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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發達之後,人類的生活各方面的享受,也跟著日新月異,尤其視聽方面的享受無復以加。曾幾何時?被人類視為療傷止痛的音樂,它也透過科技的加持,因而有所謂「水舞」的新面貌呈現。

這種水柱随著音樂起舞的技倆,說穿只不過是水壓與音樂的相互襯托,再透過彩色燈光的烘托,讓人誤以為水柱隨著音樂起舞罷了。第一次見識水舞,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在星加坡的聖陶莎。當夜是随星洲的商友同往,當晚雖然太專注於訂單的推敲,但至開幕,我仍轉向深入的欣賞一番。

依稀裡還記得,聖淘莎之舞池的週圍,像似一座羅馬劇場式的看台,環池而坐毫無視覺上的障礙。席位坐滿七成左右,表演時間已到,我立刻停止訂單交涉,全神轉注於舞台上之表演。

播音員婉轉柔順的報幕過後,四周燈光逐漸暗了下來。緊接著是一陣撼人心弦的交響樂演奏,音響透過擴音器之擴大傳送,雄偉悅音迅速流瀉全場。貝多芬之「命運交響曲」百聽不厭,「田園」更是我的最愛。今晚名為「貝多芬之夜」,所以,播演的全是他的成名曲,聽來顯得格外的切題。

節目就在音樂的演奏下進行著,嘩啦啦的水柱,随著樂曲的韻調起伏上下。此時此刻全場頓時寂靜無聲,只有柔順悅音充滿雙耳。舞台週邊五彩光束交叉搖竄,使我雙眼目不轉睛。觀眾雙眼集中精神,緊緊的盯著水柱變化目光游移。

大約一個小時多的聆賞,「快樂頌」樂曲剛出,我就被朋友拖離現場,原來星洲的另兩位商友查到我的行蹤,匆匆趕來邀我一起去海口吃海鮮。雖然音樂不錯水舞新奇,但它抵不過我千辛萬苦培養起來的友誼。

當晚我們在海口餐廳品嚐海鮮之餘,回味著斯時水舞之場景,以及播放的樂曲,它們仍在我腦海中盤旋不去。嗣後,我在東歐商旅途中,得空前往捷克溫泉鄉-卡羅維瓦利渡假。當我參觀溫泉博物館時,有幸又再遇見水舞表演。

一曲「布拉格之春」,讓我駐足良久不願離去。後來遇到擺攤賣溫泉餅的黛比婆婆,她說家中保存著一卷,世界各地的水舞表演之錄影帶,她願意放映供我欣賞。我跟著老阿婆到她家,兒子媳婦請我進去小坐。她家在離鎮不遠的一座小山丘上,建築撲實不華,但其外貌造型奇特搶眼,去過一次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的兒子把放映機調好擺放的位置,然後裝上影片立即啟動。雪白的牆壁權當銀幕,各地水舞集錦錄影,一一彩色播放呈現於銀幕上。可惜影片的旁白都用捷克語播報,我坐椅子上彷如鴨子聽雷,完全聽不懂播放之內容。我只能邊看邊用猜測方式,瞭解其內容之一二罷了。

看完那卷帶子雙眼感覺很累,於是我向阿婆表示雙眼疲累,因此觀賞到此為止。辭別老阿婆與其家人之後,我一人獨自不行走回溫泉旅館。回程中我的腦海非常忙碌,因為我的腦子裏正在回味著,剛才阿婆家錄影帶內之各個水舞場景。

我原以為全球只有新加坡聖淘莎的水舞,豈知看過阿婆家的影片之後,這才知道世界到處都有水舞可供觀賞。對於自己井蛙之見,深深感到不好意思。滿腦子美好的憧憬都被它攪散,從此對水舞已不再熱衷啦。

有趣的是在影片觀賞結束之後,阿婆的兒子對我說:「如果您喜歡,我可以拷貝一份賣給您。」他的開價是一卷二百美元,我在心中仔細盤算一下,覺得他的出價貴得離譜。於是我對折殺價,問他願不願一百美元賣給我?

他搖搖頭表示無法接受,之後數度來往折衝論價,結果因為價錢無法妥協,所以交易告吹。我滿臉帶著歉意向他們告辭離去,至於黛比婆婆在我東歐之旅完畢返台之日,她的訃聞已經躺在我的辦公桌上。睹信思人悲傷至極!

人類之天性有點莫名其妙,任何事物天天看得見之時,總會有著生厭之感覺。要是有段時間看不到,心底卻又會念念不休。這種矛盾心態,不知用何名詞予以形容才恰當。就以「鄉愁」這玩意兒來說吧,它無形無色無味,眼睛看不見,耳朵聽不見,一旦發作起來足以令人瘋狂莫名。

特別是人在異地逗留之時,時間越長它的思鄉情緒越濃,甚至讓人為思鄉而坐立難安。像我這種奔波商場的拓荒牛,離開家鄉越遠,這種鄉愁濃度越見深厚,拂之不去,彷彿像似橡皮膠悠悠附身,想要剝離並不容易。

記得我初次商旅遠行,目的地只在東南亞與東北亞一帶,雖然這些地方離家鄉很近,出國不過一兩星期而已,我的鄉愁就會湧現而無法自己。直到人抵香港著陸之後,這股鄉愁的糾纏才逐漸的疏散。

之後,我的經驗與歷練已經足夠,因此,我開始從事長途商旅活動。每趟飛機至少有兩三萬公里之航程,初航的首站,停留在匈牙利之布達佩斯國際機場。過境走出海關,利用時間在布達佩斯市內,做了一次簡單的都市巡禮。

她那淳樸的景緻和故鄉的景色很相近,於是我的思鄉淚,不知不覺的就滴流下來啦。太像太像了!尤其是布達佩斯的濃鹹重油料理,不正是我客家料理的山寨版嗎。當我喝到當地美味的牛肉濃湯,眼見那酒紅色的湯汁,我的鄉思情緒不禁四散飆飛。它讓我想起了羅宋湯,想起了孫兒們喜歡喝的蕃茄濃湯。

在匈牙利人的濃湯裏,洋蔥馬鈴薯絲與豌豆仁美妙的搭配,更讓我想起羅馬城的茄汁濃湯。紅灔灔的湯色,更像泰國酸辣湯Dom-Yam-Gong。它們各具特色,不過經由鄉愁之攪動,卻讓我不知今夕何地矣!

匈牙利的新商友雷蒙玆,在我們正式的業務商談完畢之後,招待我去史傑辛意溫泉(Szecheny Baths)泡湯去除塵勞。看他誠意殷殷,客隨主便,於是就順口便答應下來。次日一早,我們便驅車前去造訪,這座匈牙利古老的溫泉。

它位於布達佩斯城市公園內,所以,很快便來到了它的附近。這座溫泉是古羅馬人所興築,土耳其人繼其後擴充之,故其建築屬於西方與土耳其之混血兒。原以為只有日本人喜歡泡湯,想不到匈牙利人也不遑多讓。

當友人帶我進入溫泉室內,已有不少人在湯池內泡湯。他們愉快的在溫泉池內聊天,不時的發出愉快轟笑聲。他們見我是外國人,紛紛投以好奇之眼光盯著我看。社會主義未開放之前,能有東方人出現怎不讓其訝異萬分呢。

泡湯客裏有熟人,雷蒙玆用匈牙利語向他們打招呼,並將我介紹與他們認識。然後才帶我去小湯室內,享受按摩與泡湯之樂。這裡的按摩師傅,技巧不輸土耳其浴之按摩師。拍、打、捏、按、力道恰到好處。師傅們個個口才便給,詢東問西滔滔不絕。伺候我的那位師傅是中年人,體格中等按摩技術不錯。

連日來的過勞肢體,經過他的按摩過後通體舒泰,所有俗勞頓時消失無蹤。按摩師傅說,他的按摩技術來自於希臘式之技巧。這是我與希臘式按摩的初體驗,不免好奇的問他一些,有關希臘式按摩之精華。可惜他說了老半天,我卻聽不出它所以然來。

按摩完畢,我們進入羅馬式的露天浴池泡湯。雷蒙玆告訴我說,這裡的溫泉持有三種溫度供應。自常溫池內轉入高溫池內,熱流不停的自腳底往上直竄,泡個十來分鐘就須離池,重複往返的泡湯後精神十分舒暢。泡過溫泉之後,雷蒙玆帶我做個布達佩斯的城市觀光。

坐在他的車內,沿途瀏覽窗外景緻也是一種享受。其實,布達佩斯是由兩座城市結合而成的大都會。西岸是布達城(Buda),東岸為佩斯城(Pest),透過一座大橋之連結,因而成為布達佩斯這個城市(Budapest City)。

這座東歐的双子城,風光綺麗人口匯聚,羅馬式與土耳其式建築物處處可見。雖然對她只是驚鴻一瞥,她卻給我留下深刻印象。因為這裡的訂單少,直到我退休之前,才光臨這裡兩次而已。而這兩次的觀感各自不同,可能是她的生意不旺,所以每次都似蜻蜓點水,只看到她的一些表象罷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