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 1月 08, 2016 6:16 am
＊／
大雪紛飛，阿楠萬斯獨自一人漫步在早已天寒地凍的田野間，他的身體冒出陣陣白煙。
「阿楠萬斯，原來你在此閒逛，怪不得在你的居處沒看到人。」蘇刺從後方叫住阿楠萬斯。
「看來政府希望我們陪伴這些田梗作物直到終老。」阿楠萬斯苦笑。
「去他的共體時艱，天界人不希望我們這些散兵游勇再次聚合所以才給政府施加的壓力。亞基拉爾陛下造成的動亂已經夠讓他們傷神，所以守眉城的士兵徵調人數以後也只會少不會再多。」蘇刺細聲地說：「聽說有人打算殺害馬勒。」
「這算是新聞嗎？大家都是嘴上說說而已。」
「即使不是我們，也有人這麼做了。」
「是什麼人？」阿楠萬斯倒是好奇了。
「今天在城北處充斥著魂系神力，你感覺不到嗎？」
「真的是年紀大了吧！我沒有這種感覺。發生什麼事了嗎？」
「邯雨的軍隊在守眉城附近與天界第七軍團交戰，擒下了掠、陣、奇影三名協防守眉城的天界征伐隊長，隨後大軍駐紮在頌潔長牆附近。除此之外，特密斯大人派士兵到登高樓臺處，綁回了馬勒首相與他的政府官員，要一起去看嗎？」
＊／
艾列金．路易從黑哨鐵翼張開的尖喙處走出，即使全身做好防寒措施，這劇烈的嚴寒還是讓艾列金直打哆嗦，身體抖個不停。
「這是什麼鬼世界，陰暗又寒冷，我整個人好像結冰了。」艾列金凍得全身結滿霜雪。「特密斯，你看我是不是很像一支冰棒？我現在的身體可比冰棒還要硬。」
「等到暴風雪過了才讓你下來，你還有什麼不滿嗎？」特密斯騎在一頭霜豹上，威風凜凜。「在戰爭時你們亞蘭納人一點用處都沒有。」
「我冷得不能動，更何況還是和天界交戰。我在天空上有為你們吶喊助威，這已經是我的能力所及。」艾列金看著那頭高大威猛的霜豹，估計光是牠的腳掌就有半個亞蘭納成人那麼大。只要牠猛力一擊，恐怕自己只剩下一灘血漬。「這傢伙看起來很兇，應該不至於攻擊我吧？」
「那倒未必，如果牠想的話，我也攔不住。」特密斯一臉事不關己的表情。
「牠的毛就像一根一根的冰柱，再看看牠那一對尖牙，哇喔！真是帥氣。」
「看夠了嗎？」
艾列金吐出一口白煙，雙手摩擦生熱。「得讓我先抱怨完吧？你們其他士兵都搭乘普通的飛空船，為什麼只有我要搭那什麼黑哨鐵翼？」
「那是尊榮的象徵，不是普通人能乘坐。」
「在空中顛得太厲害，我差點沒將我的早餐全吐光。」艾列金看著黑哨鐵翼，它的外表就像一隻被拉長的某種巨大飛禽，共有兩對羽翼，全身漆黑。艾列金從它的喙進入中空的身體內部，裡面有著和普通飛機一樣的乘客艙，此外還有螢幕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這讓艾列金搞不懂這到底是生物還是機械。
艾列金比亞凱還要早來到安茲羅瑟世界，除了同樣對環境充滿不適，也對這些惡魔創造的神力魔法生物或神力科技工程感到匪夷所思。
雪地上跪著三名長著羽白翅膀的人，他們衣衫單薄，寒冷對他們來說似乎沒太大的影響。
「特密斯，汝的進攻真是不智，天界威靈城七軍團的軍隊馬上就會趕來。」
他們三人並沒有特別掙扎，但是表情充滿鄙視與不屑。
「誰給他們說話的權利？」面貌兇惡的特密斯有著戰狼的封號，他的一對尖耳在不高興時會呈直角立著。露出嘴唇外的尖齒讓牠看起來野性十足，身體大部份佈滿鬃毛，半人半獸的模樣。
手下馬上封住這些天界俘虜的嘴。
「你來操作攝影器材，我要你完整拍下處決的過程，資料稍後得要回傳。」特密斯從霜豹背上跳下，以命令的口吻對艾列金指示。
「要我當攝影師？難道我是過來拍極地長征嗎？若要做這種工作還特別讓我來這寒冷的地方幹嘛，你們不會隨便找個人掌鏡就行了嗎？」艾列金試著操作機器。「這是亞蘭納的科技產品，你們怎麼弄來的？還好我會使用。」
特密斯不加思索的回答：「因為你就是那個隨便的人，你以為你夠資格與我並肩作戰嗎？現在我是指揮官，你要聽我的命令還是要抗令？」
「我有說不做？」艾列金口中唸唸有詞。「去你的指揮官，老子有一天叫你跪著舔鞋底。搞不懂恐怖份子怎麼那麼喜歡搞這套……」
邯雨的士兵在特密斯對著鏡頭宣佈完罪行後，立刻處決三名天界人。
艾列金語帶驚呼。「我第一次看到天界人死亡的模樣，雖然透過鏡頭來看有點不真實，卻很震撼。」艾列金將攝影機收起。「你應該多一點咒罵，讓對方感受怒氣。」
「這不是小孩子的挑釁，這是給天界的警告。」特密斯說：「將影音資料多拷貝個幾份。」
「大人，已將馬勒首相和他的閣員帶到。」手下向特密斯報告。
守眉城的安茲羅瑟人長相怪異，他們手腳細長，頭形又細又癟，沒有毛髮，有一雙扁平的白眼眸，沒有嘴巴，但在喉部的位置有個長滿利齒的開口，估計是直接從喉部咽下食物。
這些高官被上了手銬腳鐐，魚貫地來到刑場。
「你好，馬勒首相閣下。我們近百年不曾見面了，想不到今天會在頌潔長牆前相聚，可惜，我們沒有敘舊的時間。」特密斯禮貌性地打招呼。
原以為刑場旁邊是一片迷濛的冰霧，實際上卻是一道表面雪白色，兩側綿延而伸的長牆，當艾列金靠近一看才發現了這個以屍骨堆疊而成的建築，令他嘆為觀止。
「我承認我確實有私心，可是我做的一切卻都是以守眉城的福祉為優先。」
「您還真是振振有詞，馬勒閣下可是將天界勢力引入守眉城的禍首，為了人民？別傻啦！不如說是為了自己。你們互相配合的可開心了，天界接收安茲羅瑟的訊息不費吹灰之力，還能輕易的壓制與他們作對的勢力，而你就穩坐守眉城的領導之位，倒挺舒適的不是嗎？」特密斯一揮手，後方的士兵馬上在他們的手銬與腳鐐上掛上重物。
「我甘願為人民受死，全都是為了保護這個城。」馬勒語氣平淡的說：「守眉城沒有任何領主階級的人守護，不歸入任何家族，沒有隸屬的勢力，最該死的是我們非常靠近日魅關的威靈城。你要我們依著本性和天界拼至一兵一卒嗎？還是恬不知恥的歸順？保持現今的和平已是我最大的努力，就算我不能讓守眉居民安然過日，也能讓這座城池完整無損。」
「閣下，收起你那自以為是的想法。在你一廂情願地要和天界高談和平論時，對方可是將你萬般算計在心。你曾經睜開過你那瞎掉的眼睛正視你的領民嗎？哼！你既然有自知之明，了解自己在安茲羅瑟的位階低，那又有什麼和天界談判的資格？你認為的善成為別人眼中的惡，是好是壞就由他人評斷，而我可以很確定的告訴你，現在你將嘗到苦果。」
「我無話可說。」馬勒撇過頭。
「你也不需要多說，吾主亞基拉爾陛下決定要接收此地，作為對抗威靈城的前哨。」特密斯滿身殺氣的走近馬勒，每一步都令人膽戰心驚。「你知道與天界合作過的人是沒資格生活在哈魯路托轄下的領地？很遺憾地，亞基拉爾領主有令，一個不留！首相閣下，你就帶著你的和平論到裂面空間下建立屬於你的理想國。」
馬勒與他的部屬一個接著一個身體被貫入冰柱頂端，手腳的重量加上冰柱的銳利，隨著時間過去，他們的肉體逐漸被撕裂，直到支離破碎為止。
守眉城圍觀的居民冷冷的看著他們被處刑，不發一語。
邯雨軍隊在登高樓臺與守眉城各處插上邯雨旗幟宣示主權。城內青壯年紛紛要求加入軍隊，阿楠萬斯與蘇刺等老兵也沒放過這個從軍的機會。
「資源收集的如何？」特密斯向艾列金詢問。
「差不多了，不過我很納悶，這是我的工作嗎？」艾列金一直以為他是指揮官之一，如今看來只不過是個後勤工作的負責人。
「你想指揮，但安茲羅瑟人會服你嗎？」特密斯說：「你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別浪費時間。」
「不管我做的再多，底下的人還是不會服我。」艾列金很肯定這一點，他在這裡受到的歧視也夠多，自己的處境如何自然內心有數。
「我們服從強者，只要你有實力，底下的人也不會有意見，安茲羅瑟的階級制度就是如此，如果真想讓我舔你鞋底的話，證明你自己給我看。」
艾列金有點慌亂。「那只是隨口說說的，不要當真。」
城內廣場聚集了所有投誠者。邯雨除了要先清點人員外，還要評估可以納入軍隊的數目。
「馬勒閣下是個愚蠢的人。」特密斯對著廣場上的所有人大聲地宣告。「農耕一向都由僕役、使喚魔、奴隸、雜工、下人來負責，只派老人去做這種事是資源的浪費，我們絕對珍惜有才的人，在邯雨軍中，每個人都能在戰場上發揮他的最大價值。」
底下掌聲和喝采聲此起彼落，良久不息。
「等待動員的前輩們，現在就有一個證明你們自己的機會，這可是亞基拉爾領主的賜予，絕無僅有的機會。」特密斯停頓一下，接著繼續說：「投誠的老邁戰士中，如果有你們的子女，請拿下他們的性命，證明你們自己還是有不輸年輕人的能力；如果無子無女者，拿下同樣一名年輕士兵的命，一樣能被認可。年輕人們也是相同，若想證明自己能勝過歷練豐富的老兵，請別留手，只有站在勝利頂端的人有資格享受俸祿，有資格獲得榮譽。」
會這麼做的很大原因之一就是糧食的不足。只有想辦法去蕪存菁，留下戰備能力精良的戰士才算是有效的收納這些降兵。艾列金在一旁冷眼觀看，他懂得這個道理，只是他想不透為什麼特密斯只是動動嘴皮就想挑動親子之間的互相殘殺，難道對安茲羅瑟人來說戰場遠比親人更重要嗎？
＊／
鐵爪揮落，蘇刺光是格擋就令他手腕發麻。「你知道兩個兒子中，為何我選擇你嗎？」
「我知道，因為父親大人您該退位了。」小兒子往蘇刺的腹部攻去。蘇刺負傷，跌了一跤。
「抱歉，父親大人請原諒我。」小兒子走到蘇刺面前，以悲憫的眼神看著他的父親。
「你是個不懂世故的傻瓜，所以我才選你。」蘇刺朝小兒子的下顎打了一記重擊，小兒子倒地，立場對換。「戰場上不要同情你的敵人。」蘇刺毫不留情地將劍刃刺入他兒子的致命部位。
本該是一擊得手；但蘇刺負傷在前，力怠在後，他的手無力將劍再刺得更深，反被小兒子抓住了機會瞬間回手反擊，蘇刺再也不能反抗，倒落塵埃。
「唉，歲月──真是無情啊！」蘇刺苦笑，他已用盡了最後的氣力。
阿楠萬斯和他的兒子卻在決勝時刻，兩人互視佇立不動。其實有那麼一刻，阿楠萬斯是很想放棄這個名額。
「父親大人，請開始吧！」他的兒子向他致意。
若是能以戰士的身份死去，真是人生最幸福的一件事。「如果這是我能對你做的最後試煉，那麼我不會留手的。」
兒子意味深長的看了父親一眼。「如果……好多的如果。如果父親您是敵人就好了，那麼我可以毫不猶豫。如果我是一把劍就好了，那麼我也可以毫不猶豫。我常常在想，假如父親大人與我在戰場上相會的那一天會是什麼情形？我好想明白，也好怕去明白，我想知道我是否已經超越了父親大人，是否有資格繼承您手中的劍；但我也怕失去，因為這失去的人，是我尊敬一輩子的父親大人。」
「振作一點可以嗎？你現在面對的只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題目，對於一名老人，你若不勝才會是恥辱。」阿楠萬斯嚴厲的說：「人生就是這樣，這個社會非常的現實又殘酷，你以後走的路將會堆滿屍骨，這本來就是一條只有強者才能走下去的路。還記得我以前的教誨嗎？還記得我第一次教你練習戰鬥的初衷嗎？每個人都會有這一天，這是個很好的機會，試著殺掉我吧！別當個需要在父母的羽翼下過活的孩子，這不只是和我的勝負之爭，也是你自己的勝負之爭。」
兒子環視四周，點著頭。「我明白了，大家也都是這樣。」
「別當我是父親，我也是一名戰士，現在還是你的敵人，舉劍來！」
大雪又飄落了，酷寒考驗的不只是肉體，更是人心。
阿楠萬斯與子揮劍相鬥，平分秋色，兩人以最簡單的劍術與體術互搏，不依靠魂系神力，純粹力量與技術的較勁。
周遭的聲音雖吵，人群雜沓，此時對戰的兩人眼中也只有對方的存在，宛如這個地方是他們專屬的鬥技場。
阿楠萬斯與子鬥了近百回合，各自負傷，臉上卻都是呈現愉悅的神情，是父親看到兒子的成長；也是兒子在父親面前展現了實力。
最後，兩人身影交會的瞬間，兒子手中的劍狠狠地刺入阿楠萬斯的身體，本來就脆弱的劍身在此時折斷了。
「啊！」阿楠萬斯吐出微弱的聲音，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父親……大人。」兒子的手輕微地發抖，抓不住的劍柄掉落在地。
放眼四處，這裡成了人間煉獄，血濺得到處都是，橫躺的屍體也盡是殘缺不全。勝利者取下死亡者身體的一部份作為戰利品，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我……很欣慰。」這是兒子從阿楠萬斯的口中所聽到的最後一句話，讓他這輩子都會印象深刻。父親死在自己手中了，但他的表情並不痛苦，反而是帶著笑容走完他人生的最後一程。
笑容代表的是父親終於能以戰士的身份死去，亦或是兒子的成長讓他感到滿意？這個問題恐怕再也沒辦法獲得解答。
阿楠萬斯之子再次拾起斷刃，他割下父親身上特有的階級印記並交給邯雨徵兵的負責人。
「很好，歡迎你加入。」
終於得到資格了，阿楠萬斯之子淡淡一笑，那是個沒有表情的僵硬笑容。
雪勢加大，不知不覺中這片戰地已經疊上一層厚厚的雪，阿楠萬斯、蘇刺等戰死的屍體也全被厚雪掩埋。直到身體停止激烈的運動後，留在戰場上的勝利者才慢慢地感受到冰雪凜冽的寒意直襲全身。
大雪紛飛，阿楠萬斯獨自一人漫步在早已天寒地凍的田野間，他的身體冒出陣陣白煙。
「阿楠萬斯，原來你在此閒逛，怪不得在你的居處沒看到人。」蘇刺從後方叫住阿楠萬斯。
「看來政府希望我們陪伴這些田梗作物直到終老。」阿楠萬斯苦笑。
「去他的共體時艱，天界人不希望我們這些散兵游勇再次聚合所以才給政府施加的壓力。亞基拉爾陛下造成的動亂已經夠讓他們傷神，所以守眉城的士兵徵調人數以後也只會少不會再多。」蘇刺細聲地說：「聽說有人打算殺害馬勒。」
「這算是新聞嗎？大家都是嘴上說說而已。」
「即使不是我們，也有人這麼做了。」
「是什麼人？」阿楠萬斯倒是好奇了。
「今天在城北處充斥著魂系神力，你感覺不到嗎？」
「真的是年紀大了吧！我沒有這種感覺。發生什麼事了嗎？」
「邯雨的軍隊在守眉城附近與天界第七軍團交戰，擒下了掠、陣、奇影三名協防守眉城的天界征伐隊長，隨後大軍駐紮在頌潔長牆附近。除此之外，特密斯大人派士兵到登高樓臺處，綁回了馬勒首相與他的政府官員，要一起去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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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列金．路易從黑哨鐵翼張開的尖喙處走出，即使全身做好防寒措施，這劇烈的嚴寒還是讓艾列金直打哆嗦，身體抖個不停。
「這是什麼鬼世界，陰暗又寒冷，我整個人好像結冰了。」艾列金凍得全身結滿霜雪。「特密斯，你看我是不是很像一支冰棒？我現在的身體可比冰棒還要硬。」
「等到暴風雪過了才讓你下來，你還有什麼不滿嗎？」特密斯騎在一頭霜豹上，威風凜凜。「在戰爭時你們亞蘭納人一點用處都沒有。」
「我冷得不能動，更何況還是和天界交戰。我在天空上有為你們吶喊助威，這已經是我的能力所及。」艾列金看著那頭高大威猛的霜豹，估計光是牠的腳掌就有半個亞蘭納成人那麼大。只要牠猛力一擊，恐怕自己只剩下一灘血漬。「這傢伙看起來很兇，應該不至於攻擊我吧？」
「那倒未必，如果牠想的話，我也攔不住。」特密斯一臉事不關己的表情。
「牠的毛就像一根一根的冰柱，再看看牠那一對尖牙，哇喔！真是帥氣。」
「看夠了嗎？」
艾列金吐出一口白煙，雙手摩擦生熱。「得讓我先抱怨完吧？你們其他士兵都搭乘普通的飛空船，為什麼只有我要搭那什麼黑哨鐵翼？」
「那是尊榮的象徵，不是普通人能乘坐。」
「在空中顛得太厲害，我差點沒將我的早餐全吐光。」艾列金看著黑哨鐵翼，它的外表就像一隻被拉長的某種巨大飛禽，共有兩對羽翼，全身漆黑。艾列金從它的喙進入中空的身體內部，裡面有著和普通飛機一樣的乘客艙，此外還有螢幕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這讓艾列金搞不懂這到底是生物還是機械。
艾列金比亞凱還要早來到安茲羅瑟世界，除了同樣對環境充滿不適，也對這些惡魔創造的神力魔法生物或神力科技工程感到匪夷所思。
雪地上跪著三名長著羽白翅膀的人，他們衣衫單薄，寒冷對他們來說似乎沒太大的影響。
「特密斯，汝的進攻真是不智，天界威靈城七軍團的軍隊馬上就會趕來。」
他們三人並沒有特別掙扎，但是表情充滿鄙視與不屑。
「誰給他們說話的權利？」面貌兇惡的特密斯有著戰狼的封號，他的一對尖耳在不高興時會呈直角立著。露出嘴唇外的尖齒讓牠看起來野性十足，身體大部份佈滿鬃毛，半人半獸的模樣。
手下馬上封住這些天界俘虜的嘴。
「你來操作攝影器材，我要你完整拍下處決的過程，資料稍後得要回傳。」特密斯從霜豹背上跳下，以命令的口吻對艾列金指示。
「要我當攝影師？難道我是過來拍極地長征嗎？若要做這種工作還特別讓我來這寒冷的地方幹嘛，你們不會隨便找個人掌鏡就行了嗎？」艾列金試著操作機器。「這是亞蘭納的科技產品，你們怎麼弄來的？還好我會使用。」
特密斯不加思索的回答：「因為你就是那個隨便的人，你以為你夠資格與我並肩作戰嗎？現在我是指揮官，你要聽我的命令還是要抗令？」
「我有說不做？」艾列金口中唸唸有詞。「去你的指揮官，老子有一天叫你跪著舔鞋底。搞不懂恐怖份子怎麼那麼喜歡搞這套……」
邯雨的士兵在特密斯對著鏡頭宣佈完罪行後，立刻處決三名天界人。
艾列金語帶驚呼。「我第一次看到天界人死亡的模樣，雖然透過鏡頭來看有點不真實，卻很震撼。」艾列金將攝影機收起。「你應該多一點咒罵，讓對方感受怒氣。」
「這不是小孩子的挑釁，這是給天界的警告。」特密斯說：「將影音資料多拷貝個幾份。」
「大人，已將馬勒首相和他的閣員帶到。」手下向特密斯報告。
守眉城的安茲羅瑟人長相怪異，他們手腳細長，頭形又細又癟，沒有毛髮，有一雙扁平的白眼眸，沒有嘴巴，但在喉部的位置有個長滿利齒的開口，估計是直接從喉部咽下食物。
這些高官被上了手銬腳鐐，魚貫地來到刑場。
「你好，馬勒首相閣下。我們近百年不曾見面了，想不到今天會在頌潔長牆前相聚，可惜，我們沒有敘舊的時間。」特密斯禮貌性地打招呼。
原以為刑場旁邊是一片迷濛的冰霧，實際上卻是一道表面雪白色，兩側綿延而伸的長牆，當艾列金靠近一看才發現了這個以屍骨堆疊而成的建築，令他嘆為觀止。
「我承認我確實有私心，可是我做的一切卻都是以守眉城的福祉為優先。」
「您還真是振振有詞，馬勒閣下可是將天界勢力引入守眉城的禍首，為了人民？別傻啦！不如說是為了自己。你們互相配合的可開心了，天界接收安茲羅瑟的訊息不費吹灰之力，還能輕易的壓制與他們作對的勢力，而你就穩坐守眉城的領導之位，倒挺舒適的不是嗎？」特密斯一揮手，後方的士兵馬上在他們的手銬與腳鐐上掛上重物。
「我甘願為人民受死，全都是為了保護這個城。」馬勒語氣平淡的說：「守眉城沒有任何領主階級的人守護，不歸入任何家族，沒有隸屬的勢力，最該死的是我們非常靠近日魅關的威靈城。你要我們依著本性和天界拼至一兵一卒嗎？還是恬不知恥的歸順？保持現今的和平已是我最大的努力，就算我不能讓守眉居民安然過日，也能讓這座城池完整無損。」
「閣下，收起你那自以為是的想法。在你一廂情願地要和天界高談和平論時，對方可是將你萬般算計在心。你曾經睜開過你那瞎掉的眼睛正視你的領民嗎？哼！你既然有自知之明，了解自己在安茲羅瑟的位階低，那又有什麼和天界談判的資格？你認為的善成為別人眼中的惡，是好是壞就由他人評斷，而我可以很確定的告訴你，現在你將嘗到苦果。」
「我無話可說。」馬勒撇過頭。
「你也不需要多說，吾主亞基拉爾陛下決定要接收此地，作為對抗威靈城的前哨。」特密斯滿身殺氣的走近馬勒，每一步都令人膽戰心驚。「你知道與天界合作過的人是沒資格生活在哈魯路托轄下的領地？很遺憾地，亞基拉爾領主有令，一個不留！首相閣下，你就帶著你的和平論到裂面空間下建立屬於你的理想國。」
馬勒與他的部屬一個接著一個身體被貫入冰柱頂端，手腳的重量加上冰柱的銳利，隨著時間過去，他們的肉體逐漸被撕裂，直到支離破碎為止。
守眉城圍觀的居民冷冷的看著他們被處刑，不發一語。
邯雨軍隊在登高樓臺與守眉城各處插上邯雨旗幟宣示主權。城內青壯年紛紛要求加入軍隊，阿楠萬斯與蘇刺等老兵也沒放過這個從軍的機會。
「資源收集的如何？」特密斯向艾列金詢問。
「差不多了，不過我很納悶，這是我的工作嗎？」艾列金一直以為他是指揮官之一，如今看來只不過是個後勤工作的負責人。
「你想指揮，但安茲羅瑟人會服你嗎？」特密斯說：「你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別浪費時間。」
「不管我做的再多，底下的人還是不會服我。」艾列金很肯定這一點，他在這裡受到的歧視也夠多，自己的處境如何自然內心有數。
「我們服從強者，只要你有實力，底下的人也不會有意見，安茲羅瑟的階級制度就是如此，如果真想讓我舔你鞋底的話，證明你自己給我看。」
艾列金有點慌亂。「那只是隨口說說的，不要當真。」
城內廣場聚集了所有投誠者。邯雨除了要先清點人員外，還要評估可以納入軍隊的數目。
「馬勒閣下是個愚蠢的人。」特密斯對著廣場上的所有人大聲地宣告。「農耕一向都由僕役、使喚魔、奴隸、雜工、下人來負責，只派老人去做這種事是資源的浪費，我們絕對珍惜有才的人，在邯雨軍中，每個人都能在戰場上發揮他的最大價值。」
底下掌聲和喝采聲此起彼落，良久不息。
「等待動員的前輩們，現在就有一個證明你們自己的機會，這可是亞基拉爾領主的賜予，絕無僅有的機會。」特密斯停頓一下，接著繼續說：「投誠的老邁戰士中，如果有你們的子女，請拿下他們的性命，證明你們自己還是有不輸年輕人的能力；如果無子無女者，拿下同樣一名年輕士兵的命，一樣能被認可。年輕人們也是相同，若想證明自己能勝過歷練豐富的老兵，請別留手，只有站在勝利頂端的人有資格享受俸祿，有資格獲得榮譽。」
會這麼做的很大原因之一就是糧食的不足。只有想辦法去蕪存菁，留下戰備能力精良的戰士才算是有效的收納這些降兵。艾列金在一旁冷眼觀看，他懂得這個道理，只是他想不透為什麼特密斯只是動動嘴皮就想挑動親子之間的互相殘殺，難道對安茲羅瑟人來說戰場遠比親人更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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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爪揮落，蘇刺光是格擋就令他手腕發麻。「你知道兩個兒子中，為何我選擇你嗎？」
「我知道，因為父親大人您該退位了。」小兒子往蘇刺的腹部攻去。蘇刺負傷，跌了一跤。
「抱歉，父親大人請原諒我。」小兒子走到蘇刺面前，以悲憫的眼神看著他的父親。
「你是個不懂世故的傻瓜，所以我才選你。」蘇刺朝小兒子的下顎打了一記重擊，小兒子倒地，立場對換。「戰場上不要同情你的敵人。」蘇刺毫不留情地將劍刃刺入他兒子的致命部位。
本該是一擊得手；但蘇刺負傷在前，力怠在後，他的手無力將劍再刺得更深，反被小兒子抓住了機會瞬間回手反擊，蘇刺再也不能反抗，倒落塵埃。
「唉，歲月──真是無情啊！」蘇刺苦笑，他已用盡了最後的氣力。
阿楠萬斯和他的兒子卻在決勝時刻，兩人互視佇立不動。其實有那麼一刻，阿楠萬斯是很想放棄這個名額。
「父親大人，請開始吧！」他的兒子向他致意。
若是能以戰士的身份死去，真是人生最幸福的一件事。「如果這是我能對你做的最後試煉，那麼我不會留手的。」
兒子意味深長的看了父親一眼。「如果……好多的如果。如果父親您是敵人就好了，那麼我可以毫不猶豫。如果我是一把劍就好了，那麼我也可以毫不猶豫。我常常在想，假如父親大人與我在戰場上相會的那一天會是什麼情形？我好想明白，也好怕去明白，我想知道我是否已經超越了父親大人，是否有資格繼承您手中的劍；但我也怕失去，因為這失去的人，是我尊敬一輩子的父親大人。」
「振作一點可以嗎？你現在面對的只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題目，對於一名老人，你若不勝才會是恥辱。」阿楠萬斯嚴厲的說：「人生就是這樣，這個社會非常的現實又殘酷，你以後走的路將會堆滿屍骨，這本來就是一條只有強者才能走下去的路。還記得我以前的教誨嗎？還記得我第一次教你練習戰鬥的初衷嗎？每個人都會有這一天，這是個很好的機會，試著殺掉我吧！別當個需要在父母的羽翼下過活的孩子，這不只是和我的勝負之爭，也是你自己的勝負之爭。」
兒子環視四周，點著頭。「我明白了，大家也都是這樣。」
「別當我是父親，我也是一名戰士，現在還是你的敵人，舉劍來！」
大雪又飄落了，酷寒考驗的不只是肉體，更是人心。
阿楠萬斯與子揮劍相鬥，平分秋色，兩人以最簡單的劍術與體術互搏，不依靠魂系神力，純粹力量與技術的較勁。
周遭的聲音雖吵，人群雜沓，此時對戰的兩人眼中也只有對方的存在，宛如這個地方是他們專屬的鬥技場。
阿楠萬斯與子鬥了近百回合，各自負傷，臉上卻都是呈現愉悅的神情，是父親看到兒子的成長；也是兒子在父親面前展現了實力。
最後，兩人身影交會的瞬間，兒子手中的劍狠狠地刺入阿楠萬斯的身體，本來就脆弱的劍身在此時折斷了。
「啊！」阿楠萬斯吐出微弱的聲音，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父親……大人。」兒子的手輕微地發抖，抓不住的劍柄掉落在地。
放眼四處，這裡成了人間煉獄，血濺得到處都是，橫躺的屍體也盡是殘缺不全。勝利者取下死亡者身體的一部份作為戰利品，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我……很欣慰。」這是兒子從阿楠萬斯的口中所聽到的最後一句話，讓他這輩子都會印象深刻。父親死在自己手中了，但他的表情並不痛苦，反而是帶著笑容走完他人生的最後一程。
笑容代表的是父親終於能以戰士的身份死去，亦或是兒子的成長讓他感到滿意？這個問題恐怕再也沒辦法獲得解答。
阿楠萬斯之子再次拾起斷刃，他割下父親身上特有的階級印記並交給邯雨徵兵的負責人。
「很好，歡迎你加入。」
終於得到資格了，阿楠萬斯之子淡淡一笑，那是個沒有表情的僵硬笑容。
雪勢加大，不知不覺中這片戰地已經疊上一層厚厚的雪，阿楠萬斯、蘇刺等戰死的屍體也全被厚雪掩埋。直到身體停止激烈的運動後，留在戰場上的勝利者才慢慢地感受到冰雪凜冽的寒意直襲全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