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 8月 02, 2015 12:00 am
【八‧陰】
上午的天空看不到幾朵雲，稀疏的雲好像在迷藏。
我跟宏昱到了鎮上一處公車站牌，這邊可以看到田野。這主意是宏昱陪太東河想出來的，他認為我可以找回忘卻的記憶，但需要多往外面走。
我有點不安。主角想起以前的事情往往都沒好下場，電影都是這樣演的。
「這餿點子是誰想出來的？」
宏昱拿鏟子挖公車站牌旁的草叢。他露出一對詭異的貓眼，讓我看得頭皮發麻。我懷疑宏昱上輩子是隻貓，而且是被我餵到撐死的肥貓，不然我怎麼會倒楣到拿鏟子吃土？
「你說是誰呢？」
我露出奸笑。宏昱眼珠子越睜越大顆，像顆砲彈似的。宏昱居然在捅自己，真是難得。
「不管啦！老哥有嚴重的失憶症，只要發現某個寶物，一定會變得很正常。」
無言──我又不是電影中被丟棄在廢棄城市，被勇者當成寵物養的神秘美少女！
喀一聲，宏昱在小黃花旁挖到了玻璃瓶。我拿了過來，將瓶子上的泥沙撥乾淨。我們在瓶中找到了一張圖，上面沒有文字，只有一些奇怪的圖案，地點是燁森。
「哈！這是我們以前埋的時光膠囊！」
「哇喔！會幹這種蠢事的老哥才是我認識的順安啊！」
宏昱一路被我扁到家。
中午很熱。我腦袋空空，在房間吹電風扇看地圖。我不曉得這張鬼畫符是怎麼回事，說不定真相是我有雙重人格。
時間到了下午，太東河來了我家。
我們仔細看了一遍紙張上的相對位置，一路走到燁森。
「這張藏寶圖上有一大木頭，這地方似乎是神木。」
我真心認為太東河是偽裝成地球人的外星青蛙。我看了一個下午都看不懂的廢紙，他居然看得懂。他──真的是人類嗎？
「講到神木，大木頭，這附近似乎也只有那麼一棵樹。」
「順安，確實是有一顆！那個神木我有印象，以前我們常在那邊爬樹。」
「爬樹嗎？我沒什麼印像。」
「哈哈，大家以前都說你是猴王呢！」
太東河露出一對詭異的貓眼。喂，你是宏昱的同類嗎？你前世真的是人類嗎？
「嘖，你貶我還是褒我？」
「咦──樹在哪呢？好像是那個方位。」
太東河無視我的話，擅自離開我的視線。我覺得，太東河應該把名字改成莊孝維才對。
童年，是我人生中最為思念的一部份。我走到神木面前昂起頭來，感到無比的落寞。這棵神木是燁森中最大樹木，它至少活了一百多年。它充滿了生命力，在我面前屹立不搖。
「好大的一棵樹。」
「嗯。」
森鶯住在這裡嗎？她為什麼要獨自來這裡呢？我希望森鶯能陪我們一起談天，就像親人一樣。
「這棵神木確實很漂亮。」
光萌的聲音，他在我的後面。
「光萌，真巧。」
光萌是太東河從未相識的陌生人。太東河表情有點複雜，他安靜地聽我們說話，凝視著我們的容顏。
「的確很巧。你身旁這位是？」
「太東河，我的朋友。」
太東河親切地對光萌點頭，光萌看到後笑了。
「你很喜歡這棵樹。」
光萌穿越了林間，來到了神木的正面前抬頭。
「是的。」
「這棵樹是你的朋友。」
「我想是的。」
我有一種錯覺──那棵樹有知覺與意識，光萌在跟它說話。
「它對你來說是什麼？」
「啊？」
光萌說話太玄，我聽不明白。我喜歡這棵樹，但它不是人，我對它不可能有感情的深度。植物始終是植物，不會因為我當它是朋友，它就擁有人性。
「順安，我想跟你的朋友講個話，方便嗎？」
光萌的要求吸引了太東河的視線。太東河直視光萌，走近了他。
「光萌，我很樂意。請說吧。」
太東河主動與光萌攀談，他的眼神相當困惑。
「打擾了。請往這邊走。」
他們走出我視線，一路輕聲細語。我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我曉得，他們在討論我的事情。互不相識的兩人，口中往往都有秘密。
這兒風很涼，非常涼爽。雲朵飄過我的頭頂，帶走了我的煩憂。
「嗯？」
森鶯出現在我的背後。由於來得突然，我們差點相撞。
「森鶯？妳跑去哪了？我一直想找妳玩呢。」
「玩？」
森鶯搖了頭。她好像聽不太懂我的意思。
「玩遊戲。」
「玩什麼？」
「捉迷藏。妳躲起來，我找到妳我就贏了。如果我疫一分鐘內找不到妳，妳就贏了。」
「嗯，捉迷藏。」
森鶯眨眨眼，給我似懂非懂的感覺。
「好，我數十秒，妳趕快走。」
我閉上雙眸，豎起雙耳聆聽她的腳步。
十秒過後，我展開了追擊。奇怪的是，我找不到她，不管怎麼找都找不到。她剛剛往後走，能躲的地方也不多，沒有道理找不到她。
森鶯到底往哪跑了？是我耳朵花了？
我沒有繼續找森鶯，因為我放棄了。
「你找到我了。」
森鶯突然出現在我的右手邊，我非常吃驚。她神出鬼沒，難以捉摸，感覺有點像幽靈。
「森鶯。妳剛才跑哪去了？」
「燁森。」
森鶯眼皮眨都不眨，有點不像人。
「是──我知道了。」
我表情呆滯，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吐槽她。
「這次換我找你，好嗎？」
森鶯臉上伴著一抹微笑，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好，不准偷看喔。」
我話還沒說完就趕緊落跑。依照我時速一百公里的速度，森鶯肯定是跟不上我的，我贏定了。
我不停地向前跑，一穿過草叢就撞上了太東河的左臂。一切來得意外，我不曉得自己已經離開了燁森。
「順安，你跑去哪了？我與光萌一直都找不到你，還以為你自己先回家了！」
太東河口中的荒唐故事讓我當場愣住。我頭殼昏了，我搞不清楚是他們走得太快，還是我來得太慢。
「我剛剛待在神木附近跟森鶯玩捉迷藏。」
「森鶯？」
「她是一位穿著連身裙的可愛小女孩。我跟她巧遇，就玩了一下捉迷藏。」
「既然如此，你應該等我們回來，再一起跟那個小女孩玩捉迷藏。」
太東河表情納悶。
「好，下次。」
光萌待在太東河的旁邊，雙眼投射在我的容顏上。我覺得光萌不是一般人，他知道很多普通人不曉得的事情。若他知道什麼內幕，應該會給我一些答案。
「光萌，你剛才跟太東河說了什麼？」
「我跟太東河談了你的事情。」
光萌一臉嚴謹，身體有點僵硬。
「我的事情？」
「是，關於你失憶的事情……」
我的一聲疑問，換來了太東河的猶豫。我有不好預感，他們說得話讓我忐忑不安。
「失憶？你們在說什麼？」
「順安，其實我上次與你見面就曉得你是誰了──但是考量到你忘了我，我就沒說了。你還記得紅色野果的事情嗎？」
我與光萌面面相覷，時間過得緩慢無比。我被深深地刺痛，非常的痛。
「紅色果實……」
「你曾經吃了有毒的野果，因而忘了過去。」
「啊？」
「當時我與爸救了你，替你叫了救護車。」
光萌是優秀的說書人，他口中荒唐的童話，是上天開過最惡劣的玩笑。難以置信，不論是太東河的態度，還是光萌所說的話。
「別開玩笑了，這又不是科幻戲劇。」
我試圖遮掩我內心的矛盾，但是當我看到他們嚴肅的面孔時，這想法變瞬間被打消。他們沒有說話，也沒有解釋或辯解。
這故事太荒謬，也太真實。
──你真的完全都沒印象了？
「我希望這是一場戲劇。」
太東河是聰明人，他不會輕易相信陌生人。太東河沒有開玩笑，他的態度不是說笑。
「你必須接受事實──順安。」
光萌以尖銳的眼神注視我。
天邊的落葉，正快速凋零。
上午的天空看不到幾朵雲，稀疏的雲好像在迷藏。
我跟宏昱到了鎮上一處公車站牌，這邊可以看到田野。這主意是宏昱陪太東河想出來的，他認為我可以找回忘卻的記憶，但需要多往外面走。
我有點不安。主角想起以前的事情往往都沒好下場，電影都是這樣演的。
「這餿點子是誰想出來的？」
宏昱拿鏟子挖公車站牌旁的草叢。他露出一對詭異的貓眼，讓我看得頭皮發麻。我懷疑宏昱上輩子是隻貓，而且是被我餵到撐死的肥貓，不然我怎麼會倒楣到拿鏟子吃土？
「你說是誰呢？」
我露出奸笑。宏昱眼珠子越睜越大顆，像顆砲彈似的。宏昱居然在捅自己，真是難得。
「不管啦！老哥有嚴重的失憶症，只要發現某個寶物，一定會變得很正常。」
無言──我又不是電影中被丟棄在廢棄城市，被勇者當成寵物養的神秘美少女！
喀一聲，宏昱在小黃花旁挖到了玻璃瓶。我拿了過來，將瓶子上的泥沙撥乾淨。我們在瓶中找到了一張圖，上面沒有文字，只有一些奇怪的圖案，地點是燁森。
「哈！這是我們以前埋的時光膠囊！」
「哇喔！會幹這種蠢事的老哥才是我認識的順安啊！」
宏昱一路被我扁到家。
中午很熱。我腦袋空空，在房間吹電風扇看地圖。我不曉得這張鬼畫符是怎麼回事，說不定真相是我有雙重人格。
時間到了下午，太東河來了我家。
我們仔細看了一遍紙張上的相對位置，一路走到燁森。
「這張藏寶圖上有一大木頭，這地方似乎是神木。」
我真心認為太東河是偽裝成地球人的外星青蛙。我看了一個下午都看不懂的廢紙，他居然看得懂。他──真的是人類嗎？
「講到神木，大木頭，這附近似乎也只有那麼一棵樹。」
「順安，確實是有一顆！那個神木我有印象，以前我們常在那邊爬樹。」
「爬樹嗎？我沒什麼印像。」
「哈哈，大家以前都說你是猴王呢！」
太東河露出一對詭異的貓眼。喂，你是宏昱的同類嗎？你前世真的是人類嗎？
「嘖，你貶我還是褒我？」
「咦──樹在哪呢？好像是那個方位。」
太東河無視我的話，擅自離開我的視線。我覺得，太東河應該把名字改成莊孝維才對。
童年，是我人生中最為思念的一部份。我走到神木面前昂起頭來，感到無比的落寞。這棵神木是燁森中最大樹木，它至少活了一百多年。它充滿了生命力，在我面前屹立不搖。
「好大的一棵樹。」
「嗯。」
森鶯住在這裡嗎？她為什麼要獨自來這裡呢？我希望森鶯能陪我們一起談天，就像親人一樣。
「這棵神木確實很漂亮。」
光萌的聲音，他在我的後面。
「光萌，真巧。」
光萌是太東河從未相識的陌生人。太東河表情有點複雜，他安靜地聽我們說話，凝視著我們的容顏。
「的確很巧。你身旁這位是？」
「太東河，我的朋友。」
太東河親切地對光萌點頭，光萌看到後笑了。
「你很喜歡這棵樹。」
光萌穿越了林間，來到了神木的正面前抬頭。
「是的。」
「這棵樹是你的朋友。」
「我想是的。」
我有一種錯覺──那棵樹有知覺與意識，光萌在跟它說話。
「它對你來說是什麼？」
「啊？」
光萌說話太玄，我聽不明白。我喜歡這棵樹，但它不是人，我對它不可能有感情的深度。植物始終是植物，不會因為我當它是朋友，它就擁有人性。
「順安，我想跟你的朋友講個話，方便嗎？」
光萌的要求吸引了太東河的視線。太東河直視光萌，走近了他。
「光萌，我很樂意。請說吧。」
太東河主動與光萌攀談，他的眼神相當困惑。
「打擾了。請往這邊走。」
他們走出我視線，一路輕聲細語。我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我曉得，他們在討論我的事情。互不相識的兩人，口中往往都有秘密。
這兒風很涼，非常涼爽。雲朵飄過我的頭頂，帶走了我的煩憂。
「嗯？」
森鶯出現在我的背後。由於來得突然，我們差點相撞。
「森鶯？妳跑去哪了？我一直想找妳玩呢。」
「玩？」
森鶯搖了頭。她好像聽不太懂我的意思。
「玩遊戲。」
「玩什麼？」
「捉迷藏。妳躲起來，我找到妳我就贏了。如果我疫一分鐘內找不到妳，妳就贏了。」
「嗯，捉迷藏。」
森鶯眨眨眼，給我似懂非懂的感覺。
「好，我數十秒，妳趕快走。」
我閉上雙眸，豎起雙耳聆聽她的腳步。
十秒過後，我展開了追擊。奇怪的是，我找不到她，不管怎麼找都找不到。她剛剛往後走，能躲的地方也不多，沒有道理找不到她。
森鶯到底往哪跑了？是我耳朵花了？
我沒有繼續找森鶯，因為我放棄了。
「你找到我了。」
森鶯突然出現在我的右手邊，我非常吃驚。她神出鬼沒，難以捉摸，感覺有點像幽靈。
「森鶯。妳剛才跑哪去了？」
「燁森。」
森鶯眼皮眨都不眨，有點不像人。
「是──我知道了。」
我表情呆滯，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吐槽她。
「這次換我找你，好嗎？」
森鶯臉上伴著一抹微笑，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好，不准偷看喔。」
我話還沒說完就趕緊落跑。依照我時速一百公里的速度，森鶯肯定是跟不上我的，我贏定了。
我不停地向前跑，一穿過草叢就撞上了太東河的左臂。一切來得意外，我不曉得自己已經離開了燁森。
「順安，你跑去哪了？我與光萌一直都找不到你，還以為你自己先回家了！」
太東河口中的荒唐故事讓我當場愣住。我頭殼昏了，我搞不清楚是他們走得太快，還是我來得太慢。
「我剛剛待在神木附近跟森鶯玩捉迷藏。」
「森鶯？」
「她是一位穿著連身裙的可愛小女孩。我跟她巧遇，就玩了一下捉迷藏。」
「既然如此，你應該等我們回來，再一起跟那個小女孩玩捉迷藏。」
太東河表情納悶。
「好，下次。」
光萌待在太東河的旁邊，雙眼投射在我的容顏上。我覺得光萌不是一般人，他知道很多普通人不曉得的事情。若他知道什麼內幕，應該會給我一些答案。
「光萌，你剛才跟太東河說了什麼？」
「我跟太東河談了你的事情。」
光萌一臉嚴謹，身體有點僵硬。
「我的事情？」
「是，關於你失憶的事情……」
我的一聲疑問，換來了太東河的猶豫。我有不好預感，他們說得話讓我忐忑不安。
「失憶？你們在說什麼？」
「順安，其實我上次與你見面就曉得你是誰了──但是考量到你忘了我，我就沒說了。你還記得紅色野果的事情嗎？」
我與光萌面面相覷，時間過得緩慢無比。我被深深地刺痛，非常的痛。
「紅色果實……」
「你曾經吃了有毒的野果，因而忘了過去。」
「啊？」
「當時我與爸救了你，替你叫了救護車。」
光萌是優秀的說書人，他口中荒唐的童話，是上天開過最惡劣的玩笑。難以置信，不論是太東河的態度，還是光萌所說的話。
「別開玩笑了，這又不是科幻戲劇。」
我試圖遮掩我內心的矛盾，但是當我看到他們嚴肅的面孔時，這想法變瞬間被打消。他們沒有說話，也沒有解釋或辯解。
這故事太荒謬，也太真實。
──你真的完全都沒印象了？
「我希望這是一場戲劇。」
太東河是聰明人，他不會輕易相信陌生人。太東河沒有開玩笑，他的態度不是說笑。
「你必須接受事實──順安。」
光萌以尖銳的眼神注視我。
天邊的落葉，正快速凋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