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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理王家所屬昊光院的議事大殿內,黛芙卓恩雖靜如止水,旁邊的大臣們卻如坐針氈。荒理皇室唯一的皇太子凱佩爾遇襲,叫他們怎麼不擔憂?趁事件還沒擴大時,不但要治好王子的傷,還要將膽大包天的綁匪們繩之以法。
黛芙卓恩氣定神閒的托著下巴,以令人生畏的目光掃視她那一群手下們。身為荒理之主,雖然沉穩應對是必要之事,但對於獨子遇襲一事,她表現得倒是過份的鎮定了。
高頓.熱陽在大廳中央走道來回踱步,足履所及冒出陣陣黑煙,隨著他火光四射的頭部閃爍耀目,連帶他的周遭溫度也跟著升高。他不斷地以好奇的目光注視著黛芙卓恩,火神的這個妹妹有一張美麗的面容,一頭柔滑的白色長髮,身上配戴各種高貴的裝飾品,身材玲瓏有緻。正因為她權勢、名利、神力、美貌、家族、財富、子嗣什麼都有了,所以臉上總掛著對世界上任何事物都不感興趣的沉悶表情。現在的她也是如此,從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端倪,讀心術也對領主階級的她無法起作用。
「有話直說,一直盯著我看是什麼意思?」黛芙卓恩對高頓的視線感到不耐。
「嘖,災炎一族的火元素人要人形外貌有什麼用?您和火神陛下同樣,甘願被虛假的外貌給侷限住。」高頓抱怨似的說:「要是他還在的話,您這張臉還可以有點作用。」
黛芙卓恩表情乍變,平靜轉為慍怒:「舊事重提是什麼意思?我說過不許提到他!」
「不要誤會,在下並非故意揭開您的過往傷疤。」
「高頓大人,注意你的發言,小心禍從口出。」黛芙卓恩提出警告:「該回墜陽時不回去,留下來只是為了說這些嗎?即便你是代理家族長,口不擇言也是會嘗到苦果。」
高頓解釋:「我只是希望您能表現得更重視皇儲。」
「你現在是想指責我的態度嗎?」黛芙卓恩反問,現場氣氛頓時緊繃。
「您可以這麼認為。」高頓並沒有退縮,「先是妃妲雅小姐的遇襲事件,後又遇到凱佩爾王子遭綁,皇室接連發生不幸,您還能不動如山的安坐在王椅上,我不該擔心嗎?」
黛芙卓恩發出輕蔑的笑聲,「你想看我裝出很痛苦的表情才像是有在關心的樣子?」
「侵入荒理,無端襲擊我災炎一族安達瑞特家族成員的敵人一個都不可以放過!」高頓發出宣告。
「吾兒遇襲正是荒理的災難,也是災炎一族的大事,每個人都為此憤慨,希望找到兇手。怎麼您現在反而先怪罪到我這來,難道這些意外是我造成的嗎?」
高頓不想和黛芙卓恩口舌之爭。「夠了,兄妹全都一個樣,任性的火燄。」
醫生向守衛通報後,進入大廳。他朝他的領主行禮,接著報告:「王子殿下已經無礙,那名亞蘭納人也是。」
黛芙卓恩點頭,隨後命令眾大臣。「季野膽敢在我荒理為所欲為,立刻派人將他帶回,死活不論。」
「王子沒死,那麼傷勢自然不成問題,」高頓疑問:「我訝異的是那個亞蘭納人,你不是說他死了?」
「大人,我真是親眼看著他斷氣的,我都不曉得他怎麼死而復生。」醫生無辜的回覆。
「你還算是醫生嗎?」高頓質疑。
「大人,我是災炎一族的醫生,就連治療安茲羅瑟人都會有問題,亞蘭納人的狀況屬下自然沒辦法明確的掌握。」
「理由可真多,你這……」
黛芙卓恩聽的夠多了。「你們安靜!吾兒既然無恙,其他便不在我掛心的範圍,沒事的話全部退出大殿!」她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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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凱被帶回到黎光院後,不曉得為何又再度陷入昏迷。由於情況很特殊,災炎一族的醫務人員對他的病因又束手無策,因此他們只能無奈的向邯雨求援。
「那位既然是我們貝爾先生的好朋友,自然也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不希望看到好朋友在異地出事。」邯雨領主亞基拉爾特別囑咐道。
那麼你們何不派人把他接回邯雨治療呢?分明是想把麻煩丟給災炎一族,高頓不悅的心想。
塔利兒從血祠院指派一名僧官來到荒理,為亞凱診治病情的是一名邪里邪氣的僧人。「王下直屬血祠院修道者,萬生者麾下──麻瘋和尚。」
麻瘋和尚來的時候頭上帶著圓頂斗笠,身穿黑色袈裟,手持女屍杖。災炎一族的人皆懷疑他的能力及目的,無不對他心生戒備。等他將斗笠取下時,高頓看到的是一個在光禿禿的頭頂上刺上鬼臉圖樣的怪人。這和尚膚色慘白,左半臉是猙獰誇張的笑容,右半臉卻僵硬無表情。再仔細一看,他雙眼翻白,連身上幾塊屍斑高頓都看得一清二楚。
塔利兒的手下全是這種半人半屍的怪物,高頓不以為然地在心中暗忖。
「沙凡斯先生確實已經死了。」麻瘋和尚證實。
「死?哼,他救了我們凱佩爾王子的時候不知道多威猛。」高頓不承認對方說的話。
「心跳、呼吸停止,他與死人無異。」
你自己才是一個死人。「那他突然能自由活動是出於什麼原因引起的?迴光返照或是染上不該得到的活屍病?」
「這不是活屍病。」麻瘋和尚糾正:「貧僧認為與托佛領主的心臟有關。」
「請您解釋給我聽。」高頓興趣缺缺,他只想要一個理由。
麻瘋和尚掛著詭異的表情繼續說:「沙凡斯先生被救到荒理之前就已經因為神力反噬的關係而令他身體衰弱,再加上他之前不斷累積的傷勢,能夠讓他拖著一口氣奄奄一息的撐到荒理這已經算是他本身求生的意念相當堅強了。」
「講重點。」高頓提醒他。
「沙凡斯先生的壽命早就該到盡頭了,但是托佛領主心臟的寄體卻讓他因禍得福。」和尚說:「您想想,托佛領主和凡人有何不同?若是一般的安茲羅瑟人,托賽因早就能寄體重生了。但偏偏是孱弱的亞蘭納人,那該怎麼辦?」
「托賽因的心臟讓那個亞蘭納人的體質產生變化,它把那副破身體變成了適合那顆心臟寄宿的地方。」高頓已經明白緣由。
和尚點頭。「神力反噬最大的副作用就是沙凡斯先生體內殘留的神聖結晶餘燼,這也是造成他痛苦的來源。如今,那些餘燼已經全被托賽因的心臟吸收。」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被轉化成安茲羅瑟人了?」
「不,並沒有。嚴格來說,他現在只不過是個擁有特殊體質的亞蘭納人。」
高頓好奇的問:「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心臟沒了卻仍能存活,這對亞蘭納人來說還不夠特殊嗎?」和尚接著說:「現在即使是把沙凡斯先生分屍,只要沒傷及腦部,他依然能活下來。差別只在於他不能和安茲羅瑟人一樣擁有恢復、接合、再生的能力。」
高頓聽完後卻呵聲連笑。「這真有趣,彷彿就是亞蘭納版的救贖者。」
「失去心臟,當然不會有心跳;現在他大部份的生存機能全都被他的腦部包辦,其他臟器形同虛設。我雖然做了顆心臟給他,但是對他的身體來說已沒什麼幫助。」麻瘋和尚戴上他的圓頂斗笠,拿起女屍杖。「我的任務就到此了。」
「等一下。」高頓擋住他:「那他為什麼要救凱佩爾王子?」
「那是他的錯覺造成的。」和尚轉身解釋:「我調查過他的記憶,看到許多支離破碎的片段。受到體內魂系神力與聖系神力的衝擊,連帶也造成他的精神混亂異常。他很有可能深陷在過去某個讓他印象深刻的回憶中無法自拔,所以才會有一些出人意表的舉動。」和尚以咒系神力在自己的正前方打開一個小傳送門。「現在的他也許會有人格分裂的情況產生,視他精神的穩定度應該會有不同的影響。不過這究竟是好是壞,後續你們可得好好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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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瘋和尚打開的傳送門直接與昊光院議事大殿連接,黛芙卓恩彷彿知道他早就會前來拜訪,已經從容地等待著。
高頓也利用傳送門的便利性,一起來到大殿上。
和尚摘下斗笠,恭敬地行禮。「貧僧工作完成,要返回血祠院,特別來向荒理之主道別。」
「偏勞了。」黛芙卓恩問:「不過那亞蘭納人您不順便帶回邯雨嗎?」
「陛下特別吩咐過,希望能讓沙凡斯先生自由抉擇,他的人生陛下並不會去干涉。」
「亞基拉爾會有那麼好心?他肯定別有目的。」黛芙卓恩一臉倦容。「算了,他想做什麼我管不著,但別把荒理當成醫院或是收容所。」
「不會的。」和尚彎腰鞠躬:「待沙凡斯先生痊癒後,讓他自行離開便可。」
黛芙卓恩輕輕撥弄她漂亮的髮尾。「還有要事嗎?如無就請回吧!恕我不起身送行。」
「塔利兒院主有託貧僧轉贈一樣物品,是要獻給您的,貧僧依令必須將東西交到女皇的手中,否則沒辦法交差。」
黛芙卓恩一聽到塔利兒這三個字就沒什麼好感。「幫我感謝塔利兒大人的禮物,但我不缺任何東西,對他的美意我是心領了。」
「不。」麻瘋和尚堅持道:「您必須收下,黑天童副院主還特別向貧僧提醒,這對您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請務必接受。」
黛芙卓恩右手托著酒杯,杯中的酒卻沒來由的突然著火,眾人確實感受到黛芙卓恩上升的怒意。「我不再重覆同樣的話,請回吧!」
麻瘋和尚仍執拗的一動也不動,本來就是固定表情的他對黛芙卓恩的恫嚇自然也沒有任何反應。
高頓.熱陽在這時跳出來圓場。「您身為荒理之主,是不是應該要有度量?他國的使者帶來的禮物不論輕重也算是心意,我們大可不必一直拒之千里,這樣有失自身風範。」他說這句話的同時也不斷在打量荒理之主的表情,但她始終如一,行為舉止沒有太大的變化。
黛芙卓恩低頭思考一會,然後她接受了高頓的建言。「好,將東西交給我。」
從麻瘋和尚的手中快速地飛出一顆紫色晶體,到了黛芙卓恩的手掌上便停止移動。黛芙卓恩將之握住,不知道從晶體裡得到什麼樣的訊息。
高頓將這畫面看在眼裡,心裡已猜到個大概。
忽然,黛芙卓恩大怒,整棟昊光院神力震盪。「塔利兒這個男人,他竟敢……真是大膽!」
高頓似乎一點也不訝異。「女皇息怒,難道您真想燒了荒理不成?」
片刻後,黛芙卓恩情緒依然激動。「那個人……他……」
麻瘋和尚卻先一步回答:「貧僧地位卑賤,那些事一概不知。您若想知道詳請,請親自與三權首或是萬生者一談,也許能讓您的疑慮一掃而空。」
「算了。」她輕哼道:「不用麻煩了。」黛芙卓恩恢復平靜,她回到以往的冷漠。「幫我感謝那些有心人。」
麻瘋和尚向高頓致意後便與黛芙卓恩道別。
等客人離開,高頓也把手下們全部支開,大殿內僅剩黛芙卓恩與他二人。
「果然是與他有關的消息,這個名詞在荒理中就是禁語,說了就一命嗚呼。」高頓帶著蔑笑質疑:「您是因為厭惡而不想再聽到那個人,或是因為太過在意才不去聽呢?」
「高頓!」黛芙卓恩語氣加重:「別以為你是皇兄的重臣就能對我無禮,我可以殺了你還不需要和皇兄解釋,你明白嗎?」
「女皇又何必動怒?這只是為人臣的一點忠告。臣可不希望您受到三權首或萬生者的愚弄,他們全都不是好東西。」
「我要做什麼事自有主張,你不必過度干涉。荒理沒有適合你的工作,我認為你還是及早返回墜陽,怒火核心多的是事情讓你煩惱。」
「妃妲雅大人與凱佩爾王子先後遇襲,這件事若沒解決,臣絕對不回去。」高頓肯定的回答。
黛芙卓恩右手撥弄著頸上一顆異常發亮的項鍊,看起來似乎是個奇特的小圓鏡。儘管很微弱,高頓仍能從那條項鍊上嗅到微量的咒系神力。「既然高頓大人你那麼堅持,那我也不再趕你回去。只不過……」
高頓專注地聽著。
黛芙卓恩故弄玄虛地輕笑。「我有一件事得和您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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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居病房中,室內與室外皆悄然無聲。亞凱的身體狀況較之前好轉很多,雖然他仍昏迷不醒,但是臉色紅潤、表情安寧,身上沒有任何創傷也不再嘔血,看起來就像是進入深沉睡眠。不過只要仔細端詳,就會發現失去呼吸加上心跳停止的亞凱靜的完全不像個活人;一動也不動的他,說他只是個假人也不會有人懷疑。
對外界事物毫無感覺的亞凱,當然也聽不到任何異樣的聲音。硬皮靴的踏地聲在走廊上迴響,正一步一步的慢慢靠近亞凱的病房,直到那隻手將病房的門緩緩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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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這次也算進去的話,已經是高頓在荒理王宮第二次發現亞凱失蹤了。這到底是什麼莫名其妙的狀況?掿大的王宮沒有半個人看見亞凱,一群災炎一族的精兵居然任由一個衰弱的亞蘭納人在王宮裡自由的出出入入,高頓認為從底層的護衛到高層的管理者都要好好的檢討過失了。
難道是亞凱又因為幻覺的緣故而起身離開嗎?不、不太對勁。第一次的現場有被破壞的跡象,病房被弄得亂七八糟,放在櫃子內保管的法杖也被亞凱打破玻璃窗硬是取出;但這一次不同,病房一如既往完全不凌亂,連亞凱的法杖都還安然地擺在玻璃櫃子。莫非是有人從病房內帶走亞凱?還是有其他的可能?
同一時間,官員們返回昊光院向黛芙卓恩報告狀況。
「被季野逃走了?」黛芙卓恩雖然面無表情,但她每一個質問都讓人擔驚受怕。「那麼多人行動卻抓不到他一個人?是你們的腳程太慢還是季野速度太快?我該把你們全換了然後將這種人才延攬到我手下幫我做事嗎?反正他一個人已經抵得過你們全部!」
官員們低頭不敢作聲。
「韋奇,你也失敗?為什麼?說個理由來聽。」
紅袍瘦弱的書生站了出來,他手執一本著火的書冊,可是那本書卻怎樣都燒不光。「我的女皇,我願受罰。」韋奇在她面前下跪。
黛芙卓恩凝視著他:「我是要聽理由,不是要你接受懲罰。」
「是的,我的女皇。」韋奇回報:「那個叫季野的人身手不過爾爾,但是他非常熟悉荒理的地形,甚至狹小的密道都瞭若指掌。屬下認為除了他自己有所準備外,還有第三者在暗中助他。」
「那個第三者是誰?」
「抱歉,屬下……」
黛芙卓恩不耐地打斷他的話。「我不要聽你們說不知道,快去查!他們只要在荒理的一天我就不會讓他們有活命的機會,你們若想建立功勞正是現在。去!派出所有可調度的人,即使把荒理翻過來我也要找到他們。」
一團深藍色的熱燄由黛芙卓恩左側憑空冒出,火光中隱約可見人形骨骸。「我的女皇,需要我的幫忙嗎?」
沙恩.弗列米是隨侍在黛芙卓恩身旁的護衛,忠心不二且實力堅強,人稱炎骨。
「愛將,我知道你的能力,但目前尚不需要你出手,只要繼續護衛我的安全即可,這些瑣事就讓其他人去辦。」
熾熱的火甲發出張狂的火芒,猙獰的沙恩像個躁鬱症患者,正茲意的張牙舞爪,看來很想大展身手。「我的女皇,只要您一聲令下,我會燒光這些令您操煩的罪人。」
荒理王家所屬昊光院的議事大殿內,黛芙卓恩雖靜如止水,旁邊的大臣們卻如坐針氈。荒理皇室唯一的皇太子凱佩爾遇襲,叫他們怎麼不擔憂?趁事件還沒擴大時,不但要治好王子的傷,還要將膽大包天的綁匪們繩之以法。
黛芙卓恩氣定神閒的托著下巴,以令人生畏的目光掃視她那一群手下們。身為荒理之主,雖然沉穩應對是必要之事,但對於獨子遇襲一事,她表現得倒是過份的鎮定了。
高頓.熱陽在大廳中央走道來回踱步,足履所及冒出陣陣黑煙,隨著他火光四射的頭部閃爍耀目,連帶他的周遭溫度也跟著升高。他不斷地以好奇的目光注視著黛芙卓恩,火神的這個妹妹有一張美麗的面容,一頭柔滑的白色長髮,身上配戴各種高貴的裝飾品,身材玲瓏有緻。正因為她權勢、名利、神力、美貌、家族、財富、子嗣什麼都有了,所以臉上總掛著對世界上任何事物都不感興趣的沉悶表情。現在的她也是如此,從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端倪,讀心術也對領主階級的她無法起作用。
「有話直說,一直盯著我看是什麼意思?」黛芙卓恩對高頓的視線感到不耐。
「嘖,災炎一族的火元素人要人形外貌有什麼用?您和火神陛下同樣,甘願被虛假的外貌給侷限住。」高頓抱怨似的說:「要是他還在的話,您這張臉還可以有點作用。」
黛芙卓恩表情乍變,平靜轉為慍怒:「舊事重提是什麼意思?我說過不許提到他!」
「不要誤會,在下並非故意揭開您的過往傷疤。」
「高頓大人,注意你的發言,小心禍從口出。」黛芙卓恩提出警告:「該回墜陽時不回去,留下來只是為了說這些嗎?即便你是代理家族長,口不擇言也是會嘗到苦果。」
高頓解釋:「我只是希望您能表現得更重視皇儲。」
「你現在是想指責我的態度嗎?」黛芙卓恩反問,現場氣氛頓時緊繃。
「您可以這麼認為。」高頓並沒有退縮,「先是妃妲雅小姐的遇襲事件,後又遇到凱佩爾王子遭綁,皇室接連發生不幸,您還能不動如山的安坐在王椅上,我不該擔心嗎?」
黛芙卓恩發出輕蔑的笑聲,「你想看我裝出很痛苦的表情才像是有在關心的樣子?」
「侵入荒理,無端襲擊我災炎一族安達瑞特家族成員的敵人一個都不可以放過!」高頓發出宣告。
「吾兒遇襲正是荒理的災難,也是災炎一族的大事,每個人都為此憤慨,希望找到兇手。怎麼您現在反而先怪罪到我這來,難道這些意外是我造成的嗎?」
高頓不想和黛芙卓恩口舌之爭。「夠了,兄妹全都一個樣,任性的火燄。」
醫生向守衛通報後,進入大廳。他朝他的領主行禮,接著報告:「王子殿下已經無礙,那名亞蘭納人也是。」
黛芙卓恩點頭,隨後命令眾大臣。「季野膽敢在我荒理為所欲為,立刻派人將他帶回,死活不論。」
「王子沒死,那麼傷勢自然不成問題,」高頓疑問:「我訝異的是那個亞蘭納人,你不是說他死了?」
「大人,我真是親眼看著他斷氣的,我都不曉得他怎麼死而復生。」醫生無辜的回覆。
「你還算是醫生嗎?」高頓質疑。
「大人,我是災炎一族的醫生,就連治療安茲羅瑟人都會有問題,亞蘭納人的狀況屬下自然沒辦法明確的掌握。」
「理由可真多,你這……」
黛芙卓恩聽的夠多了。「你們安靜!吾兒既然無恙,其他便不在我掛心的範圍,沒事的話全部退出大殿!」她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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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凱被帶回到黎光院後,不曉得為何又再度陷入昏迷。由於情況很特殊,災炎一族的醫務人員對他的病因又束手無策,因此他們只能無奈的向邯雨求援。
「那位既然是我們貝爾先生的好朋友,自然也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不希望看到好朋友在異地出事。」邯雨領主亞基拉爾特別囑咐道。
那麼你們何不派人把他接回邯雨治療呢?分明是想把麻煩丟給災炎一族,高頓不悅的心想。
塔利兒從血祠院指派一名僧官來到荒理,為亞凱診治病情的是一名邪里邪氣的僧人。「王下直屬血祠院修道者,萬生者麾下──麻瘋和尚。」
麻瘋和尚來的時候頭上帶著圓頂斗笠,身穿黑色袈裟,手持女屍杖。災炎一族的人皆懷疑他的能力及目的,無不對他心生戒備。等他將斗笠取下時,高頓看到的是一個在光禿禿的頭頂上刺上鬼臉圖樣的怪人。這和尚膚色慘白,左半臉是猙獰誇張的笑容,右半臉卻僵硬無表情。再仔細一看,他雙眼翻白,連身上幾塊屍斑高頓都看得一清二楚。
塔利兒的手下全是這種半人半屍的怪物,高頓不以為然地在心中暗忖。
「沙凡斯先生確實已經死了。」麻瘋和尚證實。
「死?哼,他救了我們凱佩爾王子的時候不知道多威猛。」高頓不承認對方說的話。
「心跳、呼吸停止,他與死人無異。」
你自己才是一個死人。「那他突然能自由活動是出於什麼原因引起的?迴光返照或是染上不該得到的活屍病?」
「這不是活屍病。」麻瘋和尚糾正:「貧僧認為與托佛領主的心臟有關。」
「請您解釋給我聽。」高頓興趣缺缺,他只想要一個理由。
麻瘋和尚掛著詭異的表情繼續說:「沙凡斯先生被救到荒理之前就已經因為神力反噬的關係而令他身體衰弱,再加上他之前不斷累積的傷勢,能夠讓他拖著一口氣奄奄一息的撐到荒理這已經算是他本身求生的意念相當堅強了。」
「講重點。」高頓提醒他。
「沙凡斯先生的壽命早就該到盡頭了,但是托佛領主心臟的寄體卻讓他因禍得福。」和尚說:「您想想,托佛領主和凡人有何不同?若是一般的安茲羅瑟人,托賽因早就能寄體重生了。但偏偏是孱弱的亞蘭納人,那該怎麼辦?」
「托賽因的心臟讓那個亞蘭納人的體質產生變化,它把那副破身體變成了適合那顆心臟寄宿的地方。」高頓已經明白緣由。
和尚點頭。「神力反噬最大的副作用就是沙凡斯先生體內殘留的神聖結晶餘燼,這也是造成他痛苦的來源。如今,那些餘燼已經全被托賽因的心臟吸收。」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被轉化成安茲羅瑟人了?」
「不,並沒有。嚴格來說,他現在只不過是個擁有特殊體質的亞蘭納人。」
高頓好奇的問:「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心臟沒了卻仍能存活,這對亞蘭納人來說還不夠特殊嗎?」和尚接著說:「現在即使是把沙凡斯先生分屍,只要沒傷及腦部,他依然能活下來。差別只在於他不能和安茲羅瑟人一樣擁有恢復、接合、再生的能力。」
高頓聽完後卻呵聲連笑。「這真有趣,彷彿就是亞蘭納版的救贖者。」
「失去心臟,當然不會有心跳;現在他大部份的生存機能全都被他的腦部包辦,其他臟器形同虛設。我雖然做了顆心臟給他,但是對他的身體來說已沒什麼幫助。」麻瘋和尚戴上他的圓頂斗笠,拿起女屍杖。「我的任務就到此了。」
「等一下。」高頓擋住他:「那他為什麼要救凱佩爾王子?」
「那是他的錯覺造成的。」和尚轉身解釋:「我調查過他的記憶,看到許多支離破碎的片段。受到體內魂系神力與聖系神力的衝擊,連帶也造成他的精神混亂異常。他很有可能深陷在過去某個讓他印象深刻的回憶中無法自拔,所以才會有一些出人意表的舉動。」和尚以咒系神力在自己的正前方打開一個小傳送門。「現在的他也許會有人格分裂的情況產生,視他精神的穩定度應該會有不同的影響。不過這究竟是好是壞,後續你們可得好好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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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瘋和尚打開的傳送門直接與昊光院議事大殿連接,黛芙卓恩彷彿知道他早就會前來拜訪,已經從容地等待著。
高頓也利用傳送門的便利性,一起來到大殿上。
和尚摘下斗笠,恭敬地行禮。「貧僧工作完成,要返回血祠院,特別來向荒理之主道別。」
「偏勞了。」黛芙卓恩問:「不過那亞蘭納人您不順便帶回邯雨嗎?」
「陛下特別吩咐過,希望能讓沙凡斯先生自由抉擇,他的人生陛下並不會去干涉。」
「亞基拉爾會有那麼好心?他肯定別有目的。」黛芙卓恩一臉倦容。「算了,他想做什麼我管不著,但別把荒理當成醫院或是收容所。」
「不會的。」和尚彎腰鞠躬:「待沙凡斯先生痊癒後,讓他自行離開便可。」
黛芙卓恩輕輕撥弄她漂亮的髮尾。「還有要事嗎?如無就請回吧!恕我不起身送行。」
「塔利兒院主有託貧僧轉贈一樣物品,是要獻給您的,貧僧依令必須將東西交到女皇的手中,否則沒辦法交差。」
黛芙卓恩一聽到塔利兒這三個字就沒什麼好感。「幫我感謝塔利兒大人的禮物,但我不缺任何東西,對他的美意我是心領了。」
「不。」麻瘋和尚堅持道:「您必須收下,黑天童副院主還特別向貧僧提醒,這對您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請務必接受。」
黛芙卓恩右手托著酒杯,杯中的酒卻沒來由的突然著火,眾人確實感受到黛芙卓恩上升的怒意。「我不再重覆同樣的話,請回吧!」
麻瘋和尚仍執拗的一動也不動,本來就是固定表情的他對黛芙卓恩的恫嚇自然也沒有任何反應。
高頓.熱陽在這時跳出來圓場。「您身為荒理之主,是不是應該要有度量?他國的使者帶來的禮物不論輕重也算是心意,我們大可不必一直拒之千里,這樣有失自身風範。」他說這句話的同時也不斷在打量荒理之主的表情,但她始終如一,行為舉止沒有太大的變化。
黛芙卓恩低頭思考一會,然後她接受了高頓的建言。「好,將東西交給我。」
從麻瘋和尚的手中快速地飛出一顆紫色晶體,到了黛芙卓恩的手掌上便停止移動。黛芙卓恩將之握住,不知道從晶體裡得到什麼樣的訊息。
高頓將這畫面看在眼裡,心裡已猜到個大概。
忽然,黛芙卓恩大怒,整棟昊光院神力震盪。「塔利兒這個男人,他竟敢……真是大膽!」
高頓似乎一點也不訝異。「女皇息怒,難道您真想燒了荒理不成?」
片刻後,黛芙卓恩情緒依然激動。「那個人……他……」
麻瘋和尚卻先一步回答:「貧僧地位卑賤,那些事一概不知。您若想知道詳請,請親自與三權首或是萬生者一談,也許能讓您的疑慮一掃而空。」
「算了。」她輕哼道:「不用麻煩了。」黛芙卓恩恢復平靜,她回到以往的冷漠。「幫我感謝那些有心人。」
麻瘋和尚向高頓致意後便與黛芙卓恩道別。
等客人離開,高頓也把手下們全部支開,大殿內僅剩黛芙卓恩與他二人。
「果然是與他有關的消息,這個名詞在荒理中就是禁語,說了就一命嗚呼。」高頓帶著蔑笑質疑:「您是因為厭惡而不想再聽到那個人,或是因為太過在意才不去聽呢?」
「高頓!」黛芙卓恩語氣加重:「別以為你是皇兄的重臣就能對我無禮,我可以殺了你還不需要和皇兄解釋,你明白嗎?」
「女皇又何必動怒?這只是為人臣的一點忠告。臣可不希望您受到三權首或萬生者的愚弄,他們全都不是好東西。」
「我要做什麼事自有主張,你不必過度干涉。荒理沒有適合你的工作,我認為你還是及早返回墜陽,怒火核心多的是事情讓你煩惱。」
「妃妲雅大人與凱佩爾王子先後遇襲,這件事若沒解決,臣絕對不回去。」高頓肯定的回答。
黛芙卓恩右手撥弄著頸上一顆異常發亮的項鍊,看起來似乎是個奇特的小圓鏡。儘管很微弱,高頓仍能從那條項鍊上嗅到微量的咒系神力。「既然高頓大人你那麼堅持,那我也不再趕你回去。只不過……」
高頓專注地聽著。
黛芙卓恩故弄玄虛地輕笑。「我有一件事得和您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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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居病房中,室內與室外皆悄然無聲。亞凱的身體狀況較之前好轉很多,雖然他仍昏迷不醒,但是臉色紅潤、表情安寧,身上沒有任何創傷也不再嘔血,看起來就像是進入深沉睡眠。不過只要仔細端詳,就會發現失去呼吸加上心跳停止的亞凱靜的完全不像個活人;一動也不動的他,說他只是個假人也不會有人懷疑。
對外界事物毫無感覺的亞凱,當然也聽不到任何異樣的聲音。硬皮靴的踏地聲在走廊上迴響,正一步一步的慢慢靠近亞凱的病房,直到那隻手將病房的門緩緩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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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這次也算進去的話,已經是高頓在荒理王宮第二次發現亞凱失蹤了。這到底是什麼莫名其妙的狀況?掿大的王宮沒有半個人看見亞凱,一群災炎一族的精兵居然任由一個衰弱的亞蘭納人在王宮裡自由的出出入入,高頓認為從底層的護衛到高層的管理者都要好好的檢討過失了。
難道是亞凱又因為幻覺的緣故而起身離開嗎?不、不太對勁。第一次的現場有被破壞的跡象,病房被弄得亂七八糟,放在櫃子內保管的法杖也被亞凱打破玻璃窗硬是取出;但這一次不同,病房一如既往完全不凌亂,連亞凱的法杖都還安然地擺在玻璃櫃子。莫非是有人從病房內帶走亞凱?還是有其他的可能?
同一時間,官員們返回昊光院向黛芙卓恩報告狀況。
「被季野逃走了?」黛芙卓恩雖然面無表情,但她每一個質問都讓人擔驚受怕。「那麼多人行動卻抓不到他一個人?是你們的腳程太慢還是季野速度太快?我該把你們全換了然後將這種人才延攬到我手下幫我做事嗎?反正他一個人已經抵得過你們全部!」
官員們低頭不敢作聲。
「韋奇,你也失敗?為什麼?說個理由來聽。」
紅袍瘦弱的書生站了出來,他手執一本著火的書冊,可是那本書卻怎樣都燒不光。「我的女皇,我願受罰。」韋奇在她面前下跪。
黛芙卓恩凝視著他:「我是要聽理由,不是要你接受懲罰。」
「是的,我的女皇。」韋奇回報:「那個叫季野的人身手不過爾爾,但是他非常熟悉荒理的地形,甚至狹小的密道都瞭若指掌。屬下認為除了他自己有所準備外,還有第三者在暗中助他。」
「那個第三者是誰?」
「抱歉,屬下……」
黛芙卓恩不耐地打斷他的話。「我不要聽你們說不知道,快去查!他們只要在荒理的一天我就不會讓他們有活命的機會,你們若想建立功勞正是現在。去!派出所有可調度的人,即使把荒理翻過來我也要找到他們。」
一團深藍色的熱燄由黛芙卓恩左側憑空冒出,火光中隱約可見人形骨骸。「我的女皇,需要我的幫忙嗎?」
沙恩.弗列米是隨侍在黛芙卓恩身旁的護衛,忠心不二且實力堅強,人稱炎骨。
「愛將,我知道你的能力,但目前尚不需要你出手,只要繼續護衛我的安全即可,這些瑣事就讓其他人去辦。」
熾熱的火甲發出張狂的火芒,猙獰的沙恩像個躁鬱症患者,正茲意的張牙舞爪,看來很想大展身手。「我的女皇,只要您一聲令下,我會燒光這些令您操煩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