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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2月28日,南非商友桑迪斯用他那部,外貌破舊的蘭羅弗休旅車,載著我們橫渡過沙漠,前去納密比亞探訪親戚。行前他對我說此趟行程十分遙遠,勸我趁早打退堂鼓以策安全。

這傢伙似乎看輕了我這個老處女座之精英,以為三言兩語的恐嚇我會害怕。我的個性固執,心意已決絕無更改。他見我打死不退,只好收口不再多言勸阻啦。

翌日絕早天還未亮,他已過來接我們一起上路。我等剛一上車他就加足馬力,趁著太陽尚未出來之前攢程趕路。上午十點左右,我門抵達一個荒郊小村莊。他將車子熄火之後,帶我走進一家小店歇歇腿。

我吃一塊當地人之麵皮蔬菜捲餅,喝罐可口可樂之後,繼續的前進前進。我因早起有點疲倦,所以沿路閉起雙目養神。待至他叫醒我來,已經是下午三點鐘之辰光。就近草草吃個簡餐輕食,車子補足油水之後便再度上路。

人車沿著納密比沙漠北緣奔馳,抵達目的地已是天黑燈火初上之時。桑迪斯對我說這裡是「卡歐克地區」,他的親戚住在更遠的鄉郊地段。他隨意的抬手一指,前面竟然是個燈火稀疏的黑暗路程。他將車子寄放在友人之前庭,一行五人便徒步走向鄉郊之處。

廿餘分鐘高高低低的腳程,我們終於在黑暗中抵達桑迪斯親戚之家。他們大夥土話嘰呱的寒喧,將我們晾於一旁,傻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我在一旁已經站得腳底發麻,他們的寒喧方始告終完畢。

此時我滿腦子所想只是洗澡和休息,結果他們帶著我往河邊走去,趁著天黑無人在河裏洗澡。入境隨俗不可違,萬般無奈只好將就了。隨便游洗一下便回親戚家中,吃過一小塊水煮樹薯和獸肉,我人已累到不行了。

桑迪斯過意不去,所以先帶我去另座客房睡覺。這裡所謂的客房只是一座茅屋,四璧空曠無床無物,只有乾茅草舖地當床。我已累的無力嘀咕,倒頭一睡直至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床。

是日早晨起床之後,桑迪斯再度帶我們去河邊盥洗。河邊空曠無人跡,僅只聽到各種鳥鳴獸嚎聲音。此時若是無人為伴,聽到獸吼聲音肯定會嚇得拔腿而逃。我擔心野獸入侵,所以,匆匆盥洗草草了事便離開河邊。

此地氣候炎熱乾燥,不時臭汗淋漓需要水洗,因此,土著都半居住在近河地區,主要目的是時時有水可用。吃過簡單早餐,就在親戚引導下四處走逛。大白天裡視覺較佳,對於他們的房屋看得清楚,他們的房屋都是用樹枝編織,外面圍以竹籬或塗上牛糞乾燥而成。

類似這種建築在非洲處處可見,故爾對它並無覺得有啥新鮮之處。不過對於當地之婦女,卻是留下深刻之印象。當地的女性穿著甚少,上身裸露下身只在私處圍以布巾。微風吹過布巾飄飄,重要部位若隱若現十分撩眼。在地人習以為常視若無睹,外來男人則是雙眼瞪大,視線久久不忍離開咧。

儘管外地人的眼光露出異樣,那些婦女不以為忤。反會露出甜美的笑容,大方的與外來人打起招呼。桑迪斯告訴我說,當地男人都在外地打工賺錢,或者趕著牲畜在外游牧。家中一切由婦主中饋,耕農與養育子女完全由女性一手包辦。

由於女性皮膚頭髮皆塗以山羊脂與紅色礦粉,因此,她們的頭髮和皮膚之色澤,黑中帶紅非常特殊。她們的身材修長笑容無邪,讓人一見毫無陌生之感覺。同行一名台客,竟然目不轉睛的盯視女性身上。

隱約之中還見到,他的口水差點就流下來哩。桑迪斯數度警告他,不要沒規矩盯視婦人,當心招來無謂之橫禍。那台客廳桑德斯之數落,當場臉紅耳赤無地自容,可是一轉眼有女性走過他的前面,他的那雙色眼依然緊盯不放。

當地婦女雖然丈夫不在家,若是有人想要勾引門兒都沒有。因為「堅貞守身」,就是當地女性牢不可破之信條也。那台客爾多在聽,可是那雙賊眼還是望女生邪。我很擔心發生問題,還好老天保佑,在我們離開之前沒有發生意外。

參觀那密比亞那一年,我在非洲的接觸面逐漸拓廣,許多在地理課本上,讀過的的國家或名勝,一一的在我眼前出現,那股興奮勁兒,很難用嘴巴或文字來形容它。我逐漸習慣於「黑暗大陸」的生活,我也逐步感染到,非洲人的誠摯與樂觀。

於是我的非洲朋友增多啦,我的非洲生意也做開啦!當我的奈及利亞工廠穩定之後,經常利用「黃金星期五」(Golden Friday),呼朋引伴,開著我的藍羅弗休旅車四處串訪。有時海濱消暑,有時莽原上狩獵,日子過得愜意至極。

當時我們跑最遠的紀錄,一天之內曾經跨越五個國家,路程遠達一兩千公里之多。而當那撒哈拉沙漠橫亙在我眼前之時,我曾下車對著大沙漠,不禁的高喊著:「撒哈拉我來啦!」

非洲的撒哈拉沙漠,盛產一種體型巨大的岩蟒。這類巨蟒的全身,佈滿著三角型的褐色斑紋,十分搶眼。牠那巨大的蛇體食量頗大,沙漠裏的大小鳥獸牠都不放過,就連鱷魚和人體牠都照吞不誤。

大蟒蛇吃飽一頓可耐數月不餓,更誇張的還有人說,可一整年不吃。不過看那說者一臉虛相,姑且聽之笑之。岩蟒身體巨長,蛇身的扭曲力量驚人。雇用的土人地陪阿芒告訴我們,附近部落常有小孩被牠叼走。

他的迷信老爸猛眨眼睛,示意他勿要多說,以免遭到蛇神的報復。不過,儘管蟒蛇凶猛難纏,蛇神的傳說也盛行於各部落,但身為萬物之靈的人類並不害怕。許多部落的人反將蟒蛇視為至寶,吃牠的肉剝牠的皮,製成皮革大發其觀光財哩。

在撒哈拉沙漠邊緣的各部落裏,有一群賴捕蛇維生的家族。他們代代沿傳捕蛇技術,日夜追尋蛇蹤,將那些盤據在沙漠的巨蛇,一條條捕捉送到市場,換得一疊疊的鈔票改善家族生活。阿芒父子就是這龐大家族的成員,這天應我等之要求而充當我們的地陪。

阿芒在第一天,就偷帶著我們去看捕蛇活動。他用蹩腳但還勉強可溝通的英語,告訴我們說:「岩蟒生性喜歡陰潤之地,牠們大都習慣棲息在,廣袤草原的土墩下或岩石堆底,挖個又大又長的土洞深入地底。因此,捕蛇人都依著牠們的習性,很快的便可找到蛇蹤。」

他舔舔嘴唇接著說:「捕捉岩蟒的工具非常簡單,捕蛇人利用蛇性緊抓不放的怪癖,以自己手臂套上皮製的厚護具當餌,深入洞中引誘蛇咬。當蛇咬住手套,肯定不會輕易放棄。捕蛇人騙赤著機會,用力把牠拉扯出洞口,再用另隻手掐住牠的七吋咽喉。」

他說:「至於在捕者伸手入洞之前,點燃乾草燻洞是要制止牠突發而起的攻擊。」接著又說:「那些捕蛇人的手臂套層獸皮,模仿著老鼠或蛇類慢慢深入,當蛇一口咬上,蛇牙嵌入獸皮進退不得。捕蛇人便可趁機與蛇拉扯,再趁其不備將牠拉出洞口,然後用另手迅速掐住蛇喉。」

旁人立即上前幫助抓緊,哼哈聲中合作用力將蛇拉出洞外。岩蟒的身長皆在六、七公尺左右,窩伏洞裏的蛇遭到人力拉扯,牠的體鱗立刻張開撐住洞壁,所以,不容易將牠拉出洞外。一旦入洞之手感覺牠再拉扯之時,立即打暗號給同伴。

這時在旁等候的眾人,也立刻奔上前去合力拉扯。每次捕捉一條岩蟒,至少也得動員三、五位壯男,這才能夠順利的制伏牠。阿芒說到這兒一臉嚴肅,但見他轉用慎重的口吻接著說:「旁觀之人覺得捕蛇很容易,其實現場抓蛇人簡直就是博命的演出。」

根據一項官方之統計顯示:每年仍有許多捕蛇人,因為不小心,或者因為力氣不如蟒蛇而犧牲於蛇口,也有許多人在補蛇過程中受傷而殘廢。儘管它的數字相當驚人,然因其利潤豐厚,故爾至今仍有許多捕蛇人,前仆後繼的投入捕蛇賺錢的行列之中。

導遊阿芒介紹完畢,聽得大家心驚砰然倒抽涼氣,甚至我的朋友害怕過度紛紛想要求打道回府。這時阿芒露出一臉苦相,哭喪著臉對大家說:「你們不想去看嗎?如此阿芒我沒收入怎辦?」

善良的我們聽他這麼一說,決定一人出一美金補償給阿芒,順便也把此行就此打住。阿芒有了收入打拱向大家致謝,當我的司機將錢交他手中之時,我突然轉身瞄到他與司機,互相的露出一臉狡獪的笑容咧。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