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奇蹟(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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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跳舞鯨魚ocohSianlight星心亞Azure

【二十‧晴】

早晨美好,可惜只是假象。

枕頭飛到了我身上,無數的枕頭悶死了我。當我起身,時間已趨近中午。泓昱丟的枕頭被我丟了回去。

「哎呀!」

泓昱呼叫增援。鄉瓊從地板上站了起來,拿起手上最凶殘的硬枕偷襲我。

「接招吧!」

鄉瓊嬉鬧,她狂野,像個手持凶器的贏家。接著,我躺回了床上,整整被青蛙兩人組多鬧了兩分鐘。

「你怎麼了,看起來好累。昨天怎麼了嗎?」

泓昱疑惑,經過的誕馨也是同樣。我沒有多出黑眼圈,卻也相差不遠。不論我現在多年輕,過剩的青春

也承受不了這樣的揮霍。

還好,這是只屬於我跟森鶯的秘密。

「你做了噩夢嗎?」

鄉瓊跟著來到庭院,她目光沉穩,變得穩定許多。

「不知道。」

「我早上找了依,她忘了好多事情,又變得跟以前一樣了。」

鄉瓊的通知是好消息,這對我好說是最好的報償。

「對了──我都看到了喔。」

我陷入了泥沼,進入了難以言喻的緘默。鄉瓊雙眼藏著鋒芒,總覺得像一本能夠封喉的凶器。

我希望這是錯覺,只是錯覺。

光陰滯留,每分每秒都令人冒汗,相當難耐。

「泓昱的故事。」

一句話,解除了我的疑慮。卻也,喚起了深藏在心中的傷悲。我成為了泓昱的兄長,他也因此忘卻了自

己到底是誰。

這段故事,他是否應該想起來。我認為是不,不論他泓昱是否還記得。

「妳是說雙胞胎……」

「噓,他在後面客廳。」

鄉瓊用食指封住我多嘴的雙唇。她的警覺性比我想像中的強,反而是我反應比較好。

「我還看到另一個事情喔。」

「什麼事情。」

一等到我發問,鄉瓊就力克保持沉默。意味不明的舉止弄得我身心難受,眨眼不曾間歇。

「開玩笑的!笨蛋!」

鄉瓊先是把我嚇得心跳加速,接著又把我罵得像個傻瓜。我注意到了她的眼角餘光,她臉上的喜悅真實

,卻讓我提心吊膽。

今天誕馨的花店休業,我與她一同來到告示牆寫下答案。

答案越來越多了,千奇百怪。

森鶯,她的答案是什麼呢?

「順安,你跟泓昱的答案呢?」

誕馨向前好幾步,堅毅的眼神吸引了我的注意。溫柔與韌性,這就是姊姊的偉大嗎?

「泓昱寫──在我死之前,我要找到能真心接納我的人。」

她沒有說話,專注在眼前的數百個解答。

「我寫──在我死之前,我想要成為我自己。」

這是我的初衷,唯一不曾改變的初衷。

「妳呢?」

「我嗎?」

誕馨容顏嶄露出一抹親切的微笑,現在的她似乎很幸福。

「在我死之前,我想擁有一個美好的家庭。」

微風吹動了周圍人們的頭髮。我隱約感受到一絲傷感,特別是誕馨閉上的雙眼。

好夢想──她所要的家庭是什麼呢?

大家的答案普遍的都很含糊,但這面牆壁確實增進了大家彼此的距離,不管大家是否為陌生人。這面牆

的立意,是為了社會的和諧,我如此深信。

「是啊。」

風很涼爽,這是夏季的擁抱,也是它的溫柔。

未來,若隱若現。

道別前,我凝望了熟悉的背影。在責任之下,一家之主的誕馨是否有卸下責任的一天?只要泓昱還在,

很多事情就無法放下。願我,能夠與她同肩承擔。

我見到了光萌。在燁森的出入口前,他雙手拿著我的筆記本。他等待我沒有很久,我見到他身形時,他

還在走動。

他走得很慢,視線與我沒有交集。方才有那麼一剎那,我以為自己看到了森鶯的影子。光萌,他雖然是

人,卻也有點森鶯的行為特徵。

他到底是誰呢?我不明白。

「筆記本。還你。」

筆記本由光萌親手遞交到我手上。

「我想知道燁森的事情。」

「我曉得──」

一回神,我在背對著我的光萌瞳中,看到的無奈與感傷。他在想什麼?答案是令人訝異與吃驚的嗎?

一路上,我跟著光萌來到燁森外圍。這段路沒有對話,彼此都保持了絕對的緘默。這沒什麼風,前方有

一條大馬路,沒有什麼來車。

「順安──你想知道什麼?」

光萌明知故問。回身面對我的他,雙瞳所洩漏的鋒芒再也藏匿不住。

「關於燁森的事情,我寫不下,也說不出口。」

「你確定想知道?不後悔?」

冷漠的回覆,殘留著一絲人性的溫度。

「不後悔!燁森,根本沒有果實,是吧?」

光萌沉默,緩慢地蓋上了眼皮。他似乎在冥想,試圖窺視世界的秘密。

「幻覺,到底是什麼?」

面對我的疑問,光萌深呼吸,放開緊合的眼皮。光輝,就在他的眼中。

「燁森沒有植物,那麼燁森究竟是什麼?」

「順安──」

「嗯。」

「若不是植物──你覺得會是什麼?」

一聲長呼,喚醒了我消沉的意識。一次的警覺,讓我發現了過去不曾查覺的秘密。

燁森沒有動物──不,應該說,燁森內只有動物。

「動物?光萌,你也跟我一樣無法直接說出燁森的事情?」

「可能就是你所認為的吧。」

切確的點頭,唯一的答案。直到醒悟,我才知道這是一生都無法表述的秘密。

「為什麼大人進去燁森會受傷?」

「人類會恐懼惡意,其他生物也是同樣。」

惡意?野果?蛇?幻覺?超能力──

如果燁森只有動物。那麼,那些飄動光芒會是……

「所以他們在保護自己?」

「也許,你覺得呢?」

光萌無法直接回覆我的答案,他只能夠暗示。難道,這是燁森的關係嗎?

「他們跟森鶯一樣,知道人類的思想?」

「可能是。」

又是含糊的回答,但我聽得出來他答案是正面的。他只能用這種方式回答,如果不這樣子,他沒辦法將

話說出口──

我可以這樣問光萌問題,可能是因為我還不知道,也可能是其他的原因。

「野果,是他們用來保護自己的方式?」

「你可以這麼認為。」

「那蛇也是嗎?」

「不反對。」

我不明白,為什麼前後有那麼大的差異。泓昱在弄斷樹枝後才遇到蛇──

奇怪!為什麼只有肢體傷害才沒有看到果實,而是看到真實的恐懼?

「所以說──他們是動物。就像人類一樣?」

睜大的瞳孔,表述了自己內心的訝異,還有困惑。

「人類有社會,有思想,有行為。人會掠奪,會攻擊。」

這是什麼邏輯?燁森內的東西不是植物,而是動物?

根本不合理!

「樹木會互相霸凌?」

轉眼瞬間,我想起了水的故事。我曉得了,為什麼水會被抽乾,為什麼燁森的植物生態如此詭異。

樹木間在掠奪水?這真的是太荒謬了。

光萌都曉得,卻不能直說。難道森鶯也是一樣?

──保護。

森鶯黯淡的眼神,緩慢地浮現在我的腦海。我清楚了,森鶯在保護燁森的弱者,這也就是為什麼那附近

的樹長得不錯。森鶯知道燁森的秘密,這就是她住在燁森的理由。

真相,總是令人震驚。

「順安。我說過了,不要碰觸燁森內的生物。」

「特別是大人?」

「因為惡意。」

接連的對話,讓我找到了絕對的默契。我能理解光萌的思考,而且已經透徹了。

「小孩子天真,不會有太多惡意。」

在我們彼此的一問一答中,真理逐漸透露,顯得光明。真相,是難耐的。

「順安,你朋友是大人嗎?」

「所以──你上次告訴太東河最好別進去燁森?」

「每個人都會長大。」

「那,燁森的水跑去哪裡了?」

犀利的眼瞳,撞擊了我搖搖欲墜的心房。

「要知道,生命都有渴求,強者才能生存。」

果然沒錯,水都強大的樹木搶光了,所以弱小的樹木都長不大……

太孤單了──森鶯。妳,真的太孤單了。

「我早說過了,不要後悔。」

光萌注意到了我失落的眼神,語氣明顯上揚。他帶有疑惑與堅忍,這種怪異的複雜情緒,並不是來自於

一般人類特有的情緒。

「你所知道的事情,基於燁森的真理,你全部都寫不下,也說不出口──」

是的,我真的寫不下來。所有的一切只能在內心表述,無法言語。

「光萌──你到底是誰?」

「不是人,也不是他們。」

這什麼意思?

那森鶯呢,是誰?

「光萌,好複雜,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

「那森鶯呢?」

「不就如你所見?」

活生生的人,就像我一樣。

森鶯跟光萌一樣──不是人?這是玩笑嗎?你們明明就是人啊。

「我不知道我能看見什麼!」

機動一時將我帶入躊躇,陷入了思緒的陷阱。內心的無助,在光萌的透視下表露無疑。現在的我,如同

裸身,不堪一擊。

「你有看見真實嗎?」

光萌拉開頭帶,秀麗的長髮瞬間奔放,隨風而動。從光萌的輪廓,我能夠清楚地看清楚這人的秘密。

這人的髮絲好細、好輕,好柔,就像絲線一樣。綺麗動人的頭髮,彷彿是上天給予光萌的禮物,那是最

真實回饋。

癡癡地發呆,我瞇起雙眼,感到頭昏。原來我認知中的真相跟本是假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確實沒有看到。」

我一直以為光萌是男的,直到今天我才曉得我眼睛瞎了。

到頭來,我什麼都沒有看清楚。

「在燁森,不能傷害人,不能抱有惡意。僅此而已──」

最真實的告誡,是光萌發自內心的禱告。時光,正在緩慢地流逝。

「你,還想帶朋友來這嗎?」

燁森中的每一位各體,都擁有獨立的呼吸。

風聲,原來是他們的秘密。
顛覆了原來的認知,
推倒了一切的假定。
森林裡沒有植物,
樹木間存在著霸凌,
充滿啟發的一個段落。
你還會想帶人來燁森嗎?
這句話為心靈帶來了一陣寒冷。

ocoh說
完全顛覆原先的想法,希望操作的還能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