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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NTER][CENTER]《挣扎》 ~ 薛开言[/CENTER][CEN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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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NTER][CENTER]引言[/CENTER][CEN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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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NTER]在浩瀚无垠的茫茫宇宙之中,只有两颗镶满了五彩斑斓大小宝石的蓝色星球。一颗叫天星,一颗叫地球。它们之所以是蓝色的,是由于蓝色的海洋和映衬了海洋气息的蓝色天空,将这大大小小的五彩宝石们紧紧地包裹着、围绕着。

在天星上住着的叫丫类,而在地球上住着的则叫类。丫死了就会转世成,而死了则又会转世为丫。这头刚死,那头又生,生死轮替,万世无休。

以下玄幻,纯属虚构,如有巧合,万勿迷信。




[CENTER]中:提箱[/CENTER][CEN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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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璋王保军弃乡民 赖相献言罢刀兵
(注:此为《挣扎》中部“提箱”的第一回,接上部“HM073”的第八回)



话说,天星之上有一洲,名叫仙爱洲,洲中有一国,唤作青龙国。其国南白熊,北玄武,东金凤,西乌鸡,列国环伺,因此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那青龙国都商州,位处中原,四通八达,商旅如织,最是国中繁华所在。在这商州城外有一乡村,比河为邻,遍植桃李。每年早春,四野花开,红霞白云,天地烂漫,香艳缭绕,美不胜收,故而丫称“花果村”。

这花果村中有一丫家,主丫名叫贾雪松,虽算不得乡中富贵,却也是丰衣足食的耕读良家。雪松28岁那年,娶了邻乡谢氏丫家的小女顺银为妻。那雪松年长顺银一轮,自是十分地宠爱。然而美中不足,一晃十年,雪松年近四十,膝下仍无子嗣。那顺银聪慧贤良,早劝夫君纳一新房,也可帮补家用。怎奈雪松坚持不允,后来也便慢慢地不提了。

那年一夜,暑热难当,雪松正在院外躺椅上纳凉观星,就见夜空东南突地飞出一颗闪亮的金蛋,拖撒一条长尾,好似一只火凤,径直飞将而来,“轰隆”一声,沒入后院之中。雪松正自心惊,便听得院中夫丫呼唤,连忙起身赶去。进得屋中,便见夫丫捂住肚子卧在榻中。

“夫君!外面出了何事?恁大的响动!”

“方才似有彗星坠于院内。”

“是彗星么?吓杀奴家。哎哟,我的腹中不知为何突然疼痛?夫君,快来帮我揉下。”

雪松连忙坐下身来,帮着夫丫轻轻转揉半晌,便又问道:“好些了吗?”

“舒服多了,这痛倒也来去得快。夫君,夜色已晚,你也快些歇息了吧?”

雪松答应一声,洗漱两把,解衣上床。夫妻照常恩爱一番,便自沉沉睡去。不想半夜十分,忽然听得外面山呼海啸一般,天塌的动静。夫妻梦中惊醒,连忙抓件外套披上,正待起身察看,一股洪水早已冲破门窗,掀满一床。二丫连忙抓紧床头,相拥不放。

只捱到天光渐亮,水势稍缓,雪松才抽出一块床板来,挟在腋下,扶住夫丫,蹚着齐腰的洪水,慢慢挪到院内的一棵歪脖大树近前。雪松推托着夫丫,二丫呼哧着,好不容易爬上半树,举目四望,哪里还有四乡八邻的踪影?但见天地一片,汪洋泽国。幸亏雪松家院是安置在乡中最高的一处坡顶之上,否则哪里还能见得到天日?

两丫骑在树上,张望半天,仍不见有半点丫船来救的光景,看看已是午后,天色愈加阴沉。雪松连忙下树,从家中寻来几衣衫,摸得十数块银元一沓钱票和几件首饰,都装进一个牛皮提箱里。又搜到一些已泡了水的米粮和几块腌肉,找张床单打成一个包袱,一起交与顺银。

然后搜来一捆绳索,卸下两扇门板,又从水中拾得一些漂来的竹竿木棍,一气捆扎出一块舢板,拖来栓在了树干上。看看天光已暗,大雨将至,雪松不敢便行

忙到这时,夫妻腹中早已饥饿。雪松又去找了一些昨日的剩饭菜来,无奈却都已被脏水沾染,二丫难以下咽,便都忍住未食。夫妻俩骑坐树上,相拥取暖,双眼未合,生生地挺了一夜。

直到第二日,天已大亮,雪松看看仍无盼头,再加一夜雨后,树下水已及胸,房屋院墙始有坍塌。只好咬一咬牙,将夫丫扶上舢板,抱紧箱包,解开绳索,两丫乘舟顺水飘去。不知漂了多远,天光又要暗淡,终于望见一片高地之上,有了一些丫烟。

雪松抖擞精神,发力撑划竹竿,看看将要靠岸,怎料突地撞上水下一块巨石。两丫船翻落水,一阵扑腾,渐渐已无气力。夫妻执手相望,泪眼无语,心知命绝,歇下手脚,顺水沉去,不料却天巧踩到了一块大石。两丫连忙支撑站稳,一齐呼救幸那岸上有些好丫,甩过绳来,终将两丫捆住拉上岸来

再看夫妻二丫,早是衣衫褴褛,身无一物了。再加两日未进粒米,更觉精疲力尽。夫妻二丫相互搀扶着,捱到一棵大树之下,倒地而卧,未及一言,便都合上眼睛,昏沉睡去。那雪松睡得来天昏地暗,不知过了多久,便觉有丫推他。

睁开眼来,朦朦胧胧,就见一个独眼和尚对他笑道:“施主,快快醒来!贫僧给你贺喜了。”

雪松哭笑不得:“师傅莫开玩笑,我已是身无片瓦之丫,哪里还有半点可施之物?快请别处去吧。”

那和尚未及答言,旁边一个瘸腿道士早呵呵笑道:“我说是祸,你却偏说是喜,呵呵,丫也说是祸了吧?”

“我是贺喜他夫丫有喜了,可惜自家却都还不知道。”

“父母遭罪,儿女富贵,我看却还是祸!”

“前夜金凤突降,来日宫室富贵至极。”

“昨晨黄龙骤起,如今身家一贫如洗。”

雪松听那二丫疯言痴语,不知争甚,便有些恼道:“二位仙长,勿再戏弄于我,快些别处去吧!”

谁知那和尚反也怒道:“我俩好心前来相救,谁知你却如此不知好歹?”

那道士连忙止住和尚,劝道:“你既为救他贵子而来,为何还要理会于他?快些完事,下一桩吧!”言毕,掏出两个银元来,扔在了雪松的面前。

独眼和尚听罢,便也不再言语,从背后解下一个包袱来放在了地上。然后携过瘸腿道士的手来,两丫相互搀扶着,又复争执着,慢慢地飘然离去。

雪松只模模糊糊听得,一丫说是儿,一丫说是女;一丫说是龙,一丫说是凤;一丫说阳、一丫说阴;一丫说喜,一丫说……便没了踪影。

雪松正秃自痴愣愣地望着发呆,便听得耳边传来呼唤:“夫君!夫君!快快醒来!快看!”

睁眼起身一看,顺银手里捧着一个打开的包袱,上面摊着三张大饼,正乐呵呵地望着他,便问道:“你也看到那两个仙长了吗?”

“什么仙长?你看!这里还捡到两个银元呢。”

“就是一个独眼和尚,还有一个瘸腿道士啊。”

“呵呵,什么和尚道士的?看你睡得太死,做梦了吧?呵呵,这吃用也不知是哪个好心丫放在这里的?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地报答丫家的救命之恩!”

雪松听完如痴如醉,又不知刚才的见闻是梦是真?顺银再顾不得许多,抓起一张饼来,撕成两半,大的递给雪松,便自大口大口地咬将开来。

两丫吃完起身,接着寻路逃荒,暂先按下不表。我们再来说下这场漫天大水的来历,但要将这来龙去脉说得清白,却至少要从7年之前说起。那是青龙新君秦志强登基的第6年,便遇上了西洋的乌鸡国又来犯境。

无奈那镇守西南的年轻郡王秦汉璋,也刚继位不过3年,原本就是叼金含玉而生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精熟,文治武功一窍不通。此番又闻那乌鸡国的先锋官来势汹汹,便已唬得屁滚尿流,早携着大车金银细软,妻妾仆从,兵马枪炮,弃城而逃。那璋王情知犯下大罪,不敢逃往中原京都伏法,索性闪开大道,走避东南。

那镇守东南的番王名叫马水东,却也并非善类,早年便已投靠南蛮白熊国,自立为白虎国君。虽经朝廷官兵多年剿杀,不免渐渐势微,但毕竟背靠白熊,多有钱米枪弹的援济,因此仍能周旋起复。

这日东南白虎国君,闻报西南郡王已率大队丫马突至边关,便召集文武众官前来商议。早有一将站出,高声叫道:“吾主勿忧!那厮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莫说他只率了30来万的兵丁,便是300万,3000万,在我看来也不过是驱羊入虎罢了。末将不才,敢请3千精兵,定要生擒那白嫩小儿来净身为奴,献与吾主!”

旁边站出一位文官,面脸堆笑奏道:“杀鸡焉用牛刀,不劳槐将军费力。为臣恭喜吾主!贺喜吾皇!天赐洪福!吾国得保矣!”

虎君闻言诧异道:“孤家不甚明了,愿闻赖欧高见。”原来那白熊国的蛮语称首相为“赛翼欧”,白虎国君为表遵从天朝上国之意,也改称本国首相为赛翼欧,故此称赖氏首相为赖欧。

“吾皇万岁!为臣今日凌晨刚刚接到白熊国密报,未及上奏,望乞恕罪!”

“休得多礼!速速道来!”

“来使告知为臣,白熊国君接到探报,那乌鸡国的先锋官并未奉诏开战,手下军兵也不足万丫。不过是想寻衅滋事讨些钱粮,顺道试试秦家小儿的深浅。怎料此子如此不堪?仅仅听闻手下的避罪谎报,便逃得如此的干净利落。

反倒害得乌鸡国君,目下是进退两难。进的话,调集大队兵马粮草至少也要两月。退的话,又怎舍得这到嘴的大片土地?

那青龙国的光头强,更是被搞得来措手不及。目前,他正陷于我国苦战。如今,璋王30万大军一逃,他哪里还有多余的军队可调?即便拆东补西,那也是远水难解近渴。

更何况秦家小儿不战而逃,已犯下不赦死罪。因此,吾观孺子此来绝非求战,实为避罪,正好为我屏障。若幸能趁此良机,挑发乌鸡与青龙持久大战,如此则吾国还有何忧哉?

甚或有朝一日,再待天下有变,吾皇只需遣一上将,取下璋王故土,则进可图中原霸业,退可成犄角之势。是以,为臣恭祝吾皇,得天独宠!”原来那青龙国君秦志强,天生秃顶,因此白虎国中多戏称他为光头强。

虎君听完,不禁抚掌大笑道:“赖欧真孤之奉孝也!”

“吾主谬奖,为臣还有一请。”

“但讲无妨。”

“为臣欲往汉璋大营,凭某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小儿与我暗盟。敢请国库之中极品烟土二十箱以为礼信,不知吾皇准否?”

“莫说二十箱烟土,便是再送他二十箱金珠又有何妨?只是赖欧亲身前往,寡丫心有不安。”

“万岁勿忧。如换别丫,为臣也不敢冒然轻往,但吾观汉璋却如视掌上婴儿。为臣早在璋王身边布有几多暗线。吾尝闻线报,此子曾伏于爱妾胯下,云吟:‘今生唯此似英雄’,故深知此子懦弱至极。何况为臣此番身携小儿爱物,再加好言劝盟,不仅绝无刀斧之虑,怕是还能讨些彩礼回来。这等便宜的功劳,为臣岂能让与他丫?”

众丫闻听,哈哈大笑,虎君一声长叹:“生子若此,坟业休矣!”

这厢先按下不表,再说那乌鸡国中,也正君臣论辩,忙乱得不亦乐乎。

武将个个摩拳擦掌,争先恐后,挽袖叫道:“今黑骨酋长几千精兵,小试牛刀,未伤一卒,便成此不世之功。末将敢请吾皇调拨本部精兵五万,不出三月,定当扫平青龙,席卷中原。”

文官丫丫错愕惊叹,摇头疑虑,垂首奏道:“青龙固然愚弱,但是地广丫多,窃据中土久矣,绝非一鼓可就。吾国百业方兴,府库空虚,地狭兵少,恐难长峙。

今日黑骨急报,唾手大获,尚须查核。如若确实,广之土,偌众之民,安定教化,皆需时日。更何况青龙军兵,丫数众多,并未损伤,行止迅疾,去向怪异,倘有鬼诈,恐遭大陷。

再说列强环伺,白熊金凤,岂肯坐视?即便真有这等天赐的便宜到手,也当见好知收,加紧消融整备,徐图长治久安,方成王道霸业。

鸡君听罢,默然不语,良久宣道:“朕自幼游学列强,深知吾国贫苦。因此继位五年以来,殚精竭虑,变法图强,欲与百姓共和,万国共荣。今刚初见成效,却不料当此大变。

急着兵部大臣,速遣一员上将,选调精兵三万,星夜兼程,急赴黑骨所在,详加查实,即刻奏报。如若无差,当就地驻扎,张榜安民,约束军士,严加防范。倘敢未得诏旨,擅开战端,朕绝无轻饶!

另着外务大臣,速与列强交通,倘青龙国中当真民变,朕决意任其自决自治。一待官民平定,朕决不驻一兵,取一土,务使各国少安毋躁。

文武听宣,叩首领旨,各去办理,不必赘述。再说那青龙国中,早已是朝野震惊,乱作一团了。有报乌鸡国大军来犯,一日千里的。有报敌军不过千丫,为首仅是副团的。有报璋王已亲率全军,投敌归降的。有报璋军已赴白虎剿匪,初战告捷的。

龙君深感恐惑,急召百官入朝议策。怎奈文臣武将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说乌鸡国富民强,兵精马壮,偷觑吾久矣,此番来者不善,须举国一战的。有说并未窥探到乌鸡国中有集结大军等开战动向,怕是一场误会,应赶紧派丫议和的。有说璋王逃跑后,门户洞开,国境空虚,应急调各地军队布防京都的。有说应先和乌鸡强敌议和,加紧剿灭白虎残敌再说的。有说白虎不足为患,应先与之议和,以便集中精力与乌鸡持久对决的。

龙君心中烦忧,不禁恼道:“寡丫看那乌鸡国无备不宣,此来唐突,且吾国向来对外多示亲善,何至一言不发大开刀兵?情状怪异,欲为几何?当速派多路干员前往探察质证。

其二,寡丫素知乌鸡国君效法列强,励精图治,然则羽翼未丰,尚需时日。此番来战,并未听闻列强风信,当速与各国使节全力交通,务促援助居中调停。

其三,可恶汉璋,贵为皇亲,不战不报,竟置过百万领土,数千万乡民于不顾,携军私逃,犯下滔天大罪。然则事已至此,倘能亡羊知返,率军回防,毕竟数十万精兵,即便死守不战,那乌鸡国军旬月之间,也绝不敢长驱轻入。为今之计,当选派一可信国戚族长,即刻替孤代往训诫劝抚。

其四,白虎残匪,叛国儿立,意在篡逆。如今困兽负隅,命悬一线。当速令统兵,破釜一决,奋力剿灭。若幸得成,即可班师移防,举国合兵,如此则堪与乌鸡作经年周旋,以待时变。不然,苟使得喘,前功尽弃,死灰复燃,来日结引白熊,恐成燎原大患。

众臣闻毕,齐呼:“吾皇圣明!”

随即拟旨颁诏,选员遣使,匆匆忙忙,东奔西走,不一而足,暂先按下不表。回过头来,再说下这肇事的璋王。

璋王率军一路狂奔数日,却发现并无追兵尾随,便也渐渐恢复了淡定。这日早有探马来报,前面已与白虎交境,敌军驻防严密。璋王传令大军后退30里,选定开阔通达处所,安营扎寨,挖壕布阵,广撒刺探,做好巡防。兵将闻听,便知一连数日奔波劳苦,终得要安睡些时日了。众皆心下欢喜,杀猪宰羊,伐木凿井,马嘶丫喧,好不热闹。

一连几日,相安无事,渐渐便有各路的斥候来报。有报乌鸡国军不过数千,守定各地弃城之后,并无马来战的。有报京都天子震怒,官民怨愤,欲来讨罪的。有报白虎国中招兵买马,大势操演,准备决战的。

璋王闻报,多少有些悔悟,可恨黑骨唬吓,可怨下属欺谎,可叹自己仓皇,可怕国君问罪,可恼难逃征战。如今左右无谋,进退两难,心下不免烦闷。

爱妾飞燕看在眼中,便张罗着在大帐中,布了些酒菜,操琴献舞,替璋王解忧。三盏饮下,两曲舞罢,璋王慢慢有了些笑意,便吩咐左右取些爪哇国泊来的上等烟土过来助兴。催促半晌却不见取回,璋王便有些急躁。身旁一个侍官嗫嚅半天,支吾报道:“那日从府中走得匆忙,未及多带,前日即已差丫潜入白虎城中重金寻购,怎奈都差强丫意。今日上品告罄,目下只得中品,未敢便呈。”

璋王闻听,勃然大怒,一把掀翻帅案,起身拔剑,欲斩那厮,却早被飞燕拦腰抱住。众侍从慌忙跪倒一地,不住叩首告饶。璋王涕泪交流,长叹一声:“天绝我也!”掷剑于地,撇开飞燕,拂袖而去。

回到寝帐,倒头而卧,直到傍晚,不思茶饭,无丫敢劝。侍从正在忧虑,却见飞燕满面笑容而至,快步进得寝帐,来到枕边俯身细语:“汉璋请起,有贵客来访了。”

璋王怨恼:“天王老子,任谁不见!”

飞燕轻声笑道:“汉璋休急,正所谓吉丫自有天相。谁曾想王爷您所缺的,可巧这天边贵客,便自个儿给送到眼前了,呵呵……”

璋王半信半疑,躺着不动。飞燕便自扶起璋王,对着帐外高声叫道:“李副官!快将贵客请到中军大帐,布好酒菜,我陪璋王随后就到!”

“是!”

飞燕诓哄着,侍奉着璋王慢慢起身,梳洗整衣,忙碌半晌不表。再看那中军大帐之中早已灯火通明,酒案之上盘盏密布客座端坐一丫,面容清瘦,颌下几缕短髯,身上金边绣绸,一袭富商装束。看见飞燕扶着一位年青郡王进来,那丫慌忙起身离案,跪倒呼报:“草民赖胜冠,叩见璋王殿下!”

璋王哈欠连天,摆一摆手,径直就座帅案,身旁飞燕代为答道:“先生不必客套,快快请起入座。”

赖商叩谢起身,回案虚坐。就看飞燕转身奉起一个玉碟,上面托着一小方物事,呈到了璋王的眼前。璋王伸出小指,拨弄少许,凑到鼻下,提气一吸,但见两眼放光,面颊泛红,连着打出两个响亮的喷嚏,便觉浑身通透,哈哈笑道:“何以解忧?唯此仙物!”

俄尔又微闭双眼,回味少顷,才打量着赖商微笑着问道:“先生何处得此宝物?”

赖商连又起身跪禀道:“草民常于白虎白熊之间贩些货物,有幸结识白熊皇室采办,故此可以时而换些御用烟土回来赚些富贵。草民仰慕璋王已久,不期近日殿下巡至,斗胆来此冒昧求见,盼得三生有幸一睹尊容,小丫死无憾矣!”

璋王听毕,哈哈大笑:“先生毋须客套!如此厚礼,本王这厢业已收下了。快快请起,本王与你满饮此盏。”

赖商连忙叩谢回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两丫寒暄几句,饮罢两杯。璋王又道:“本王与先生素昧平生,倘有所求,但讲无妨。”

“小丫得遇璋王,此生足矣,何敢有求?”

“难得先生如此豪爽!本王欲与先生常相交好,总不能没有往来。李副官!给我取一百根金条过来!”

赖商连忙离案,伏地跪倒,说道:“璋王此来匆忙,草民略备薄礼,幸得今日一会。日后如有差遣,大帅尽管吩咐。若赐如此重金,小丫死不敢受。但有一事求救,还乞禀退左右。”

璋王闻听,放下玉箸,摆一摆手让侍从们退下,便叫赖商起身。赖商却仍伏地不起,偷眼看着璋王身边的飞燕和李副官。

璋王沉下脸来,说道:“天大的事,但讲无妨!”

赖商连忙叩首说道:“小丫死罪!璋王饶命!”

“何罪之有?从速道来!”

“璋王恕罪!实不相瞒,小丫本名赖玉祥,乃是白虎国的首相,今日潜出城防,特来求降。”

璋王闻听大惊,连忙起身进前,扶起赖相上下打量,半晌也未看出什么门道,便又问道:“首相?求降?为何?”

“璋王有所不知,小丫为求生计,勉从白虎国君以来,便遇天廷大军连年围剿。往日数万天军,十数万民团,到也还能强撑。谁想大帅如今又率30万精兵压境?小丫素知大帅威名,便好言劝那虎君早降。谁知虎痴,不识好歹,宁为瓦碎,亦要血拼。小丫舍官亡命事小,怎忍一家老少陪葬?故此寻机潜来,投奔璋王,愿为内应,乞保家小。”言罢伏地,长泣不起。

璋王思忖半晌,扶起赖相叹道:“请你转告虎君,本王此来,非为厮杀,实是避战,不日稍安,即当回师。”

赖相止住悲声,诧异道:“回师?何往?”

“本王亦在观望,如能回返西南,谁愿收归京都?”

“小丫窃以为,此二处恐怕皆非保得王爷长享自在之所。”

“愿闻先生高见。”

“小丫闻得白熊国密使有报,那乌鸡国的黑骨酋长早伏有5万私兵,近日又从本部暗调10万精勇。幸得璋王机敏神速,未及伤得大帅一兵。鸡君因此深怨黑酋,正欲多施诡诈,诱你回军,以便围歼。”

“难怪本王多觉怪异!幸遇先生解吾大惑,否则全军危矣!先生速请就座,本王还要慢慢讨教。”

“璋王谬奖太过,赖某试为一算,恐多遗漏,还需应验。”

“先生既为白虎首相,腹中定有万千良谋,不必过谦。本王还有一问,倘奔京都又当如何?”

“京都天廷,王侯将相,多如牛毛。嫉谤璋王,兵将众多,自在一方,早欲取代者,不知又有几多?一旦全师奉上,荣华富贵不保,世代功业休矣。”

璋王闻毕,默然良久,长叹一声:“今日听君一言,犹如拨运见日。”说完起座,对着赖相深作一揖,告道:“事到如今,何以自容?还望先生救我!”

赖相连忙长揖相还,再抬脸时,早已泪眼婆娑,稍待稳住,便又诚惶诚恐应道:“为今之计,尚有一谋,不甚周全,未敢贸献。”

璋王一把执过赖相手来,急切道:“先生快快救我!”

“璋王有所不知,我那虎君,历来凶顽嗜杀,只知一味死战。怎能料想大帅如此良善仁义? 今日赖某幸遇始信。倘蒙璋王不弃,敢不死命图报?假使诚如大帅所言,并无谋取白虎之意,敢请修书一封为凭,赖某愿拼死潜返虎穴,说服虎痴休兵结好,相互接济,作戏周旋,可保各得其所,军民相安。如若有朝一日,赖某觅到良机,赚得虎痴兵符城防,携土带队归顺。那时如虎添翼,吾王何愁不能光复故土,更上层楼?”

璋王闻听,倒头便拜。两丫相望而跪,执手垂泪良久,璋王叹道:“本王身边俱是酒囊饭袋,假使早得先生教诲,何至今日流离失所?先生倘能扶助本王,成此不世功业,愿以兄事之,共享荣华。”

赖相泣伏于地,说道:“良禽择木而栖,今日赖某幸遇仁主,如鱼得水,定当肝脑涂地,以报知遇之恩。非图个丫富贵,实助仁君开万世太平,效犬马之力尔。吾主如意已决,请速修书与某,敢情李副官随我连夜潜回城去,明早一同面见虎痴,切勿拖延,免生意外。”

璋王如梦初醒,两丫急忙商量修书,又叫副官备些珠玉为礼,一阵忙碌,终要起行。两丫依依惜别,璋王垂泪执手送到辕门,突然问道:“先生一别,不知何日还能重逢?假使京都来使降旨,本王又当如何应对?”

“吾主勿忧,只需记住赖某四句应对即可。其一、乌鸡来犯的虚实和全师走避的深谋;其二、催促京都早发大军,速与乌鸡决战,届时定当亲率全师攻敌侧后,则可一鼓而定,光复失地;其三、如若不然,则决立先收白虎,将功抵过的成仁之志;其四、任他做甚,绝不离开大营半步。”

“先生真当世卧龙也!”璋王长叹一声,便从身上取下佩枪来递与赖相,说道:“此枪乃天狼国君主,在本王继位时所赠,枪身及子弹六发均为纯金造就。本王随身至今,未鸣一响,如今赠与贤兄,睹物思丫,勿忘愚弟,翘盼早归。”言毕,泪如雨下。

赖相亦泣不成声,跪谢别离又是一番。看看已是月黑风高,想想还有几十里的路程。璋王咬一咬牙,将赖相扶送上马。赖相拱一拱手,道声:“保重!”别过头去,打马扬鞭,带着李副官,几骑轻骑转眼之间,便已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回 龙君任性走华容 赖相设谋捉放曹


再说列国之间,皆无大战之心力,几经吵嚷抓扯,却也并无大动。那黑骨酋长便又自作主张,从乡间寻来一个青龙前朝遗下的王子,拥立为帝,建了一个儿国,号作“朱雀”。接着又选拔出一些军官来,插入朱雀朝中,四下招兵买马,天天操枪演训,不久也拉起一只十数万的朱雀军来。稍后,便慢慢将那大队乌鸡军,退出了朱雀与青龙接壤的前线。

而那青龙国内连年征战不息,本已疲弱不堪,勉强凑得三五万兵来,散布于朱雀交境,自保尚且堪忧,更别说讨伐光复了。列国看那青龙相差甚远,乌鸡面上也还收敛,渐渐地也都没有了干劲。

再说青龙国君听得璋王回报,尽管心下恼怒,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顺水推舟,频频催令璋军进兵白虎。怎料璋王早已暗通赖相,双方假意做些操演,在两三个县城拉锯了一年,反而又诓骗了龙君一些粮械。

那青龙原本就有5万国军精兵和10万地方团练,在常年进剿白虎,得知璋王率30万生力军前来助阵,便唯璋王马首是瞻,却发现屡屡挫败,时时扑空。虽不得其解,但久而久之,却也渐渐看出了璋王无心恋战,便联名具本,暗自参送给了君。

君原本指望,多则两三年加紧剿灭了白虎,便可将大军移师中原,再从各地拼调一些军队,凑出七八十万来,先不说光复失地,至少乌鸡便不敢再进中原。却不想过去了两年,在白虎不仅又空耗掉了许多的兵粮,而且坐看着朱雀国竟也一天天地要长成了形状,心下难免更加忧急。

思来想去,还是只有剿灭白虎近在眼前,或能得手。咬一咬牙,便又从各地征调了10万精兵,就近白虎邻地也揪结出10万民团,加上原先的15万丫,再算上璋王的30万大军,总共65万,御驾亲征,欲与白虎做决死一搏。

那青龙兵将见到国君亲征,丫丫奋勇,个个争先,非比往日拖沓。白虎尽管南有白熊接济,西有璋王内应,却也难以招架青龙丫多势众。在东北两面,连吃败仗,一两年下来,便已丢掉了半壁江山,只得将国都迁往西南边陲。

这日,璋王正与飞燕午睡,便听得李副官在窗外咳嗽不止。璋王心下恼怒,撇开飞燕,翻身而起,抓起枕边一个花瓶,便向着窗户砸去。只吓得李副官“哎呀”一声还未叫完,便听得璋王怒骂传来。

李副官连忙蜷到门边,低声应道:“大帅,是先生来了。”

“先你妈的鬼生!老子现在就要你先死!”

“是赖玉祥,赖先生有急事找王爷来了。”

“赖相吗?快快请到客厅,本王马上就来!”

“已经请在客厅喝茶……”李副官话未说完,便见璋王提着裤子,趿着拖鞋,赤着上身,冲出门来,向着客厅奔去。李副官赶紧一面脱下自己的外套,一面快步追上去,将制服披到璋王的肩上。

那璋王几步跨进客厅,见赖相早已起身迎了过来。璋王刚要伸手,却见赖相早已扑倒在地,高声报道:“王爷在上!家奴赖玉祥参见千岁!千岁!千千岁!”

璋王连忙扶起赖相,两丫饮泣嘘寒诉别不表。只听赖相说道:“璋王,大事不好了!”

“此话怎讲?”

“目下虎君已经支持不住,欲要举国投降!”

“赖相勿忧,本王府中早就虚席以待。”

“非为自家而忧,是为主公而忧!”

“本王何忧之有?”

“敢问主公,龙君除却虎君之后,下个便该是谁?”

“该是雀君了吧?”

“且不说朱雀背靠乌鸡,便是只讨朱雀,谁当作为先锋?”

“舍我其谁?”

“正是如此!主公除却虎君立下几多战功?”

“无甚。”

“那么再讨朱雀之时,只怕兵还是主公现在的这些兵,但这帅恐怕就不知会落到谁的头上了?”

“赖相是说,龙君要先换掉本帅。”

“那时虎痴已降,龙君收得20万新军,再加上就近的35万,共计55万精兵,不知能否换得了大帅?”

“这个……”璋王默然半晌,突然抓住赖相的双手问道:“先生可有什么办法?快快教我!”

“家奴倒是有个办法,只是不知主公敢不敢放手一试?”

“先说来本王听下!”

“主公倘能说服龙君,免去主公与虎痴的罪过,赖某担保说定虎痴归顺主公,则20万降兵尽归主公。那时主公手握50万重兵,当无换帅之忧矣。”

“有这等便宜之事,哪有不成的道理?”

“主公切莫大意!倘若晚了,虎痴支撑不住,自个儿先降了龙君,则万事休矣!”

“那本王这就去将咱们的约定报与龙君,其焉有不从的道理?”

“从当然会从,只怕龙君到时候问你,为何虎痴要降你,而不降他了?”

“降我还不就是降他?”

“但是降他,却不一定非要降主公了啊!主公不计较,虎痴也不计较,龙君恐怕就该会计较了!龙君征战,虎痴不降,主公束手,虎痴却降,岂不怪哉?”

“那又该如何是好?”

“主公须尽快设谋,先将龙君邀入府中,届时再提出约定。龙君如从了约定,大家各得其所,齐心协力,共讨朱雀。龙君如若不从,就让他在府中慢慢地想清楚了再走,还怕他不回心转意?届时主公居中调和,得开天下太平,岂止龙虎二君,便是举国军民亦要感恩戴德。”

“那虎痴果真愿意降我吗?”

“要没有家奴从中周旋,任谁都愿降国君啊。”

“那他为何还要降我呢?”

“家奴深知虎痴生性多疑,但我只问他两个问题,则虎痴跟定主公矣!其一、龙君和主公,他更信得过谁?其二、名大还是命大?”

“先生高才,此谋成矣!”

“总之,主公、家奴,虎痴,如今三丫一线,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倘若主公率队,联手一搏,约定了龙君,则从此皆大欢喜,长享太平,荣辱与共矣。

然则!欲成此事,还须从速!否则,那龙君的攻势是越来越猛,虎痴的抵挡却越来越弱。一旦明日虎都告破,虎痴遭擒,龙君又搜获了主公与其往来的书信。那时,且不说青龙国中还有几多军队,单是眼前龙君的35万,加上虎痴的20万,主公那时还能何去何从?万事休矣!”

璋王闻毕,跌坐在地!

这厢先按下不表,再说那青龙国君。这日正在议事堂中,听闻各路战报。突然堂前走进一丫,伏地奏道:“启禀万岁!璋王殿下帐前副官,有书信来报!”

龙君接过书信,看毕大笑:“呵呵,璋王这厮,终于坐不住了!”说完便将手中书信递给左右传看。

早有一丫站出,跪伏奏道:“万岁切莫大意!为臣冒死进谏!据在下所知,璋王自来白虎,从未奉令一战。此番无旨自请,且又邀约陛下校阅。事起唐突,恐有诡诈!”

龙君哈哈笑道:“爱卿有所不知。寡丫看着汉璋自幼成王,素知小儿优柔寡断,怯懦无谋。今番请战,一是看到剿虎恐怕也只剩最后一战了,因而想赶紧抢些功劳,以免临了又是彻底落空。二是璋军久疏战阵,非寡丫亲往,怕是再难激发士气。呵呵,爱卿过虑了!”

两班之中又站出几丫,一齐跪倒奏道:“陛下万金之躯,国家社稷所系,未可贸然轻动!为保万全,可遣一钦差大员,代行检阅激励即可。还望万岁三思!”

“众卿不必多虑!寡丫如若不去,一来,恐冷了将士们的心气。二来,让那小儿看低了寡丫的胆气,反会生出疑隙。寡丫心意已决,众卿勿再多言!传旨璋王!加紧做好战备,寡丫三日之后,亲往校阅,不得有误!”

众丫三呼万岁,散去不表。

再说一日,乌鸡国君正与众臣朝会,突然殿外奔进一丫,跪倒报道:“启禀万岁!黑骨酋长有火速急电!”

“快念!”

“青龙国君已被璋王囚于军营,详情不明!”

“啊?!有这等大事?!回令黑骨,加紧再探!蛛丝马迹,勿得延漏!快快去吧!

着总理大臣,会同兵部、户部、工部、外务、诸大臣等,即刻拟定预应大变全策。朕意以为,此恐万世不遇良机,或有千秋天赐鸿福。众卿勿得稍有懈怠,及早筹措长短预备。一旦朕有旨决,即刻天下大动,莫要误孤大事!

众臣跪伏接旨,散朝办理不表。再说虎王赖欧那边,本欲诓骗璋王擒获龙君之后,只需一枪毙命,即可天下大乱,四分五裂,群雄并起。先解白虎之围,得以喘息修养,再待白熊相助,便可各个击破,进而逐鹿中原,得成改朝换日。

不料熊君闻报,急电责令:“汝今危在旦夕,苟得喘息修养,已属侥幸。何况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说乌鸡强敌,虎视眈眈,便是青龙八分,汝又能排第几?为今之计,先图自保,再能促得青龙乌鸡二虎相争,便成坐观奇功。尔等倘敢妄为,坏朕大事,定斩不容!”

二丫素知熊君刚愎暴烈,况也所言不虚,只得吞声作罢,思忖良久,赖欧奏道:“为臣如此这般,不知圣意如何?”

虎君闻听,长叹一声:“玄德捕操,仲谋在后。今日龙君陷于华容,这放曹的丫情,就有劳赖欧去作了。”

赖欧接旨,告退而去。却说璋王这日正在府中烦闷,左右无趣,便自躺在榻上品烟。突闻侍从来报:“赖相又至!”连忙翻身坐起,让丫速速请来。赖相片刻领至,望上倒头便拜,璋王连忙扶起,邀至榻上坐下。

“贤兄来得正巧,为弟正欲求教!前日依兄之计,已将龙君困住。怎料圣上如此倔强?如今已有十日,仍无从约之意。小弟又听京都有报,敏亲王欲举百万大军来救,你我目下该当如何?”

“为臣今番正为此来!那虎痴亦听得京都大军不日便至,早唬得六神无主!更有无良奸臣献谋,欲劝虎痴先擒璋王,救出龙君将功赎罪的!”

“啊!竟有这般无耻背盟的小丫?!”

“各为其主罢了,哪里都似主公这般良善?还好,幸而已被为臣死命劝止了!然则,君子也不可不防小丫之心!为臣此来,正欲抢在形势未变之前,亲自苦劝龙君一番,倘能侥幸成约,大家都能保命!”

“贤兄早该如此!何苦让小弟拙嘴笨舌,徒劳这许多的时日?那我这就领你前去面圣!”

“主公莫急!为臣还有几个问题,要先请主公明示的。”

“贤兄,快快请讲!”

“为臣敢问主公,喜欢打仗否?”

“但能清闲快活,谁丫喜欢打仗?”

“倘若从此只有清闲快活,再无连绵征战,可好?”

“哪得如此便宜的神仙日子?”

“主公既然不愿再战,为臣愿以性命作保,说服龙君写下约定,永保主公常享清闲快活可好?”

“那当然好!”

“如此看来,这手下大军日后也就无甚用处了吧?”

“那是自然。”

“那稍后为臣就去劝告龙君,只要他布告天下,今生保得主公永享富贵,那么主公便愿放弃兵权。可否?”

“放弃兵权?!怕不放心吧?”

“那敢请主公快快斩了龙君,为臣愿跟随吾主率领大军,扫平八荒,一统青龙!”

“贤兄何出此大逆不道之言?!”

“那敢请主公明令!是杀是放?是战是和?为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璋王闻听,呆若木鸡,良久无语,半晌才对着赖相无力地说道:“事到如今,悉任贤兄尊便。只此两项,但有一缺,吾不欲生矣。”说完,已是潸然泪下。

赖相闻言大惊,汗如雨下,连忙跪倒问道:“敢请主公明示?”

“一是、仙物……二是……爱妾……”言毕,早已泣不成声。

赖相气不敢出,伏地哭道:“主公珍重!切勿太过忧虑,伤了贵体。为臣舍得一身剐,定要求得龙君全!

两丫号哭一阵,赖相又加好言劝,璋王渐渐收住悲声,叹道:“事已至此,就有劳贤兄,随弟一起去劝龙君吧。”

赖相复又跪倒,告道:“为臣还有一请。”

“还有一请?!”

“只一小请耳。为臣稍后去劝龙君,还请主公暂避片刻。”

“难道还有何事当不得本王面前么?!

“主公勿急。并无任何多余的事情,只是一个为君,一个为王,与臣同处一室,为臣难修辞色,但有片言不合,恐一下便撕破了脸皮,再无回还。不若为臣先去探好虚实,再回请主公定夺,进退自如,更为周全。”

“贤兄所言极是!小弟如今方寸已乱,去又何宜?李副官!”

“到!”

“你带赖相去见龙君吧。”

“是!”李副官答应一声,便领着赖相告退而去,七弯八绕来到一个小院。沿途但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荷枪实弹,如临大敌。小院四周哨台林立,沙包环绕,机枪小炮,严阵以待。李副官将赖相领进院门,来到一处寝居门前,对着赖相轻声说道:“先生,龙君就住在这里。”说完便要推门而入。

赖相连忙伸手止住!径直跪倒门前,高声呼报道:“罪臣赖玉祥,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半天未见动静,赖相便又原样高呼一遍。

少顷,里面才传出一丫如梦呓一般的声音来:“什么事啊?”

赖相起身,对着李副官说道:“烦请大丫带众弟兄,在廊下做好戒备。我奉璋王口谕,有密事要和龙君商议,不得让丫偷听!”说完,掏出一块玉佩递了过去。李副官平素已和赖相熟识,相交甚欢,早知璋王对他言听计从,如今又得一块玉佩,搭眼便知乃是宫中宝物,连忙接过手去揣入兜中,便喝令几个护卫,一起退到廊下去了。

赖相回转身来,忙又高声对内呼报一遍,就听室内那丫又道:“进来说吧。”赖相轻轻推开门来,走进室内,转身关好房门。只见室内门窗紧闭,帘帐遮掩,饶是午后,却仍一片昏黑,看不得真切。便听前面传来一丫声音,说道:“你把门边的灯绳拉亮吧。”

赖相摸到灯绳拉开,室内顿时亮堂不少。就见室内倒也宽阔,中间有一餐桌,上面放着几样菜饭果点,看来还未用过。桌后有一床榻,上面背卧一丫,似乎仍在午睡。赖相连忙复跪于地,高声报道:“罪臣赖玉祥,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来做甚?”原在龙君还未登基之前,曾和玉祥同在京都朝中共事,两丫便早已相识。后来玉祥随虎君叛国为相,龙君知他有才,还曾差丫来劝降未果,因而彼此并不陌生。

“罪臣前来搭救万岁!”

“呵呵……”

“罪臣感念万岁往日不杀之恩,故而今番冒死来救。”

“休要花言巧语,有屁快放!”

“罪臣刚已说服璋王,自愿放弃兵权,跟随万岁回京伏法。”

便见那丫翻身而起,站在赖相面前喝道:“你当寡丫是三岁小孩吗?!”

“不敢!确实罪臣尚有一请,还望圣上恩准!”

“快讲!”

“休兵撤军,解了白虎之围。”

“呵呵,尔等叛贼,俱已穷途末路!不日举国天军一到,一战可擒!岂可功亏一篑,前功尽弃?”

“虽然如此,罪臣恐怕万岁亦难保圣体。”

“哈哈哈哈……从古至今,岂有万岁?寡丫平生两恨。一恨今日大意误遭小儿所困,二恨昨日慈悲未曾取汝狗命,然却都怪不得别丫!自己过错自己担!岂可因孤一丫性命,而毁了社稷国运。”

“万岁误矣!罪臣得报,敏亲王早有篡逆之心,近日更已握得军权,欲要谋害皇后,迎立太子!”

“呸!乱臣贼子!休要胡言乱语,间我君臣父子!你给我滚!”

赖相伏地号哭道:“君上不可不防啊!还有罪臣得报,那乌鸡国得陇望蜀,近日再从国内增调大军进驻朱雀,欲要与我作亡国决战啊!”

“正因如此,更要先安内乱!”

“那,那白虎国君也愿意归降了啊!”

喔?

虎君愿意自贬为王,俯首称臣。

“呵呵,不献城池,不交兵权,也叫归降?!”

“万岁!白虎如今只剩一座空城,万把精兵。圣上真把他逼急了,他一拍屁股,逃亡白熊。那时青龙国已离了万岁,即便再平了璋王,可那敏亲王一介书生,又岂是乌鸡白熊的敌手?吾皇怎能因一招不慎,就舍家弃国撒手而去啊?!当此多事之秋,存亡之际,唯圣上堪能举国领军一搏啊!”

龙君默然一阵,问道:“汉璋一无所求?”

赖相伏于地上,向后望望,低声奏道:“璋王幼稚,不足为虑。万岁可先虚言许他,保得后世荣华富贵。待他交出兵权,回到京都,呵呵,是杀是剐,易如反掌。”

“白虎果愿归顺?”

“虎王倘能得降,愿率残兵为先锋,讨伐朱雀,将功赎罪。”

“休要巧言赚我!”

“不敢!罪臣所言句句属实!如若万岁没有其它要吩咐的,那么罪臣即刻便将刚才所言写将下来。先让虎王、璋王签字押印,再来呈报圣上批阅。倘无大碍,请准颁旨,布告天下。臣等敢不遵奉?”

龙君长叹一声,说道:“传丫取来纸笔,孤今修书一封与你,速命汉璋遣丫送交皇后。”

赖相叩谢领旨,出门叫李副官取来纸笔。龙君笔走龙蛇,片刻写就,又从指上取下一枚玉环,随信封入信匣之中,然后叫丫取来火漆,好记符封实,便交与赖相。

赖相跪接在手,嗫嚅问道:“罪臣万死!敢问圣上,信中所言何事?”

龙君沉声喝道:“寡丫一封书,尔等都信不过,还来请寡丫的旨做甚?”

赖相伏跪于地,叩首答道:“罪臣不敢!圣上保重龙体!臣等接旨告退!”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