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的世界:戰爭大陸第十八章【太奧(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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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跳舞鯨魚ocoh星心亞AzureSianl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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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執謝法赫信件前往北境的銀諾拜訪了血祠院咒術師塔利兒,兩人交換了意見,對事情的處理有了初步的共識。他們擬訂了讓多琳卓恩復原的階段計劃,並準備按計劃進行。
  
  「就只有這種時候才想到我們塔利兒大人嗎?」坐在塔利兒右肩上的矮小娃娃全身漆黑,頭戴魔法尖帽,頭大身小,整張臉沒有任何五官,手拿一根細小的魔法棒,外觀看起來猶如布娃娃,身高大概就如正常亞蘭納人半隻手臂的大小。他為血祠院萬生者之一的黑天童,由於塔利兒不能言語,所以大多由他來和別人溝通,至於出力施術的工作則全交給塔利兒。
  
  「請塔利兒大人務必伸出援手,幫助女皇脫離痛苦的桎梏,安達瑞特家族會銘記您的恩惠,日後必定圖報。」高頓誠懇的拜託。
  
  「回報什麼的就不用了,我們也只是依照亞基拉爾陛下的吩咐做事。」黑天童說。
  
  他們在虛偽火山附近徘徊,等待著銀諾回報浮雲閣內的情況。
  
  「如何?」一看到銀諾孤身一人從黑雲步道穿越塵霾走來,黑天童立刻向他詢問。
  
  銀諾從上衣口袋中拿出鏡子碎片,「我照您所說,在公主的房間擺上您給我的鏡子。」
  
  「很好,我們會得到有用的訊息。」黑天童說。塔利兒同時伸手接下鏡子碎片。
  
  「鏡子破了也無所謂嗎?」高頓問。
  
  「無妨,只要有照到朵蕾娜公主的身影,我們就能探知她的異常狀態。」黑天童說。
  
  銀諾再度返回浮雲閣,他第一個想到要探視的人當然就是多琳卓恩。
  
  眼前的多琳卓恩看起來壓力很大,內心的疲憊大石在不久後就要將她壓垮。
  
  「公主還好嗎?」銀諾想到的是先和她道歉:「抱歉,其實我也是在找讓公主恢復的方法。可能這個嘗試並不正確,公主的性情變得更壞了。」
  
  「我知道,您會這樣做一定是有您的理由,我相信您不會害我們,您不必感到自責。」
  
  銀諾給了她安慰的擁抱,「我會找到治好公主的方法,妳等我的好消息。」
  
  多琳卓恩搖頭,「我不對此抱以奢望的期待,只要您能繼續待在我身旁支持我,這就足夠了。」
  
  傻瓜,這怎麼夠!我一定要看到妳完全復原。銀諾心想。
  
  銀諾內心不捨的輕撫多琳卓恩那粗糙乾枯、灰白相間的長髮,並暗自為她抱不平。同樣是災炎人的皇族,為何多琳卓恩和兄姊們的待遇差那麼多?
  
  銀諾憂慮的看著多琳卓恩,眼前的她靜如止水,空洞的雙眼就像沉淪在黑暗深淵中的落難者,她正伸出無助的手,等待一名將她從深淵裡拉起的救援者。靜謐的空間,哀愁的思緒,脆弱的人心就像是一把無情的刀刃,緩慢又殘忍的一刀一刀割著本體的血肉,直到身上滿是時間的刀痕為止。多琳卓恩身體的變化就像經過了四、五十年歲月的亞蘭納人,她的髮絲白如霜雪,皮膚加速老化,臉頰消瘦凹陷,流逝的青春就在轉眼之間,神力的衰弱即將奪取她所剩不多時間。
  
  「怎麼了嗎?」多琳卓恩盯著銀諾的雙眼問。
  
  「沒有,妳真的很美,很美……」銀諾稱讚道。不能再拖下去了,朵蕾娜公主已撐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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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據黑天童所言,影響多琳卓恩的異樣來源不會離浮雲閣太遠,可疑的部份都要詳細搜索。於是高頓和銀諾兩人在不驚動太奧眾臣與領民的情況下快速的查找黑天童口中的可疑異點。儘管搜查的相當仔細,卻依然是一無所獲。非但如此,多琳卓恩和朵蕾娜還雙雙陷入不明的昏迷。眼見事態緊迫,銀諾和高頓只得臨時編一些理由讓塔利兒進浮雲閣,銀諾則隱瞞了多琳卓恩的情況,繼續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
  
  「對方已開始準備取走女皇的火核神力了。」黑天童說:「這是一種靈魂契約,不知道女皇和那名咒術師進行怎樣的約定,可以肯定的是代價就是她的性命。」
  
  「您有找到那個異樣點嗎?」銀諾急問。
  
  「就在神力體之中。」黑天童指向多琳卓恩,「對方十分卑鄙,利用不具軀殼的神力體防範上的疏漏趁虛而入,神力體的存在就是軀體真正的夢魘的來源。」
  
  「太可惡了,一定要把那個咒術師找出來燒死!」高頓誓言。
  
  「塔利兒先生,請您立刻解除對方的咒術。」銀諾要求。
  
  「無能為力。」黑天童指稱:「我們得維持神力體的安穩,避免讓神力體崩潰後被對方取走火核。同時朵蕾娜的狀況亦不安穩,這裡需要我待著。」
  
  珍.黑火出現,她不帶任何善意。「離公主遠一點,你們全都是褻瀆她的罪人!」
  
  對了,只要朵蕾娜一昏迷她就會出現,真不是時候。
  
  「她把我們當成敵人了。」高頓說。
  
  「高頓大人,請儘可能的悄悄處理,別引起風波。」銀諾說。
  
  高頓輕哼,「我還不把她放在眼裡,這事輕而易舉。」
  
  塔利兒揮動女屍杖,正準備建立傳送門。「我掌握了特異點的源頭,即將開啟連接的奇異傳送門,就由你一人前去清除深藏在多琳卓恩內心深處的黑暗。」
  
  「我一人?您不和我去嗎?」銀諾不安的問:「我不懂咒術,實在沒什麼把握能從多琳卓恩的思想世界裡幫助她解除陰霾。」
  
  「由於奇異傳送門的另一端是虛構的世界,我得維持傳送門的安穩,無法陪同隨行。」黑天童表示:「雖然只有你進去,但你的意識會與我相連,任何問題我都能即時給予援助。」
  
  進入之前銀諾還特意看了塔利兒與高頓一眼,接著擔心的提醒道:「塔利兒大人,女皇和公主就拜託你了;高頓大人,勞煩您制住珍,繼續維持太奧的安定。」
  
  「快去,時間已不多。」黑天童催促道。
  
  銀諾點頭,他謹慎地看了奇異傳送門一眼,深吸一口氣穩定心情後旋即穿越而入。
  
  幽暗之刻,渾沌之間,這個事物停滯、環境單調的地方就是束縛朵蕾娜的痛苦根源。銀諾鼓足氣勢,像這樣的地方不管有幾個都絕對要將其破壞殆盡。
  
  「英俊的紫都首相,您終於來到這裡了。」空氣中傳來妖詭的女聲。
  
  「鏡妖,妳出來!」銀諾放聲大吼:「快給我離開多琳卓恩的身邊,否則我會撕碎你!」
  
  鏡妖發出陰險的笑聲,「如何?就憑你和塔利兒兩人能夠讓多琳卓恩恢復原狀嗎?懸崖就在眼前,滿心絕望準備求死的自殺者能聽得了來自背後的呼喊?不要傻了,死神的耳語能蓋過任何人的聲音。捨棄這個讓人毫無眷戀的世界,身心的解脫就在翻眼後的下一刻,僅僅只有一步之差……為何你要阻止別人前進的路呢?就讓她往前踏吧!一念正是解脫與痛苦的分界線,就像是美夢與現實的差距,這樣的反差讓人欲罷不能卻又寂寞空虛。眾人何不思求長久的快樂之道,將各種痛苦永遠放逐呢?」
  
  「你就是這樣勸別人自殺的嗎?自私的渾蛋!」銀諾罵道:「因為人性的脆弱才有感情維繫的必要,感情能為人性架起堅強的護盾,你這種人完全不懂。利用多琳卓恩內心渴求安寧自在的弱點趁虛而入,你罪不容赦!」
  
  「看來你並不曉得我們之間訂定靈魂契約的內容。」鏡妖說:「無所謂,就按你所想的行動吧!奴也想看看你能做到什麼程度,需要奴給你一點提示嗎?」
  
  「你有膽量就現身,當面和我說明。」
  
  鏡妖語帶蔑笑,「魔鏡告訴奴這世界上最愚蠢的人是誰了。」話語一落,鏡妖不再與銀諾對話。接著一張被塗黑的畫紙憑空飄於銀諾的正前方,那張畫紙除了已先被人用墨塗黑之外,上面什麼都沒畫;無景無物無人無字,連一點留白的空間都沒有。
  
  才剛一接觸畫紙,銀諾馬上又被拉到另一個世界。
  
  甫睜開眼,銀諾看到的是熟悉的景物。「這裡……是太奧?我離開傳送門了?」他納悶著。
  
  天空傳來黑天童的聲音,「這裡是朵蕾娜在內心構築的世界,不是真正的太奧。」
  
  「原來如此。」銀諾問:「那我該怎麼做呢?」
  
  「你唯一要注意的一點只有──『神力無法改變世事無常』這個事實。」
  
  「什麼意思?我不能在這裡使用神力嗎?」
  
  「不是。」黑天童進一步解釋:「這裡畢竟還是多琳卓恩的內心,不是我或鏡妖以咒術施法變出的幻象。在這裡的一切全是依多琳卓恩本人的意志與想法來構築,不管是你、我或鏡妖都不能改變,誰都不能。鏡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女皇的內心導向更黑暗的世界,直到支撐女皇內心的最後一根支柱倒塌為止。所以你要做的事便是反其道而行,把女皇扭曲的想法導正,讓她自行排除心魔。假如女皇不願回頭而且還一路沉淪時,你就得要有心理準備。當你的神力及呼喊改變不了任何事實,你就只能認命的撤退。在這個地方你盡力而為就好,否則你將會跟著女皇一起永墜於這個滅絕希望的世界。」
  
  銀諾仰天一望,昏暗的天空猶如濁水,就像人世間的無常。「都走到這裡了,您要我聽天由命嗎?」銀諾搖頭苦笑,「我不要這樣,我不喜歡這樣。都付出努力了,為何還得不到收獲?世間事都是有始有終,如果這裡就是多琳卓恩的終點,那……我願陪她!」
  
  黑天童的笑聲很令人厭惡,「不過我可不能陪你們,一旦多琳卓恩撐不下去我會當機立斷的解除連結。至於你要不要離開就隨你之意,但在這之前我會盡力的幫你。」
  
  朵蕾娜心中的太奧比現實的太奧還要更黯淡,不只是天空,還有虛偽火山、浮雲閣、岩漿、人物、背景全都沒有色彩;而且這個世界完全沒有聲音,說話聲、風聲、踢石頭的碰撞聲……全部都沒有,為何會這樣?
  
  悲慘的世界啊,這就是朵蕾娜平時的心情寫照嗎?看到的人事物全是死寂的黑白,沒有半點帶有活力的色彩。消音的環境莫非是希望心中得到平靜亦或僅是不願聽到凡世的雜音?
  
  那麼朵蕾娜現在又在哪裡呢?
  
  浮雲閣外下起腥紅的細雨,幸好這種異象只發生在虛構的太奧,否則光是災炎地下雨一事就會成為魘塵大陸的新聞了。說也奇怪,高空的雲層上好像在不知不覺中多了一對巨大的眼睛正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銀諾走到哪眼睛就跟到哪,這是什麼情形?意思是朵蕾娜對外人提高了警覺嗎?地面放眼望去盡是稀爛的人型泥巴,再從泥巴的形狀來觀察,銀諾認出了幾團泥巴所代表的人物:形體狂放的是炙.血陽,泥巴形狀高大且頭部呈橢圓形的人肯定是頭上纏著繃帶的夏隆雷瑪……銀諾找了半天,認出很多太奧大臣,但怎麼沒有自己的泥巴人型呢?
  
  對喔,自己本身又不算是太奧的人,不可能會有我。
  
  等到地上不再出現泥巴後,取而代之的是一堆在原地緩慢旋轉的悲傷稻草人。這些稻草人各個哭喪著臉,當銀諾經過時,稻草人便停止旋轉並紛紛面朝銀諾;不管銀諾走到哪裡,稻草人也跟著轉到哪裡。其中有一支稻草人相當與眾不同,它不會旋轉,也沒有哭臉、沒有五官。當銀諾好奇地走近觀看時,它的五官突然整個凹陷,接著就沒有其他的事發生,不曉得這代表的是朵蕾娜內心的何種變化?
  
  浮雲閣內部變成一潭漆黑的池水,在這水池內不時會伸出泥濘的手臂,然後向銀諾招手。
  
  銀諾無視掉他所看到的任何奇景異樣,他一股腦地直往浮雲閣深處探去。朵蕾娜的石像就在她平時所在的房間裡,以站立的姿勢完全石化。
  
  怎麼會這樣,朵蕾娜在她的世界裡只是一座石像,自己又該怎麼樣才能解救她呢?銀諾木然的盯著石像,他將手掌輕輕貼上石像哀怨的臉,感受從石像傳來的刺骨冰冷。
  
  房裡來了三名不速之客:中間是虎頭生角,人高馬大身穿黑鋼板甲的半獸人。左邊是身著紫紅絲質長袍的樹人,頭頂著茂密的綠葉。右邊是雀頭人身,穿著棗紅色長禮服的鳥人。
  
  半獸人稀哩呼嚕,嘴巴講一長串銀諾聽不到的話。那名鳥人持續張開牠的喙,看起來似乎很生氣。牠們的獸鳴都會被這個世界消音,銀諾無法從聲音得到牠們想要表達的意思,只能看到牠們對自己張牙舞爪的模樣。
  
  不管怎樣,從他們的行動來看,根本就對朵蕾娜的石像不懷好意。
  
  「在女皇陛下的心中,她的哥哥與姊妹們就是這種形象。」黑天童傳音解釋:「半獸人是火神、樹人是妃妲雅、鳥人是黛芙卓恩。」
  
  居然是這種涵意,銀諾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笑。
  
  「趕走這些人,對於朵蕾娜公主會有幫助。」黑天童說:「至於能不能減少她內心的陰霾……這點我不敢保證。」
  
  我不需要這麼模稜兩可的答案,難道就不能給我一個肯定的方向嗎?銀諾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他橫臂擋住牠們,不讓其接近石像。不管趕走這些夢魘能否使朵蕾娜復原,反正牠們的存在的確會造成朵蕾娜痛苦,所以必須將牠們排除。
  
  半獸人賞了銀諾一記耳光,接著發出無聲的咆哮。
  
  銀諾摸著刺痛的左臉頰,這種感覺……不會錯的,跟火神打人時一模一樣。這種打人像打狗的方式只有火神做的出來,而且每次被打時總會讓人發自心底升起熊熊怒火。
  
  在外面也就算了,難道我連在朵蕾娜的內心世界也要受此屈辱嗎?銀諾不想忍耐,正待怒氣爆發之時,黑天童又送來傳音。「火神雖然形象變得不同,不過實力並不會因此削減,畢竟這是女皇對火神的正常認知。」
  
  銀諾不信,他與半獸人比試神力,結果當場被震退一段距離。
  
  「開玩笑嗎?我才沒這麼弱,火神也沒強成這樣!」銀諾發出抗議。
  
  「這就是你們兩人在女皇的腦海裡對決的結果,你該接受。」
  
  火神、黛芙卓恩、妃妲雅逐步逼近石像,再怎麼說她都是你們的親人,真的要那麼狠心嗎?
  
  銀諾心念一轉,背起石像後立刻衝過三人身旁,直往浮雲閣的出口狂奔。
  
  「塔利兒,快打開傳送門!」銀諾朝天呼喊。
  
  火神三人隨後從一面鏡牆內步出,他們竟能毫不費力的以傳送術攔在銀諾前方。
  
  「這就是你所想到的解決方法嗎?以為將石像帶回現實世界就算是解除女皇的夢魘了?簡直天真且幼稚。你作的夢再美,惡夢再怎麼恐怖,它們何曾在現實成真過?」鏡妖揶揄道:「虛構的依然是虛構,你無法把石像帶回現實生活,任何人都辦不到,所以你注定要失敗。」
  
  「我不會束手就擒的,多琳卓恩會脫離你的控制。」
  
  「天真,你要用什麼方法喚醒沉睡的美人呢?」鏡妖笑道:「如果女皇現在作的是一個永遠無法清醒的夢,而且這個夢還是惡夢,你說這會是多折磨人的事?」
  
  火神射出火燄彈,銀諾化出氣形護盾卻被火彈擊散,餘燼則波及銀諾全身,令他灼燙難當。
  
  「想要救多琳卓恩,奴會給你機會。」鏡妖控制住局面這個事實真令人崩潰。「你需要這個機會嗎?這是奴能給予你的唯一善意。」
  
  「虛賦月大人,你可真有自信。」黑天童回覆道:「你就不怕我奪回控制權嗎?」
  
  「如果您辦得到的話,那麼讓遊戲多一點樂趣也沒有什麼不可以。」
  
  黑天童吃吃的笑道:「貪婪的惡魔,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麼主意嗎?哼,也好,連遊戲規則都不知道,那可沒辦法玩。」
  
  「聽著,想要知道靈魂契約的內容,你就想辦法解開這三道謎題:第一,熔岩之花的真正顏色。第二,夢魘的根源。第三,是什麼改變了女皇?奴很希望你們至少能有取悅奴的本事,不然就一起成為奴的收藏品也是美事一樁。在那之前……你得先接受答錯問題的懲罰。」
  
  火神、黛芙卓恩、妃妲雅齊力發招攻向銀諾。本來在現實世界裡銀諾已經不可能抵擋他們三人的攻擊,至於在這個神力被弱化的內心世界就更不用說了。銀諾瞬間被紅、藍雙色火燄包覆,片刻後便灰飛煙滅,從朵蕾娜的世界中徹底消失。
救人鬥智,智慧會帶領人們救出公主崩潰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