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黑影一高一矮,輕飄飄站在西南牆頭。月黑風高,這座二十五房的大宅院已盡入睡,西面的拱門廊,便是通向主人書房的捷徑。
「師父,我去了。」片刻那矮的影子道。
那高的黑影道:「你忘了,不許稱我師父。」
「是,爺。」
「東西在書房,你瞅好了位置便可動手,我會掩護你。一刻鐘後,咱們在南面的練武場會合。」
那矮小的黑影應聲,當下躍落庭院,轉眼沒入黑暗。另一人垂眺暗夜燈火,佇立良久,忽然足間輕點,向南面躍去。
練武場主要由數百斤白色巨石砌成,約莫五丈長,三丈見寬。除了中心廣場外,最南面是座小台子,收納各式武器,另外還有一組桌椅和茶具,供武者短暫休憩。
北面的牆雕了一頭雄偉的獅子,顯出宅邸主人的自命不凡。
那黑衣人觀察良久,愈瞧那頭獅子愈新鮮,當下自懷中摸出一組毛筆,走上前去。這墨事先醮好了的,雖不持久,要寫上四個漂漂亮亮的字卻綽綽有餘。
才要下筆,他卻注意到地面上有幾個墨點。他蹲地以指沾之,嗅了嗅,見墨點一路朝南面那小台子延伸。當下他收起毛筆,邁出步伐,耳裡卻忽聽得幾個人聲,一轉眼身子閃入小台的側門中。
三五個手提燈籠的莊丁靜靜走入廣場。雖是走來的,卻顯得行色匆匆。
「這裡估摸藏不了人,去那頭再找找。」
「真是,這種晦氣差事,怎地不半個月便來一次?」
「總算她一向也無處可逃,早些找著了,咱便早些回去睡。」
莊丁又搜了幾合,魚貫而去。那些人離開後,秋涼的風裡那細微的喘息聲才終於悄悄浮現。
那黑衣人道:「姑娘可以出來了。」
暗影的門中有個女子聲音道:「我沒事。」
「姑娘滴著血,若非夜深,血跡早已被那群家僕發現了。」
「那麼你又是如何發覺我的?」
「在下無意炫技,只是在下眼力確實過於常人。」
「你是誰?」那女子話聲清晰,並不慌亂。
「在下在江湖中也算有點名聲,可惜此刻卻不能露臉與姑娘一敘。」
「為何不?這裡是悼縣最富華的山莊,你深夜來此,想來也不懷好意。」
「在下今夜來此,並無惡意,只是為了尋一件東西,如冒犯了姑娘,還請姑娘見諒。」
那女子聽了,似乎深吸了一口氣,像是既放心又帶點失望。片刻她又問道:「你究竟來尋什麼東西?」
「在下已說了,在下來此只是為了尋一件東西,對姑娘,或這山莊內的任何人,絕無惡意。」
「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你可知道這莊子──」
「多謝姑娘提醒,在下既然敢來,自然知道這莊中有什麼人。」
「你既知道這莊裡有什麼人,見了血跡還敢向這兒竄來,膽子不小。」
「在下膽子若小,恐怕也走不進這個山莊。」
那女子沉默片刻,道:「你再說一次,你來此為何?」
「在下已反覆說明數次,姑娘若仍不相信,在下愛莫能助,只得離去了。」
那女子似乎愣了愣,「你怎知你能夠幫我?」
「一個深夜負傷之人,瞧見一個入侵者來到她的藏身地,居然沒有立刻動手,若非有意求助,便只能是她生性慈悲,或者江湖經驗太少,天真可笑。」秦逍耳裡聽見遠處微微的喊聲,道:「只不過在下還知道,姑娘兩者都是,卻絕非可笑,而且還聰明得很。」
「你何以見得?」
「因為姑娘一眼便知道在下也絕非莽撞動手之人,」那黑衣人道:「姑娘有何吩咐,不妨直說?在下雖不意與姑娘相遇,但如能幫得上忙,在下願略盡棉力。」
那女子又靜默了,片刻忽然道:「你為何不問我是誰?甚至連我的面也未曾見到──」
話未說完,秦逍已拉起她的手朝外頭奔出,身形幾個起落,轉眼已在大宅邸牆外。那女子吃了一驚,但她顯然半點武功不會,如何抵抗?正自驚惶,夜風拂面的同時,卻見背後練武場竟浩浩蕩蕩來了烏壓壓一群人,個個提著燈籠、火把,不片刻已將武場團團包圍。
那女子兀自意外,卻聽身著黑衣的秦逍忽道:「事情辦得如何?」
一個稚嫩的聲音道:「到手了。」那女子回頭,見後頭不知何時有個矮小影子跟著。
黑衣人點點頭,忽然垂頭望了望那女子,道:「姑娘莫怕,在下秦逍,這就送姑娘前去找大夫醫治。」
那女子怔怔看了他幾眼,目中流下淚來。話才方落,後頭卻一道剛猛的掌風突如其來。此人匿藏聲息於夜,等到秦逍察覺時,竟已太遲了,何況身後還背負了個女子,無論如何騰不出手來接掌。大驚之餘他手裡扣了一把暗器,想也不想就擲了出去。那人一聲大吼,左掌拍出。掌風到處,七、八十支暗器竟都震出。秦逍身在空中,饒是輕功傲人,也斷無餘地在這種距離變招,當下一個後仰,雙足朝那人手掌踢出。那矮小的黑衣人聞聲回頭,見有人追擊,當下一個翻身,回頭來救。
「師父,我去了。」片刻那矮的影子道。
那高的黑影道:「你忘了,不許稱我師父。」
「是,爺。」
「東西在書房,你瞅好了位置便可動手,我會掩護你。一刻鐘後,咱們在南面的練武場會合。」
那矮小的黑影應聲,當下躍落庭院,轉眼沒入黑暗。另一人垂眺暗夜燈火,佇立良久,忽然足間輕點,向南面躍去。
練武場主要由數百斤白色巨石砌成,約莫五丈長,三丈見寬。除了中心廣場外,最南面是座小台子,收納各式武器,另外還有一組桌椅和茶具,供武者短暫休憩。
北面的牆雕了一頭雄偉的獅子,顯出宅邸主人的自命不凡。
那黑衣人觀察良久,愈瞧那頭獅子愈新鮮,當下自懷中摸出一組毛筆,走上前去。這墨事先醮好了的,雖不持久,要寫上四個漂漂亮亮的字卻綽綽有餘。
才要下筆,他卻注意到地面上有幾個墨點。他蹲地以指沾之,嗅了嗅,見墨點一路朝南面那小台子延伸。當下他收起毛筆,邁出步伐,耳裡卻忽聽得幾個人聲,一轉眼身子閃入小台的側門中。
三五個手提燈籠的莊丁靜靜走入廣場。雖是走來的,卻顯得行色匆匆。
「這裡估摸藏不了人,去那頭再找找。」
「真是,這種晦氣差事,怎地不半個月便來一次?」
「總算她一向也無處可逃,早些找著了,咱便早些回去睡。」
莊丁又搜了幾合,魚貫而去。那些人離開後,秋涼的風裡那細微的喘息聲才終於悄悄浮現。
那黑衣人道:「姑娘可以出來了。」
暗影的門中有個女子聲音道:「我沒事。」
「姑娘滴著血,若非夜深,血跡早已被那群家僕發現了。」
「那麼你又是如何發覺我的?」
「在下無意炫技,只是在下眼力確實過於常人。」
「你是誰?」那女子話聲清晰,並不慌亂。
「在下在江湖中也算有點名聲,可惜此刻卻不能露臉與姑娘一敘。」
「為何不?這裡是悼縣最富華的山莊,你深夜來此,想來也不懷好意。」
「在下今夜來此,並無惡意,只是為了尋一件東西,如冒犯了姑娘,還請姑娘見諒。」
那女子聽了,似乎深吸了一口氣,像是既放心又帶點失望。片刻她又問道:「你究竟來尋什麼東西?」
「在下已說了,在下來此只是為了尋一件東西,對姑娘,或這山莊內的任何人,絕無惡意。」
「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你可知道這莊子──」
「多謝姑娘提醒,在下既然敢來,自然知道這莊中有什麼人。」
「你既知道這莊裡有什麼人,見了血跡還敢向這兒竄來,膽子不小。」
「在下膽子若小,恐怕也走不進這個山莊。」
那女子沉默片刻,道:「你再說一次,你來此為何?」
「在下已反覆說明數次,姑娘若仍不相信,在下愛莫能助,只得離去了。」
那女子似乎愣了愣,「你怎知你能夠幫我?」
「一個深夜負傷之人,瞧見一個入侵者來到她的藏身地,居然沒有立刻動手,若非有意求助,便只能是她生性慈悲,或者江湖經驗太少,天真可笑。」秦逍耳裡聽見遠處微微的喊聲,道:「只不過在下還知道,姑娘兩者都是,卻絕非可笑,而且還聰明得很。」
「你何以見得?」
「因為姑娘一眼便知道在下也絕非莽撞動手之人,」那黑衣人道:「姑娘有何吩咐,不妨直說?在下雖不意與姑娘相遇,但如能幫得上忙,在下願略盡棉力。」
那女子又靜默了,片刻忽然道:「你為何不問我是誰?甚至連我的面也未曾見到──」
話未說完,秦逍已拉起她的手朝外頭奔出,身形幾個起落,轉眼已在大宅邸牆外。那女子吃了一驚,但她顯然半點武功不會,如何抵抗?正自驚惶,夜風拂面的同時,卻見背後練武場竟浩浩蕩蕩來了烏壓壓一群人,個個提著燈籠、火把,不片刻已將武場團團包圍。
那女子兀自意外,卻聽身著黑衣的秦逍忽道:「事情辦得如何?」
一個稚嫩的聲音道:「到手了。」那女子回頭,見後頭不知何時有個矮小影子跟著。
黑衣人點點頭,忽然垂頭望了望那女子,道:「姑娘莫怕,在下秦逍,這就送姑娘前去找大夫醫治。」
那女子怔怔看了他幾眼,目中流下淚來。話才方落,後頭卻一道剛猛的掌風突如其來。此人匿藏聲息於夜,等到秦逍察覺時,竟已太遲了,何況身後還背負了個女子,無論如何騰不出手來接掌。大驚之餘他手裡扣了一把暗器,想也不想就擲了出去。那人一聲大吼,左掌拍出。掌風到處,七、八十支暗器竟都震出。秦逍身在空中,饒是輕功傲人,也斷無餘地在這種距離變招,當下一個後仰,雙足朝那人手掌踢出。那矮小的黑衣人聞聲回頭,見有人追擊,當下一個翻身,回頭來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