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 3月 05, 2016 1:14 pm
＊／
他們兩人來到一處可以俯瞰整片黑暗圈的高地上，天空與地面被黑幕連成一線，黑暗圈的中心點恰似一張猛獸貪婪的大嘴，如漩渦般不斷吞噬周遭景物。雖說聖路之地受到天界庇佑的關係而有聖光屏障，但在黑暗圈波及的範圍幾乎比魘塵大陸的任何一個地方還要來的更幽暗，裡面可能漆黑到就連有夜視能力的安茲羅瑟人都看不見吧？
從黑暗的世界裡吹來刺骨的寒風，冷到銀諾的腳心直發寒，一股涼意爬升至背脊。
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淒涼的味道。」
「不懷念嗎？」銀諾揉揉鼻頭，這陣腥風吹來的味道比腐屍還要臭上幾十倍，搞得他連呼吸都不順暢。「我都快吐了。」
「奧底克西造成的影響遠不止如此。」烈捏熄香菸，然後把菸頭彈得老遠。
「給我點酒，我看著身子都發冷。」
烈拔開蓋子，喝了一小口酒後吐到銀諾的手掌心中，酒精經過火神的口中變成高溫熱燄，燙得銀諾直跳腳。烈瞪他，「這不是給你喝的。」
銀諾雙手交互搓著，減緩燒傷的疼痛。「就算是安茲羅瑟人都不敢靠近黑暗圈，更何況是亞蘭納人？我終於知道他們終日惶惶不安的原因了，怪不得羅本沃倫要往東方撤離、賀里蘭德要向南搬遷。」
從雲縫展露的一曦光芒中緩緩降下一條人影，光之羽翼奪目耀眼，叫人無法直視。
「又跑來一個麻煩的人。」銀諾用手臂擋光。
雙翼收攏，光芒漸退，站在他們面前的是身著金色鎧甲的天界戰士。雖然對方長得既高又壯，但與烈相比又顯得瘦小。
「光都五神座之一的戰神泰努斯大人，來聖路之地有何貴幹？」銀諾問。
來者摘下頭罩，他的額頭上有一處十字疤痕，綠色短髮，輪廓既深且五官鮮明的臉上蓄著綠色虯髯。泰努斯是以在戰場上勇猛著稱的戰神，也是光都的五大神座之一。他的個性善惡分明，不會偏袒徇私，受到天界人的敬重。
「銀諾先生、烈，爾等怎麼越過結界的？」戰神眉頭深鎖。
銀諾回頭一望。「有結界這一回事？」他又看了一下泰努斯的身後。「就您一個人？沒帶手下出來？」
「爾等安茲羅瑟人不被允許出現在聖路之地。」戰神每做一個輕微動作，身上的金甲就會發出與黑暗圈成對比的亮眼金光。「這可是嚴重違反邊界協定。」
「天界人的口音真討厭。」銀諾用手指戳著耳廓。「那是希爾溫和你們說好的，現在他既然已經失蹤，我們便不會承認、也不會遵守他之前和天界的所有約定。更何況聖路之地原先本來就是屬於安茲羅瑟人的居住地，是你們天界硬把我們趕到魘塵大陸，再把這塊土地讓給亞蘭納人居住。你們已經夠自私了，還和我們談什麼規矩？」
戰神抿緊嘴唇。「這是吾的職責所在……」
「如果我們不走又怎樣？你要在這邊與我們動武嗎？」銀諾挑釁的問。
戰神搖頭。「這不是好主意，何況是在黑暗圈前。」
「不用怕，奧底克西不會在我們打到一半時爬起來掐你脖子。」
烈的炯炯目光瞪著銀諾，他才知道自己太多舌。「我講錯話了，萬一祂真的爬起來就很可怕。」
「你在煽動誰？」烈問：「等會我和戰神打起來你敢先逃試試。」
「不是吧？」銀諾故意裝作驚訝地說：「您是火神，又是安達瑞特的家族長，八十億安茲羅瑟人中高高在上的五名黑暗深淵領主之一，不是你出力難道是我嗎？我只是上位指揮者，只配在後面幫你吶喊助威。」
「那就給我閉嘴，不要火上加油了以後還叫別人滅火，自己卻躲得老遠看戲。」烈加重語氣說。
「如果是我的話，我不會選這個不祥之地當作決鬥的場合。」泰努斯轉換成一般的語氣說：「這裡已經被黑暗圈侵蝕了，邊界也因此變得模糊不清，我會當爾等是來解決黑暗圈的問題而非來此生事。若是與我們聯手合作，那可真是再好不過，天界對黑暗圈同樣束手無策。」
「這才像個人話。」銀諾走過去拍泰努斯的胸甲。「幸好你沒與費弗萊、夏密爾、薩汀略爾等人同流合污，以前天界人中我最欣賞你，現在看來你還是不錯的。」
「天界神座們都是神聖而不可侵犯，對世人皆一視同仁。」泰努斯提醒他：「汝注意自己說話的用詞。」
「又來了，自以為高人一等的爛性格不管是那個天界人全都一樣，真叫人喜歡不起來。」銀諾轉向黑暗圈。「不過這玩意兒的擴張速度好像不如預期的快。剛開始黑暗圈如同病菌似的彌天蓋地急速漫延，現在卻彷彿靜止不動。」
「維持黑暗圈的穩定已經是盡天界最大的努力了。」戰神說：「黑暗圈之中有一股前所未見的域界神力正在茁壯，天界的壓制不知道能維持多久。一旦連我們都制止不了這股來自深淵的可怕力量，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
聖路之地亞蘭納覆滅就算了，與我何關？銀諾冷漠的心想著。
沉默一陣子的烈卻突然向銀諾開口要求道：「你試著走進去看看。」
銀諾還以為他聽錯了，搖頭晃腦地問：「誰？我嗎？」
烈打量著他。「讓我看看你的實力到什麼程度。」
「去你的，你當我是蠢蛋嗎？」銀諾激動地大叫：「你手下那麼多替死鬼，你不會找他們進去測實力啊？災炎一族的人全都是縱火狂，還只想動一張嘴就要別人賣老命，你們到底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這是你剛剛故意要挑動我與戰神之間仇恨的報應，何況這是我這家族長現在給你下的命令。你聽不聽？」烈強調。
「得了吧！要我在進入黑暗圈和打你選一個的話，我會毫不猶豫把你臉上的面罩打下來。」
「因為你辦不到，所以你還是得進去。」烈說：「拿出你那比蟲子還不如的膽量出來，不要只會耍嘴皮。」
一旁的泰努斯勸道：「三思而後行，不要拿命來試。」
「我可是紫都重要的總理大臣，紫都沒我不行。」銀諾找個藉口。
「如果你真的發生不幸，紫都後續的事我會交由高頓．熱陽去處理。」
銀諾為此嘆息：「高頓大人真是能者多勞，什麼都要管，以後家族長就讓他來擔任好了。」銀諾挖苦道：「我的上司這麼沒人性，我能有什麼辦法？安茲羅瑟是講階級尊卑的。」慘了，這下非進去不可。烈突如其來的要求完全在銀諾的料想之外。
「你從來也沒對比你高階的人用過謙詞敬語。」烈反譏。
「我是為了不要讓彼此的關係那麼嚴肅。」銀諾又問：「我要走到什麼程度？一進去後馬上就能出來？還是要多待一會？」
烈遙望著看不見的彼端。「去一趟位在黑暗圈中心的阿特納爾，回來再和我報告。」
「太危險了。」泰努斯阻擋他。
「你們天界人懂什麼？這就是領主命令，臣子不得不從。」銀諾苦笑道：「如果我變成了陰魂不散的活屍後，請直接淨化我吧！」泰努斯聽不出銀諾話中帶著自嘲的口吻。
銀諾獨自一人走近黑暗圈，他的身體還沒完全進入，靈魂就有一種被抽離的奇異感。
「好好地看著吧！偉大的銀諾大人要在此挑戰奧底克西，創下歷史輝煌的紀錄。亞基拉爾單槍匹馬面對往昔之主的英勇事蹟從今天起將要改寫，史學者會為我著書，詩人會為我傳頌，蒼冥七界的人民全都會尊敬我，供奉我為第十三位天神，我的靈魂將得到昇華。」銀諾不想點辦法拖時間不行，雙腳已經不聽使喚地在發抖。「我要是真能活著回來，女孩們也會瘋狂地愛上我。」
銀諾講了一堆話，後面的兩人都沒有什麼反應。烈的斗篷飄揚，毫無表情；泰努斯憂心忡忡卻也沒強硬阻止。
拜託，說些什麼話好嗎？送我一程也行，最好是能攔住我。為什麼你們都沒任何表示？兩個該死的混蛋，他內心咒罵著一句又一句惡毒的話。
放眼望去，四周圍的景物空曠，幾乎沒什麼躲避或遮掩的地方，也許之前是有，然後被黑暗圈吞沒了也說不定。
越接近黑暗圈的外圍，臭氣四溢的勁風就越強。銀諾光是站在原地，他覺得自己彷彿就要被拉近一個他想像之外的世界。這到底有多大？他朝天空及兩側看去都看不到黑暗圈的盡頭。之前遠眺這片黑壓壓的區域好像沒任何動靜，結果他才稍微靠近一點點，黑暗圈就如同等待獵物的野獸般，緊盯著自己猛瞧，然後隨時都有撲過來的可能。如果可以的話，他現在就想拔腿而逃。
銀諾又回頭看了兩人一眼，烈微微地抬起頭來，好像就是在告訴他：你他媽的在拖什麼時間？還不進去！
好吧！讓你們瞧瞧我的男子氣慨，我可不是靠東躲西藏才升階的，銀諾深吸一口氣，然後又被腥風嗆到咳嗽。被轉化的亞蘭納人打頭陣，光翼天界人和火元素人在後方看好戲，這是什麼樣的社會在此就可以一目瞭然。
一步、二步、三步……他小心翼翼地朝黑暗圈走去。不曉得是自己的錯覺或個性太敏感還是心情太緊張，銀諾竟覺得耳朵聽到的聲音越來越薄弱。剛剛還在耳畔旁呼嘯的風聲彷彿被人把音量調小，漸漸的轉為沉默的世界。
銀諾屏住氣息，整個人沒入黑暗圈內。
這什麼怪異的空間？原來真的不是自己太敏感，而是黑暗圈的內外根本是兩個迥異的世界。銀諾發覺他的身體好像被浸在一個很油膩的空間，移動相當不方便且腳步變得較為緩慢，足下所踩的地方既鬆軟又黏稠。黑暗圈名符其實，就算使用照明法術也什麼都看不見，一切憑著身體的感官來行動，其實就連感官也變得很遲鈍。打從一進入黑暗圈後耳朵便完全聽不見任何聲音，甚至因為安靜過頭還產生耳鳴現象。鼻子被濃重的味道壓著，連喘都喘不過氣來。
安茲羅瑟人在裡面都不知道能撐多久，不懂使用神力的亞蘭納人絕對只有死路一條，難怪他們一有預警就馬上逃之夭夭，真不愧是蒼冥七界最弱小卻也最韌命的種族。銀諾在心中苦澀地想著。他一邊謹慎的踩出每一步，一邊戒備著可能發生的意外狀況。
銀諾總算能體會盲人的苦楚與不安感了，照這種摸索的速度走下去，到阿特納爾可能要花上幾年的時間。黑暗圈中的情況未明，他也不敢直接張開獸翼以飛行的方式前進，
「嗯──奇怪？」突然，銀諾敏銳地察覺到空氣流動產生變化，似乎有什麼物體正靠近自己。銀諾沒有辦法從神力、聲音、氣味、視覺上來判斷，只能憑藉著微弱的感官做出適當的應對。
在這種鬼地方遇到的，大概也不是什麼好事。銀諾必須立刻做出選擇；繼續前進或快速撤退。
「哼，老子偏要看你是什麼東西。」銀諾張開雙掌，魂系神力卻無法施展。「怎麼會這樣？」他大吃一驚，扭身就逃。
他們兩人來到一處可以俯瞰整片黑暗圈的高地上，天空與地面被黑幕連成一線，黑暗圈的中心點恰似一張猛獸貪婪的大嘴，如漩渦般不斷吞噬周遭景物。雖說聖路之地受到天界庇佑的關係而有聖光屏障，但在黑暗圈波及的範圍幾乎比魘塵大陸的任何一個地方還要來的更幽暗，裡面可能漆黑到就連有夜視能力的安茲羅瑟人都看不見吧？
從黑暗的世界裡吹來刺骨的寒風，冷到銀諾的腳心直發寒，一股涼意爬升至背脊。
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淒涼的味道。」
「不懷念嗎？」銀諾揉揉鼻頭，這陣腥風吹來的味道比腐屍還要臭上幾十倍，搞得他連呼吸都不順暢。「我都快吐了。」
「奧底克西造成的影響遠不止如此。」烈捏熄香菸，然後把菸頭彈得老遠。
「給我點酒，我看著身子都發冷。」
烈拔開蓋子，喝了一小口酒後吐到銀諾的手掌心中，酒精經過火神的口中變成高溫熱燄，燙得銀諾直跳腳。烈瞪他，「這不是給你喝的。」
銀諾雙手交互搓著，減緩燒傷的疼痛。「就算是安茲羅瑟人都不敢靠近黑暗圈，更何況是亞蘭納人？我終於知道他們終日惶惶不安的原因了，怪不得羅本沃倫要往東方撤離、賀里蘭德要向南搬遷。」
從雲縫展露的一曦光芒中緩緩降下一條人影，光之羽翼奪目耀眼，叫人無法直視。
「又跑來一個麻煩的人。」銀諾用手臂擋光。
雙翼收攏，光芒漸退，站在他們面前的是身著金色鎧甲的天界戰士。雖然對方長得既高又壯，但與烈相比又顯得瘦小。
「光都五神座之一的戰神泰努斯大人，來聖路之地有何貴幹？」銀諾問。
來者摘下頭罩，他的額頭上有一處十字疤痕，綠色短髮，輪廓既深且五官鮮明的臉上蓄著綠色虯髯。泰努斯是以在戰場上勇猛著稱的戰神，也是光都的五大神座之一。他的個性善惡分明，不會偏袒徇私，受到天界人的敬重。
「銀諾先生、烈，爾等怎麼越過結界的？」戰神眉頭深鎖。
銀諾回頭一望。「有結界這一回事？」他又看了一下泰努斯的身後。「就您一個人？沒帶手下出來？」
「爾等安茲羅瑟人不被允許出現在聖路之地。」戰神每做一個輕微動作，身上的金甲就會發出與黑暗圈成對比的亮眼金光。「這可是嚴重違反邊界協定。」
「天界人的口音真討厭。」銀諾用手指戳著耳廓。「那是希爾溫和你們說好的，現在他既然已經失蹤，我們便不會承認、也不會遵守他之前和天界的所有約定。更何況聖路之地原先本來就是屬於安茲羅瑟人的居住地，是你們天界硬把我們趕到魘塵大陸，再把這塊土地讓給亞蘭納人居住。你們已經夠自私了，還和我們談什麼規矩？」
戰神抿緊嘴唇。「這是吾的職責所在……」
「如果我們不走又怎樣？你要在這邊與我們動武嗎？」銀諾挑釁的問。
戰神搖頭。「這不是好主意，何況是在黑暗圈前。」
「不用怕，奧底克西不會在我們打到一半時爬起來掐你脖子。」
烈的炯炯目光瞪著銀諾，他才知道自己太多舌。「我講錯話了，萬一祂真的爬起來就很可怕。」
「你在煽動誰？」烈問：「等會我和戰神打起來你敢先逃試試。」
「不是吧？」銀諾故意裝作驚訝地說：「您是火神，又是安達瑞特的家族長，八十億安茲羅瑟人中高高在上的五名黑暗深淵領主之一，不是你出力難道是我嗎？我只是上位指揮者，只配在後面幫你吶喊助威。」
「那就給我閉嘴，不要火上加油了以後還叫別人滅火，自己卻躲得老遠看戲。」烈加重語氣說。
「如果是我的話，我不會選這個不祥之地當作決鬥的場合。」泰努斯轉換成一般的語氣說：「這裡已經被黑暗圈侵蝕了，邊界也因此變得模糊不清，我會當爾等是來解決黑暗圈的問題而非來此生事。若是與我們聯手合作，那可真是再好不過，天界對黑暗圈同樣束手無策。」
「這才像個人話。」銀諾走過去拍泰努斯的胸甲。「幸好你沒與費弗萊、夏密爾、薩汀略爾等人同流合污，以前天界人中我最欣賞你，現在看來你還是不錯的。」
「天界神座們都是神聖而不可侵犯，對世人皆一視同仁。」泰努斯提醒他：「汝注意自己說話的用詞。」
「又來了，自以為高人一等的爛性格不管是那個天界人全都一樣，真叫人喜歡不起來。」銀諾轉向黑暗圈。「不過這玩意兒的擴張速度好像不如預期的快。剛開始黑暗圈如同病菌似的彌天蓋地急速漫延，現在卻彷彿靜止不動。」
「維持黑暗圈的穩定已經是盡天界最大的努力了。」戰神說：「黑暗圈之中有一股前所未見的域界神力正在茁壯，天界的壓制不知道能維持多久。一旦連我們都制止不了這股來自深淵的可怕力量，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
聖路之地亞蘭納覆滅就算了，與我何關？銀諾冷漠的心想著。
沉默一陣子的烈卻突然向銀諾開口要求道：「你試著走進去看看。」
銀諾還以為他聽錯了，搖頭晃腦地問：「誰？我嗎？」
烈打量著他。「讓我看看你的實力到什麼程度。」
「去你的，你當我是蠢蛋嗎？」銀諾激動地大叫：「你手下那麼多替死鬼，你不會找他們進去測實力啊？災炎一族的人全都是縱火狂，還只想動一張嘴就要別人賣老命，你們到底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這是你剛剛故意要挑動我與戰神之間仇恨的報應，何況這是我這家族長現在給你下的命令。你聽不聽？」烈強調。
「得了吧！要我在進入黑暗圈和打你選一個的話，我會毫不猶豫把你臉上的面罩打下來。」
「因為你辦不到，所以你還是得進去。」烈說：「拿出你那比蟲子還不如的膽量出來，不要只會耍嘴皮。」
一旁的泰努斯勸道：「三思而後行，不要拿命來試。」
「我可是紫都重要的總理大臣，紫都沒我不行。」銀諾找個藉口。
「如果你真的發生不幸，紫都後續的事我會交由高頓．熱陽去處理。」
銀諾為此嘆息：「高頓大人真是能者多勞，什麼都要管，以後家族長就讓他來擔任好了。」銀諾挖苦道：「我的上司這麼沒人性，我能有什麼辦法？安茲羅瑟是講階級尊卑的。」慘了，這下非進去不可。烈突如其來的要求完全在銀諾的料想之外。
「你從來也沒對比你高階的人用過謙詞敬語。」烈反譏。
「我是為了不要讓彼此的關係那麼嚴肅。」銀諾又問：「我要走到什麼程度？一進去後馬上就能出來？還是要多待一會？」
烈遙望著看不見的彼端。「去一趟位在黑暗圈中心的阿特納爾，回來再和我報告。」
「太危險了。」泰努斯阻擋他。
「你們天界人懂什麼？這就是領主命令，臣子不得不從。」銀諾苦笑道：「如果我變成了陰魂不散的活屍後，請直接淨化我吧！」泰努斯聽不出銀諾話中帶著自嘲的口吻。
銀諾獨自一人走近黑暗圈，他的身體還沒完全進入，靈魂就有一種被抽離的奇異感。
「好好地看著吧！偉大的銀諾大人要在此挑戰奧底克西，創下歷史輝煌的紀錄。亞基拉爾單槍匹馬面對往昔之主的英勇事蹟從今天起將要改寫，史學者會為我著書，詩人會為我傳頌，蒼冥七界的人民全都會尊敬我，供奉我為第十三位天神，我的靈魂將得到昇華。」銀諾不想點辦法拖時間不行，雙腳已經不聽使喚地在發抖。「我要是真能活著回來，女孩們也會瘋狂地愛上我。」
銀諾講了一堆話，後面的兩人都沒有什麼反應。烈的斗篷飄揚，毫無表情；泰努斯憂心忡忡卻也沒強硬阻止。
拜託，說些什麼話好嗎？送我一程也行，最好是能攔住我。為什麼你們都沒任何表示？兩個該死的混蛋，他內心咒罵著一句又一句惡毒的話。
放眼望去，四周圍的景物空曠，幾乎沒什麼躲避或遮掩的地方，也許之前是有，然後被黑暗圈吞沒了也說不定。
越接近黑暗圈的外圍，臭氣四溢的勁風就越強。銀諾光是站在原地，他覺得自己彷彿就要被拉近一個他想像之外的世界。這到底有多大？他朝天空及兩側看去都看不到黑暗圈的盡頭。之前遠眺這片黑壓壓的區域好像沒任何動靜，結果他才稍微靠近一點點，黑暗圈就如同等待獵物的野獸般，緊盯著自己猛瞧，然後隨時都有撲過來的可能。如果可以的話，他現在就想拔腿而逃。
銀諾又回頭看了兩人一眼，烈微微地抬起頭來，好像就是在告訴他：你他媽的在拖什麼時間？還不進去！
好吧！讓你們瞧瞧我的男子氣慨，我可不是靠東躲西藏才升階的，銀諾深吸一口氣，然後又被腥風嗆到咳嗽。被轉化的亞蘭納人打頭陣，光翼天界人和火元素人在後方看好戲，這是什麼樣的社會在此就可以一目瞭然。
一步、二步、三步……他小心翼翼地朝黑暗圈走去。不曉得是自己的錯覺或個性太敏感還是心情太緊張，銀諾竟覺得耳朵聽到的聲音越來越薄弱。剛剛還在耳畔旁呼嘯的風聲彷彿被人把音量調小，漸漸的轉為沉默的世界。
銀諾屏住氣息，整個人沒入黑暗圈內。
這什麼怪異的空間？原來真的不是自己太敏感，而是黑暗圈的內外根本是兩個迥異的世界。銀諾發覺他的身體好像被浸在一個很油膩的空間，移動相當不方便且腳步變得較為緩慢，足下所踩的地方既鬆軟又黏稠。黑暗圈名符其實，就算使用照明法術也什麼都看不見，一切憑著身體的感官來行動，其實就連感官也變得很遲鈍。打從一進入黑暗圈後耳朵便完全聽不見任何聲音，甚至因為安靜過頭還產生耳鳴現象。鼻子被濃重的味道壓著，連喘都喘不過氣來。
安茲羅瑟人在裡面都不知道能撐多久，不懂使用神力的亞蘭納人絕對只有死路一條，難怪他們一有預警就馬上逃之夭夭，真不愧是蒼冥七界最弱小卻也最韌命的種族。銀諾在心中苦澀地想著。他一邊謹慎的踩出每一步，一邊戒備著可能發生的意外狀況。
銀諾總算能體會盲人的苦楚與不安感了，照這種摸索的速度走下去，到阿特納爾可能要花上幾年的時間。黑暗圈中的情況未明，他也不敢直接張開獸翼以飛行的方式前進，
「嗯──奇怪？」突然，銀諾敏銳地察覺到空氣流動產生變化，似乎有什麼物體正靠近自己。銀諾沒有辦法從神力、聲音、氣味、視覺上來判斷，只能憑藉著微弱的感官做出適當的應對。
在這種鬼地方遇到的，大概也不是什麼好事。銀諾必須立刻做出選擇；繼續前進或快速撤退。
「哼，老子偏要看你是什麼東西。」銀諾張開雙掌，魂系神力卻無法施展。「怎麼會這樣？」他大吃一驚，扭身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