０５




現在時間８點，我為艾蜜菈送完便當後就去找澤希總長。澤希總長很早就離開了料理室，我是在三區總長室見到他本人，那時他正在調閱三區的經費資料。




「打擾了。我有事想請教你。」




「嗯，什麼事？」




澤希總長知道我來這的目的，他一邊看資料一邊回答我問題。




「昨天艾蜜菈忽然昏倒，這是怎麼回事呢？」




「艾蜜菈的情況很複雜。」




複雜，是會多複雜？還有其他的併發症嗎？




「請說。」




「例如輕微的羊間症與低血壓，症狀表現是短暫暈眩，或失去意識，只要別受到太強烈的感官刺激就沒大礙。」




聽起來不樂觀，雖然許多自閉症患者會有併發症的問題，但我實在想不到艾蜜菈的問題這麼多。艾蜜菈的問題從外觀是看不出來，光這一點就非常危險，容易讓旁邊的人忽略她可能會出現的病症。




「原來如此。」




今後我必須要多注意艾蜜菈，不可以隨便就碰她。




「昨天的事果然是艾蜜菈忽然昏過去嗎？她是不是一會後才回神？」




澤希總長口氣抑鬱。




「是。昨天她忽然昏去，約過了十秒才回神。」




「唉，那並不是你的問題。艾蜜菈有時候會昏倒，特別是碰到光線強烈或是聲音吵雜的時候。但你放心，艾蜜菈的症狀所屬輕微，通常不會出現大事，辛苦了。」




狀況如此之複雜的女孩也太少見了，弄得我不曉得以後該怎樣與艾蜜菈互動。




「我會的。」




「對了，你是不是沒聽過她說話？」




澤希總長的話令我痛心。我整天對著艾蜜菈喃喃自語，她卻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巴。艾蜜菈的情況澤希總長應該是最清楚的人了，他會問這種問題顯然是早就知道艾蜜菈不會理我。




「沒錯，她都不講話。」




我不想講太多話，澤希總長早就心知肚明。




「自從艾蜜菈進醫院以來就沒說過話。」




澤希總長一邊拿簽字筆寫字，一邊回答我的問題。




艾蜜菈的問題應該不是天生造成的，而是後天的某些事件傷害到艾蜜菈才讓她變成這樣。




「有人照顧艾蜜菈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我替她感到高興。」




既然負面思考無法解決問題，我也只能往好地方去想了。




「嗯。有時間記得出去走走調適自己，別把自己關在辦公室。對了，有情事直接找我。」




他是一個用關懷來取代責罵的長輩，是個十分可敬紳士。




＊／




三區的走廊十分寬廣，路線簡單易記，有時候沒看仔細還會以為這邊是一間學校。




我朝著２號房移動，轉角處走來一個穿著白袍的醫師，我們見到彼此後就留下了腳步。他的識別證上寫著〝羅〞，職業與我同樣是心理醫師。




原來是同行的人，有機會成為好朋友。




「嗨！我沒看過你，你好啊！」




留著短頭髮的男子體格好，身材又高，年齡看起來只有三十歲上下，客觀的說他是一個外型俊俏的金髮外國人，只要是女人都喜歡這種帥哥。




「羅醫師，我是剛來到的職場新人，請多指教。」




他與我打招呼問好，我看到後與他握了手。他表情帶有一種睥睨的眼光，令我覺得有點討厭。




「噢！怪不得是張陌生的面孔，請問你哪個學校畢業的呢？」




羅說著一口流利的當地口音，明顯是土生土長的當地人。




「我畢業於後還大學。」




「哇，原來是我母校的學弟呀？太棒了！我們真有緣呢。」




羅振奮地露出親切的微笑，看來醫院派系中的〝後還幫〞優勢起了很大的作用。羅給人的感覺就是只照顧自己人，剩下人的去路都不關他的事情，給人一種勢利的氣味。




「原來是學長，還請你多加照顧。」




「哪裡話，這是當然的！說一下你的病人是誰，我聽聽。」




羅摸著自己的下巴，看上去很得意。如果我沒猜錯，他在這邊的後台恐怕很硬……




「艾蜜菈。」




羅的笑容產生了一些變化，他眨眼既逝的冷笑令我感到很不自在。




「唉呀，你真是倒楣啊！我照你，我可以幫你換個病患，要嗎？」




羅迷離不清的笑容很怪異，說不上泥濘，卻有種既自大又傲慢感覺……他背後肯定有大人物，不然他不會說出這種鬼話。




「前輩，可是這樣子她誰來照顧？」




我內心的疑問很大，羅真的完全不在意艾蜜菈的死活。




「什麼嘛，不就是個自閉症？隨便找一個人交接就好啦！」




自閉症？隨便找的替死鬼交接？這人是怎麼樣，他將病人當成了什麼？這不是開玩笑，艾蜜菈在她眼中等於自閉症，他根本不把艾蜜菈當人看。




「別在意，自閉症怎麼可麼能會好，更何況她還是個啞巴。這太辛苦你了，誰來交接都行啊。」




我內心的怒火差點衝出雲霄。




我承認羅確實說出了事實，但他很顯然就是一個缺乏醫德的人。這麼沒良知的人當心理醫師真的沒問題嗎？他這不是在害人嗎？




「這樣不好吧，我還是留著比較好。」




我拒絕羅的好意，跟連成一氣違反我的人生哲學。這世界上最缺少的就是有責任的人，我不可現在離開艾蜜菈。




「真的別客氣，那自閉症早就完了，沒人幫得了她啊！」




我笑了──簡單說就是放給艾蜜菈死，這種人也有資格當心理醫師？




「這……」




「該不會你中意這孩子吧？她是真的很可愛……不過，一個不會說話的死魚有什麼好玩的？要我幫你介紹女朋友嗎？」




羅越扯越遠，現在都講到性的層面去了。




「艾蜜菈好歹也是人，這樣說不太好吧？」




「你搞錯啦！她隨時都能丟，那自閉症是沒人要的包袱，我才懶的治她呢，明白吧？」




羅在說什麼鬼話？真的毫無口德啊……



「謝謝你，我自己來就好了。」




「唉？你頭殼壞啦？我在幫你耶！」




羅露出不削的冷笑，那表情讓我感到非常的噁心。




「不，你是在害人，不是在幫我。」




「嘖，真是個笨蛋──那條母狗哪好？自閉症就等死進棺材啊，浪費國家的錢吶！」




我的反駁沒喚醒羅的良知，羅鄙視的人不只是艾蜜菈，還有一切與他作對的人們。口出狂言的羅雖然無恥，但他背後的勢力肯定有足夠的力量支持他這樣亂講話。




跟他爭吵不會有好下場，最好還是不要惹怒他比較好。




「前輩，我都知道了。」




「哈，知道有什麼用──你又不聽我的話，艾蜜菈沒救啦！」




羅的口氣越來越囂張。




「她或許真的是沒救了，但我不能放棄她。」




「你是在做功德嗎？自閉症等死就好了，真想要醫她，真做良心事業的醫院也差不多該倒光了。」




羅很喜歡挑釁別人。他挑戰權威的作風應該不是一天的事情，看來他背景真的非常的硬。




「很抱歉，我有我的原則，真的不需要你幫忙了。」




我完全不想跟羅繼續對談，但是他故意擋在我的正前方不肯放行。




「講得我好像是壞人一樣。若我是人渣，想必全國上下的醫師都只是會賺錢的畜牲。」




這傢伙真的是太誇張了。他在糟蹋每個需要援手的病人，也在污辱醫療界中的所有從業人員。




「羅醫師！」




澤希總長使出全身的力量把我拉後面去，顯然他早就察覺到我準備對羅動粗了。他這麼一拉讓我無法出拳打人，也好在他這麼做，不然我準備要上法庭當被告了……




他深切地凝望羅，眼睛充滿了憤怒的火焰。




「羅，等下到我那。」




澤希總長露出極為無情的面孔。




「好好好，我會順便準備個糖。」




羅醫師雙手插口袋跟著澤希總長移動，輕浮的態度無比糟糕。




「天使──那個自閉症討厭糖，知道嗎？」




羅離開之前還不忘向我嗆聲。




我不想理羅了，跟他說人話簡直是浪費時間。




＊




教堂前面多出了幾個盆栽，長滿綠芽盆栽充滿了生氣。




教堂內一位老爺爺安靜地坐著，他閉著雙眼在禱告。附近有一位中年女子在掃地，這位婦女應該是醫院聘僱的清潔人員。




黛莉走向老爺爺，手上拿著手帕擦拭老者額頭的的汗水。這個情景很美麗，有點像電影中才會看到的情節。




我走上梯階，接近了他們。




＊




包含我在內，空曠的教堂只有四人。這裡給人一種清幽的感受，我很喜歡這種寧靜的氛圍。




「老伴賠了我快四十年，怎麼辦，老伴她……」




一雙溫和的雙眸注視著老者，黛莉的眼眸猶如曙光一般耀眼。




老爺爺傷感的容顏使人心酸。我沒打擾他們，只是在旁邊默默觀察。




「放心，不會有事的，神一定會眷顧她的。」




黛莉給予老者的精神撫慰非常管用，老者很快就收起悲傷拭去臉上的淚珠。




溫馨的畫面令人動容，神職的偉大在於崇高的信德。黛莉是一位虔誠的牧師，或許她所信奉的神是真的存在。




他們說話越來越小聲，我幾乎聽不到聲音。




「芹醫師，你來了！」




黛莉注意到了我，歡喜地露出笑容。




「年輕人，老頭子就不插花了。」




老爺爺來到我左側勉勵我，他拍了我肩膀後便向黛莉揮手道別。老者好像很看好我與黛莉可以變成一對，我也希望他的想像能夠能真。




問題是，事情哪有這麼簡單──我不是很了解黛莉，她也不了解我。




「老先生，請您慢走。」




我目視老爺爺離開，內心的激動難以平靜。




「你認識那爺爺呀？」




黛莉來到我面前提問，對我們剛才的對話很感興趣。




「不認識，只是打聲招呼而已。」




雖然我不認識那位老者，可是我還挺喜歡他的。




「原來是這樣。」




「工作還順利嗎？」




「還不錯，你呢？」




「還可以，進步空間很廣。」




我看了一下教堂書櫃，書本的排列方式發生了改變，感覺少了很多書。上次漫畫書明明放一排，怎麼兩天不見就縮水了？




「黛莉，這裡書好像變少了？」




黛莉沉默下來眼神不安地顫抖。




「好像少了七本書……」




我眼神犀利了起來，教會本來就容易被小偷洗劫，更何況黛莉又是一個過分良善的牧師。




「這是竊盜案，要不要向院方提出？」




我的提案很實際，卻也很殘酷。可能是因為我不認識這邊的教友，所以才可以說出如此直接的狠話。




不錯，這邊信徒的事情完全與我無關，這也難怪我可以如此慘忍。




「不用啦，應該是有人先借走，晚點就還回來了。」




強顏歡笑的黛莉讓我啞口無言，我完全不曉得該接什麼話。




黛莉太善良了，只能說世道忐忑。她這種無邊界的愛，是否只會換得她一身的遍體麟傷？




「牧師小姐！這裡可以了，我明天在來打掃。」




掃地的婦女打破沉默。她的聲音很宏亮，卻也帶有一種沙啞的嗓聲，我猜她可能有感冒了。




都生病了還在工作，真是不簡單啊。




「好的！辛苦您了。」




黛莉面對女子答謝，她真誠無暇的笑顏毫無雜質，擁有神聖而純淨的力量。




剛才的話題如此嚴肅，想不到一回神氣氛就變得如此融洽，黛莉真的是一個很不可思議的少女。




「那個小姐人很好，每天都幫我整理教會，若不是她的幫忙，我剛來的時候真的會忙壞。」




黛莉面向我走了過來，過程還不讚美剛才的女子。




黛莉是一張白紙，她這樣的人最容易被有心人糟蹋。




「嗯，這樣的好人真的很少見。」




我覺得剛才的女子是好人，至少我親眼所見確實如此。黛莉望著我露出欣喜的神情，她燦爛的笑臉就像一朵向日葵。




「這幾朵花是我兒時貴人特地到這來送我的。」




黛莉看向門口的百合與向陽花。




「他是我的人生導師，因為有他我才能堅持到現在。」




黛莉能夠擁有自己的人生貴人是個福氣。




「黛莉，聽起來真棒。」




「嗯！芹醫師，你呢？」




「說來話長，我也一有個啟蒙導師，他現在可能已經退休了吧？」




我人生的故事不多，卻簡單得很精采。




「你會想他嗎？」




一群小孩子朝我們這邊跑過來，打斷了我們兩人的對談。這群孩子大約七人，上次的啊頭小鬼也在。孩子不太甩我，他們都繞到黛莉的旁邊又吵又鬧，感覺有點吵。




我陸續聽到了“姊姊當鬼來捉我”、“這花好漂亮，姊姊送我啦”等莫名其妙的要求，顯然現在小學教育與家庭教育有待加強。




「喂！大葛格，你有沒有餅乾呀！我好餓喔。」




啊頭摸著自己的肚子傻笑，偌大的眼睛配上唇邊的口水，看了就覺得很討厭。




「對不起，大葛格沒有餅乾。」




我身上沒有餅乾，因為我沒吃零食的習慣。




「那口香糖呢？」




啊頭面向我伸出左手來。




「不好意思，我什麼都沒帶。」




我有口香糖，可惜留在了辦公室……




「咦──都沒有，大葛格好遜喔！」




抱歉，零食跟口香糖雖然沒有，但瀉藥倒是不少。




家長對孩子教育不夠健全，孩子的人格發展就容易扭曲。這孩子顯然是被父母寵壞了。




「沒意思！」




啊頭話才剛說完就到處亂竄，又跳又叫的，弄得教堂像一座遊樂場。




黛莉被這群孩子纏得不可開交。真希望前天的那個老奶奶有來，她看到這情況肯定會好言相勸，請孩子別騷擾牧師小姐工作。




只可惜，救星在關鍵時刻往往不會現身。




「對不起，這些孩子太活潑了。」




黛莉抱著一個女孩子露出疲態，我光看就絕得好累。




「別這麼說，我不打擾妳了。」




雖然很抱歉，但我真的沒辦法幫黛莉應付這些孩子。




「芹醫師，掰掰。」




＊




我回辦公室拿了幾片預購的音樂ＣＤ與撥放器。




希望艾蜜菈對音樂有點反應。




＊




艾蜜菈房間的窗戶是開的，空氣非０５




現在時間８點，我為艾蜜菈送完便當後就去找澤希總長。澤希總長很早就離開了料理室，我是在三區總長室見到他本人，那時他正在調閱三區的經費資料。




「打擾了。我有事想請教你。」




「嗯，什麼事？」




澤希總長知道我來這的目的，他一邊看資料一邊回答我問題。




「昨天艾蜜菈忽然昏倒，這是怎麼回事呢？」




「艾蜜菈的情況很複雜。」




複雜，是會多複雜？還有其他的併發症嗎？




「請說。」




「例如輕微的羊間症與低血壓，症狀表現是短暫暈眩，或失去意識，只要別受到太強烈的感官刺激就沒大礙。」




聽起來不樂觀，雖然許多自閉症患者會有併發症的問題，但我實在想不到艾蜜菈的問題這麼多。艾蜜菈的問題從外觀是看不出來，光這一點就非常危險，容易讓旁邊的人忽略她可能會出現的病症。




「原來如此。」




今後我必須要多注意艾蜜菈，不可以隨便就碰她。




「昨天的事果然是艾蜜菈忽然昏過去嗎？她是不是一會後才回神？」




澤希總長口氣抑鬱。




「是。昨天她忽然昏去，約過了十秒才回神。」




「唉，那並不是你的問題。艾蜜菈有時候會昏倒，特別是碰到光線強烈或是聲音吵雜的時候。但你放心，艾蜜菈的症狀所屬輕微，通常不會出現大事，辛苦了。」




狀況如此之複雜的女孩也太少見了，弄得我不曉得以後該怎樣與艾蜜菈互動。




「我會的。」




「對了，你是不是沒聽過她說話？」




澤希總長的話令我痛心。我整天對著艾蜜菈喃喃自語，她卻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巴。艾蜜菈的情況澤希總長應該是最清楚的人了，他會問這種問題顯然是早就知道艾蜜菈不會理我。




「沒錯，她都不講話。」




我不想講太多話，澤希總長早就心知肚明。




「自從艾蜜菈進醫院以來就沒說過話。」




澤希總長一邊拿簽字筆寫字，一邊回答我的問題。




艾蜜菈的問題應該不是天生造成的，而是後天的某些事件傷害到艾蜜菈才讓她變成這樣。




「有人照顧艾蜜菈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我替她感到高興。」




既然負面思考無法解決問題，我也只能往好地方去想了。




「嗯。有時間記得出去走走調適自己，別把自己關在辦公室。對了，有情事直接找我。」




他是一個用關懷來取代責罵的長輩，是個十分可敬紳士。




＊／




三區的走廊十分寬廣，路線簡單易記，有時候沒看仔細還會以為這邊是一間學校。




我朝著２號房移動，轉角處走來一個穿著白袍的醫師，我們見到彼此後就留下了腳步。他的識別證上寫著〝羅〞，職業與我同樣是心理醫師。




原來是同行的人，有機會成為好朋友。




「嗨！我沒看過你，你好啊！」




留著短頭髮的男子體格好，身材又高，年齡看起來只有三十歲上下，客觀的說他是一個外型俊俏的金髮外國人，只要是女人都喜歡這種帥哥。




「羅醫師，我是剛來到的職場新人，請多指教。」




他與我打招呼問好，我看到後與他握了手。他表情帶有一種睥睨的眼光，令我覺得有點討厭。




「噢！怪不得是張陌生的面孔，請問你哪個學校畢業的呢？」




羅說著一口流利的當地口音，明顯是土生土長的當地人。




「我畢業於後還大學。」




「哇，原來是我母校的學弟呀？太棒了！我們真有緣呢。」




羅振奮地露出親切的微笑，看來醫院派系中的〝後還幫〞優勢起了很大的作用。羅給人的感覺就是只照顧自己人，剩下人的去路都不關他的事情，給人一種勢利的氣味。




「原來是學長，還請你多加照顧。」




「哪裡話，這是當然的！說一下你的病人是誰，我聽聽。」




羅摸著自己的下巴，看上去很得意。如果我沒猜錯，他在這邊的後台恐怕很硬……




「艾蜜菈。」




羅的笑容產生了一些變化，他眨眼既逝的冷笑令我感到很不自在。




「唉呀，你真是倒楣啊！我照你，我可以幫你換個病患，要嗎？」




羅迷離不清的笑容很怪異，說不上泥濘，卻有種既自大又傲慢感覺……他背後肯定有大人物，不然他不會說出這種鬼話。




「前輩，可是這樣子她誰來照顧？」




我內心的疑問很大，羅真的完全不在意艾蜜菈的死活。




「什麼嘛，不就是個自閉症？隨便找一個人交接就好啦！」




自閉症？隨便找的替死鬼交接？這人是怎麼樣，他將病人當成了什麼？這不是開玩笑，艾蜜菈在她眼中等於自閉症，他根本不把艾蜜菈當人看。




「別在意，自閉症怎麼可麼能會好，更何況她還是個啞巴。這太辛苦你了，誰來交接都行啊。」




我內心的怒火差點衝出雲霄。




我承認羅確實說出了事實，但他很顯然就是一個缺乏醫德的人。這麼沒良知的人當心理醫師真的沒問題嗎？他這不是在害人嗎？




「這樣不好吧，我還是留著比較好。」




我拒絕羅的好意，跟連成一氣違反我的人生哲學。這世界上最缺少的就是有責任的人，我不可現在離開艾蜜菈。




「真的別客氣，那自閉症早就完了，沒人幫得了她啊！」




我笑了──簡單說就是放給艾蜜菈死，這種人也有資格當心理醫師？




「這……」




「該不會你中意這孩子吧？她是真的很可愛……不過，一個不會說話的死魚有什麼好玩的？要我幫你介紹女朋友嗎？」




羅越扯越遠，現在都講到性的層面去了。




「艾蜜菈好歹也是人，這樣說不太好吧？」




「你搞錯啦！她隨時都能丟，那自閉症是沒人要的包袱，我才懶的治她呢，明白吧？」




羅在說什麼鬼話？真的毫無口德啊……



「謝謝你，我自己來就好了。」




「唉？你頭殼壞啦？我在幫你耶！」




羅露出不削的冷笑，那表情讓我感到非常的噁心。




「不，你是在害人，不是在幫我。」




「嘖，真是個笨蛋──那條母狗哪好？自閉症就等死進棺材啊，浪費國家的錢吶！」




我的反駁沒喚醒羅的良知，羅鄙視的人不只是艾蜜菈，還有一切與他作對的人們。口出狂言的羅雖然無恥，但他背後的勢力肯定有足夠的力量支持他這樣亂講話。




跟他爭吵不會有好下場，最好還是不要惹怒他比較好。




「前輩，我都知道了。」




「哈，知道有什麼用──你又不聽我的話，艾蜜菈沒救啦！」




羅的口氣越來越囂張。




「她或許真的是沒救了，但我不能放棄她。」




「你是在做功德嗎？自閉症等死就好了，真想要醫她，真做良心事業的醫院也差不多該倒光了。」




羅很喜歡挑釁別人。他挑戰權威的作風應該不是一天的事情，看來他背景真的非常的硬。




「很抱歉，我有我的原則，真的不需要你幫忙了。」




我完全不想跟羅繼續對談，但是他故意擋在我的正前方不肯放行。




「講得我好像是壞人一樣。若我是人渣，想必全國上下的醫師都只是會賺錢的畜牲。」




這傢伙真的是太誇張了。他在糟蹋每個需要援手的病人，也在污辱醫療界中的所有從業人員。




「羅醫師！」




澤希總長使出全身的力量把我拉後面去，顯然他早就察覺到我準備對羅動粗了。他這麼一拉讓我無法出拳打人，也好在他這麼做，不然我準備要上法庭當被告了……




他深切地凝望羅，眼睛充滿了憤怒的火焰。




「羅，等下到我那。」




澤希總長露出極為無情的面孔。




「好好好，我會順便準備個糖。」




羅醫師雙手插口袋跟著澤希總長移動，輕浮的態度無比糟糕。




「天使──那個自閉症討厭糖，知道嗎？」




羅離開之前還不忘向我嗆聲。




我不想理羅了，跟他說人話簡直是浪費時間。




＊




教堂前面多出了幾個盆栽，長滿綠芽盆栽充滿了生氣。




教堂內一位老爺爺安靜地坐著，他閉著雙眼在禱告。附近有一位中年女子在掃地，這位婦女應該是醫院聘僱的清潔人員。




黛莉走向老爺爺，手上拿著手帕擦拭老者額頭的的汗水。這個情景很美麗，有點像電影中才會看到的情節。




我走上梯階，接近了他們。




＊




包含我在內，空曠的教堂只有四人。這裡給人一種清幽的感受，我很喜歡這種寧靜的氛圍。




「老伴賠了我快四十年，怎麼辦，老伴她……」




一雙溫和的雙眸注視著老者，黛莉的眼眸猶如曙光一般耀眼。




老爺爺傷感的容顏使人心酸。我沒打擾他們，只是在旁邊默默觀察。




「放心，不會有事的，神一定會眷顧她的。」




黛莉給予老者的精神撫慰非常管用，老者很快就收起悲傷拭去臉上的淚珠。




溫馨的畫面令人動容，神職的偉大在於崇高的信德。黛莉是一位虔誠的牧師，或許她所信奉的神是真的存在。




他們說話越來越小聲，我幾乎聽不到聲音。




「芹醫師，你來了！」




黛莉注意到了我，歡喜地露出笑容。




「年輕人，老頭子就不插花了。」




老爺爺來到我左側勉勵我，他拍了我肩膀後便向黛莉揮手道別。老者好像很看好我與黛莉可以變成一對，我也希望他的想像能夠能真。




問題是，事情哪有這麼簡單──我不是很了解黛莉，她也不了解我。




「老先生，請您慢走。」




我目視老爺爺離開，內心的激動難以平靜。




「你認識那爺爺呀？」




黛莉來到我面前提問，對我們剛才的對話很感興趣。




「不認識，只是打聲招呼而已。」




雖然我不認識那位老者，可是我還挺喜歡他的。




「原來是這樣。」




「工作還順利嗎？」




「還不錯，你呢？」




「還可以，進步空間很廣。」




我看了一下教堂書櫃，書本的排列方式發生了改變，感覺少了很多書。上次漫畫書明明放一排，怎麼兩天不見就縮水了？




「黛莉，這裡書好像變少了？」




黛莉沉默下來眼神不安地顫抖。




「好像少了七本書……」




我眼神犀利了起來，教會本來就容易被小偷洗劫，更何況黛莉又是一個過分良善的牧師。




「這是竊盜案，要不要向院方提出？」




我的提案很實際，卻也很殘酷。可能是因為我不認識這邊的教友，所以才可以說出如此直接的狠話。




不錯，這邊信徒的事情完全與我無關，這也難怪我可以如此慘忍。




「不用啦，應該是有人先借走，晚點就還回來了。」




強顏歡笑的黛莉讓我啞口無言，我完全不曉得該接什麼話。




黛莉太善良了，只能說世道忐忑。她這種無邊界的愛，是否只會換得她一身的遍體麟傷？




「牧師小姐！這裡可以了，我明天在來打掃。」




掃地的婦女打破沉默。她的聲音很宏亮，卻也帶有一種沙啞的嗓聲，我猜她可能有感冒了。




都生病了還在工作，真是不簡單啊。




「好的！辛苦您了。」




黛莉面對女子答謝，她真誠無暇的笑顏毫無雜質，擁有神聖而純淨的力量。




剛才的話題如此嚴肅，想不到一回神氣氛就變得如此融洽，黛莉真的是一個很不可思議的少女。




「那個小姐人很好，每天都幫我整理教會，若不是她的幫忙，我剛來的時候真的會忙壞。」




黛莉面向我走了過來，過程還不讚美剛才的女子。




黛莉是一張白紙，她這樣的人最容易被有心人糟蹋。




「嗯，這樣的好人真的很少見。」




我覺得剛才的女子是好人，至少我親眼所見確實如此。黛莉望著我露出欣喜的神情，她燦爛的笑臉就像一朵向日葵。




「這幾朵花是我兒時貴人特地到這來送我的。」




黛莉看向門口的百合與向陽花。




「他是我的人生導師，因為有他我才能堅持到現在。」




黛莉能夠擁有自己的人生貴人是個福氣。




「黛莉，聽起來真棒。」




「嗯！芹醫師，你呢？」




「說來話長，我也一有個啟蒙導師，他現在可能已經退休了吧？」




我人生的故事不多，卻簡單得很精采。




「你會想他嗎？」




一群小孩子朝我們這邊跑過來，打斷了我們兩人的對談。這群孩子大約七人，上次的啊頭小鬼也在。孩子不太甩我，他們都繞到黛莉的旁邊又吵又鬧，感覺有點吵。




我陸續聽到了“姊姊當鬼來捉我”、“這花好漂亮，姊姊送我啦”等莫名其妙的要求，顯然現在小學教育與家庭教育有待加強。




「喂！大葛格，你有沒有餅乾呀！我好餓喔。」




啊頭摸著自己的肚子傻笑，偌大的眼睛配上唇邊的口水，看了就覺得很討厭。




「對不起，大葛格沒有餅乾。」




我身上沒有餅乾，因為我沒吃零食的習慣。




「那口香糖呢？」




啊頭面向我伸出左手來。




「不好意思，我什麼都沒帶。」




我有口香糖，可惜留在了辦公室……




「咦──都沒有，大葛格好遜喔！」




抱歉，零食跟口香糖雖然沒有，但瀉藥倒是不少。




家長對孩子教育不夠健全，孩子的人格發展就容易扭曲。這孩子顯然是被父母寵壞了。




「沒意思！」




啊頭話才剛說完就到處亂竄，又跳又叫的，弄得教堂像一座遊樂場。




黛莉被這群孩子纏得不可開交。真希望前天的那個老奶奶有來，她看到這情況肯定會好言相勸，請孩子別騷擾牧師小姐工作。




只可惜，救星在關鍵時刻往往不會現身。




「對不起，這些孩子太活潑了。」




黛莉抱著一個女孩子露出疲態，我光看就絕得好累。




「別這麼說，我不打擾妳了。」




雖然很抱歉，但我真的沒辦法幫黛莉應付這些孩子。




「芹醫師，掰掰。」




＊




我回辦公室拿了幾片預購的音樂ＣＤ與撥放器。




希望艾蜜菈對音樂有點反應。




＊




艾蜜菈房間的窗戶是開的，空氣非常新鮮。




撥放器連接音響後放出車優雅的樂聲，艾蜜菈察覺到了聲音的來源，將目光放在撥放器上面。艾蜜菈對樂聲很敏感，馬上就有反應，這一點是好消息。




我購買的ＣＤ是和柔的管弦樂與當代鋼琴獨奏曲輯。我會撥放這種音樂有幾種原因，古典音樂富有高頻與低頻，這些聲音可以刺激人類的大腦，使人精神狀態變得更加安定。據說這些音樂可以安定心神培養內涵，我幾乎是衝著這點而來。




若音樂療法有助於安定兒童的情緒，以後就每天放半小時的音樂給艾蜜菈聽，音樂治療師就是用這類的手法治療病患。




「好聽吧？看過鋼琴嗎？」




艾蜜菈看著我，沒有回答我問題。




我不知道她是否看過鋼琴的實物，但我相信她遲早會懂鋼琴。




窗外的晨景洋溢著希望。

常新鮮。




撥放器連接音響後放出車優雅的樂聲，艾蜜菈察覺到了聲音的來源，將目光放在撥放器上面。艾蜜菈對樂聲很敏感，馬上就有反應，這一點是好消息。




我購買的ＣＤ是和柔的管弦樂與當代鋼琴獨奏曲輯。我會撥放這種音樂有幾種原因，古典音樂富有高頻與低頻，這些聲音可以刺激人類的大腦，使人精神狀態變得更加安定。據說這些音樂可以安定心神培養內涵，我幾乎是衝著這點而來。




若音樂療法有助於安定兒童的情緒，以後就每天放半小時的音樂給艾蜜菈聽，音樂治療師就是用這類的手法治療病患。




「好聽吧？看過鋼琴嗎？」




艾蜜菈看著我，沒有回答我問題。




我不知道她是否看過鋼琴的實物，但我相信她遲早會懂鋼琴。




窗外的晨景洋溢著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