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 5月 14, 2016 11:29 am
[吸血鬼小語]
下週事多，要週六才能更新。
……………………………
細川舞子這是誤會老好人吳大猷了，那日吳大猷衝冠一怒跑去找老蔣吵架後，回家後對謝子言的事越琢磨就越擔憂，深怕謝子言缺乏良好的教育落個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下場，就想著再來見謝子言。只是李國鼎一再勸阻，說小蔣對謝家之事尚未有個定論，此時不宜和謝家有太多的接觸，否則對謝家反是有害。昨日晚上李國鼎告知吳大猷小蔣已拍板定案，吳大猷就要李國鼎速速幫他安排見謝子言。
吳大猷不是空手來的，他帶了兩本數學書籍給謝子言。這個禮物讓謝子言很無語，好不容易才重生一次，他可不想讓這輩子就耗在數學符號和阿拉伯數字中。但是，謝子言不滿意，謝文堂卻是很高興。尤其是在聽吳大猷說有意為謝子言安排做些測驗好為謝子言規劃學習進度後，謝文堂笑得更開心了。
這是個小孩子是沒發言權的時代，謝子言只能扁著嘴溜去找松井陽子聊天。他這兩天突發奇想，正努力遊說松井家把日本版的小7搞出來。
等謝子言出去了，李國鼎似是喃喃自語地說：「蔣院長很喜歡這個小孩，一直誇讚他聰明，說如果不好好教育就可惜了。」
謝文堂一愣，不知李國鼎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卻聽李國鼎又說：「文堂兄，我知道這次兌換黃金的事你吃了點虧，我也覺得很對不起你。不過，也請你體諒政府的困難。而且，我想蔣院長這麼喜歡你的孫子，以後他的事政府應該會很重視的。」
謝文堂這才明白，原來李國鼎是幫人來傳話的──這次你謝家受點委屈，你的孫子出國讀書之事政府會同意的。一想清楚之後，謝文堂心下著實不悅，這分明是用一個小孩子的出國問題來逼人獻上家產，這根本和綁票沒兩樣嘛！
細川龍馬也聽出李國鼎話中的意思了，他是一個實事求是的人，既然事情已不可改變，他首先想著就是怎樣弄到更大的好處。他眼睛轉了轉，立即就說：「我倒是認為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畢竟這樣可以開闊一個人的視野。李部長，下個月下旬我在日本的出版社要幫阿言出一本書，我想讓阿言去日本辦一個簽書會，順便讓他看看日本的風土文物。不過，我知道貴國出國的手續不太好辦，不知道李部長能否幫忙和相關單位說一下，讓阿言和他父母的護照能快點下來？」
旁邊的謝文堂聞言眉毛微微一皺，卻沒說話。先前只說好讓謝安京出去一趟，他不知道為何細川龍馬會想讓林景子和謝子言也跟著去。不過，他是不會在李國鼎面前問細川龍馬這事的。
其實細川龍馬要的只是讓謝安京一家能順利拿到護照，畢竟台灣現在不許人民隨意出入境，護照難辦得很，但只要能拿到護照，以後出國就方便了。謝家現在要把部分財產往外移，這些事有許多都是要謝家的人親自去辦才行。
李國鼎倒是不疑有他，很爽快就答應了。現在一般人出國的護照確實難辦，沒有個三五個月根本下不來。但現在蔣經國對謝家很滿意，只要去說一說，這事應該不難辦。
細川龍馬見李國鼎答應了，立即乘勝追擊說：「對了，李部長，我先前請人去日本歐美聘請專家，打算就在計畫中的工廠附近成立一個企業內的研究所，把國外最新的技術引進台灣。我很希望這個研究所內能有大量的台灣年輕研究人才，這樣台灣才能擁有自己的研發能力。」
李國鼎和吳大猷都很清楚國外的大公司都擁有自己的研發能力，但台灣現在的企業規模都很小，也幾乎都是完全接收國外的技術。如果細川龍馬真的做到他所說的，那對台灣會有很大的助益，所以他們聽了都是猛點頭表示贊成。
卻聽細川龍馬話鋒一轉，苦著臉說：「可是我派去的人告訴我，大多數國外的專家對來台灣工作一事都很猶豫。他們認為台灣的生活環境差，待遇也不好。薪資福利這件事我可以解決，但生活環境就比較困難了。我本來在想，乾脆來建一個大型的專家社區，把這個社區的環境弄的像美國的中產社區一樣，有舒適的住屋，有超級市場，有托兒所幼稚園，這樣那些國外的專家總會滿意吧。但最近文堂叔公司的人又告訴我，關渡、竹圍、淡水那一帶比較大的地如果不是農地，就是一些不能買賣的公有地。我沒辦法解決土地的問題，李部長，貴國政府能不能幫我這個忙？」
李國鼎有點為難，這土地問題最是複雜，他怕現在答應了細川龍馬後如果處理不好就麻煩了。想了一下後，他斟酌著說：「土地不是經濟部管的，我得知道你需要多大的地，才能幫你問問。而且，如果土地所有權是在不同單位手裡，這程序上想快也快步了多少。」
細川龍馬微微一笑，煞有其事地說：「研究所的研究員至少七八十人，再加上工廠的外籍人員，至少得準備三百個家庭的宿舍，加上其他公共設施……我看得有個八九千坪的地才行。對了，最好還能買一塊六七千坪左右的地，我得留下未來擴廠的空間。」
李國鼎和吳大猷都是嚇了一跳，細川龍馬要這麼大的地，他是想搞多大規模呀？於是，李國鼎忍不住說：「細川先生，有必要需要這麼多的土地嗎？」
細川龍馬嘆口氣說：「沒辦法呀！阿言這小孩的腦袋也不知是怎麼長的，總能想出一些新發明……」說著他拿起公事包取出兩個昨晚林振志送來的環保手電筒樣品，遞給吳大猷和李國鼎之後，他繼續說：「這是我們的專家依據阿言的想法做出來的手電筒，是一種不必用電池的手電筒。你們來之前，我正想著要設廠生產這種手電筒呢！你們說，我現在是不是得再設一個工廠？而且，只要我們的專家手上幾項研究成功，那電子廠的規模恐怕還得擴大兩三倍呢！」
李國鼎無法確認細川龍馬的畫餅是否會變真，但現在他手上拿的這個手電筒卻是實實在在的存在。他依照細川龍馬的指導試了下手電筒，發覺果然好用。以台灣現在的經濟水準，大多為進口的電池售價並不便宜。這手電筒不用電池，的確適合台灣使用。
細川龍馬見李國鼎把玩著手電筒似有猶豫，立即再畫出一塊大餅，說：「我們還沒估算出這個手電筒的市場，不過我想，這種手電筒便宜又好用，單單是拉美非洲和東南亞，一年總有個幾百萬支的銷量吧！如果再加上歐美和日本在防災和軍事上的需求，我想一年賣出個上千萬支不是問題！」
李國鼎開始心動了，這種手電筒賣到國外去，怎樣也可以賣個四五塊美元，就算一年只外銷五百萬支，那也是至少兩千萬美元了。不過，他覺得不能答應的太爽快，總得為國家多爭取一些好處才行。
細川龍馬察言觀色，大概明白了李國鼎的想法，就笑著再加上一個籌碼：「部長先生，為了感謝貴國的協助，我打算在正式設廠生產後的三年內，每年贈送貴國十萬支這種手電筒。」
「不！細川先生，十萬支太少了……」李國鼎把頭搖得像個博浪鼓，斬釘截鐵地說：「十年，每年一百萬支！」
細川龍馬像是看到殺父仇人一樣瞪著李國鼎，咬牙切齒地說：「部長先生，我是很想為我的出生地台灣做點事，可是你這是在逼我自殺……三年，每年三十萬支！」
李國鼎搖搖頭說：「細川先生，我國政府可是處處為你大開綠燈，還得低價賣你這麼多的土地，你也該體諒一下我們財政的為難之處……八年，每年八十萬支！」
李國鼎一下子就減少了三百六十萬支，但這也只是從恐龍大開口變成獅子大開口而已。除非細川龍馬的頭被驢子踢了，不然是不可能答應這樣的條件。所以細川龍馬知道，李國鼎這也只是在漫天喊價。不過，細川龍馬不太想繼續像個婆婆媽媽買菜一樣殺價殺個沒完，這根本是在浪費時間。於是，他想了一下後，毅然說：「五年，每年五十萬支。我再和我妹妹合捐二十萬美元給貴國成立一個紀念先母的科學講座，用以邀請歐美日本的專家學者來台灣教學研究。不過，你們得在北投、淡水一帶再賣給我一塊不小於四千坪的地，我準備在工廠開始營運後著手設立技術學校，培養產業相關的技術人才。」
李國鼎想了一下，覺得很難再要細川龍馬讓步了，也就點頭說好。至於台灣現在法令上對外國人設校的限制，他根本不去考慮。反正只要到時候是由謝文堂出面籌設，就不會違法了。
剛剛謝文堂與吳大猷見李國鼎和細川龍馬就像市井小販一樣殺價還價，全都是無言以對。這時吳大猷見兩個「婆婆媽媽」終於達成共識，趕緊問細川龍馬：「細川先生，你說這個手電筒是子言發明的？」
細川龍馬驕傲地說：「是呀！有一次我要用手電筒卻發現電池沒電了，阿言就說想發明一種不需要用電池的手電筒。後來他就想出了這種手電筒，還畫了張設計圖出來。我請我們的專家照著做看看，還真的就做出來了。現在我們那些專家都向我要求能讓阿言多去研究室，因為他經常有些奇思妙想，對我們的研發很有幫助。」
似乎是怕李國鼎吳大猷不信，他又說：「一開始我還不懂為何這小孩會有那麼多大人們也比不上的好想法，後來我才發現，阿言很喜歡看書，各式各樣的書都看。而且他似乎在不知不覺中自己學會了速讀，看書的速度奇快。你們看牆邊書櫃裡的那些書，就都是最近阿言看完的書。」
吳大猷和李國鼎循著細川龍馬手指的方向看去，見那書櫃裡大概有百來本書。而且，那些書大多是大學甚至研究生程度才會看的書，涉及的領域也很廣，法律、政治、經濟、數學、物理都有，甚至還有土木與地質學。
吳大猷見狀驚喜說道：「他竟然看這麼多不同領域的書……他都看得懂嗎？」
細川龍馬點點頭說：「本來我也以為他只是看著好玩，可是我們拿書裡面的東西問他，他不但都懂，還常常有自己的創見。後來我就發現，他不只是看書，看完後還會分析歸納以及試著加以演繹運用。我問他這是誰教的？他說沒有人教，只是因為喜歡看書，把家裡的書拿起來看，不懂的字自己查字典，看不懂意思就想那是在說什麼，慢慢地就習慣這樣看書想東西了。」
吳李兩人更是吃驚，不禁都用羨慕的眼神看著謝文堂。他們兩個都是被稱為天才的人，卻知道若無人教導，要形成分析歸納與推演的能力有多困難。而且，他們雖見過許多所謂的神童，卻也沒見過哪一個神童能如謝子言一般，在這個年紀就能涉獵這麼廣這麼深的知識。
誰知謝文堂卻是愁著臉苦笑說：「兩位，別羨慕，我可是為這個小孩擔心呢，小孩太聰明可都是很難養大的呀！」
聽謝文堂這麼說，細川龍馬也是有點擔憂地說：「文堂叔說的沒錯，我也在擔心這個問題呢。而且，中國不是有句話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嗎，我聽舞子說，阿言好像一直沒有什麼同年齡的朋友，因為其他的小孩都喜歡欺負他。這麼小的孩子卻沒有朋友，這可不是件好事呀！」
……………
細川龍馬擔心謝子言被人欺負，但他卻不知，最近可是有許多人覺得被謝子言欺負了，還是欺負的很慘。
這會兒葉啟田就一臉委屈地坐在一旁，怎樣也想不通自己怎麼好像總是被這小鬼罵。悲慘的是，自己竟然還不敢回嘴。更悲慘的是，就因這事，鄧麗君和林茜那幾個女孩都一臉不屑地看著他，就連阿容那小丫頭都笑哈哈地說他是笨蛋。
然而，謝子言還不想放過葉啟田，瞪著眼睛說：「葉啟田，你是不是覺得你沒錯呀？」
說真的，謝子言這樣的三歲小孩再怎麼氣勢洶洶，恐怕大多數人都是不會當一回事的。但誰叫葉啟田現在不但是希望音樂的員工，住的還是謝子言名下的免費宿舍，他還真怕惹惱了這個小祖宗。於是，不爽歸不爽，他還是低聲說：「我以後一定會認真讀書的……。」
「笨蛋！你讀書認不認真關我什麼事！」謝子言不滿了，揮舞著小拳頭憤怒地說：「你連自己做了什麼壞事都不知道，難怪阿容要說你是笨蛋！我問你，你為什麼欺負王妙英？」
葉啟田聞言一愣，立即叫起屈來：「我哪有欺負她，你別冤枉我！」
這下謝子言氣得更厲害了，高聲說：「怎麼沒有？我問你，你偷跑出去時王妙英是不是叫你不要出去，然後你不理她，還把她用力推開？」
「呀？」葉啟田吶吶說道，
：「好像、好像我只是輕輕推了她一下……。」
午後謝子言依例去睡午覺時，正被小學數學折磨的死去活來的葉啟田忽然聽到外面隱約有唱歌仔戲的聲音，知道附近應該有野台戲在演出。來自鄉下的葉啟田可是很喜歡看戲的，就想溜出去看戲。可是謝子言去睡覺前告訴了王妙英，如果葉啟田沒有把那一份測驗卷做完就不許他出去。身負監考重任的王妙英可是很盡責的，她見葉啟田卷子沒做完當然不許他出去。誰知急著要去看戲的葉啟田卻是一把推開了王妙英，興沖沖地就跑走了。
葉啟田覺得自己輕輕推開王妙英，可是他的手勁一向很大，這時又急著出去出手更重，才十二歲個頭又小的王妙英哪受得了，立時就跌了一跤。也許是跌疼了，也許是覺得自己沒用，王妙英就坐在那裡哭了起來，沒多久就把這時還在辦公室裡的人都驚動了。
這時希望音樂幾個大佬都不在，正在傳授鄧麗君她們幾個年輕姑娘如何化妝的愛莉‧藍德瑞知道原委後很火大，決定等葉啟田回來後好好教訓他。誰知等到謝子言午睡醒來時葉啟田還沒回來，於是想教訓葉啟田的人又多了一個謝子言。
雖然葉啟田和大多數的台灣人一樣，看到老外就自動矮了半截，可是奉行大男人主義的葉啟田卻只怕男的外國人。加上愛莉‧藍德瑞現在的工作主要是管理鄧麗君和三個練習生，管不到葉啟田，因此葉啟田並不怎麼怕前紐約州小姐。不管愛莉‧藍德瑞怎樣板著臉，葉啟田就是嘻皮笑臉不當一回事。
但是，葉啟田是真的畏懼謝子言。這一來是謝子言的身份，二來是他總在謝子言面前吃癟，三來嘛，大老闆細川龍馬說了，葉啟田的唱片將以謝子言創作的歌為主，只有謝子言說可以了，葉啟田的唱片才會上市。換句話說，未來幾年葉啟田的前途就是由謝子言這個三歲小孩決定了，他還能不怕謝子言嗎？所以，雖然他的心裡早就罵翻了，嘴巴上卻只能小心翼翼地辯解。
然而，謝子言聽他這麼說，卻是更生氣地罵說：「笨蛋！你完全搞不清楚你錯在哪裡耶！我問你，你聽到王妙英哭，為什麼只回頭看了一眼就自顧自地跑掉了？不要說她是因為被你推倒才哭的，就算她哭的原因完全跟你無關，看到一個小女孩在哭，你竟然可以當作沒看到，你怎麼這麼冷血呀？你這樣子還能算是人嗎？」
葉啟田被罵的瞠目結舌，好一會兒才吶吶說：「那、那我向你道歉好了……。」
「笨蛋！」謝子言氣沖沖地跺著他的小腳，恨恨地說：「你向我道歉幹什麼？你應該是去向王妙英道歉啦！」
這時一直在一旁看戲的鄧麗君低聲向幾個同事說：「阿言說的真好，葉啟田那樣欺負王妙英，確實該被罵！」
和林茜一起成為練習生的戴美玲吐了吐舌頭，有點慶幸地說：「沒看過這麼凶的小孩，好在被罵的不是我，不然我一定會哭死……林茜，如果是你，你會不會哭？」
林茜瞥了一眼長了張蘋果臉還成天傻笑像個神經病一樣的戴美玲，搖搖頭說：「做錯事就該被罵，有什麼好哭的？」
戴美玲也不生氣，又問另一個有張秀氣的瓜子臉和一雙大眼睛的女孩：「柯淑芬，如果是妳，妳會不會哭？」
眼神飄忽不定的柯淑芬卻是答非所問地說：「不知道那歌仔戲班是演哪一齣戲……我好久沒看戲了，好想看喔……。 」
旁邊幾個人聽了都翻了個白眼，敢情這位小姐從剛才就一直在神遊物外。戴美玲忍不住就說：「妳不會自己去問葉啟田看是在演哪一齣戲呀？」
這還真是一與提醒夢中人，柯淑芬眼睛一亮說：「對呀！問他就知道了……」隨即她就蹙眉說：「咦？阿言怎麼還在罵人呀？」
這下眾人全都無語以對了。
這時謝子言終於拋下一臉土色的葉啟田，跑到一直笑瞇瞇看著他發飆的愛莉‧藍德瑞面前說：「愛莉，你說這樣處罰他好不好？」
前紐約州小姐笑著說：「你要他做五十道數學題目，這可和他是否誠心向王妙英道歉沒有關係耶！在我們美國，一個紳士要向一個女孩道歉時可不能空著手去喔！」
謝子言連眼都不眨一下就回頭對葉啟田喊：「喂！葉啟田，你去向王妙英道歉時要帶禮物去才可以！」
葉啟田的臉都垮下來了，他可從來沒有送過一個十一二歲小女孩禮物，何況他根本就不想送。問題是，他不敢不照謝子言說的做呀！
葉啟田的心情正差呢，但偏偏有人不識相地來搭話。只見柯淑芬興沖沖地跑到葉啟田身旁問：「喂！那個戲班今天演哪一齣？演的好不好呀？看的人多不多？」
「很煩……」葉啟田邊說邊煩躁地揮揮手，像是要趕走一隻煩人的蒼蠅，可是當他抬頭看到是三個練習生裡長的最漂亮的柯淑芬時，立即改口說：「……她們唱《陳三五娘》呢，就我跟幾個老阿伯在看，不過她們唱的還不錯啦！可惜還沒演完就落雨了，我就趕快跑回來了……她們明天還會演，我會去看，妳要不要也去看？」
葉啟田的話一字不漏地傳入正要開始為姐姐及阿容講故事的謝子言耳中，他頓時如受雷擊。夏日午後突來的陣雨、匆忙四散躲雨的觀眾、在漏雨的戲棚下賣力演出卻不可能得到掌聲的戲班……此時他腦海中浮現一幅令人惆悵的景象──這不就是陳明章那首〈下午的一齣戲〉嗎？
謝子言眼睛一瞥看到姐姐的小書包就擺在沙發上，連聲招呼也不打，衝過去就拿出裡面的紙筆，嘴裡還嚷著：「錄音機和空白錄音帶在哪裡？誰幫我拿錄音機？快點啦！誰幫我啦！
除了謝子卿和阿容外，所有人都被謝子言像是忽然抓狂的動作嚇的楞在那裡，直到他又一次大聲嚷著要錄音機後，愛莉‧藍德瑞才忽然想起威廉‧衛斯理曾對她說過的一件事，趕緊去找出錄音機和空白錄音帶給謝子言。
戴美玲終於忍不住問謝子卿：「妳阿弟是吃錯藥了嗎？」
已經對謝子言奇怪的言行免疫的謝子卿很不滿地瞪了戴美玲一眼，這才抬起下巴驕傲地宣稱：「阿言的靈感來了，他要作歌！」
「呀？」
第一次見到謝子言抽風的人都有點懷疑謝子卿的話，但很快，她們就見到了讓她們呆若木雞的一幕。因為就在謝子言邊哼邊唱邊塗塗改改下，沒幾分鐘，一首飽含滄桑惆悵之感的台語歌就問世了！
「阿、阿言……」一向鎮定的林茜被震的舌頭都打結了，猛吞了一口口水後，才吃驚地問：「這是你剛剛聽葉啟田的話得到的靈感？」
「陳明章，抱歉啦……」謝子言在心裡對那個現在還不知在哪裡玩泥巴的傢伙說了聲對不起，同時卻是點點頭算是回應了林茜的話。
「哇！好厲害呀！」林茜摀著嘴驚呼，終於知道為什麼公司說葉啟田得唱謝子言的歌才行了。
不只是林茜，其他幾個年輕女孩也都是眼冒小星星，連前紐約州小姐都豎起大拇指，至於葉啟田嘛……現在他是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巴也張的大大的，一幅驚嚇過度的模樣，也不知是不是從此會被嚇得從笨蛋變傻蛋。
不過，顯然有人並不怎麼認可謝子言的主角光環。只聽阿容大聲嚷著：「不好聽啦！阿言，這首不好聽啦！我要換一首！」
「媽的，舞子阿姨她們出去時怎麼不一起帶這傢伙出去呀！」被當成點唱機的謝子言心裡嘀咕著，卻不敢不理阿容。好在在大多數時候阿容聽歌並不挑，只要是曲調聽來熱鬧輕快的就行。
看著正賣力唱兒歌給阿容聽的謝子言，戴美玲喃喃說：「以後我出唱片時，一定要唱阿言作的歌……。」
「哈！妳作夢呀！」葉啟田略帶不屑地堵了一句，然後又補上一刀說：「妳只是個練習生，等妳學會唱歌再來作夢吧！」
被葉啟田一諷刺，戴美玲的眼立刻就紅了。眼見同伴被欺負，林茜看不過去出言反駁葉啟田道：「你怎麼知道戴美玲以後不會出唱片？而且，你有什麼資格這樣說戴美玲？」
葉啟田撇了撇嘴，一臉自傲地說：「我可是和公司簽了歌手約的，而且，我都已經出過唱片了，還賣的很好！」
林茜不服氣，正想反駁時，愛莉‧藍德瑞看不過去了，插話說：「好了，你們不要吵了！」
葉啟田還想說話，愛莉‧藍德瑞卻搶著說：「葉先生，你這樣不是一個紳士該有的行為。況且，要知道你的試唱狀況可是很糟糕的，若不是阿言堅持，公司根本不會跟你簽約的。所以細川先生說過，如果你不能得到阿言的認可，公司是不會考慮讓你出唱片的。我想，現在你該做的不是嘲笑別人，而應該是努力獲得阿言的認可！」
葉啟田一聽立即垂頭喪氣了，因為謝子言說過，如果他連小學數學都不及格，如果他連鋼琴都不會彈，那就別想出唱片。
見葉啟田不說話了，愛莉‧藍德瑞看向三個練習生，溫聲安慰說：「我告訴妳們一件事，妳們試唱時的表現確實不理想，可是阿言卻認為妳們有潛力，堅持要公司和妳們簽練習生合約。既然阿言這樣堅持，那等妳們能成為一個合格的歌手時，阿言一定會幫妳們寫歌。所以，妳們現在該做的，是認真完成訓練課程，然後通過測試成為歌手。」
得到愛莉‧藍德瑞的鼓勵，三個女孩都信心大振，對未來充滿了希望。不過，在三人中最認真的林茜卻是不解問道：「藍德瑞小姐，我能知道為什麼公司要我們看小說電影嗎？」
一聽林茜問這問題，鄧麗君忍不住也說：「是呀！公司的要求很奇怪呢，我就不懂為什麼要我看那些詩詞？」
愛莉‧藍德瑞瞥了一眼那邊正被阿容折騰的謝子言，這才說：「這是阿言建議的，他說每一首歌都是一個故事，要能詮釋好一首歌，就得真正理解體會那首歌要說的故事。他認為妳們都太年輕，只有透過看小說和電影，才能擴張人生經驗，才有可能理解歌曲背後的故事。說真的，我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不過，我思索之後，覺得阿言講的也有道理。」
她頓了一下，又對鄧麗君說：「至於讓妳讀那些中國古代的詩詞，那也是阿言的主意。他說他想專門幫妳創作一系列的歌曲，這些歌曲是把那些詩詞重新譜曲的。」
三個練習生聞言都羨慕地看著鄧麗君，但葉啟田卻又不服了，嘟嚷說：「那個小鬼就會胡說，他才多大，講的好像很有人生經驗一樣……。」
愛莉‧藍德瑞瞪了葉啟田一眼，這才說道：「阿言的年紀還小，可是他卻有驚人的想像力。我可是聽說，他已經創作出好幾篇精彩的小說呢！」
葉啟田卻仍是不服，反駁說：「那小鬼能寫什麼小說？而且呀，除了武俠小說外，其他的小說能算是小說嗎？」
這裡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不看武俠小說的，也沒人認同他推崇武俠小說的論調。所以幾個女孩齊齊翻了個大白眼，都決定當作這傢伙不存在。
……………
一九六七年八月二十七日，星期日。
今天是松井家返日的日子，中午十二點半的飛機，十點就得到機場。為了送機，細川舞子一早就讓幾個小孩穿衣整裝，忙得不亦樂乎。
八點半要出發去國賓飯店時，陳文雄律師卻來了電話，說是陳知秋的義子陳德凱剛到台灣，帶來了陳知秋辦報的計畫，急著要給細川龍馬。細川龍馬看了一下手錶，時間根本不夠，只得約了下午四點在陳律師的事務所見面。明天威廉‧衛斯理要陪史東大律師的家人去香港，細川龍馬和他約了中午碰面談希望音樂香港分公司設立的事。反正辦報的事不急在這一兩天，晚幾個鐘頭不會死人的。
送機的陣仗大的有點嚇人，單是林滿足的親友就來了近二十人。帶走的行李也多到嚇人，單單細川家兄妹託了帶回熊本送人的東西就快到一百八十公斤，只苦了松井家三個壯丁和黑木麻美。看著那些大行李箱，謝子言不免心裡嘀咕：「你們還真把客機當貨機用呀！」
謝子言這是對松井家有點小不爽，昨晚松井南子不顧姐姐的勸阻，硬是向謝子言嘮叨了一個多小時，抱怨謝子言沒來得及把她要的故事寫出來。讓謝子言更火大的是松井一夫父子，他們完全否定了謝子言的日本版小7計畫，說這是小孩子的無知之談。現在謝子言覺得除了松井陽子之外，松井家的人都很討厭，讓他怎麼看怎麼不爽。
不過，謝子言回去睡了個午覺後心情就變了。想到以後松井泉一郎就得死命畫漫畫幫他賺錢，興許連松井南子都得幫他賺好幾年錢，他的心情頓時好到爆表。所以細川龍馬要出門時，他拉著扯著硬是要跟去陳律師那裡逛逛。
也好在他跟了來，因為他和細川龍馬才一進門，就聽到一個年輕男子用帶著濃厚香港口音的國語大聲說：「我說令狐沖一定是死了！」
啥，令狐沖掛了？這是什麼情況？
謝子言大驚之下，也顧不得失禮，也不向正與細川龍馬說客套話的陳律師問好，邁開小腳就往聲音來源處衝。一衝進陳律師那間會客室後，對著裡面的兩個年輕男子大聲說：「令狐沖死了，那任盈盈怎麼辦？」
那兩個人被嚇了一跳，一愣之後，其中一個臉色黝黑的男子才說：「任盈盈是誰呀？等等，小朋友，你是誰呀？」
謝子言一聽，就知這人正是剛剛說令狐沖死了的傢伙，於是他立即回道：「你不要管我是誰啦！我問你，你剛剛是不是說令狐沖死掉了？他死掉了，那任盈盈怎麼辦？」
面目黝黑的年輕男子只覺得這忽然出現的小孩真是莫名其妙，但他還是耐著性子說：「小朋友，我們剛剛是在說香港《明報》上面連載的一部小說，令狐沖是裡面的重要配角，這小說裡面沒有一個叫任盈盈的人物。」
什麼，令狐沖是重要配角？沒有任盈盈這個人物？
剎那之間，謝子言忽然懷疑自己不是重生，而是穿越到另一個平行空間了。
下週事多，要週六才能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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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川舞子這是誤會老好人吳大猷了，那日吳大猷衝冠一怒跑去找老蔣吵架後，回家後對謝子言的事越琢磨就越擔憂，深怕謝子言缺乏良好的教育落個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下場，就想著再來見謝子言。只是李國鼎一再勸阻，說小蔣對謝家之事尚未有個定論，此時不宜和謝家有太多的接觸，否則對謝家反是有害。昨日晚上李國鼎告知吳大猷小蔣已拍板定案，吳大猷就要李國鼎速速幫他安排見謝子言。
吳大猷不是空手來的，他帶了兩本數學書籍給謝子言。這個禮物讓謝子言很無語，好不容易才重生一次，他可不想讓這輩子就耗在數學符號和阿拉伯數字中。但是，謝子言不滿意，謝文堂卻是很高興。尤其是在聽吳大猷說有意為謝子言安排做些測驗好為謝子言規劃學習進度後，謝文堂笑得更開心了。
這是個小孩子是沒發言權的時代，謝子言只能扁著嘴溜去找松井陽子聊天。他這兩天突發奇想，正努力遊說松井家把日本版的小7搞出來。
等謝子言出去了，李國鼎似是喃喃自語地說：「蔣院長很喜歡這個小孩，一直誇讚他聰明，說如果不好好教育就可惜了。」
謝文堂一愣，不知李國鼎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卻聽李國鼎又說：「文堂兄，我知道這次兌換黃金的事你吃了點虧，我也覺得很對不起你。不過，也請你體諒政府的困難。而且，我想蔣院長這麼喜歡你的孫子，以後他的事政府應該會很重視的。」
謝文堂這才明白，原來李國鼎是幫人來傳話的──這次你謝家受點委屈，你的孫子出國讀書之事政府會同意的。一想清楚之後，謝文堂心下著實不悅，這分明是用一個小孩子的出國問題來逼人獻上家產，這根本和綁票沒兩樣嘛！
細川龍馬也聽出李國鼎話中的意思了，他是一個實事求是的人，既然事情已不可改變，他首先想著就是怎樣弄到更大的好處。他眼睛轉了轉，立即就說：「我倒是認為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畢竟這樣可以開闊一個人的視野。李部長，下個月下旬我在日本的出版社要幫阿言出一本書，我想讓阿言去日本辦一個簽書會，順便讓他看看日本的風土文物。不過，我知道貴國出國的手續不太好辦，不知道李部長能否幫忙和相關單位說一下，讓阿言和他父母的護照能快點下來？」
旁邊的謝文堂聞言眉毛微微一皺，卻沒說話。先前只說好讓謝安京出去一趟，他不知道為何細川龍馬會想讓林景子和謝子言也跟著去。不過，他是不會在李國鼎面前問細川龍馬這事的。
其實細川龍馬要的只是讓謝安京一家能順利拿到護照，畢竟台灣現在不許人民隨意出入境，護照難辦得很，但只要能拿到護照，以後出國就方便了。謝家現在要把部分財產往外移，這些事有許多都是要謝家的人親自去辦才行。
李國鼎倒是不疑有他，很爽快就答應了。現在一般人出國的護照確實難辦，沒有個三五個月根本下不來。但現在蔣經國對謝家很滿意，只要去說一說，這事應該不難辦。
細川龍馬見李國鼎答應了，立即乘勝追擊說：「對了，李部長，我先前請人去日本歐美聘請專家，打算就在計畫中的工廠附近成立一個企業內的研究所，把國外最新的技術引進台灣。我很希望這個研究所內能有大量的台灣年輕研究人才，這樣台灣才能擁有自己的研發能力。」
李國鼎和吳大猷都很清楚國外的大公司都擁有自己的研發能力，但台灣現在的企業規模都很小，也幾乎都是完全接收國外的技術。如果細川龍馬真的做到他所說的，那對台灣會有很大的助益，所以他們聽了都是猛點頭表示贊成。
卻聽細川龍馬話鋒一轉，苦著臉說：「可是我派去的人告訴我，大多數國外的專家對來台灣工作一事都很猶豫。他們認為台灣的生活環境差，待遇也不好。薪資福利這件事我可以解決，但生活環境就比較困難了。我本來在想，乾脆來建一個大型的專家社區，把這個社區的環境弄的像美國的中產社區一樣，有舒適的住屋，有超級市場，有托兒所幼稚園，這樣那些國外的專家總會滿意吧。但最近文堂叔公司的人又告訴我，關渡、竹圍、淡水那一帶比較大的地如果不是農地，就是一些不能買賣的公有地。我沒辦法解決土地的問題，李部長，貴國政府能不能幫我這個忙？」
李國鼎有點為難，這土地問題最是複雜，他怕現在答應了細川龍馬後如果處理不好就麻煩了。想了一下後，他斟酌著說：「土地不是經濟部管的，我得知道你需要多大的地，才能幫你問問。而且，如果土地所有權是在不同單位手裡，這程序上想快也快步了多少。」
細川龍馬微微一笑，煞有其事地說：「研究所的研究員至少七八十人，再加上工廠的外籍人員，至少得準備三百個家庭的宿舍，加上其他公共設施……我看得有個八九千坪的地才行。對了，最好還能買一塊六七千坪左右的地，我得留下未來擴廠的空間。」
李國鼎和吳大猷都是嚇了一跳，細川龍馬要這麼大的地，他是想搞多大規模呀？於是，李國鼎忍不住說：「細川先生，有必要需要這麼多的土地嗎？」
細川龍馬嘆口氣說：「沒辦法呀！阿言這小孩的腦袋也不知是怎麼長的，總能想出一些新發明……」說著他拿起公事包取出兩個昨晚林振志送來的環保手電筒樣品，遞給吳大猷和李國鼎之後，他繼續說：「這是我們的專家依據阿言的想法做出來的手電筒，是一種不必用電池的手電筒。你們來之前，我正想著要設廠生產這種手電筒呢！你們說，我現在是不是得再設一個工廠？而且，只要我們的專家手上幾項研究成功，那電子廠的規模恐怕還得擴大兩三倍呢！」
李國鼎無法確認細川龍馬的畫餅是否會變真，但現在他手上拿的這個手電筒卻是實實在在的存在。他依照細川龍馬的指導試了下手電筒，發覺果然好用。以台灣現在的經濟水準，大多為進口的電池售價並不便宜。這手電筒不用電池，的確適合台灣使用。
細川龍馬見李國鼎把玩著手電筒似有猶豫，立即再畫出一塊大餅，說：「我們還沒估算出這個手電筒的市場，不過我想，這種手電筒便宜又好用，單單是拉美非洲和東南亞，一年總有個幾百萬支的銷量吧！如果再加上歐美和日本在防災和軍事上的需求，我想一年賣出個上千萬支不是問題！」
李國鼎開始心動了，這種手電筒賣到國外去，怎樣也可以賣個四五塊美元，就算一年只外銷五百萬支，那也是至少兩千萬美元了。不過，他覺得不能答應的太爽快，總得為國家多爭取一些好處才行。
細川龍馬察言觀色，大概明白了李國鼎的想法，就笑著再加上一個籌碼：「部長先生，為了感謝貴國的協助，我打算在正式設廠生產後的三年內，每年贈送貴國十萬支這種手電筒。」
「不！細川先生，十萬支太少了……」李國鼎把頭搖得像個博浪鼓，斬釘截鐵地說：「十年，每年一百萬支！」
細川龍馬像是看到殺父仇人一樣瞪著李國鼎，咬牙切齒地說：「部長先生，我是很想為我的出生地台灣做點事，可是你這是在逼我自殺……三年，每年三十萬支！」
李國鼎搖搖頭說：「細川先生，我國政府可是處處為你大開綠燈，還得低價賣你這麼多的土地，你也該體諒一下我們財政的為難之處……八年，每年八十萬支！」
李國鼎一下子就減少了三百六十萬支，但這也只是從恐龍大開口變成獅子大開口而已。除非細川龍馬的頭被驢子踢了，不然是不可能答應這樣的條件。所以細川龍馬知道，李國鼎這也只是在漫天喊價。不過，細川龍馬不太想繼續像個婆婆媽媽買菜一樣殺價殺個沒完，這根本是在浪費時間。於是，他想了一下後，毅然說：「五年，每年五十萬支。我再和我妹妹合捐二十萬美元給貴國成立一個紀念先母的科學講座，用以邀請歐美日本的專家學者來台灣教學研究。不過，你們得在北投、淡水一帶再賣給我一塊不小於四千坪的地，我準備在工廠開始營運後著手設立技術學校，培養產業相關的技術人才。」
李國鼎想了一下，覺得很難再要細川龍馬讓步了，也就點頭說好。至於台灣現在法令上對外國人設校的限制，他根本不去考慮。反正只要到時候是由謝文堂出面籌設，就不會違法了。
剛剛謝文堂與吳大猷見李國鼎和細川龍馬就像市井小販一樣殺價還價，全都是無言以對。這時吳大猷見兩個「婆婆媽媽」終於達成共識，趕緊問細川龍馬：「細川先生，你說這個手電筒是子言發明的？」
細川龍馬驕傲地說：「是呀！有一次我要用手電筒卻發現電池沒電了，阿言就說想發明一種不需要用電池的手電筒。後來他就想出了這種手電筒，還畫了張設計圖出來。我請我們的專家照著做看看，還真的就做出來了。現在我們那些專家都向我要求能讓阿言多去研究室，因為他經常有些奇思妙想，對我們的研發很有幫助。」
似乎是怕李國鼎吳大猷不信，他又說：「一開始我還不懂為何這小孩會有那麼多大人們也比不上的好想法，後來我才發現，阿言很喜歡看書，各式各樣的書都看。而且他似乎在不知不覺中自己學會了速讀，看書的速度奇快。你們看牆邊書櫃裡的那些書，就都是最近阿言看完的書。」
吳大猷和李國鼎循著細川龍馬手指的方向看去，見那書櫃裡大概有百來本書。而且，那些書大多是大學甚至研究生程度才會看的書，涉及的領域也很廣，法律、政治、經濟、數學、物理都有，甚至還有土木與地質學。
吳大猷見狀驚喜說道：「他竟然看這麼多不同領域的書……他都看得懂嗎？」
細川龍馬點點頭說：「本來我也以為他只是看著好玩，可是我們拿書裡面的東西問他，他不但都懂，還常常有自己的創見。後來我就發現，他不只是看書，看完後還會分析歸納以及試著加以演繹運用。我問他這是誰教的？他說沒有人教，只是因為喜歡看書，把家裡的書拿起來看，不懂的字自己查字典，看不懂意思就想那是在說什麼，慢慢地就習慣這樣看書想東西了。」
吳李兩人更是吃驚，不禁都用羨慕的眼神看著謝文堂。他們兩個都是被稱為天才的人，卻知道若無人教導，要形成分析歸納與推演的能力有多困難。而且，他們雖見過許多所謂的神童，卻也沒見過哪一個神童能如謝子言一般，在這個年紀就能涉獵這麼廣這麼深的知識。
誰知謝文堂卻是愁著臉苦笑說：「兩位，別羨慕，我可是為這個小孩擔心呢，小孩太聰明可都是很難養大的呀！」
聽謝文堂這麼說，細川龍馬也是有點擔憂地說：「文堂叔說的沒錯，我也在擔心這個問題呢。而且，中國不是有句話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嗎，我聽舞子說，阿言好像一直沒有什麼同年齡的朋友，因為其他的小孩都喜歡欺負他。這麼小的孩子卻沒有朋友，這可不是件好事呀！」
……………
細川龍馬擔心謝子言被人欺負，但他卻不知，最近可是有許多人覺得被謝子言欺負了，還是欺負的很慘。
這會兒葉啟田就一臉委屈地坐在一旁，怎樣也想不通自己怎麼好像總是被這小鬼罵。悲慘的是，自己竟然還不敢回嘴。更悲慘的是，就因這事，鄧麗君和林茜那幾個女孩都一臉不屑地看著他，就連阿容那小丫頭都笑哈哈地說他是笨蛋。
然而，謝子言還不想放過葉啟田，瞪著眼睛說：「葉啟田，你是不是覺得你沒錯呀？」
說真的，謝子言這樣的三歲小孩再怎麼氣勢洶洶，恐怕大多數人都是不會當一回事的。但誰叫葉啟田現在不但是希望音樂的員工，住的還是謝子言名下的免費宿舍，他還真怕惹惱了這個小祖宗。於是，不爽歸不爽，他還是低聲說：「我以後一定會認真讀書的……。」
「笨蛋！你讀書認不認真關我什麼事！」謝子言不滿了，揮舞著小拳頭憤怒地說：「你連自己做了什麼壞事都不知道，難怪阿容要說你是笨蛋！我問你，你為什麼欺負王妙英？」
葉啟田聞言一愣，立即叫起屈來：「我哪有欺負她，你別冤枉我！」
這下謝子言氣得更厲害了，高聲說：「怎麼沒有？我問你，你偷跑出去時王妙英是不是叫你不要出去，然後你不理她，還把她用力推開？」
「呀？」葉啟田吶吶說道，
：「好像、好像我只是輕輕推了她一下……。」
午後謝子言依例去睡午覺時，正被小學數學折磨的死去活來的葉啟田忽然聽到外面隱約有唱歌仔戲的聲音，知道附近應該有野台戲在演出。來自鄉下的葉啟田可是很喜歡看戲的，就想溜出去看戲。可是謝子言去睡覺前告訴了王妙英，如果葉啟田沒有把那一份測驗卷做完就不許他出去。身負監考重任的王妙英可是很盡責的，她見葉啟田卷子沒做完當然不許他出去。誰知急著要去看戲的葉啟田卻是一把推開了王妙英，興沖沖地就跑走了。
葉啟田覺得自己輕輕推開王妙英，可是他的手勁一向很大，這時又急著出去出手更重，才十二歲個頭又小的王妙英哪受得了，立時就跌了一跤。也許是跌疼了，也許是覺得自己沒用，王妙英就坐在那裡哭了起來，沒多久就把這時還在辦公室裡的人都驚動了。
這時希望音樂幾個大佬都不在，正在傳授鄧麗君她們幾個年輕姑娘如何化妝的愛莉‧藍德瑞知道原委後很火大，決定等葉啟田回來後好好教訓他。誰知等到謝子言午睡醒來時葉啟田還沒回來，於是想教訓葉啟田的人又多了一個謝子言。
雖然葉啟田和大多數的台灣人一樣，看到老外就自動矮了半截，可是奉行大男人主義的葉啟田卻只怕男的外國人。加上愛莉‧藍德瑞現在的工作主要是管理鄧麗君和三個練習生，管不到葉啟田，因此葉啟田並不怎麼怕前紐約州小姐。不管愛莉‧藍德瑞怎樣板著臉，葉啟田就是嘻皮笑臉不當一回事。
但是，葉啟田是真的畏懼謝子言。這一來是謝子言的身份，二來是他總在謝子言面前吃癟，三來嘛，大老闆細川龍馬說了，葉啟田的唱片將以謝子言創作的歌為主，只有謝子言說可以了，葉啟田的唱片才會上市。換句話說，未來幾年葉啟田的前途就是由謝子言這個三歲小孩決定了，他還能不怕謝子言嗎？所以，雖然他的心裡早就罵翻了，嘴巴上卻只能小心翼翼地辯解。
然而，謝子言聽他這麼說，卻是更生氣地罵說：「笨蛋！你完全搞不清楚你錯在哪裡耶！我問你，你聽到王妙英哭，為什麼只回頭看了一眼就自顧自地跑掉了？不要說她是因為被你推倒才哭的，就算她哭的原因完全跟你無關，看到一個小女孩在哭，你竟然可以當作沒看到，你怎麼這麼冷血呀？你這樣子還能算是人嗎？」
葉啟田被罵的瞠目結舌，好一會兒才吶吶說：「那、那我向你道歉好了……。」
「笨蛋！」謝子言氣沖沖地跺著他的小腳，恨恨地說：「你向我道歉幹什麼？你應該是去向王妙英道歉啦！」
這時一直在一旁看戲的鄧麗君低聲向幾個同事說：「阿言說的真好，葉啟田那樣欺負王妙英，確實該被罵！」
和林茜一起成為練習生的戴美玲吐了吐舌頭，有點慶幸地說：「沒看過這麼凶的小孩，好在被罵的不是我，不然我一定會哭死……林茜，如果是你，你會不會哭？」
林茜瞥了一眼長了張蘋果臉還成天傻笑像個神經病一樣的戴美玲，搖搖頭說：「做錯事就該被罵，有什麼好哭的？」
戴美玲也不生氣，又問另一個有張秀氣的瓜子臉和一雙大眼睛的女孩：「柯淑芬，如果是妳，妳會不會哭？」
眼神飄忽不定的柯淑芬卻是答非所問地說：「不知道那歌仔戲班是演哪一齣戲……我好久沒看戲了，好想看喔……。 」
旁邊幾個人聽了都翻了個白眼，敢情這位小姐從剛才就一直在神遊物外。戴美玲忍不住就說：「妳不會自己去問葉啟田看是在演哪一齣戲呀？」
這還真是一與提醒夢中人，柯淑芬眼睛一亮說：「對呀！問他就知道了……」隨即她就蹙眉說：「咦？阿言怎麼還在罵人呀？」
這下眾人全都無語以對了。
這時謝子言終於拋下一臉土色的葉啟田，跑到一直笑瞇瞇看著他發飆的愛莉‧藍德瑞面前說：「愛莉，你說這樣處罰他好不好？」
前紐約州小姐笑著說：「你要他做五十道數學題目，這可和他是否誠心向王妙英道歉沒有關係耶！在我們美國，一個紳士要向一個女孩道歉時可不能空著手去喔！」
謝子言連眼都不眨一下就回頭對葉啟田喊：「喂！葉啟田，你去向王妙英道歉時要帶禮物去才可以！」
葉啟田的臉都垮下來了，他可從來沒有送過一個十一二歲小女孩禮物，何況他根本就不想送。問題是，他不敢不照謝子言說的做呀！
葉啟田的心情正差呢，但偏偏有人不識相地來搭話。只見柯淑芬興沖沖地跑到葉啟田身旁問：「喂！那個戲班今天演哪一齣？演的好不好呀？看的人多不多？」
「很煩……」葉啟田邊說邊煩躁地揮揮手，像是要趕走一隻煩人的蒼蠅，可是當他抬頭看到是三個練習生裡長的最漂亮的柯淑芬時，立即改口說：「……她們唱《陳三五娘》呢，就我跟幾個老阿伯在看，不過她們唱的還不錯啦！可惜還沒演完就落雨了，我就趕快跑回來了……她們明天還會演，我會去看，妳要不要也去看？」
葉啟田的話一字不漏地傳入正要開始為姐姐及阿容講故事的謝子言耳中，他頓時如受雷擊。夏日午後突來的陣雨、匆忙四散躲雨的觀眾、在漏雨的戲棚下賣力演出卻不可能得到掌聲的戲班……此時他腦海中浮現一幅令人惆悵的景象──這不就是陳明章那首〈下午的一齣戲〉嗎？
謝子言眼睛一瞥看到姐姐的小書包就擺在沙發上，連聲招呼也不打，衝過去就拿出裡面的紙筆，嘴裡還嚷著：「錄音機和空白錄音帶在哪裡？誰幫我拿錄音機？快點啦！誰幫我啦！
除了謝子卿和阿容外，所有人都被謝子言像是忽然抓狂的動作嚇的楞在那裡，直到他又一次大聲嚷著要錄音機後，愛莉‧藍德瑞才忽然想起威廉‧衛斯理曾對她說過的一件事，趕緊去找出錄音機和空白錄音帶給謝子言。
戴美玲終於忍不住問謝子卿：「妳阿弟是吃錯藥了嗎？」
已經對謝子言奇怪的言行免疫的謝子卿很不滿地瞪了戴美玲一眼，這才抬起下巴驕傲地宣稱：「阿言的靈感來了，他要作歌！」
「呀？」
第一次見到謝子言抽風的人都有點懷疑謝子卿的話，但很快，她們就見到了讓她們呆若木雞的一幕。因為就在謝子言邊哼邊唱邊塗塗改改下，沒幾分鐘，一首飽含滄桑惆悵之感的台語歌就問世了！
「阿、阿言……」一向鎮定的林茜被震的舌頭都打結了，猛吞了一口口水後，才吃驚地問：「這是你剛剛聽葉啟田的話得到的靈感？」
「陳明章，抱歉啦……」謝子言在心裡對那個現在還不知在哪裡玩泥巴的傢伙說了聲對不起，同時卻是點點頭算是回應了林茜的話。
「哇！好厲害呀！」林茜摀著嘴驚呼，終於知道為什麼公司說葉啟田得唱謝子言的歌才行了。
不只是林茜，其他幾個年輕女孩也都是眼冒小星星，連前紐約州小姐都豎起大拇指，至於葉啟田嘛……現在他是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巴也張的大大的，一幅驚嚇過度的模樣，也不知是不是從此會被嚇得從笨蛋變傻蛋。
不過，顯然有人並不怎麼認可謝子言的主角光環。只聽阿容大聲嚷著：「不好聽啦！阿言，這首不好聽啦！我要換一首！」
「媽的，舞子阿姨她們出去時怎麼不一起帶這傢伙出去呀！」被當成點唱機的謝子言心裡嘀咕著，卻不敢不理阿容。好在在大多數時候阿容聽歌並不挑，只要是曲調聽來熱鬧輕快的就行。
看著正賣力唱兒歌給阿容聽的謝子言，戴美玲喃喃說：「以後我出唱片時，一定要唱阿言作的歌……。」
「哈！妳作夢呀！」葉啟田略帶不屑地堵了一句，然後又補上一刀說：「妳只是個練習生，等妳學會唱歌再來作夢吧！」
被葉啟田一諷刺，戴美玲的眼立刻就紅了。眼見同伴被欺負，林茜看不過去出言反駁葉啟田道：「你怎麼知道戴美玲以後不會出唱片？而且，你有什麼資格這樣說戴美玲？」
葉啟田撇了撇嘴，一臉自傲地說：「我可是和公司簽了歌手約的，而且，我都已經出過唱片了，還賣的很好！」
林茜不服氣，正想反駁時，愛莉‧藍德瑞看不過去了，插話說：「好了，你們不要吵了！」
葉啟田還想說話，愛莉‧藍德瑞卻搶著說：「葉先生，你這樣不是一個紳士該有的行為。況且，要知道你的試唱狀況可是很糟糕的，若不是阿言堅持，公司根本不會跟你簽約的。所以細川先生說過，如果你不能得到阿言的認可，公司是不會考慮讓你出唱片的。我想，現在你該做的不是嘲笑別人，而應該是努力獲得阿言的認可！」
葉啟田一聽立即垂頭喪氣了，因為謝子言說過，如果他連小學數學都不及格，如果他連鋼琴都不會彈，那就別想出唱片。
見葉啟田不說話了，愛莉‧藍德瑞看向三個練習生，溫聲安慰說：「我告訴妳們一件事，妳們試唱時的表現確實不理想，可是阿言卻認為妳們有潛力，堅持要公司和妳們簽練習生合約。既然阿言這樣堅持，那等妳們能成為一個合格的歌手時，阿言一定會幫妳們寫歌。所以，妳們現在該做的，是認真完成訓練課程，然後通過測試成為歌手。」
得到愛莉‧藍德瑞的鼓勵，三個女孩都信心大振，對未來充滿了希望。不過，在三人中最認真的林茜卻是不解問道：「藍德瑞小姐，我能知道為什麼公司要我們看小說電影嗎？」
一聽林茜問這問題，鄧麗君忍不住也說：「是呀！公司的要求很奇怪呢，我就不懂為什麼要我看那些詩詞？」
愛莉‧藍德瑞瞥了一眼那邊正被阿容折騰的謝子言，這才說：「這是阿言建議的，他說每一首歌都是一個故事，要能詮釋好一首歌，就得真正理解體會那首歌要說的故事。他認為妳們都太年輕，只有透過看小說和電影，才能擴張人生經驗，才有可能理解歌曲背後的故事。說真的，我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不過，我思索之後，覺得阿言講的也有道理。」
她頓了一下，又對鄧麗君說：「至於讓妳讀那些中國古代的詩詞，那也是阿言的主意。他說他想專門幫妳創作一系列的歌曲，這些歌曲是把那些詩詞重新譜曲的。」
三個練習生聞言都羨慕地看著鄧麗君，但葉啟田卻又不服了，嘟嚷說：「那個小鬼就會胡說，他才多大，講的好像很有人生經驗一樣……。」
愛莉‧藍德瑞瞪了葉啟田一眼，這才說道：「阿言的年紀還小，可是他卻有驚人的想像力。我可是聽說，他已經創作出好幾篇精彩的小說呢！」
葉啟田卻仍是不服，反駁說：「那小鬼能寫什麼小說？而且呀，除了武俠小說外，其他的小說能算是小說嗎？」
這裡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不看武俠小說的，也沒人認同他推崇武俠小說的論調。所以幾個女孩齊齊翻了個大白眼，都決定當作這傢伙不存在。
……………
一九六七年八月二十七日，星期日。
今天是松井家返日的日子，中午十二點半的飛機，十點就得到機場。為了送機，細川舞子一早就讓幾個小孩穿衣整裝，忙得不亦樂乎。
八點半要出發去國賓飯店時，陳文雄律師卻來了電話，說是陳知秋的義子陳德凱剛到台灣，帶來了陳知秋辦報的計畫，急著要給細川龍馬。細川龍馬看了一下手錶，時間根本不夠，只得約了下午四點在陳律師的事務所見面。明天威廉‧衛斯理要陪史東大律師的家人去香港，細川龍馬和他約了中午碰面談希望音樂香港分公司設立的事。反正辦報的事不急在這一兩天，晚幾個鐘頭不會死人的。
送機的陣仗大的有點嚇人，單是林滿足的親友就來了近二十人。帶走的行李也多到嚇人，單單細川家兄妹託了帶回熊本送人的東西就快到一百八十公斤，只苦了松井家三個壯丁和黑木麻美。看著那些大行李箱，謝子言不免心裡嘀咕：「你們還真把客機當貨機用呀！」
謝子言這是對松井家有點小不爽，昨晚松井南子不顧姐姐的勸阻，硬是向謝子言嘮叨了一個多小時，抱怨謝子言沒來得及把她要的故事寫出來。讓謝子言更火大的是松井一夫父子，他們完全否定了謝子言的日本版小7計畫，說這是小孩子的無知之談。現在謝子言覺得除了松井陽子之外，松井家的人都很討厭，讓他怎麼看怎麼不爽。
不過，謝子言回去睡了個午覺後心情就變了。想到以後松井泉一郎就得死命畫漫畫幫他賺錢，興許連松井南子都得幫他賺好幾年錢，他的心情頓時好到爆表。所以細川龍馬要出門時，他拉著扯著硬是要跟去陳律師那裡逛逛。
也好在他跟了來，因為他和細川龍馬才一進門，就聽到一個年輕男子用帶著濃厚香港口音的國語大聲說：「我說令狐沖一定是死了！」
啥，令狐沖掛了？這是什麼情況？
謝子言大驚之下，也顧不得失禮，也不向正與細川龍馬說客套話的陳律師問好，邁開小腳就往聲音來源處衝。一衝進陳律師那間會客室後，對著裡面的兩個年輕男子大聲說：「令狐沖死了，那任盈盈怎麼辦？」
那兩個人被嚇了一跳，一愣之後，其中一個臉色黝黑的男子才說：「任盈盈是誰呀？等等，小朋友，你是誰呀？」
謝子言一聽，就知這人正是剛剛說令狐沖死了的傢伙，於是他立即回道：「你不要管我是誰啦！我問你，你剛剛是不是說令狐沖死掉了？他死掉了，那任盈盈怎麼辦？」
面目黝黑的年輕男子只覺得這忽然出現的小孩真是莫名其妙，但他還是耐著性子說：「小朋友，我們剛剛是在說香港《明報》上面連載的一部小說，令狐沖是裡面的重要配角，這小說裡面沒有一個叫任盈盈的人物。」
什麼，令狐沖是重要配角？沒有任盈盈這個人物？
剎那之間，謝子言忽然懷疑自己不是重生，而是穿越到另一個平行空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