉。現在的麵客嘴可挑得很,若不精挑細選可口之肉,那就別想他們會再度光臨。阿明仔深知顧客心理,所以,他寧可少睡些也不放棄挑肉的機會。

肉販子阿貴與阿明仔是同窗好友,儘管阿明仔如何的挑剔,他都二話不說,全力支持他的需要。阿貴常自暗想,自從出了社會之後,真正談得來的朋友,只剩阿明仔一個而已。湊巧兩人行業互為搭軋,我不支持他誰來支持他呢?

阿明仔好不容易挑夠了份量,匆匆付過肉帳。接著他又匆匆趕到果菜市場,挑選蕃茄、蘿蔔與大洋蔥,交代運送小弟之後,自己便使用摩托車先載牛肉回家。甫一到家忙將肉貨卸下,大氣都尚未喘平,他又投入另個忙碌之中。

他把買回來的牛肉攤放桌上,拿起利刀刮肥去筋,務必將最好的肉質滷出待客。一大鍋自己研發調配出來的滷汁,在火爐上咕嚕咕嚕的滾開。他快速利落的工作,將精肉切成適當小塊,然後投入鍋中一起滷煮。沸滾三、四分鐘,立即熄火燜燉,然後他又把青菜拿出挑揀打理。

他簡直就像一顆陀螺,從早上睜開眼就忙個不停。這時候,他又想到桌上的添料還未做。隨即轉身去剁辣椒炒豆鼓,以做為麵桌上的添料。麵桌上的添料免費自加,隨著季節有所不同。有時辣椒豆鼓,有時辣椒酸菜或蒜苗豆鼓,完全看買到啥就上啥。雖說這些添料都免費,可是阿明仔一點也不敢馬虎。

一應材料準備妥當,時針差不多指在下午兩點左右。這時,阿明仔隨便扒碗飯填飽肚皮,之後便將所有的材料,一一放進攤車上的玻璃櫥櫃內。全部就緒之後還有空檔,他就上床補睡小眠,直到黃昏五點太太才叫醒他。

阿明仔,在健康路底的巷子裏設攤,專賣賣牛肉麵與雜切小盤。長期為避免警察取締,所以黃昏後才開攤做生意。冬天白日較短,他就提早一小時賣麵。由於它的口味獨特,夫妻倆待人又和氣,開張至今已擁有了不少的基本顧客。

夫妻倆從小飽受失學之苦,因此,兩人發下宏願要創設一所學校,讓那些失學人進入就讀。他的每碗牛肉麵賣出,必抽出十元當作為,他們創辦學校的建設基金。自從他們全家生活安定之後,子女也已成長可以獨立啦。他立即宣佈,將其收入扣除成本之外,所賺全都捐出做為創校基金。

當這消息傳出,里人爭相稱善。媒體廣播將此壯舉公開,招來大批的媒體人前來探訪。生意突然倍增於往日,夫婦倆遂而忙得不可開交。生意好了收入多,但也為他們帶來了煩惱。

有位專家告訴他,創辦學校的資金少嘛也得好幾億。雖然媒體曝光後的收入大增,可是距離目標仍然差得非常遠。許多社會人士受到他們的感動,紛紛解囊之外,還成群結隊前去麵攤捧場。其他陸陸續續的捐款源源而至,夫婦為招公信特將帳戶公開。

這時又有人願與他合作,甚至政府也出面宣告全力支援。可是阿明仔怕支援之動機不單純,所以,一一的加以婉拒了。不過夫婦倆知道,建設學校需款太大,因此,整個熱情差點就被澆息。

這會兒他們剛剛開攤,門外已經擁來大批食客。夫婦倆忙著招呼,男的認真煮麵女的切著滷菜。裡裡外外一片忙碌,但他們仍不忘臉掛笑容招呼客人。阿明仔靠近火頭,兩手下麵撈麵忙得不亦樂乎。妻子接受點麵點菜,得空就迅速幫忙收拾碗盤,並快步拿到後頭水盆中浸泡。

這家人為興學而全力投入,兩個孩子也在現場幫忙。他們一個洗碗盤,一個掃地保持清潔。還有一個小小年紀,她在一旁學著哥姊的忙碌。手舞足蹈,嘴裡哇啦哇啦的嚷個不停。整家人都努力,人人有事做,事事有人做。但是每個人的臉上,似乎都顯得有點落寞。因為他們不知甚麼時候,才能湊足興辦學校的這筆大錢?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