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三 6月 08, 2016 8:31 am
＊／
「亞基拉爾說的全他媽是廢話。」雀一羽以尾指指甲挑了一點衣患散粉末，接著用舌尖輕嘗。「我們是老早就知道他的性格，卻還和他進行了個白癡交易。這筆買賣不但讓我們虧本，還被得益者恥笑。」
「在現在這種詭譎的局勢裡一時佔到優勢並不算什麼，只要出現一點小差錯，亞基拉爾隨時會自掘墳墓，從他得意的王位上墮入絕望的深淵。」梵迦如此回答。
雀一羽吸著衣患散，心情差到極點。「我等不及了，每次吃虧的都是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讓他嘗到失敗的苦頭？」他責備道：「你的頭腦只想著要和哈魯路托對決，稍微教訓一下亞基拉爾難道不行嗎？就算鏟除了哈魯路托，到時讓亞基拉爾坐大又有什麼用？」
原先的計劃本是以天界牽制亞基拉爾，埃蒙史塔斯家族則全力對付哈魯路托。這一點一直是梵迦堅持的原則，所以他才不想把精力浪費在自己毫無興趣的亞基拉爾身上。
直到前一陣子的托佛事件，亞基拉爾拋出「果報之城」這個名字，事態有了劇烈的轉變。
那天，他們雙方的談判一直沒有共識。
「你說果報之城在南隅就真的在南隅嗎？這只是你的片面之詞。」雀一羽說什麼都不相信。
「您可以不採信，不過同樣的話不要讓我一而再地重覆說著。」亞基拉爾表示：「既然是附帶的消息，兩位大人相信與否和我無關。」
「不能加點誠意嗎？吾主是誠心想求見哈魯路托，您就安排一場會面又有何妨？」梵迦說。
「大家心照不宣。」亞基拉爾說：「托佛曾經在邯雨的進攻下向你們呼救，是新嶽置之不理才有今天的結果。托佛打從一開始就已被埃蒙史塔斯家族放棄，我做的事不過是順水推舟，你們也撈到好處了，適可而止大家才不至於撕破臉。」
沒錯，一開始就是要讓托佛獨自對上邯雨，然後天界人就會抓準時機點介入戰爭。只要戰事一拉長，托佛能牽制住邯雨，埃蒙史塔斯家族的目的就達成了。誰知道久無戰事還是讓托佛出現防備上的疏漏，竟然被亞基拉爾來一招擒賊擒王，直接斬了托賽因後再佔據甸疆城，一次就打垮了托佛，連天界都來不及反應。
給的物資、靈魂玉雖然很多，但這終究不是埃蒙史塔斯家族迫切的需求。梵迦眼看亞基拉爾表現的態度，想要再從他身上撈到好處已經不可能了。
果報之城，這分明是緩兵之計。
「果報之城，根本是亞基拉爾設的陷阱，還想請我們自己走進去。」雀一羽說的話和梵迦心中所想完全一樣。「軍師，你怎麼看？」
這種時候才叫我軍師？梵迦不喜歡這種跟著壓力一併而來的職稱。「方法有三種：一是把這件事轉述給天界，讓他們幫我們去確認真偽。二是把消息公諸於世，讓所有去向哈魯路托朝聖的安茲羅瑟人撲個空，然後壓力就會回到放消息的亞基拉爾身上，他會自作自受。三就是利用我們現有的籌碼……到時候不怕哈魯路托不現身，也許他還會主動求見我們。」
「化被動為主動，你的主意不錯，按計進行吧！」雀一羽贊同道。
整個南隅一直是新嶽的轄地，怎麼可能有哈魯路托的人馬進駐而新嶽卻一無所知呢？
在亞基拉爾故弄玄虛之下，梵迦仍是查到一些蛛絲馬跡。不過這一連串的事件實在是太刻意了，任誰都知道出現在南隅的果報之城只是臨時搭出來的佈景。
明知是假又無法置之不理，那遲早會發生問題。
天界宿星主與梵迦帶著軍隊來到「六銀古蹟──厄法辛丹農神址」之外。
「哈魯路托藏身在此？這麼顯而易見的地方，難道他們真認為越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嗎？」薩汀略爾滿腹疑惑。
不光是天界神座起疑心，梵迦也不敢掛保證。「亞基拉爾說的話只能聽三分，也許這裡只是座廢墟而已。」
宿星主慍怒道：「切勿浪費天界神座的時間。爾等未經查證就告知的消息若有誤，會造成雙方的不快與信任度問題。」
「天界需要哈魯路托的消息，新嶽自當主動告知。至於內容真偽相信以神座睿智的頭腦必能判斷，吾方只是履行合作關係間的義務。天界想要的，當然還是必須自己爭取。」梵迦說：「何況雖然心生疑慮，但天界仍是過來查探了，不是嗎？」
「茲事重大，不可兒戲。」薩汀略爾再次強調。
一股黑壓壓帶有惡意的沉重神力接近中，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這前所未見的逼迫感，其勢更足以讓神力稍弱的人當場被壓垮，梵迦和宿星主也不得不使用神力護罩來抵禦。新嶽軍的士兵臣服於這股力量；天界軍士兵則盡被黑蘊束縛周身，痛苦難當。
宿星主以聖系法印回擊，這才阻擋了對方所釋放出來連綿不斷的魂系神力。
「『暗影』暮辰．伊瑪拜茲！」梵迦和宿星主異口同聲的詫道。
「兩個無趣的人。」暮辰面容冷峻。「我看還是在這把你們全殺了，省事事省。」
「天界的第三號通緝犯，如果以為吾會放任汝，那可就大錯特錯。」薩汀略爾戴上白色面罩，當他準備開殺時總會這麼做。一個矮小的娃娃坐到他的肩頭。娃娃說：「俗事紛擾不斷，讓吾以不見血之刃來完納汝的劫數。」
一支天外飛箭疾射而至，正好落在暮辰和薩汀略爾中間，警示意味很濃厚。看來有人不想要他們在此開戰。
梵迦慢慢的退後，苦笑道：「兩位有什麼糾紛請自行排解，新嶽就不奉陪了。」
「梵迦小鬼，你想逃？你們埃蒙史塔斯都是在背後玩心機卻又不敢光明正大一決的孬種。」暮辰向他招手。「過來，讓我吊死你，我會割下你那張漂亮的臉皮作為紀念品。」
「喔，不不不，在下的命非常珍貴。」梵迦搖頭。
暮辰取笑著。「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男人。」
「何必多說，希爾溫．伊瑪拜茲在裡面嗎？」坐在宿星主肩頭的娃娃問。
「當然，你們敢進來見我們偉大的哈魯路托嗎？」暮辰漆黑的影子消失在古蹟中。
「你們要進去？不怕有陷阱嗎？」梵迦問。
那娃娃哼道：「思慮周全是智者；過猶不及是蠢人。」他帶著天界一行人隨後追逐進去。
梵迦評估了半晌，決定還是不冒險躁進。他讓一名士兵進去查探，並在他身上裝置法力眼。
「大人，我們不進去可以嗎？」手下問。
「裡面的地形不利於我，難道要進去讓暮辰以強大的神力教我怎麼做人嗎？靜觀其變就好。」
等待許久，裡面都沒傳出任何動靜，也沒有衝突發生。終於，他看見天界宿星主與他的手下又完整無缺地從裡面步出。
「情況如何？」梵迦問。
宿星主不悅地重哼一聲，隨即展翅飛去。
梵迦收回法力眼。
他看見內部的情況：天地顛倒的奇景、一座倒置的城堡、還有尊面貌無法辯識的石像、許許多多對著石像膜拜的信徒，不見暮辰的蹤影，不見薩汀略爾動手，最後平和的落幕。
哈魯路托呢？雙方根本沒有會面，亞基拉爾又在搞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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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果真是亞基拉爾佈下的騙局。」雀一羽拍著桌子，酒杯因此傾倒。「一開始就沒有什麼果報之城，全是亞基拉爾騙人的謊言。我們浪費人力與時間在這上面，最後卻一無所得；亞基拉爾佔據托佛，僅以一點微薄的代價就讓埃蒙史塔斯不敢吭聲。這傳出去的話，大家豈非認為我雀一羽向亞基拉爾低頭嗎？」
「眼前所見不光只有如此。」梵迦敘述著：「原先的計劃是讓天界替我們查探虛實，但並沒有得到理想的結果。把果報之城變成眾所矚目的焦點本該也在計劃之中，可是後續的執行者卻不是我們。」
「薩汀略爾為何不順手滅了那群哈魯路托的朝聖者？那堆人現在變成南隅的麻煩。」雀一羽說：「我們管又管不動，這些人基於對哈魯路托的忠誠而來，南隅又沒辦法封鎖邊境不讓他們進來朝拜。贊成的話就遂亞基拉爾的心意；不贊成的話又說我們反哈魯路托。主動權一直都操之在敵人手中，這實在令人懊惱。」
「全都是慕名而來的朝聖者，這些人對天界的威脅畢竟有限，宿星主怎麼可能當劊子手殺他們最後落得自己一身血腥？」
「那些朝聖者又是怎麼知道這項情報？」
「知道果報之城位置的人屈指可數，大概是亞基拉爾自己將消息公佈出去。」梵迦進一步解釋：「暮辰是哈魯路托的雙胞胎親姊姊，兩人無論在樣貌、氣息、身形上幾乎雷同，她要模仿哈魯路托真不是難事。」
雀一羽頭痛欲裂。「我不要再聽到這些事，你只要和我說有沒有辦法把那群朝聖者全部從南隅趕出去就好。」
「可以，但需要時機。」梵迦道：「眼前有更重要的事：各領主已經在線上等候陛下了，我們準備開會。」
會議室中，四個大型的投影幕上分別代表各個家族的最高指導者，由左至右依序為：伊瑪拜茲家族的漢薩、安達瑞特家族的高頓、蘭德家族的赤華、北方領主亞基拉爾。
「諸位領主……」
梵迦的話馬上被漢薩打斷。「梵迦大人，你安靜！」
「打斷別人說的話是很沒禮貌的行為。」雀一羽邊搖著酒杯說。
「希爾溫真的出現了嗎？這消息讓我的領民鼓譟浮動，我需要證實來源。」漢薩很激動。
「問問那名藍髮領主如何？」雀一羽冷言道。
「藍髮領主？您可真會形容人。」亞基拉爾沒有表現出不滿的樣子，不過他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當我知道這件事時也是非常驚訝。表面上雀一羽大人和哈魯路托不合，想不到您竟幫忙隱藏哈魯路托的蹤跡這麼久，這箇中過程一定相當艱苦吧？」
「是這樣嗎？雀一羽大人。」赤華問。
信他的是白癡。雀一羽以唇語讀出這一行字，他並沒有真的說出口。若是面對面的會議，現在早就可以用讀心術來辨別話語的真假了。
「你們兩個在唱雙簧嗎？」漢薩可沒那麼單純。「我在古蹟附近所感應到的神力又究竟是誰？」
「是漢薩大人您的好姊姊──暮辰．伊瑪拜茲。」
漢薩瞪著梵迦，看來他對這句話非常的介意。「是妹妹！難道希爾溫比我大嗎？」他接著罵道：「以後沒看到他本人，就不要讓謠言滿街跑。散佈的人該死，你們這些不遏止的管理者也該死，想見見古龍之怒嗎？」
「整個魘塵大陸都在討論哈魯路托再出的消息。」赤華表示：「就昭雲閣的立場，我希望諸位大人暫時不要刻意去澄清這件事，畢竟我們和天界關係瀕臨決裂，這會嚴重影響民心。」
「火神也相當關注這個事件，若讓他知道哈魯路托並沒有出現，恐怕會點燃他的怒火。」高頓嘆道。
「是啊！他那把吉他的弦斷了他也會發火。」雀一羽尖酸的挖苦讓高頓的表情變得扭曲難看。
「這件事我撒手不管了。」漢薩怒氣沖天。「他不出來便罷，若讓我私下先遇到的話，非剝掉他一層皮不可。」
「就算他們兩姊弟是伊瑪拜茲家族之恥，您也不用刻意這麼說吧？」雀一羽賊笑道。
「敬你還是南隅的黑暗深淵領主，講的話最好留點分寸。」亞基拉爾果然會因為這種事而發怒，這就是雀一羽想看的。
不過盡是在嘴皮上爭勝一點好處都沒有，現階段南隅的麻煩依然沒有解決。卑鄙的亞基拉爾不會平白無故搞出這種無中生有的蠢事，雖然可以轉移天界注意及讓安茲羅瑟人民提振精神，卻會引起各領主的不滿。所以就算天界在前線攻得再急，亞基拉爾也沒理由用這個沒有什麼助益的計謀。梵迦猜想：若不是哈魯路托真的現身，要不也肯定是在做某種預告或是準備動作。
新嶽高層為了昭雲閣即將召開的重要會議而前往厄法，在那裡又和亞基拉爾相遇。儘管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但雀一羽的心情會因此變得惡劣。
「陛下不必苦惱，其實臣已經有頭緒了。」梵迦說:「臣從果報之城中帶回一顆奇特的靈魂玉。」
「那又怎麼樣？靈魂玉到處皆是。」
「這不同，因為這塊靈魂玉上蘊含的是咒系神力。」梵迦說：「天界傾盡全力再加上安茲羅瑟各區的領主，那麼多人為何找遍魘塵大陸卻都找不到哈魯路托的蹤跡呢？原因很簡單，因為我們忽略掉塔利兒這個咒術能人的實力。真正的哈魯路托並不在魘塵大陸，也可以說他不存在於蒼冥七界的任何角落。」
「你在說什麼？他死了？」雀一羽不解。
「不不。」梵迦輕搖羽扇。「希爾溫大人從頭至尾就藏身在安寧地帶中，所以就算浪費再多的人力及神力探測器都是沒用，一輩子都不可能找到。」
「哪有人能永遠住在安寧地帶？」雀一羽忖度道：「不對，血祠院中多的是咒術高手……但是也不可能啊！想要維持安寧地帶的空間，需要一定的人手並耗費大量的咒系神力來維持，血祠院再怎樣也不能無限提供架構空間所需的人力。更何況是在空間裡要蓋一座能容身的城堡，這麼強大的神力，不可能沒人注意到。」
「神力增幅裝置的技術已臻完美，只需少數幾名咒術者就能發揮意料之外的功效。」梵迦說：「天神們遺留的神址具備源源不絕的神力，既不會枯竭又很穩定。您瞧果報之城，雖然只是一個單調的空間，但已經足夠容納近千名的朝聖者了，要藏一個哈魯路托有何困難？」
「是啊，怪不得我們總找不到那個傢伙，原來躲到異空間去了，真是狡猾。」
「六銀古蹟中既然沒有哈魯路托，那麼他會藏到那兒去呢？夢境湖？其他辛丹農神址？博羅倫聖地？神脈山？呵呵……不管是什麼神址都好，咱們的目標是不是縮小許多了呢？」
「那你的目標是那裡？」
「沒有目標。」梵迦回答：「亞基拉爾從不留痕跡，即便要一個個搜尋大大小小的神址，也是費時費力。」
「那你就想個對策。」雀一羽催促著。「最近我總是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目標已經在鎖定範圍之內，而我的餌也丟出去了，現在就等待獵物自己送上門。」
此時，手下來報：「陛下，有位女孩要求見您。」
「女孩？我沒有約見任何人。」雀一羽質問：「為何不直接將她趕走？」
「這裡是厄法不是南隅，能來到昭雲閣會議中心的人大多有點來頭，手下們不敢怠慢是正常的。」梵迦替那手下緩頰。
「是的，屬下怕得罪重要的客人所以……」
「可以了，廢話不用多說。」雀一羽問：「你有問她的身份和來意嗎？」
「那位大人說她是您重要的客人，除此之外也沒有再多講。由於對方披著掩光篷，屬下看得不是很清楚，又加上來者位階是上位指揮者……」
「那這樣你的處理程序就不對了，難道誰都能見陛下嗎？」梵迦語氣加重。
「是什麼人這麼鬼祟？在這種場合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雀一羽疑問。
「來者非善。」梵迦認為，「有要事大可正大光明的相約，私下見面多不是好事。」
「哼，我倒有點興趣。」雀一羽下令：「叫她進來！」
等候一會，手下隨即引領那位神秘客進入。雀一羽還沒見到人，心頭就已經有種糾結感。究竟是那位魘塵大陸的貴族能讓他有這種感覺呢？他突然好奇來者的身份了。
「父親。」
一句父親，雀一羽登時全身如被電流竄過，發麻不已。
對方緩緩抬起頭來。
罩帽下的那張臉，既熟悉卻又帶著疏離的陌生。
梵迦也感到震驚。「雀織音？是妳！」
「亞基拉爾說的全他媽是廢話。」雀一羽以尾指指甲挑了一點衣患散粉末，接著用舌尖輕嘗。「我們是老早就知道他的性格，卻還和他進行了個白癡交易。這筆買賣不但讓我們虧本，還被得益者恥笑。」
「在現在這種詭譎的局勢裡一時佔到優勢並不算什麼，只要出現一點小差錯，亞基拉爾隨時會自掘墳墓，從他得意的王位上墮入絕望的深淵。」梵迦如此回答。
雀一羽吸著衣患散，心情差到極點。「我等不及了，每次吃虧的都是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讓他嘗到失敗的苦頭？」他責備道：「你的頭腦只想著要和哈魯路托對決，稍微教訓一下亞基拉爾難道不行嗎？就算鏟除了哈魯路托，到時讓亞基拉爾坐大又有什麼用？」
原先的計劃本是以天界牽制亞基拉爾，埃蒙史塔斯家族則全力對付哈魯路托。這一點一直是梵迦堅持的原則，所以他才不想把精力浪費在自己毫無興趣的亞基拉爾身上。
直到前一陣子的托佛事件，亞基拉爾拋出「果報之城」這個名字，事態有了劇烈的轉變。
那天，他們雙方的談判一直沒有共識。
「你說果報之城在南隅就真的在南隅嗎？這只是你的片面之詞。」雀一羽說什麼都不相信。
「您可以不採信，不過同樣的話不要讓我一而再地重覆說著。」亞基拉爾表示：「既然是附帶的消息，兩位大人相信與否和我無關。」
「不能加點誠意嗎？吾主是誠心想求見哈魯路托，您就安排一場會面又有何妨？」梵迦說。
「大家心照不宣。」亞基拉爾說：「托佛曾經在邯雨的進攻下向你們呼救，是新嶽置之不理才有今天的結果。托佛打從一開始就已被埃蒙史塔斯家族放棄，我做的事不過是順水推舟，你們也撈到好處了，適可而止大家才不至於撕破臉。」
沒錯，一開始就是要讓托佛獨自對上邯雨，然後天界人就會抓準時機點介入戰爭。只要戰事一拉長，托佛能牽制住邯雨，埃蒙史塔斯家族的目的就達成了。誰知道久無戰事還是讓托佛出現防備上的疏漏，竟然被亞基拉爾來一招擒賊擒王，直接斬了托賽因後再佔據甸疆城，一次就打垮了托佛，連天界都來不及反應。
給的物資、靈魂玉雖然很多，但這終究不是埃蒙史塔斯家族迫切的需求。梵迦眼看亞基拉爾表現的態度，想要再從他身上撈到好處已經不可能了。
果報之城，這分明是緩兵之計。
「果報之城，根本是亞基拉爾設的陷阱，還想請我們自己走進去。」雀一羽說的話和梵迦心中所想完全一樣。「軍師，你怎麼看？」
這種時候才叫我軍師？梵迦不喜歡這種跟著壓力一併而來的職稱。「方法有三種：一是把這件事轉述給天界，讓他們幫我們去確認真偽。二是把消息公諸於世，讓所有去向哈魯路托朝聖的安茲羅瑟人撲個空，然後壓力就會回到放消息的亞基拉爾身上，他會自作自受。三就是利用我們現有的籌碼……到時候不怕哈魯路托不現身，也許他還會主動求見我們。」
「化被動為主動，你的主意不錯，按計進行吧！」雀一羽贊同道。
整個南隅一直是新嶽的轄地，怎麼可能有哈魯路托的人馬進駐而新嶽卻一無所知呢？
在亞基拉爾故弄玄虛之下，梵迦仍是查到一些蛛絲馬跡。不過這一連串的事件實在是太刻意了，任誰都知道出現在南隅的果報之城只是臨時搭出來的佈景。
明知是假又無法置之不理，那遲早會發生問題。
天界宿星主與梵迦帶著軍隊來到「六銀古蹟──厄法辛丹農神址」之外。
「哈魯路托藏身在此？這麼顯而易見的地方，難道他們真認為越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嗎？」薩汀略爾滿腹疑惑。
不光是天界神座起疑心，梵迦也不敢掛保證。「亞基拉爾說的話只能聽三分，也許這裡只是座廢墟而已。」
宿星主慍怒道：「切勿浪費天界神座的時間。爾等未經查證就告知的消息若有誤，會造成雙方的不快與信任度問題。」
「天界需要哈魯路托的消息，新嶽自當主動告知。至於內容真偽相信以神座睿智的頭腦必能判斷，吾方只是履行合作關係間的義務。天界想要的，當然還是必須自己爭取。」梵迦說：「何況雖然心生疑慮，但天界仍是過來查探了，不是嗎？」
「茲事重大，不可兒戲。」薩汀略爾再次強調。
一股黑壓壓帶有惡意的沉重神力接近中，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這前所未見的逼迫感，其勢更足以讓神力稍弱的人當場被壓垮，梵迦和宿星主也不得不使用神力護罩來抵禦。新嶽軍的士兵臣服於這股力量；天界軍士兵則盡被黑蘊束縛周身，痛苦難當。
宿星主以聖系法印回擊，這才阻擋了對方所釋放出來連綿不斷的魂系神力。
「『暗影』暮辰．伊瑪拜茲！」梵迦和宿星主異口同聲的詫道。
「兩個無趣的人。」暮辰面容冷峻。「我看還是在這把你們全殺了，省事事省。」
「天界的第三號通緝犯，如果以為吾會放任汝，那可就大錯特錯。」薩汀略爾戴上白色面罩，當他準備開殺時總會這麼做。一個矮小的娃娃坐到他的肩頭。娃娃說：「俗事紛擾不斷，讓吾以不見血之刃來完納汝的劫數。」
一支天外飛箭疾射而至，正好落在暮辰和薩汀略爾中間，警示意味很濃厚。看來有人不想要他們在此開戰。
梵迦慢慢的退後，苦笑道：「兩位有什麼糾紛請自行排解，新嶽就不奉陪了。」
「梵迦小鬼，你想逃？你們埃蒙史塔斯都是在背後玩心機卻又不敢光明正大一決的孬種。」暮辰向他招手。「過來，讓我吊死你，我會割下你那張漂亮的臉皮作為紀念品。」
「喔，不不不，在下的命非常珍貴。」梵迦搖頭。
暮辰取笑著。「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男人。」
「何必多說，希爾溫．伊瑪拜茲在裡面嗎？」坐在宿星主肩頭的娃娃問。
「當然，你們敢進來見我們偉大的哈魯路托嗎？」暮辰漆黑的影子消失在古蹟中。
「你們要進去？不怕有陷阱嗎？」梵迦問。
那娃娃哼道：「思慮周全是智者；過猶不及是蠢人。」他帶著天界一行人隨後追逐進去。
梵迦評估了半晌，決定還是不冒險躁進。他讓一名士兵進去查探，並在他身上裝置法力眼。
「大人，我們不進去可以嗎？」手下問。
「裡面的地形不利於我，難道要進去讓暮辰以強大的神力教我怎麼做人嗎？靜觀其變就好。」
等待許久，裡面都沒傳出任何動靜，也沒有衝突發生。終於，他看見天界宿星主與他的手下又完整無缺地從裡面步出。
「情況如何？」梵迦問。
宿星主不悅地重哼一聲，隨即展翅飛去。
梵迦收回法力眼。
他看見內部的情況：天地顛倒的奇景、一座倒置的城堡、還有尊面貌無法辯識的石像、許許多多對著石像膜拜的信徒，不見暮辰的蹤影，不見薩汀略爾動手，最後平和的落幕。
哈魯路托呢？雙方根本沒有會面，亞基拉爾又在搞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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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果真是亞基拉爾佈下的騙局。」雀一羽拍著桌子，酒杯因此傾倒。「一開始就沒有什麼果報之城，全是亞基拉爾騙人的謊言。我們浪費人力與時間在這上面，最後卻一無所得；亞基拉爾佔據托佛，僅以一點微薄的代價就讓埃蒙史塔斯不敢吭聲。這傳出去的話，大家豈非認為我雀一羽向亞基拉爾低頭嗎？」
「眼前所見不光只有如此。」梵迦敘述著：「原先的計劃是讓天界替我們查探虛實，但並沒有得到理想的結果。把果報之城變成眾所矚目的焦點本該也在計劃之中，可是後續的執行者卻不是我們。」
「薩汀略爾為何不順手滅了那群哈魯路托的朝聖者？那堆人現在變成南隅的麻煩。」雀一羽說：「我們管又管不動，這些人基於對哈魯路托的忠誠而來，南隅又沒辦法封鎖邊境不讓他們進來朝拜。贊成的話就遂亞基拉爾的心意；不贊成的話又說我們反哈魯路托。主動權一直都操之在敵人手中，這實在令人懊惱。」
「全都是慕名而來的朝聖者，這些人對天界的威脅畢竟有限，宿星主怎麼可能當劊子手殺他們最後落得自己一身血腥？」
「那些朝聖者又是怎麼知道這項情報？」
「知道果報之城位置的人屈指可數，大概是亞基拉爾自己將消息公佈出去。」梵迦進一步解釋：「暮辰是哈魯路托的雙胞胎親姊姊，兩人無論在樣貌、氣息、身形上幾乎雷同，她要模仿哈魯路托真不是難事。」
雀一羽頭痛欲裂。「我不要再聽到這些事，你只要和我說有沒有辦法把那群朝聖者全部從南隅趕出去就好。」
「可以，但需要時機。」梵迦道：「眼前有更重要的事：各領主已經在線上等候陛下了，我們準備開會。」
會議室中，四個大型的投影幕上分別代表各個家族的最高指導者，由左至右依序為：伊瑪拜茲家族的漢薩、安達瑞特家族的高頓、蘭德家族的赤華、北方領主亞基拉爾。
「諸位領主……」
梵迦的話馬上被漢薩打斷。「梵迦大人，你安靜！」
「打斷別人說的話是很沒禮貌的行為。」雀一羽邊搖著酒杯說。
「希爾溫真的出現了嗎？這消息讓我的領民鼓譟浮動，我需要證實來源。」漢薩很激動。
「問問那名藍髮領主如何？」雀一羽冷言道。
「藍髮領主？您可真會形容人。」亞基拉爾沒有表現出不滿的樣子，不過他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當我知道這件事時也是非常驚訝。表面上雀一羽大人和哈魯路托不合，想不到您竟幫忙隱藏哈魯路托的蹤跡這麼久，這箇中過程一定相當艱苦吧？」
「是這樣嗎？雀一羽大人。」赤華問。
信他的是白癡。雀一羽以唇語讀出這一行字，他並沒有真的說出口。若是面對面的會議，現在早就可以用讀心術來辨別話語的真假了。
「你們兩個在唱雙簧嗎？」漢薩可沒那麼單純。「我在古蹟附近所感應到的神力又究竟是誰？」
「是漢薩大人您的好姊姊──暮辰．伊瑪拜茲。」
漢薩瞪著梵迦，看來他對這句話非常的介意。「是妹妹！難道希爾溫比我大嗎？」他接著罵道：「以後沒看到他本人，就不要讓謠言滿街跑。散佈的人該死，你們這些不遏止的管理者也該死，想見見古龍之怒嗎？」
「整個魘塵大陸都在討論哈魯路托再出的消息。」赤華表示：「就昭雲閣的立場，我希望諸位大人暫時不要刻意去澄清這件事，畢竟我們和天界關係瀕臨決裂，這會嚴重影響民心。」
「火神也相當關注這個事件，若讓他知道哈魯路托並沒有出現，恐怕會點燃他的怒火。」高頓嘆道。
「是啊！他那把吉他的弦斷了他也會發火。」雀一羽尖酸的挖苦讓高頓的表情變得扭曲難看。
「這件事我撒手不管了。」漢薩怒氣沖天。「他不出來便罷，若讓我私下先遇到的話，非剝掉他一層皮不可。」
「就算他們兩姊弟是伊瑪拜茲家族之恥，您也不用刻意這麼說吧？」雀一羽賊笑道。
「敬你還是南隅的黑暗深淵領主，講的話最好留點分寸。」亞基拉爾果然會因為這種事而發怒，這就是雀一羽想看的。
不過盡是在嘴皮上爭勝一點好處都沒有，現階段南隅的麻煩依然沒有解決。卑鄙的亞基拉爾不會平白無故搞出這種無中生有的蠢事，雖然可以轉移天界注意及讓安茲羅瑟人民提振精神，卻會引起各領主的不滿。所以就算天界在前線攻得再急，亞基拉爾也沒理由用這個沒有什麼助益的計謀。梵迦猜想：若不是哈魯路托真的現身，要不也肯定是在做某種預告或是準備動作。
新嶽高層為了昭雲閣即將召開的重要會議而前往厄法，在那裡又和亞基拉爾相遇。儘管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但雀一羽的心情會因此變得惡劣。
「陛下不必苦惱，其實臣已經有頭緒了。」梵迦說:「臣從果報之城中帶回一顆奇特的靈魂玉。」
「那又怎麼樣？靈魂玉到處皆是。」
「這不同，因為這塊靈魂玉上蘊含的是咒系神力。」梵迦說：「天界傾盡全力再加上安茲羅瑟各區的領主，那麼多人為何找遍魘塵大陸卻都找不到哈魯路托的蹤跡呢？原因很簡單，因為我們忽略掉塔利兒這個咒術能人的實力。真正的哈魯路托並不在魘塵大陸，也可以說他不存在於蒼冥七界的任何角落。」
「你在說什麼？他死了？」雀一羽不解。
「不不。」梵迦輕搖羽扇。「希爾溫大人從頭至尾就藏身在安寧地帶中，所以就算浪費再多的人力及神力探測器都是沒用，一輩子都不可能找到。」
「哪有人能永遠住在安寧地帶？」雀一羽忖度道：「不對，血祠院中多的是咒術高手……但是也不可能啊！想要維持安寧地帶的空間，需要一定的人手並耗費大量的咒系神力來維持，血祠院再怎樣也不能無限提供架構空間所需的人力。更何況是在空間裡要蓋一座能容身的城堡，這麼強大的神力，不可能沒人注意到。」
「神力增幅裝置的技術已臻完美，只需少數幾名咒術者就能發揮意料之外的功效。」梵迦說：「天神們遺留的神址具備源源不絕的神力，既不會枯竭又很穩定。您瞧果報之城，雖然只是一個單調的空間，但已經足夠容納近千名的朝聖者了，要藏一個哈魯路托有何困難？」
「是啊，怪不得我們總找不到那個傢伙，原來躲到異空間去了，真是狡猾。」
「六銀古蹟中既然沒有哈魯路托，那麼他會藏到那兒去呢？夢境湖？其他辛丹農神址？博羅倫聖地？神脈山？呵呵……不管是什麼神址都好，咱們的目標是不是縮小許多了呢？」
「那你的目標是那裡？」
「沒有目標。」梵迦回答：「亞基拉爾從不留痕跡，即便要一個個搜尋大大小小的神址，也是費時費力。」
「那你就想個對策。」雀一羽催促著。「最近我總是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目標已經在鎖定範圍之內，而我的餌也丟出去了，現在就等待獵物自己送上門。」
此時，手下來報：「陛下，有位女孩要求見您。」
「女孩？我沒有約見任何人。」雀一羽質問：「為何不直接將她趕走？」
「這裡是厄法不是南隅，能來到昭雲閣會議中心的人大多有點來頭，手下們不敢怠慢是正常的。」梵迦替那手下緩頰。
「是的，屬下怕得罪重要的客人所以……」
「可以了，廢話不用多說。」雀一羽問：「你有問她的身份和來意嗎？」
「那位大人說她是您重要的客人，除此之外也沒有再多講。由於對方披著掩光篷，屬下看得不是很清楚，又加上來者位階是上位指揮者……」
「那這樣你的處理程序就不對了，難道誰都能見陛下嗎？」梵迦語氣加重。
「是什麼人這麼鬼祟？在這種場合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雀一羽疑問。
「來者非善。」梵迦認為，「有要事大可正大光明的相約，私下見面多不是好事。」
「哼，我倒有點興趣。」雀一羽下令：「叫她進來！」
等候一會，手下隨即引領那位神秘客進入。雀一羽還沒見到人，心頭就已經有種糾結感。究竟是那位魘塵大陸的貴族能讓他有這種感覺呢？他突然好奇來者的身份了。
「父親。」
一句父親，雀一羽登時全身如被電流竄過，發麻不已。
對方緩緩抬起頭來。
罩帽下的那張臉，既熟悉卻又帶著疏離的陌生。
梵迦也感到震驚。「雀織音？是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