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三 8月 31, 2016 7:3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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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之谷王者之塔方劍廳前院處，那是個種滿雪花的地方，適合人們在此餐敘、約會、養神休憩。待在滿是戰區又多是危險生物居住的魘塵大陸，這裡能讓人沉殿心靈，恢復平靜。
一名身材健壯的男人正在此進行訓練，他以一根手指倒立做伏地挺身。艾列金一直有個疑惑，這種鍛鍊方式到底是練手指還是練身體？他瞥見那名蒙著臉，穿著黑色活動長褲，掛著鐵勾護腰，赤裸著上半身的男人在他的雙腕、雙踝處掛著鎖印環。
以前這玩意兒是種限制犯人行動的工具，現在則有人利用它來進行體能訓練。根據鎖印環上的顏色指標不同，展現的效果量也不一樣。總體來說，這是種把自己身上的神力轉為重量的東西，又有人稱之為神力重量環。以前艾列金不過在右手腕部配戴一個百分之五十重量的鎖印環，其勢之沉讓艾列金的手臂馬上脫臼。眼前的男人非常了不起，他的鎖印環上標示的顏色是百分之兩百的重量。雖然外人毫無所覺，但他確確實實承受了四個鎖印環的負面作用猶能蠻不在乎的活動，其身體的強壯令艾列金暗暗吃驚。
揮灑的汗水自蒙面男結實的腹肌滑落，運動完的喘息遇冷化成白煙並自他面罩的兩側孔洞噴出。這人身上散發的神力與亞基拉爾相差無幾，殺氣卻比亞基拉爾更盛。
貝爾向他點頭行禮，蒙面男手指著內廳的方向，貝爾明白他的意思後再次低頭道謝。
崇鬼讓貝爾以及愛特萊兒通過，卻擋住艾列金以及娜迪雅的去路。
「喂，人是我帶來的，怎麼就讓他們過去而我不能通過？」艾列金抱怨。
崇鬼以斜眼瞪著他，艾列金覺得左眼下方的顴骨突然有股冰冷的刺痛感，他下意識地用手指去撓，結果指頭上竟有血痕。「冰冷的殺氣劃破我的臉頰啦？真駭人，有話好好說，我們不過去就是。」
「那我們去吃個蛋糕好嗎？我好久沒吃。」娜迪雅一想到又嘴饞。
「我是妳的監護人嗎？妳去哪幹嘛要我帶？」
且不管艾列金和娜迪雅的胡鬧，貝爾已經領著愛特萊兒穿過宮廰。天界人愛特萊兒走在後方忐忑不安，心裡正疑惑這群安茲羅瑟人還有什麼地方需要自己？
王者之塔比想像的還要寬闊，從方劍廳進入後到現在還沒走到他們的目的地。很奇怪的是守衛人員的配置令她有一種身處於天界的錯覺，但好像不是自己多心，仔細觀察後才發現這群守衛根本不是安茲羅瑟人。
「沒錯，他們都是天界人，但是沒有任何羽翼。」貝爾回答：「捨棄天界人的象徵後，他們才能以嶄新的身份在魘塵大陸過新的人生。」
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做？難道全都是跟自己一樣因為失去翅膀後被天界逐出，所以才來投靠安茲羅瑟人？她不相信有人會自斷羽翼，葬送自己的前程跑來協助敵國。這些天界人身上的氣息讓她感到熟悉，可是自己已經無法和以前一樣透過心靈交流消除彼此之間的距離。
這些人早就和她完全無關，既不是同鄉也不是敵人。
在石盾閣外，迎賓客畢恭畢敬的招呼著，「兩位先生已經在裡面久候，愛特萊兒小姐快請進。」
「謝謝您。」貝爾正要進去，迎賓客攔住了他。
「先生吩咐，貝爾大人勞碌辛苦，應當好好休息。」
「監督使大人既然這樣吩咐，我就照做。」貝爾和愛特萊兒交換眼神，「您就進去吧。」
房間裡佈置的很典雅乾淨，給賓客帶來舒適安心的歇息環境。裡面不需要點鬼火燈就很明亮，彷彿就跟待在天界時一模一樣。至於房間裡面充盈著的……也是聖系神力，這反倒讓愛特萊兒不安。隔間內傳來男人的說話聲，順著這個聲音，愛特萊兒踩著小碎步走去，像隻膽怯的貓般探著頭觀察隔間的情況。她第一眼就瞧見那個高大的男人身後有對黑色羽翼，「妳來了，請坐。」男人撥著紅白相間的瀏海。另外一名坐在位置上提筆寫著文件的人愛特萊兒也認識，她驚訝這個人竟會在此時此地出現。
「坐，請坐。」韶利茲親自為愛特萊兒斟上花茶。
聖天點頭示意，「既然為同族，不必那麼拘謹。」
「先自我介紹，我叫韶利茲，曾經是天界人。」
你現在也是以天界人的身份活著不是嗎？愛特萊兒心想。接著說：「我聽過這個名字，很久之前……是九軍團的前任軍團長？」
「我的身份是誰不重要，何況那也是過去的事情。」韶利茲開門見山，「長話短說吧，聖天大人在魘塵大陸的事務需要一名助手，而那人會是妳。我們有志一同，相信您也不會拒絕。」
「不不不，我雖然離開天界，但可沒有想過對天界報復。」愛特萊兒緊張的說。
「妳有的，在妳心底深處仍然憎恨著無情的父親，還有那個把妳放逐的天界。」韶利茲信誓旦旦的說。
「我沒有，一次都沒有這樣想過。」愛特萊兒有點生氣。
「何必否認呢？」
「我違反天界的規定，所以才被逐出。」
「什麼規定？教義還是法律？」韶利茲輕蔑地說：「法律保障天界子民的一切人身安全，哪一條法律規定沒了翅膀的人就活該要離開天界？聖典裡明確地載明著天界六境子民生而平等，他們的做法有哪一點依循聖典？因為妳父親沒面子、因為妳失去榮譽象徵、因為天界人的心靈潔癖，他們容不下一點汙垢存在天界，所以妳得離開。不必為這個無情的國度說話，天界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和平安樂的天堂。光明之神艾波基爾解釋的教義完全被扭曲，而倡導現在這種外道條文的就是妳們高高在上的光神費弗萊。他按照自己的喜好、行為重新解釋了聖典，污衊所有正當的行為，天神之前最虔誠的華薩現在只是一個妄想成為新時代神明的狂徒。也許妳們這些天界子民不懂，全被光神營造出來的虛假正義給欺騙。但我可以告訴妳，現在的天界只是一個勾心鬥角、藏污納垢的骯髒地方。那些權慾薰心的神座們把聖地搞得烏煙瘴氣，在天神面前謊話連篇，利用人民的信仰去成就自己的地位。不過我不會怪妳，畢竟爾等地位低下，所知有限。昔日能夠心靈交流，自詡為蒼冥七界最優越種族的天界人，因為彼此之間沒有隔閡、沒有私心、沒有謊言而強大，現今這樣的榮光何在？千萬年過去，天界人開始保有隱私，封閉內心，不再主動心靈交流，彼此變得陌生，唯一不變的只有自視甚高的心態以及把安茲羅瑟人當作死敵。可悲啊！艾波基爾創造的完美種族終究抵不過人心的變化。天神要是知道我們變成了只是徒有白翼的安茲羅瑟人，當初就會以滔天洪水將我們全部沖垮。現在還為時未晚，妳該有所醒悟。」
「不要，這是您的一面之詞，您已經被安茲羅瑟人洗腦。」愛特萊兒感到害怕。
「雖然很現實，但汝必須接受。」一直保持沉默的聖天終於開口。
「一直待在魘塵大陸使你們無法更客觀的看待事情。雖然我確實不知道天界高層發生什麼事，但我知道天界是我的根源，是天界人的根本，我不會去詆毀、甚至是攻擊它。」愛特萊兒轉身要走。「抱歉，可能兩位大人找錯人了。」
正當愛特萊兒要推開門離去，背後忽然傳來陣痛讓她彎腰屈膝，跪趴在地。
「痛嗎？何不摸摸妳的後背呢？也許會有讓妳驚喜之物。」韶利茲冷言道。
她依照韶利茲的話去做，結果竟令她大感意外。「翅膀……翅膀再生了？」
「需要照個鏡子嗎？」韶利茲將一面穿衣鏡拿到愛特萊兒前方。
愛特萊兒既害怕又好奇，她將目光往上滑，立鏡中的自己又擁有了一對新的翅膀。不過事情往往沒那麼美好，失去又再度長回來的不是潔白的羽翼而是醜陋難看且黝黑的獸翼，是安茲羅瑟人的獸翼，她差點當場暈倒。
「驚疑嗎？讓我告訴妳原因。」韶利茲的食指上有一塊很小的方型薄片。「在妳的翅膀被割下後，我們就已經將新翅膀殖入妳的傷口中。只要時間一久，它與妳的身體合而為一，屆時新的翅膀便會如豆芽般萌發成長。這不是控制妳的手段，我是要跟妳說唯有移去舊的象徵才能讓妳體會更多不一樣的世界，新的身體會讓妳宛如重生。」
「不──我要割了它！」愛特萊兒瀕臨崩潰。
「何必呢？這是徒勞無功的事。妳身上的翅膀是結合了策林古鐘塔公司與天界沙特高萊一起合作的神力科技產物，沒有那麼容易消除。即使妳割去雙翼，它還是會自己長回來，何必白挨刀徒增痛苦呢？現在的妳已不是天界人，不過也算不上安茲羅瑟人就是。」
「我不要。」愛特萊兒痛哭失聲，「還我原本的模樣，求求你們，別讓我捲入這樣的事情中。」
韶利茲冷淡的說：「太遲了，已經來不及。我們的計劃急需一名助手，而身為七軍團團長之女的妳有好的血統，我們也是經過評估後才挑選妳。伊晴女士知道這點，所以妳的母親已經同意讓妳加入我們的計劃。」
「母親大人？你們在說謊，這怎麼可能？」
韶利茲發出一聲輕嘆，「唉，講了妳也不聽，就這點來說可真令人苦惱。過來，讓妳看一些有趣的東西。」
韶利茲走到房間後方將一面紅色布簾掀開，裡面擺置的是一個實驗槽，而槽中還有一個沒有頭的天界人。那名天界人的身體一半是白色羽翼及正常的肢幹；另一半則是安茲羅瑟人的獸翼及手腳長滿鱗片、指甲異常尖銳的身體。愛特萊兒嚇得不輕，驚呼連連。
「不用怕，這是實驗人偶而已。」韶利茲笑道：「這是我們計劃的最後結果，很快就會展現在世人面前。」
「你……你說光神想成為神，但是……我看真正想當神的人是你才對，這是違反自然的事。」愛特萊兒罵道：「太殘忍了，把天界人和安茲羅瑟人結合在一起只是成為怪物，不會為這個世界帶來幸福。」
韶利茲讓別人喝花茶，他自己卻喝著玻璃杯中的烈酒。「我一直有個夢……我夢見蒼冥七界所有種族都能和平共處，世界再也沒紛爭，這是個理想大同的國度。」
「這是癡人說夢，那一天永遠不會到來。」愛特萊兒反駁。
「理論需要實驗；行動需要實踐，我正在創造世界，而妳將要見證。」韶利茲說：「妳該對能夠加入奇蹟計劃的團隊感到榮幸，求之不可得的機緣就該主動爭取。」
「你想完成夢想，要怎麼做？」愛特萊兒問。
「不如實際讓妳看看成果，總比天馬行空的臆測要好的多。」韶利茲拋了個眼神給聖天。
聖天卻面有難色，「因為還在實驗階段，並不是說非常穩定。」
「給我們的小女孩見識見識，只需要一下子的時間。」
聖天解開上衣後閉氣凝神，他看起來異常平靜，身體肌肉很結實，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他們究竟要我看什麼？愛特萊兒不懂，難道和剛剛在實驗槽中的人偶有關嗎？
接下來的畫面是她一輩子想都想不到，也從來沒有看過的驚駭，彷彿見識了新的世界般那麼的徬徨無措又詫異。
聖天的身體一部份開始蠕動，好像有許多蟲子在他的皮膚底下鑽來鑽去，接著是軀體的變化：在聖天身上好像有許多肉塊獨立成個體，不斷向著身體中心擠壓，在燈光照耀下詭異的人影清楚的扭動著。愛特萊兒見過型態最劇烈的轉變莫過於安茲羅瑟人的獸化原形，但天界人並沒有這樣的能力。六張大翼撞開狹小室內的裝飾以及燈具，其中一對是黑羽、另一對是獸翼、一隻是白羽，最後一隻翅膀比較奇怪，是奧里哈魯根的羽翼。能使用這種金屬，又有這樣技術的人屈指可數……能提供這種技術的人，在天界的位階已經是神座的等級了。各系神力紊亂地圍繞在聖天周身，他身上既有天界人獨有的法力圖紋，還有安茲羅瑟人的尖角、長牙，手指頭也變得尖銳。聖天已經轉換成新的物種，不屬於這世界的神秘造物。
這樣的成品怎麼可能為世界帶來幸福？愛特萊兒光是在一旁觀看就已經夠恐慌。
「獸翼和黑羽翼開始潰爛了。」聖天的聲音變得很奇怪。「我早說過行不通。」
「實驗的結果就是如此，雖然還不算穩定，大致上已經差不多成型。」韶利茲卻滿意地猛點頭。
聖天對愛特萊兒說：「吾接受了奇蹟計劃的人體實驗，吾之身體被殖入了新裝置，剛開發完成的藥劑與改造手術全應用在我身上，各種衝突導致我的細胞變得脆弱；今天沒事，也許明天就會暴斃。」聖天恢復原本的模樣，但是傷害依然在他的身體留下痕跡，他的臉一半焦黑，皮膚到處都是潰瘍。「不過吾對計劃結果仍具信心，只需要關鍵的一步就可以改良成完美。」
「您這是賭命！」愛特萊兒說。
「放心吧！聖天現在是蒼冥七界中最值錢的產品。就算是死亡了，天界和安茲羅瑟高層的人也會用盡一切方法，利用神力科技將他救回。」韶利茲笑道：「奇蹟聖子的出現只是計劃的開始，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所以呢？這就是你們想表達的意義？把所有人全都改造成這樣？」
「人為什麼會有私心？就是因為有慾望的關係，拿掉那些不該存在的慾念後社會就會變得很美好。」韶利茲表示：「同一窩的螞蟻彼此之間也不會爭鬥，除非遇到外來的侵入者。」
「你的意思是，把所有人的思想全集中到一個人的身上？這太過份了。」愛特萊兒不能認同。
「這也是一個方法，不過有點蠢。因為這就等於把全世界的人殺光後只留下一個人，這樣的和平就沒意義。」韶利茲搖頭，「告訴妳，我們是有系統地規劃，將天界的心靈交流與安茲羅瑟的靈魂連結做一個改良，讓精神與靈魂合而為一，達到昇華的進化。以後的人將不再對生老病死感到痛苦，永遠將恐懼放逐。平衡內心的惡與善，加上軀體的改良讓生理與心靈的需求容易得到滿足。人們只要懂得滿足現況，紛爭就不會再有。往後的社會沒有階級、不需法律、去除領導，身心靈富裕的人將是自我的主人，社會上只有平等的分工，各取所需。」
「太過理想化了，簡直像是說夢話。」愛特萊兒反問：「那你呢？你之後又會變成怎麼樣？」
「我？我只是計劃的發起人之一，奇蹟計劃非是由我一人主導，而是整個龐大的團隊；天界有我們的人，安茲羅瑟也有，就連救贖者也不例外。」韶利茲信心滿滿的說：「有朝一日，天界、安茲羅瑟等種族將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唯有奇蹟聖子，我們會是宙源的主人。」
「如果真那麼順利，當初艾波基爾創造的天界就已經可以達到完美了。」
「那是因為蒼冥七界不是只有天界人，所以需要鬥爭、競爭、戰爭來強化自身，自然界的汰弱留強機制一定要起作用，適者生存的方式才能讓天界人夠實力與安茲羅瑟人一較高下。但是我們不同，世界上只有奇蹟聖子，唯有我們才能與自然界和平共存而不需要用這麼激烈的手段鬥爭。」
「大家都生活在安逸之中是非常不妥的事，生於憂患則死於安樂，反之即是處於危險而不自知。和平只是假象，沒有適度的競爭就沒有危機意識，只要大自然的巨大浩劫來一次就足夠讓所有人類覆滅。這樣的代價是你們看不到的，真到那時候你們就是害死人類的元兇。」
韶利茲納悶的說：「我們是改良新的軀體，不是把人的腦袋變白癡，妳擔心的事我們怎麼會想不到。」
「你的想法與光神有衝突，偉大的光神會來制裁你的。」艾特萊兒咬牙切齒的說。
「光神因為內部紛爭的事已經讓他無暇分身，沒有什麼好顧慮的。我們是代替艾波基爾執行奇蹟計劃的人，順著天意而行，凡人怎能與神旨抗逆？」韶利茲哼道：「妳身上的裝置是天界沙特高萊的科技產物，妳以為隨便什麼人都能開發嗎？」
「難道……」一股惡寒自愛特萊兒的脊背爬升。
「不錯，神座中有我們團隊的人，昭雲閣領主中也有我們的人，發起計劃的人本身就已經是各個高階領導，計劃的影響範圍之大與廣泛是妳想像不到的。」韶利茲的語氣夠讓人反感。「其實我一開始可以不必和妳解釋那麼多，以我的能力要改變妳的想法太過容易，只是我要的還是妳自願參與的心情。」
「你又怎麼肯定能說服我？你的論調不能讓我信服，讓我看的東西多只有恐懼。」
「再來的東西就不是依汝的喜好來判斷，吾等會強迫讓汝接受。」縱使聖天的身體因為變身而受創，但他仍然一副無動於衷的神情。他張開右手，手掌心慢慢浮現滿佈血絲的眼球。
血光之後，愛特萊兒逐漸變得沉靜，室內無聲靜謐許久。等到光芒退去，愛特萊兒無神的樣子才又恢復。「你們給我看的……是這樣的東西？」
「是歷史，讓妳看清楚這個世界的現實面貌。」韶利茲舉杯飲酒，「妳我同為天界的一份子，不覺得應該想盡辦法讓這個腐敗的天界政府垮台，還我們一個安寧的社會嗎？」
「……就我們？」
「我說過，不是我們兩人，是一個團隊。」韶利茲表示：「天界即將捲入革命風暴，沒有任何天界人可以躲過，妳只能選擇一邊表達立場而不能置身事外。妳要怎麼決定？加入或是……」
聖天、韶利茲兩人的目光均落在愛特萊兒身上，正等待她的回答。
愛特萊兒沉思片刻，嘴唇乾澀的要命。這決定將挑戰她的信仰，使她被迫與自己的父親對敵，還得和曾經培養自己、栽培自己，從小待到大的國家反目成仇。真的很難做出抉擇，可說是最令人苦惱的選項。
「不必多想了，要知道妳和我見面的事天上的人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聽過天界人的俗諺嗎？『有光的地方就有光神。』這句可不是玩笑話。」韶利茲的語氣很平緩，在愛特萊兒聽來就像在恫嚇。「妳可以離開天界，可以和安茲羅瑟人混在一起；但是和我見面就是死路一條！」
不，要我選邊站……我那有這麼偉大。韶利茲確實所言不假，光神是天界的極端，厭惡安茲羅瑟人和非正義的事物以及包括與其相關的一切一切。
已經沒有退路了。
「妳的決定要想多久呢？一天？一週？一循環？一年？多久我都能等，但時間不行。」韶利茲說：「一開始就不需要浪費唇舌，直接讓妳臣服於我是最省事的方式，遺憾的是我講太多話反而像在浪費我的時間。」
「大人……我同意加入。」愛特萊兒嘆道。
韶利茲咧嘴一笑，「好的，歡迎我們的新朋友。」他將酒杯高高舉起，「這杯就敬我們可愛的女孩，我突然覺得妳是世上最美的女性。」
這真是最艱難糟糕的一刻，今天來這一趟讓她對世途感到更晦暗。「請問我該做些什麼？」
韶利茲托著下巴，上下打量著愛特萊兒。「把衣服脫光後跟著聖天大人去吧！他會讓妳身上的裝置發揮作用，得到妳該有的能力。」
辰之谷王者之塔方劍廳前院處，那是個種滿雪花的地方，適合人們在此餐敘、約會、養神休憩。待在滿是戰區又多是危險生物居住的魘塵大陸，這裡能讓人沉殿心靈，恢復平靜。
一名身材健壯的男人正在此進行訓練，他以一根手指倒立做伏地挺身。艾列金一直有個疑惑，這種鍛鍊方式到底是練手指還是練身體？他瞥見那名蒙著臉，穿著黑色活動長褲，掛著鐵勾護腰，赤裸著上半身的男人在他的雙腕、雙踝處掛著鎖印環。
以前這玩意兒是種限制犯人行動的工具，現在則有人利用它來進行體能訓練。根據鎖印環上的顏色指標不同，展現的效果量也不一樣。總體來說，這是種把自己身上的神力轉為重量的東西，又有人稱之為神力重量環。以前艾列金不過在右手腕部配戴一個百分之五十重量的鎖印環，其勢之沉讓艾列金的手臂馬上脫臼。眼前的男人非常了不起，他的鎖印環上標示的顏色是百分之兩百的重量。雖然外人毫無所覺，但他確確實實承受了四個鎖印環的負面作用猶能蠻不在乎的活動，其身體的強壯令艾列金暗暗吃驚。
揮灑的汗水自蒙面男結實的腹肌滑落，運動完的喘息遇冷化成白煙並自他面罩的兩側孔洞噴出。這人身上散發的神力與亞基拉爾相差無幾，殺氣卻比亞基拉爾更盛。
貝爾向他點頭行禮，蒙面男手指著內廳的方向，貝爾明白他的意思後再次低頭道謝。
崇鬼讓貝爾以及愛特萊兒通過，卻擋住艾列金以及娜迪雅的去路。
「喂，人是我帶來的，怎麼就讓他們過去而我不能通過？」艾列金抱怨。
崇鬼以斜眼瞪著他，艾列金覺得左眼下方的顴骨突然有股冰冷的刺痛感，他下意識地用手指去撓，結果指頭上竟有血痕。「冰冷的殺氣劃破我的臉頰啦？真駭人，有話好好說，我們不過去就是。」
「那我們去吃個蛋糕好嗎？我好久沒吃。」娜迪雅一想到又嘴饞。
「我是妳的監護人嗎？妳去哪幹嘛要我帶？」
且不管艾列金和娜迪雅的胡鬧，貝爾已經領著愛特萊兒穿過宮廰。天界人愛特萊兒走在後方忐忑不安，心裡正疑惑這群安茲羅瑟人還有什麼地方需要自己？
王者之塔比想像的還要寬闊，從方劍廳進入後到現在還沒走到他們的目的地。很奇怪的是守衛人員的配置令她有一種身處於天界的錯覺，但好像不是自己多心，仔細觀察後才發現這群守衛根本不是安茲羅瑟人。
「沒錯，他們都是天界人，但是沒有任何羽翼。」貝爾回答：「捨棄天界人的象徵後，他們才能以嶄新的身份在魘塵大陸過新的人生。」
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做？難道全都是跟自己一樣因為失去翅膀後被天界逐出，所以才來投靠安茲羅瑟人？她不相信有人會自斷羽翼，葬送自己的前程跑來協助敵國。這些天界人身上的氣息讓她感到熟悉，可是自己已經無法和以前一樣透過心靈交流消除彼此之間的距離。
這些人早就和她完全無關，既不是同鄉也不是敵人。
在石盾閣外，迎賓客畢恭畢敬的招呼著，「兩位先生已經在裡面久候，愛特萊兒小姐快請進。」
「謝謝您。」貝爾正要進去，迎賓客攔住了他。
「先生吩咐，貝爾大人勞碌辛苦，應當好好休息。」
「監督使大人既然這樣吩咐，我就照做。」貝爾和愛特萊兒交換眼神，「您就進去吧。」
房間裡佈置的很典雅乾淨，給賓客帶來舒適安心的歇息環境。裡面不需要點鬼火燈就很明亮，彷彿就跟待在天界時一模一樣。至於房間裡面充盈著的……也是聖系神力，這反倒讓愛特萊兒不安。隔間內傳來男人的說話聲，順著這個聲音，愛特萊兒踩著小碎步走去，像隻膽怯的貓般探著頭觀察隔間的情況。她第一眼就瞧見那個高大的男人身後有對黑色羽翼，「妳來了，請坐。」男人撥著紅白相間的瀏海。另外一名坐在位置上提筆寫著文件的人愛特萊兒也認識，她驚訝這個人竟會在此時此地出現。
「坐，請坐。」韶利茲親自為愛特萊兒斟上花茶。
聖天點頭示意，「既然為同族，不必那麼拘謹。」
「先自我介紹，我叫韶利茲，曾經是天界人。」
你現在也是以天界人的身份活著不是嗎？愛特萊兒心想。接著說：「我聽過這個名字，很久之前……是九軍團的前任軍團長？」
「我的身份是誰不重要，何況那也是過去的事情。」韶利茲開門見山，「長話短說吧，聖天大人在魘塵大陸的事務需要一名助手，而那人會是妳。我們有志一同，相信您也不會拒絕。」
「不不不，我雖然離開天界，但可沒有想過對天界報復。」愛特萊兒緊張的說。
「妳有的，在妳心底深處仍然憎恨著無情的父親，還有那個把妳放逐的天界。」韶利茲信誓旦旦的說。
「我沒有，一次都沒有這樣想過。」愛特萊兒有點生氣。
「何必否認呢？」
「我違反天界的規定，所以才被逐出。」
「什麼規定？教義還是法律？」韶利茲輕蔑地說：「法律保障天界子民的一切人身安全，哪一條法律規定沒了翅膀的人就活該要離開天界？聖典裡明確地載明著天界六境子民生而平等，他們的做法有哪一點依循聖典？因為妳父親沒面子、因為妳失去榮譽象徵、因為天界人的心靈潔癖，他們容不下一點汙垢存在天界，所以妳得離開。不必為這個無情的國度說話，天界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和平安樂的天堂。光明之神艾波基爾解釋的教義完全被扭曲，而倡導現在這種外道條文的就是妳們高高在上的光神費弗萊。他按照自己的喜好、行為重新解釋了聖典，污衊所有正當的行為，天神之前最虔誠的華薩現在只是一個妄想成為新時代神明的狂徒。也許妳們這些天界子民不懂，全被光神營造出來的虛假正義給欺騙。但我可以告訴妳，現在的天界只是一個勾心鬥角、藏污納垢的骯髒地方。那些權慾薰心的神座們把聖地搞得烏煙瘴氣，在天神面前謊話連篇，利用人民的信仰去成就自己的地位。不過我不會怪妳，畢竟爾等地位低下，所知有限。昔日能夠心靈交流，自詡為蒼冥七界最優越種族的天界人，因為彼此之間沒有隔閡、沒有私心、沒有謊言而強大，現今這樣的榮光何在？千萬年過去，天界人開始保有隱私，封閉內心，不再主動心靈交流，彼此變得陌生，唯一不變的只有自視甚高的心態以及把安茲羅瑟人當作死敵。可悲啊！艾波基爾創造的完美種族終究抵不過人心的變化。天神要是知道我們變成了只是徒有白翼的安茲羅瑟人，當初就會以滔天洪水將我們全部沖垮。現在還為時未晚，妳該有所醒悟。」
「不要，這是您的一面之詞，您已經被安茲羅瑟人洗腦。」愛特萊兒感到害怕。
「雖然很現實，但汝必須接受。」一直保持沉默的聖天終於開口。
「一直待在魘塵大陸使你們無法更客觀的看待事情。雖然我確實不知道天界高層發生什麼事，但我知道天界是我的根源，是天界人的根本，我不會去詆毀、甚至是攻擊它。」愛特萊兒轉身要走。「抱歉，可能兩位大人找錯人了。」
正當愛特萊兒要推開門離去，背後忽然傳來陣痛讓她彎腰屈膝，跪趴在地。
「痛嗎？何不摸摸妳的後背呢？也許會有讓妳驚喜之物。」韶利茲冷言道。
她依照韶利茲的話去做，結果竟令她大感意外。「翅膀……翅膀再生了？」
「需要照個鏡子嗎？」韶利茲將一面穿衣鏡拿到愛特萊兒前方。
愛特萊兒既害怕又好奇，她將目光往上滑，立鏡中的自己又擁有了一對新的翅膀。不過事情往往沒那麼美好，失去又再度長回來的不是潔白的羽翼而是醜陋難看且黝黑的獸翼，是安茲羅瑟人的獸翼，她差點當場暈倒。
「驚疑嗎？讓我告訴妳原因。」韶利茲的食指上有一塊很小的方型薄片。「在妳的翅膀被割下後，我們就已經將新翅膀殖入妳的傷口中。只要時間一久，它與妳的身體合而為一，屆時新的翅膀便會如豆芽般萌發成長。這不是控制妳的手段，我是要跟妳說唯有移去舊的象徵才能讓妳體會更多不一樣的世界，新的身體會讓妳宛如重生。」
「不──我要割了它！」愛特萊兒瀕臨崩潰。
「何必呢？這是徒勞無功的事。妳身上的翅膀是結合了策林古鐘塔公司與天界沙特高萊一起合作的神力科技產物，沒有那麼容易消除。即使妳割去雙翼，它還是會自己長回來，何必白挨刀徒增痛苦呢？現在的妳已不是天界人，不過也算不上安茲羅瑟人就是。」
「我不要。」愛特萊兒痛哭失聲，「還我原本的模樣，求求你們，別讓我捲入這樣的事情中。」
韶利茲冷淡的說：「太遲了，已經來不及。我們的計劃急需一名助手，而身為七軍團團長之女的妳有好的血統，我們也是經過評估後才挑選妳。伊晴女士知道這點，所以妳的母親已經同意讓妳加入我們的計劃。」
「母親大人？你們在說謊，這怎麼可能？」
韶利茲發出一聲輕嘆，「唉，講了妳也不聽，就這點來說可真令人苦惱。過來，讓妳看一些有趣的東西。」
韶利茲走到房間後方將一面紅色布簾掀開，裡面擺置的是一個實驗槽，而槽中還有一個沒有頭的天界人。那名天界人的身體一半是白色羽翼及正常的肢幹；另一半則是安茲羅瑟人的獸翼及手腳長滿鱗片、指甲異常尖銳的身體。愛特萊兒嚇得不輕，驚呼連連。
「不用怕，這是實驗人偶而已。」韶利茲笑道：「這是我們計劃的最後結果，很快就會展現在世人面前。」
「你……你說光神想成為神，但是……我看真正想當神的人是你才對，這是違反自然的事。」愛特萊兒罵道：「太殘忍了，把天界人和安茲羅瑟人結合在一起只是成為怪物，不會為這個世界帶來幸福。」
韶利茲讓別人喝花茶，他自己卻喝著玻璃杯中的烈酒。「我一直有個夢……我夢見蒼冥七界所有種族都能和平共處，世界再也沒紛爭，這是個理想大同的國度。」
「這是癡人說夢，那一天永遠不會到來。」愛特萊兒反駁。
「理論需要實驗；行動需要實踐，我正在創造世界，而妳將要見證。」韶利茲說：「妳該對能夠加入奇蹟計劃的團隊感到榮幸，求之不可得的機緣就該主動爭取。」
「你想完成夢想，要怎麼做？」愛特萊兒問。
「不如實際讓妳看看成果，總比天馬行空的臆測要好的多。」韶利茲拋了個眼神給聖天。
聖天卻面有難色，「因為還在實驗階段，並不是說非常穩定。」
「給我們的小女孩見識見識，只需要一下子的時間。」
聖天解開上衣後閉氣凝神，他看起來異常平靜，身體肌肉很結實，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他們究竟要我看什麼？愛特萊兒不懂，難道和剛剛在實驗槽中的人偶有關嗎？
接下來的畫面是她一輩子想都想不到，也從來沒有看過的驚駭，彷彿見識了新的世界般那麼的徬徨無措又詫異。
聖天的身體一部份開始蠕動，好像有許多蟲子在他的皮膚底下鑽來鑽去，接著是軀體的變化：在聖天身上好像有許多肉塊獨立成個體，不斷向著身體中心擠壓，在燈光照耀下詭異的人影清楚的扭動著。愛特萊兒見過型態最劇烈的轉變莫過於安茲羅瑟人的獸化原形，但天界人並沒有這樣的能力。六張大翼撞開狹小室內的裝飾以及燈具，其中一對是黑羽、另一對是獸翼、一隻是白羽，最後一隻翅膀比較奇怪，是奧里哈魯根的羽翼。能使用這種金屬，又有這樣技術的人屈指可數……能提供這種技術的人，在天界的位階已經是神座的等級了。各系神力紊亂地圍繞在聖天周身，他身上既有天界人獨有的法力圖紋，還有安茲羅瑟人的尖角、長牙，手指頭也變得尖銳。聖天已經轉換成新的物種，不屬於這世界的神秘造物。
這樣的成品怎麼可能為世界帶來幸福？愛特萊兒光是在一旁觀看就已經夠恐慌。
「獸翼和黑羽翼開始潰爛了。」聖天的聲音變得很奇怪。「我早說過行不通。」
「實驗的結果就是如此，雖然還不算穩定，大致上已經差不多成型。」韶利茲卻滿意地猛點頭。
聖天對愛特萊兒說：「吾接受了奇蹟計劃的人體實驗，吾之身體被殖入了新裝置，剛開發完成的藥劑與改造手術全應用在我身上，各種衝突導致我的細胞變得脆弱；今天沒事，也許明天就會暴斃。」聖天恢復原本的模樣，但是傷害依然在他的身體留下痕跡，他的臉一半焦黑，皮膚到處都是潰瘍。「不過吾對計劃結果仍具信心，只需要關鍵的一步就可以改良成完美。」
「您這是賭命！」愛特萊兒說。
「放心吧！聖天現在是蒼冥七界中最值錢的產品。就算是死亡了，天界和安茲羅瑟高層的人也會用盡一切方法，利用神力科技將他救回。」韶利茲笑道：「奇蹟聖子的出現只是計劃的開始，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所以呢？這就是你們想表達的意義？把所有人全都改造成這樣？」
「人為什麼會有私心？就是因為有慾望的關係，拿掉那些不該存在的慾念後社會就會變得很美好。」韶利茲表示：「同一窩的螞蟻彼此之間也不會爭鬥，除非遇到外來的侵入者。」
「你的意思是，把所有人的思想全集中到一個人的身上？這太過份了。」愛特萊兒不能認同。
「這也是一個方法，不過有點蠢。因為這就等於把全世界的人殺光後只留下一個人，這樣的和平就沒意義。」韶利茲搖頭，「告訴妳，我們是有系統地規劃，將天界的心靈交流與安茲羅瑟的靈魂連結做一個改良，讓精神與靈魂合而為一，達到昇華的進化。以後的人將不再對生老病死感到痛苦，永遠將恐懼放逐。平衡內心的惡與善，加上軀體的改良讓生理與心靈的需求容易得到滿足。人們只要懂得滿足現況，紛爭就不會再有。往後的社會沒有階級、不需法律、去除領導，身心靈富裕的人將是自我的主人，社會上只有平等的分工，各取所需。」
「太過理想化了，簡直像是說夢話。」愛特萊兒反問：「那你呢？你之後又會變成怎麼樣？」
「我？我只是計劃的發起人之一，奇蹟計劃非是由我一人主導，而是整個龐大的團隊；天界有我們的人，安茲羅瑟也有，就連救贖者也不例外。」韶利茲信心滿滿的說：「有朝一日，天界、安茲羅瑟等種族將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唯有奇蹟聖子，我們會是宙源的主人。」
「如果真那麼順利，當初艾波基爾創造的天界就已經可以達到完美了。」
「那是因為蒼冥七界不是只有天界人，所以需要鬥爭、競爭、戰爭來強化自身，自然界的汰弱留強機制一定要起作用，適者生存的方式才能讓天界人夠實力與安茲羅瑟人一較高下。但是我們不同，世界上只有奇蹟聖子，唯有我們才能與自然界和平共存而不需要用這麼激烈的手段鬥爭。」
「大家都生活在安逸之中是非常不妥的事，生於憂患則死於安樂，反之即是處於危險而不自知。和平只是假象，沒有適度的競爭就沒有危機意識，只要大自然的巨大浩劫來一次就足夠讓所有人類覆滅。這樣的代價是你們看不到的，真到那時候你們就是害死人類的元兇。」
韶利茲納悶的說：「我們是改良新的軀體，不是把人的腦袋變白癡，妳擔心的事我們怎麼會想不到。」
「你的想法與光神有衝突，偉大的光神會來制裁你的。」艾特萊兒咬牙切齒的說。
「光神因為內部紛爭的事已經讓他無暇分身，沒有什麼好顧慮的。我們是代替艾波基爾執行奇蹟計劃的人，順著天意而行，凡人怎能與神旨抗逆？」韶利茲哼道：「妳身上的裝置是天界沙特高萊的科技產物，妳以為隨便什麼人都能開發嗎？」
「難道……」一股惡寒自愛特萊兒的脊背爬升。
「不錯，神座中有我們團隊的人，昭雲閣領主中也有我們的人，發起計劃的人本身就已經是各個高階領導，計劃的影響範圍之大與廣泛是妳想像不到的。」韶利茲的語氣夠讓人反感。「其實我一開始可以不必和妳解釋那麼多，以我的能力要改變妳的想法太過容易，只是我要的還是妳自願參與的心情。」
「你又怎麼肯定能說服我？你的論調不能讓我信服，讓我看的東西多只有恐懼。」
「再來的東西就不是依汝的喜好來判斷，吾等會強迫讓汝接受。」縱使聖天的身體因為變身而受創，但他仍然一副無動於衷的神情。他張開右手，手掌心慢慢浮現滿佈血絲的眼球。
血光之後，愛特萊兒逐漸變得沉靜，室內無聲靜謐許久。等到光芒退去，愛特萊兒無神的樣子才又恢復。「你們給我看的……是這樣的東西？」
「是歷史，讓妳看清楚這個世界的現實面貌。」韶利茲舉杯飲酒，「妳我同為天界的一份子，不覺得應該想盡辦法讓這個腐敗的天界政府垮台，還我們一個安寧的社會嗎？」
「……就我們？」
「我說過，不是我們兩人，是一個團隊。」韶利茲表示：「天界即將捲入革命風暴，沒有任何天界人可以躲過，妳只能選擇一邊表達立場而不能置身事外。妳要怎麼決定？加入或是……」
聖天、韶利茲兩人的目光均落在愛特萊兒身上，正等待她的回答。
愛特萊兒沉思片刻，嘴唇乾澀的要命。這決定將挑戰她的信仰，使她被迫與自己的父親對敵，還得和曾經培養自己、栽培自己，從小待到大的國家反目成仇。真的很難做出抉擇，可說是最令人苦惱的選項。
「不必多想了，要知道妳和我見面的事天上的人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聽過天界人的俗諺嗎？『有光的地方就有光神。』這句可不是玩笑話。」韶利茲的語氣很平緩，在愛特萊兒聽來就像在恫嚇。「妳可以離開天界，可以和安茲羅瑟人混在一起；但是和我見面就是死路一條！」
不，要我選邊站……我那有這麼偉大。韶利茲確實所言不假，光神是天界的極端，厭惡安茲羅瑟人和非正義的事物以及包括與其相關的一切一切。
已經沒有退路了。
「妳的決定要想多久呢？一天？一週？一循環？一年？多久我都能等，但時間不行。」韶利茲說：「一開始就不需要浪費唇舌，直接讓妳臣服於我是最省事的方式，遺憾的是我講太多話反而像在浪費我的時間。」
「大人……我同意加入。」愛特萊兒嘆道。
韶利茲咧嘴一笑，「好的，歡迎我們的新朋友。」他將酒杯高高舉起，「這杯就敬我們可愛的女孩，我突然覺得妳是世上最美的女性。」
這真是最艱難糟糕的一刻，今天來這一趟讓她對世途感到更晦暗。「請問我該做些什麼？」
韶利茲托著下巴，上下打量著愛特萊兒。「把衣服脫光後跟著聖天大人去吧！他會讓妳身上的裝置發揮作用，得到妳該有的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