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 9月 03, 2016 11:17 pm
前一晚設定的鬧鐘，絲毫沒有遲到的在既定的時間響起，就像生日一般，從不遲到。
換上平常並不常穿的襯衫，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扣釦子的動作依舊熟練，但感覺竟然有點陌生。
似乎，從高中畢業之後，就鮮少穿上有扣子的衣服了。
站在門口，才想到忘了看天氣預報，為了以防萬一回到房間拿了雨傘，關上家門時，雨滴毫不留情的掉了下來。
天空只有微明，其實在這樣的工作場域裡，其實我還滿喜歡下雨的。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記得地理課時提到的一個名詞，叫做「都市熱島效應」，就像是什麼很厲害的東西，總是不時的會讓我想起，甚至掛在嘴邊......去他的都市熱島效應。
我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怕熱的，也許是開始接觸冷氣之後吧？高中的時候，不管是宿舍還是學校，大半的時間吹不到冷氣，仔細想想，在大熱天裡，學校比較涼爽的地方，不外乎就是辦公室、合作社以及圖書館。
辦公室讓我們這群學生望之卻步，避之唯恐不及；合作社跟圖書館又坐落在校園的偏遠一角，平常下課時間，氣溫居高不下，大夥一聽到鐘聲就逃難似的往教室外跑去，跑也跑不遠，最多上課廁所後就都窩在走廊邊，期盼下一陣吹來的涼風，以及下一個經過的別班女孩。
而最能理所當然吹著冷氣的時間，應該就是晚自習了吧。高中的晚自習，為了方便管理，並不是在各班教室，而是一起集中在圖書館的自修室裡，放眼望去，應該也有幾十幾百人吧，座位是固定的，而且不一定是同班同學，我也藉由晚自習多認識了一些其他年級或其他班級的人。
晚自習的時間其實是無聊的，除非隔天要考試，或是大難臨頭了，否則大概就是睜著眼睛發呆，看看隔壁跟對面的同學在幹嘛，有時候無聊是會傳染的，圈圈叉叉跟賓果算是最常出現在筆記上的遊戲，沒有遊戲玩時，筆記本也是現成的聊天室，內容什麼的，其實都是些言不及義的句子。
因為參加晚自習的關係，每天最後一節課，其實心思都飛了，一面想著晚餐應該要買些什麼來吃，還有一面觀望外面的天空是不是會下雨，最難熬的就是那種沒有絲毫退讓跡象的傾盆大雨.....
「下雨耶.....」站在學校中廊，望著外面被雨鍍成白茫一片世界，外號叫做大包的同學這麼說。
「猜拳！」外號叫做王八的同學如此提議。
「嗯。」沒有外號就叫做俊偉的同學出聲附議。
剪刀，石頭，布！
「幹！」看到結果的我，這麼說。
其實下雨出去買晚餐並不是什麼太浩大的工程，大家最不喜歡就是撐著雨傘出門，撐著雨傘回學校後，衣服濕透褲管滴水的感覺，褲管滴水也就算了，高中生的我們，不知道在窮幾點的，皮鞋鞋底破了，只要感覺還能穿，就會繼續穿，也難怪一遇到下雨，走廊上就會有許多噗滋噗滋的汲水聲。
那天我收了錢，幫大家買了蛋炒飯，來回短短五分鐘的路程，已經讓我像跌進水裡一般的濕透，最可恨的是，在我回到學校後沒幾分鐘，大雨轉小，淒厲的大雨轉成一片空靈的寧靜。
我扒了最後一口飯，褲管黏著小腿，掉落兩滴雨水。
每次遇到大雨之後，只能到廁所簡單的把衣服跟褲管的水擰乾，徒手擰水當然成效有限，接著只能靠著自修室裡超強的冷氣吹乾身上的衣服，當時的自己應該是身強體壯，這樣幾近失溫的狀態，竟然可以不生病。
晚自習結束之後，衣服大概也乾了，而褲管情況好的話大概就是微濕，情況糟的話就是繼續滴水......
大概就像現在這樣吧，西裝褲的褲管已經吸收了不少雨水，顏色深了不少，雖然沒有滴下，但在車上冷氣的加持下，身體有些寒意。
從背包裡拿出紅包袋，祝俊偉，百年好合......
高中畢業之後，應該也有十幾年沒見了吧？大部分的高中同學在畢業之後，也都不知去向了，偶爾能在社交軟體上看到一些分享的照片，但心底都會有股「嗯哼」的感覺，也沒有想要提出邀約什麼的。
那天下班之後的晚上，我突然接到俊瑋的訊息，雖然我找就知道他要結婚，但因為不知道有誰會到場，也就先存著觀望的心，存著存著就忘了。
將要結婚的人，其實都很忙，雖然身邊較親近的人都還沒結婚，沒當過伴郎沒幫過忙，但那種忙碌是有目共睹的。在這麼忙碌的前提下，不只一次的跟我確定時間跟行程，我也打了一定會到的包票，順邊牽線讓幾乎失聯的大包也一起共襄盛舉。
畢業之後當上警察的大包，在失聯的幾年之後，又重新連繫上了，他總是說自己的生活封閉，很羨慕我看似多采多姿的生活。我總是笑笑地說，各有各的好，至少他的工作穩定，不用像我這樣顛沛流離。
而目前還在失聯的王八同學，其實不算真正失聯，也一樣當上警察的他，似乎比大包多了一份遠大的抱負，我想除了到派出所探班或我哪天犯了什麼罪責，不然應該很難跟王八碰面吧。
與大包碰面之後，原本的大雨也轉小好一陣子了，雖然還飄著幾滴細雨，但已經界於撐不撐傘都無所謂的程度了。大包帶了女朋友一起出席，我坐在汽車的後座，我才發現大家都長大了。
我以為，也許保有一顆赤子之心，或持續與孩子接觸自己就不會長大。但我發現，聊天的內容已經從遊戲、成績、學歷到工作，到了婚姻，甚至連神奇寶貝都變成了寶可夢。
「碰碰，上次跟你拍照那個女生是誰啊？」大包挑著眉，這樣問我。碰碰這個外號，我想也剩下大包會叫了。
我只笑了笑，沒有回應。
來到俊瑋喜宴的會場，給了紅包簽了名，拿了幾張婚紗小卡，坐在還空著的幾個位子上，坐定之後才發現那是俊瑋軍中的朋友，陽剛味十足的一桌，散發著濃濃阿兵哥的味道，雖然它們都說早退伍了，但那股兵味卻還沒散掉，也許這就是長大吧。
當兵的男生，就像是綠毛蟲進化成鐵甲蛹，隊伍之後接著進化成圓融的巴大胡。
看著俊瑋在遠方主桌與舞台上奔波，我腦中一直浮現出穿著淺藍色高中制服的他，總是會笑笑地說：「碰碰，你都偷吃齁！」然後伸手指搓搓我的腰。
大包則是顧著哄女朋友，有一搭沒一搭的丟幾句話給我，我也心不在焉的隨便回應著。
看著對面似乎剛退伍不久的大男孩，開著各種遊戲低頭玩著，偶爾竊語幾句，直到似乎遊戲體力用完或電力不足時，才開始聊起天，才開始了正常的喜宴桌的氣氛。
因為不認識也搭不上話，我就呆坐著聽它們一言一語的聊著天。
重點除了先前的遊戲以外，不外乎就是工作做什麼啦，薪水賺多少之類的。
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浮現出一個念頭，他們也長大了......
簡單的婚禮，簡單的吃頓飯，我看到了俊瑋的轉變，想到了高中的片段，還有被弄濕的褲管。
俊瑋趁著空閒把我拉到一邊，塞了雙筷子給我，他說：「這特別要給你的，這是筷子跟中國結，就是要你快結婚！我把我的喜氣都做給你啦！」
我笑了笑，一樣沒給回答。
然後我默默地把筷子收下，我不知道人生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我真的體認到人生真的有階段，每個階段都有每個階段的課題，也難怪小孩不懂大人，大人不懂小孩，小孩急著長大，大了卻不想再長，也許我們都落到了既定的窠臼裡，關於長大，不就像是一代一代以前的人們一樣，在什麼年紀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在座位上，我環視了這桌的每一個人，大家小時候都是什麼樣子，什麼時候長大的呢？
我認為高中的自己還小，所以我是在大學階段長大的嗎？這答案我不得而知，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褲管，發現竟然已經乾了。確認似的又摸了兩下，突然間，我不確定褲管是不是真的有濕過。
拿了喜糖，合了張照，站在餐廳門口，雨似乎已經停了好一陣子，只剩下水窪停在路邊。
捏了捏喜糖，也許吃了這顆糖，我就又長大了一點。想到這裡我竟然猶豫了......
轉頭才想說點什麼，就看見大包撕開喜糖就這麼塞進嘴裡。原來，長大這麼簡單，也不用思考太多，因為我突然有種看見大包吃喜糖，我順便也一起長大了一點的感覺。
原來，這種生命裡多了點什麼的感覺，就是長大！
突然，我懷念起高中，懷念起走廊吹過的風，走過的女孩，中廊的猜拳，那幾次磅礡的大雨。我撕開包裝，把喜糖吸進嘴裡，一面混著回憶，檢視著一路來的成長，回味著關於自己的成長.....
換上平常並不常穿的襯衫，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扣釦子的動作依舊熟練，但感覺竟然有點陌生。
似乎，從高中畢業之後，就鮮少穿上有扣子的衣服了。
站在門口，才想到忘了看天氣預報，為了以防萬一回到房間拿了雨傘，關上家門時，雨滴毫不留情的掉了下來。
天空只有微明，其實在這樣的工作場域裡，其實我還滿喜歡下雨的。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記得地理課時提到的一個名詞，叫做「都市熱島效應」，就像是什麼很厲害的東西，總是不時的會讓我想起，甚至掛在嘴邊......去他的都市熱島效應。
我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怕熱的，也許是開始接觸冷氣之後吧？高中的時候，不管是宿舍還是學校，大半的時間吹不到冷氣，仔細想想，在大熱天裡，學校比較涼爽的地方，不外乎就是辦公室、合作社以及圖書館。
辦公室讓我們這群學生望之卻步，避之唯恐不及；合作社跟圖書館又坐落在校園的偏遠一角，平常下課時間，氣溫居高不下，大夥一聽到鐘聲就逃難似的往教室外跑去，跑也跑不遠，最多上課廁所後就都窩在走廊邊，期盼下一陣吹來的涼風，以及下一個經過的別班女孩。
而最能理所當然吹著冷氣的時間，應該就是晚自習了吧。高中的晚自習，為了方便管理，並不是在各班教室，而是一起集中在圖書館的自修室裡，放眼望去，應該也有幾十幾百人吧，座位是固定的，而且不一定是同班同學，我也藉由晚自習多認識了一些其他年級或其他班級的人。
晚自習的時間其實是無聊的，除非隔天要考試，或是大難臨頭了，否則大概就是睜著眼睛發呆，看看隔壁跟對面的同學在幹嘛，有時候無聊是會傳染的，圈圈叉叉跟賓果算是最常出現在筆記上的遊戲，沒有遊戲玩時，筆記本也是現成的聊天室，內容什麼的，其實都是些言不及義的句子。
因為參加晚自習的關係，每天最後一節課，其實心思都飛了，一面想著晚餐應該要買些什麼來吃，還有一面觀望外面的天空是不是會下雨，最難熬的就是那種沒有絲毫退讓跡象的傾盆大雨.....
「下雨耶.....」站在學校中廊，望著外面被雨鍍成白茫一片世界，外號叫做大包的同學這麼說。
「猜拳！」外號叫做王八的同學如此提議。
「嗯。」沒有外號就叫做俊偉的同學出聲附議。
剪刀，石頭，布！
「幹！」看到結果的我，這麼說。
其實下雨出去買晚餐並不是什麼太浩大的工程，大家最不喜歡就是撐著雨傘出門，撐著雨傘回學校後，衣服濕透褲管滴水的感覺，褲管滴水也就算了，高中生的我們，不知道在窮幾點的，皮鞋鞋底破了，只要感覺還能穿，就會繼續穿，也難怪一遇到下雨，走廊上就會有許多噗滋噗滋的汲水聲。
那天我收了錢，幫大家買了蛋炒飯，來回短短五分鐘的路程，已經讓我像跌進水裡一般的濕透，最可恨的是，在我回到學校後沒幾分鐘，大雨轉小，淒厲的大雨轉成一片空靈的寧靜。
我扒了最後一口飯，褲管黏著小腿，掉落兩滴雨水。
每次遇到大雨之後，只能到廁所簡單的把衣服跟褲管的水擰乾，徒手擰水當然成效有限，接著只能靠著自修室裡超強的冷氣吹乾身上的衣服，當時的自己應該是身強體壯，這樣幾近失溫的狀態，竟然可以不生病。
晚自習結束之後，衣服大概也乾了，而褲管情況好的話大概就是微濕，情況糟的話就是繼續滴水......
大概就像現在這樣吧，西裝褲的褲管已經吸收了不少雨水，顏色深了不少，雖然沒有滴下，但在車上冷氣的加持下，身體有些寒意。
從背包裡拿出紅包袋，祝俊偉，百年好合......
高中畢業之後，應該也有十幾年沒見了吧？大部分的高中同學在畢業之後，也都不知去向了，偶爾能在社交軟體上看到一些分享的照片，但心底都會有股「嗯哼」的感覺，也沒有想要提出邀約什麼的。
那天下班之後的晚上，我突然接到俊瑋的訊息，雖然我找就知道他要結婚，但因為不知道有誰會到場，也就先存著觀望的心，存著存著就忘了。
將要結婚的人，其實都很忙，雖然身邊較親近的人都還沒結婚，沒當過伴郎沒幫過忙，但那種忙碌是有目共睹的。在這麼忙碌的前提下，不只一次的跟我確定時間跟行程，我也打了一定會到的包票，順邊牽線讓幾乎失聯的大包也一起共襄盛舉。
畢業之後當上警察的大包，在失聯的幾年之後，又重新連繫上了，他總是說自己的生活封閉，很羨慕我看似多采多姿的生活。我總是笑笑地說，各有各的好，至少他的工作穩定，不用像我這樣顛沛流離。
而目前還在失聯的王八同學，其實不算真正失聯，也一樣當上警察的他，似乎比大包多了一份遠大的抱負，我想除了到派出所探班或我哪天犯了什麼罪責，不然應該很難跟王八碰面吧。
與大包碰面之後，原本的大雨也轉小好一陣子了，雖然還飄著幾滴細雨，但已經界於撐不撐傘都無所謂的程度了。大包帶了女朋友一起出席，我坐在汽車的後座，我才發現大家都長大了。
我以為，也許保有一顆赤子之心，或持續與孩子接觸自己就不會長大。但我發現，聊天的內容已經從遊戲、成績、學歷到工作，到了婚姻，甚至連神奇寶貝都變成了寶可夢。
「碰碰，上次跟你拍照那個女生是誰啊？」大包挑著眉，這樣問我。碰碰這個外號，我想也剩下大包會叫了。
我只笑了笑，沒有回應。
來到俊瑋喜宴的會場，給了紅包簽了名，拿了幾張婚紗小卡，坐在還空著的幾個位子上，坐定之後才發現那是俊瑋軍中的朋友，陽剛味十足的一桌，散發著濃濃阿兵哥的味道，雖然它們都說早退伍了，但那股兵味卻還沒散掉，也許這就是長大吧。
當兵的男生，就像是綠毛蟲進化成鐵甲蛹，隊伍之後接著進化成圓融的巴大胡。
看著俊瑋在遠方主桌與舞台上奔波，我腦中一直浮現出穿著淺藍色高中制服的他，總是會笑笑地說：「碰碰，你都偷吃齁！」然後伸手指搓搓我的腰。
大包則是顧著哄女朋友，有一搭沒一搭的丟幾句話給我，我也心不在焉的隨便回應著。
看著對面似乎剛退伍不久的大男孩，開著各種遊戲低頭玩著，偶爾竊語幾句，直到似乎遊戲體力用完或電力不足時，才開始聊起天，才開始了正常的喜宴桌的氣氛。
因為不認識也搭不上話，我就呆坐著聽它們一言一語的聊著天。
重點除了先前的遊戲以外，不外乎就是工作做什麼啦，薪水賺多少之類的。
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浮現出一個念頭，他們也長大了......
簡單的婚禮，簡單的吃頓飯，我看到了俊瑋的轉變，想到了高中的片段，還有被弄濕的褲管。
俊瑋趁著空閒把我拉到一邊，塞了雙筷子給我，他說：「這特別要給你的，這是筷子跟中國結，就是要你快結婚！我把我的喜氣都做給你啦！」
我笑了笑，一樣沒給回答。
然後我默默地把筷子收下，我不知道人生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我真的體認到人生真的有階段，每個階段都有每個階段的課題，也難怪小孩不懂大人，大人不懂小孩，小孩急著長大，大了卻不想再長，也許我們都落到了既定的窠臼裡，關於長大，不就像是一代一代以前的人們一樣，在什麼年紀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在座位上，我環視了這桌的每一個人，大家小時候都是什麼樣子，什麼時候長大的呢？
我認為高中的自己還小，所以我是在大學階段長大的嗎？這答案我不得而知，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褲管，發現竟然已經乾了。確認似的又摸了兩下，突然間，我不確定褲管是不是真的有濕過。
拿了喜糖，合了張照，站在餐廳門口，雨似乎已經停了好一陣子，只剩下水窪停在路邊。
捏了捏喜糖，也許吃了這顆糖，我就又長大了一點。想到這裡我竟然猶豫了......
轉頭才想說點什麼，就看見大包撕開喜糖就這麼塞進嘴裡。原來，長大這麼簡單，也不用思考太多，因為我突然有種看見大包吃喜糖，我順便也一起長大了一點的感覺。
原來，這種生命裡多了點什麼的感覺，就是長大！
突然，我懷念起高中，懷念起走廊吹過的風，走過的女孩，中廊的猜拳，那幾次磅礡的大雨。我撕開包裝，把喜糖吸進嘴裡，一面混著回憶，檢視著一路來的成長，回味著關於自己的成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