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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翠鄰居之空屋,最近搬來一對年輕夫婦,二人持家勤儉認真工作。每天早上夫婦倆各挑一担熟食,沿著村子路徑一路叫賣。女人挑的是粉圓,男人賣的是葷食包括有豬頭皮、豬肚、豬肺、和五香滷豆干與滷蛋。

女人賣粉圓利潤小,但男人之葷食卻是賣得不錯。之後因為沿路叫賣很辛苦,遂在廟側榕樹下租個攤位擺著賣。售賣葷食的準備工作很耗時間,每天早上天色朦朧之中,男主人就得出門去豬灶選購豬內臟,此外,還得順路去豆腐工廠批買豆干與豆皮。

儘管工作繁瑣且又艱辛,夫婦倆卻做得十分愉快。出雙入對笑容滿面,夫妻之幸福全都寫在臉上,不知羨煞多少鄰居。這家的男主人名叫盛欽,大人都叫他「欽仔」,我們小孩子則稱呼他叫「欽哥」或「欽叔」,不管我們如喝稱呼,他都是笑笑的接受。

男人生意做過不久,挑担上又增加了魚皮、魚肚、鯊魚煙以及燻花枝。豬內臟與豬頭皮是常貨,魚類食品則按季節供應。這些食品之膽固醇很高,對於築路工人與重勞工卻很需要的補充。為了顧及這干人等之健康,阿欽還是盡量採以清蒸或水煮出售。

每天打早出門收羅賣品,回到家裏立即處理保鮮。所有食品處理完畢已經十點左右,補個小眠起床繼續進行燒煮,正午十二點整準時上攤出賣。他的滷貨還未上攤,已經有一些家庭主婦,拿著碗盤等待他的切肉上攤。每當他的魚皮豬皮或其它切料,甫剛放定週遭立刻一湧而上。

買這買那,要這要那的聲音吱喳盈耳。難得阿欽好記性,這家要些黑白切,那家要滷蛋加豆干,他都能夠一一的輕鬆應付毫無差錯。他常詢問買者要切片切塊或切條,個個主婦七嘴八舌爭著搶答。儘管如此,他一點也不敢馬虎,他的耐心的應付甚獲好評。

買主有些要湯有些不要湯,他都會不厭麻煩予以處理。村子附近農家居多,可是他的食材鋼擺好,不久就已賣出大半。阿欽哥之高湯遠近馳名,清淡鮮甜人人喜歡。換言之,他的生意主要是依賴,就是那鍋高湯之畫龍點睛。

有人想學他的高湯熬煮方法,他都毫不隱藏的全盤教授。他的高湯是用蝦蟹昆布一起熬煮,完全天然不加半點人工味精。然而,儘管他坦誠的將祕法公開傳授,可是他人熬煮湯頭卻無法相像。

有人認為他有所隱藏,因此到他家灶旁,工序一歩一歩的學習,結果熬出之湯頭就是無法相同。不加湯的顧客,他會供自家調拌之沾醬。這種沾醬滋味不錯,甚至有人買回家去使用咧。

阿欽哥小小的挑担架子上,滿放著多元的食材任由客人點叫。物美價廉毫無花俏。由於他家口味特殊,一吃之後無不成為常永顧客。甚至還會大家告訴大家,讓他的生意忙碌得應接不暇。

有人勸他開間店面,但他期期以為不可。他的理由很簡單,開店固然可以避風躲雨免去日曬之苦,可是許多常客之恩情豈可一拋了之。由於他的服務周到,對待客人誠實給足份量,口碑逐漸傳遍村里。生意越是興旺他越是謹慎,因此他的商品無不大受歡迎。

夫婦倆攤賣多年之後,他們在飛鳶山下買了不少田地。嗣後販屋公寓之建築大行其道,夫妻倆便將土地提供與人合建,旺運跟隨旺人走,十年後他們已成為一方之大富豪啦。

生長在台灣的人真有口福,尤其是四時不絶的海味供應不斷。海釣高手阿松,他是我世新求學時期的死黨。雖然我在世新的課業半途而廢,可是二人之間的友誼卻存續至今。我們的興趣諸多相同,遊山玩水從不落於人後。

至於談到釣魚玩水,我們更是打死不退從不誤卯。我們兩人的釣魚歷史長久,從溪釣至河釣、磯釣、海釣、幾乎都曾涉獵。只要有釣魚之約我們必然報到,風雨無阻,兩人從無漏缺之紀錄。

然而,自從各就各業忙碌無間之後,我們出外的機會越來越少,甚至已很久沒到水岸垂釣。思念垂釣之心情,儘管浪潮澎湃蠢蠢欲動,但是因為家人計的擔心,故爾不得不予以考慮放棄。如此的自我約束,已然維持甚久了。

這天毫無預兆之下,阿松突然出現在我眼前。他的手中提著一個不透明的塑膠袋,袋內裝著多隻個體肥碩的應時海鮮花枝。這些花枝表面顏色隨時變化,表示牠們都還是活生生的鮮貨。

阿松說這些是他孩子的漁獲,因為兩人久未見面思念得緊,所以,順手抓了幾條過來與我相聚嚐鮮。非常不巧老妻回家探親,兩個大男人只好親自下廚。我接過塑膠袋一看,七、八隻大花枝在向我示威,猛變顏色還想咬我。

這些花枝份量不小,於是我建議一條水煮沾哇殺必吃,一條用來做辣炒沟小芡,剩下來的該如何吃法,兩人大傷腦筋。就在煩惱之際,阿松突然說:「我們來做花枝丸吧!」一言驚醒夢中人,阿松家的花枝丸口感滋味最棒,長久以來我就想學做,苦無機會而一再拖延。

這下子他主動提出建議,我自然順水推舟舉雙手贊成啦。因為我有著私心,想藉這次機會學會花枝丸的製作。所以,當他提說要做花枝丸子,我的內心自然雀躍不已。阿松是漁家子弟,海鮮吃法懂得比我多,因此,便由他來當主廚我做他的副手。主意既定,阿松要我先將那些花枝處理乾淨。

姑念他千里送鵝毛人情重,我二話不說便挽起衣袖,提著花枝放在流理台上,開始動手處理牠們。而在花枝丸製作之前,我還自冰箱內取出兩罐冰啤酒,交給阿松坐著好好的享受。未幾,我已將所有的花枝處理乾淨。

阿松叫我把清洗乾淨的花枝,留下兩條其他全部放入塑膠袋內。然後兩人提著花枝走到市場,買好肥瘦均勻之五花肉之後,順便將花枝交給肉攤老闆,請他將花枝與五花肉一起絞碎。絞肉工作完畢,我們就將它帶回家調理。

兩人回到家中,阿松用一個不銹鋼盆裝它。接著在肉漿內放入蛋汁與太白粉,仔細的將它們混合攪拌均勻。調好味之後,再用手將肉漿甩打,好讓它緊密結合在一起,以增加花枝丸子的口感和Q度。準備工作全都就緒後,他就在大鍋中放半鍋清水。

只見阿松俐落的用手挖些花枝肉漿,再以手掌收攏合握法,技巧的擠出一個個圓形的花枝丸子,再用湯匙挽下丸子放入鍋水之中。初步工程完畢,他在鍋底加火讓鍋水滾開。待至鍋中之花枝丸子浮出水面,隨即打撈出鍋放入冰水中,好讓其組織緊急收縮增進口感。

不銹鋼盆內還有一些花枝肉漿,阿松與我將它搓揉成兩頭尖的梭子型花枝條,以及做出許扁圓型的甜不辣魚板。萬事OK再度生火熱鍋熱油,準備油炸花枝丸子和花枝甜不辣魚板。鍋內油滾溫度已夠,隨將花枝丸子倒入油鍋中開炸。

阿松用鐵撈子翻動花枝丸子,待其顆顆炸至今黃才將它撈出油鍋。至於花枝甜不辣魚板與梭形花枝條,亦是如法炮製炸至兩面金黃撈出油鍋。之後,找個大盤子將三種花枝炸物,用生菜舖底擺入盤中上桌。

青綠襯托著金黃,秀色可餐,令人見之垂涎不已。趁熱沾點椒鹽或沾醬,入口香辣脆兼並,口齒留香滋味雋永。還有阿松特製之調味醬,酸酸甜甜又辣辣,滋味果然不同凡響。

就在阿松炸花枝丸和魚板之時,我在另鍋汆燙一盤花枝與炒一盤麻辣花枝。接著沙希米是阿松的傑作。所有成品端上圓桌幾乎擺滿,兩個大男人對酌,邊吃佳餚邊聊天,談談吃吃又喝喝,所有料理瞬間就快見底啦。

黃昏前阿松道別回家,恰好老妻與兒孫們也自外歸來。她們一進門就聞到香味,個個叫嚷要吃好料。當他們看見桌上,還有一盤炸好的花枝丸子,話不多說立即圍上前去搶食。待老妻安頓好塵勞出來,桌上的炸物與好料皆已盤空無物,但她並無不悅,反而認真的在收拾碗盤呢。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