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三 6月 03, 2015 10:37 pm
第一卷第八十四章 孝順的笨孩子
儂智高是個孝順孩子，所以當他收攏族人繼承族長之位後，立即派使者向越國投降，要求贖回儂全福。儂智高傾盡家產以求贖回其父，根據越國史書記載，這批「貢幣」包括一塊重達一百一十二兩的生金，其數量之龐大價值之高令人瞠目結舌。但儂智高的孝心卻反是害了他的老爹，李德裕見儂全福短短數年間竟能聚集如此多的財富，哪還敢放虎歸山。於是他一方面任命儂智高為廣源知州，另一方面也立即宰掉儂全福等人質。
孝順的笨孩子儂智高見老爹被越國宰了，痛哭一場後決定回頭找以前的老大宋國幫忙。儂智高七次上貢黃金給宋國朝廷並要求內附，但此時宋國正為應付西夏而焦頭爛額，深怕若接納儂智高而引起宋越間戰事，就未答應儂智高的請求。儂智高熱臉貼了大宋的冷屁股，更糟的是，他對宋國拋媚眼的行動又惹惱了李德裕，越軍再度北上，小小卻也狠狠地痛揍了儂智高一頓。被揍的鼻青臉腫的儂智高把心一橫，就乾脆在宋仁宗慶曆元年（一Ｏ四一年）自立為大曆國王。
李德裕之所以任命儂智高為廣源知州，是希望借他在僮人間的威望來抵禦宋國，可不是要他搞個第三勢力。所以李德裕一聽說儂智高扯旗造反，立即再派軍進攻。這次儂智高沒逃成功，但在他向李德裕表示願意臣服後，李德裕就放了他，依舊任他為廣源知州，還把廣源州的領地加以擴大，又加授他太保職位。
雖然李德裕善待儂智高的目的是要拿他當擋箭牌，但平心而論他對儂智高著實不錯。然而儂智高是個孝順孩子，怎會因李德裕的小恩小惠就忘了殺父之仇？宋仁宗慶曆五年（一Ｏ四五年），儂智高攻陷鄰近的安德州（今廣西靖西），自立稱王。或許是認為上一次的大曆國倒得太快，大曆這個國號太不吉利，這次他把國號定為南天國。同時，也是鑑於之前的經驗，這次他不忙著與越國撕破臉，而是以兼領越國廣源知州的方式安撫越國。
吸取了上一次造反失敗的經驗，這一次儂智高在積極備戰因應越國的反撲之時，也向宋國上表求取官職。在他想來，只要有了宋國的官職，越國就必須考慮因攻擊他這個宋國官員可能引發的後果。儂智高算盤打的精，卻唯獨沒有考慮到宋國地方官員一貫鄙視仇恨僮人的態度。他前後四次上表求官自請為抵抗越國的前線堡壘，到最後一次，他甚至只求能有個地方捕盜的巡檢官銜，卻遲遲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當時的儂智高根本沒想到，宋國地方官員從頭到尾都未將他的表章上呈朝廷。
宋仁宗慶曆八年（一Ｏ四八年），儂智高見當時越國地方上叛亂屢生，認為時機成熟，公開與越國決裂。李德裕派太尉郭盛溢領兵征討，卻被儂智高打敗。儂智高很清楚若越國傾全力來攻他必然不敵，他還是希望宋國能當他的靠山。但他不知之前他的表章都被地方官員扔在一旁未加上呈，他還以為是宋國朝廷看不起他呢。於是，儂智高
打算展現一下肌肉，來證明他有擔任金牌打手的實力，好讓宋國朝廷正視他。
宋仁宗皇佑元年九月（一Ｏ四九年十月），儂智高出兵攻打邕州，旋即退走。不久，越國大軍果然再度來攻，儂智高打不過，就帶著族人遁入山中。但儂智高的武裝遊行行動確實已經引起大宋朝廷緊張，在發現南方邊防到處漏風後，宋仁宗趙禎不僅責令廣南西路、廣南東路嚴陣以防，甚至還詔令江南、福建等路備戰。
在這時候，廣南西路的蠢官們又開始上場了。聽到儂智高被越國打的滿地找牙，廣南西路轉運使肖固不顧朝廷只準備戰不準主動出戰的命令，派邕州指揮使亓贇出兵去打儂智高落水狗。廣南西路地方官員何以如此大膽，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們覬覦儂智高手中那令人心動的財富。問題是他們根本沒有搞清楚一件事：儂智高打不贏越國，不等於儂智高收拾不了元贇。結果元贇一出馬就成了儂智高的客人──被儂智高俘虜後成為儂智高的客人。元贇打仗不行，打嘴砲卻是厲害，他被俘虜後為了保命，告訴儂智高說：「我來非戰也，朝廷遣我招安汝爾。不期部下人不相知，誤相與鬥，遂至於此」。
神奇的是笨孩子儂智高竟信了元贇的鬼話，派出使者帶著大量金銀去邕州接受招安，其結果當然是一場悲劇。不過元贇也沒什麼好果子吃，事情鬧大了，朝廷要究責，肖固是文官，宋代的文官在欺負武官時是很團結的，所以元贇這個武官就倒楣了。朝廷以亓贇戰敗偷生，妄許儂智高朝貢為國生事為名，黜為全州（今廣西全州）都指揮使。
然而儂智高卻不氣餒，他還是一再上表求內附求官職。宋國朝廷實在不堪其擾，乾脆明白告訴儂智高：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廣源州是人家交趾（越國）的領土，我們可不想因此而和交趾開戰，所以請你不要再來鬧了。
從仁宗天聖年間劉娥太后接受儂全福內附，到此時親政的仁宗決定不要廣源州，可看出宋國朝廷戰略思維的改變。由於西夏的興起，宋國不得不將戰略重心放在西北，不願為了儂智高去與越國開戰。問題是儂智高也清楚自己打不過越國，如果不把宋國拖下水他就死定了，所以他低聲下氣一再上表進貢。只是儂智高不知道的是，他的表章絕大多數都被邕州官員丟在一旁未加轉呈，他上貢的金銀也都進了那些官員自己的荷包。
儂智高不是個目不識丁的文盲，相反地，在儂全福的刻意栽培下，儂智高讀過不少書，甚至還考過進士，雖然並未考上，卻也曾留下一些詩詞。在文教相對落後的廣南西路，儂智高散是個文武雙全的人才。而且，儂智高身邊的幕僚中，甚至還有人有進士身份。正因如此，儂智高明白「殺人放火金腰帶」的道理，他先前之所以要向邕州進兵，就是釋放希望宋國朝廷招安的訊息。不幸的是，儂智高就與這時代大多數的宋國文武官員一樣缺乏地理知識，更不可能有瞭解東亞大陸各國關係變化的戰略眼光。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西夏的崛起對大宋南方政策的影響，還一直以為宋國之所以不接納他，是因為認為他的實力太差。既然如此，儂智高決定幹一票大的，讓宋國朝廷不得不招安他，好把宋國綁上他為父報仇的戰車上，讓宋國幫他狠揍越國。
宋仁宗皇佑四年（一Ｏ五二年）四月，儂智高率五千兵攻下郁江支流右江上游的橫山寨（今廣西田東縣平馬鎮）。橫山寨是三年前儂智高到邕州武裝遊行後，宋國朝廷下令建構的前線防禦基地，裡面儲存了大量兵械糧食。不算太笨的儂智高將橫山寨的糧食盡散給窮人們，他這招「劫富濟貧」立即讓他廣得群眾支持，使他的支持者迅速增加，其中不但有僮人各部落，更有其他的少數民族與貧窮的漢人。
橫山寨的失陷，把邕州知州陳珙嚇壞了，陳珙是屬鴕鳥的，他因應危機的方法就是躲在房內什麼事都不做。直到五月三十一日儂智高率兵來到邕州城下，陳珙才如夢方醒地要人守衛城門。這時，剛好廣南西路都監張立還率軍從賓州（今廣西賓陽北）來援，陳珙見援軍到來，他的反應竟不是加強城防，而是大勞三軍。結果就在一眾文武官員在城頭飲酒作樂時，邕州城內支持儂智高的百姓打開了城門……。一眾文武官員幾乎是沒有抵抗地就被儂智高一網成擒，反倒是基層士兵們還做了一點抵抗，死了一千多人。
邕州輕易陷落的過程戳穿了大宋這張虎皮，讓儂智高有了新的想法。他在邕州宣布建立大南國，成立政府部門治理佔有的土地，也繼續進行劫富濟貧政策，於是他的部隊迅速擴張。接著他就開始發兵攻城掠地，不到一個月就佔領了廣南西路東半部與廣南東路西半部，沿途州縣的宋國地方官員大多棄城而逃或被俘，只有一、二人敢領兵抗敵。最後儂智高兵鋒抵達廣州城下，圍城近兩個月不克後才撤走。
此時儂智高已經看穿大宋南方的空虛，明白他先前寄望宋國幫他對付越國的想法根本是傻的可以。所以他決定自力救濟，乾脆佔了宋國南方逼宋國議和，有了夠大的領地與夠多的人口後，再回過頭找老仇家越國算帳。但是這時他又錯估了情勢，不知雖然殺人放火後得到招安封官的史事屢見不鮮，在大宋朝這種事也是常有，但他老兄這次可是把宋國的文武官員們修理慘了，整個大宋的官員都成了儂智高誓不兩立的死敵，怎麼可能和他妥協呢？
在樞密使龐藉的建議下，趙禎以樞密副使狄青為帥，調動用以對抗西夏的西軍精銳南下，展開了被後世演義小說美化的狄青南征。事實上在真實歷史上，狄青這一戰打的很艱辛，過程也不像演義小說描述的那麼順利。像是宋軍的前鋒、也是另一個被演義小說吹上天的人物楊文廣，就與他那也是被文學家吹上天的祖父楊業一樣，仍是一貫地以慘敗收場。
可笑的是，由於楊家幾代在戰場上的戰敗率高到令人髮指的地步，導致了楊文廣的兒子棄武從文，還考上了進士，楊家遂完成了從將門到文官集團的華麗變身。明代有關楊家將的演義小說開始出現時，文人們基於揚文抑武的思維，對後來變身為文官集團的楊家大加吹捧，反而是宋初文武雙全的名將、曾救過楊業的潘美，被說成屢戰屢敗人品惡劣的惡棍。
狄青以傾國之力才打敗了儂智高，但宋軍主力精銳的南下，也引起越國、大理的緊張。趙禎與龐藉很清楚大宋的威脅在北方，且漫長的後勤補給線使宋軍主力不可能長期在南方作戰。所以在解決了儂智高後，宋國朝廷很明智地與越國確立了廣源等宋越邊境五州的歸屬問題：承認被狄青大軍屠殺後充滿仇宋氛圍的廣源五州是越國的領地。如此一來既把這個燙手山芋丟給越國，讓越國去頭疼，也等於在宋越兩國間建立了一個緩衝地帶。
儂智高是個孝順孩子，所以當他收攏族人繼承族長之位後，立即派使者向越國投降，要求贖回儂全福。儂智高傾盡家產以求贖回其父，根據越國史書記載，這批「貢幣」包括一塊重達一百一十二兩的生金，其數量之龐大價值之高令人瞠目結舌。但儂智高的孝心卻反是害了他的老爹，李德裕見儂全福短短數年間竟能聚集如此多的財富，哪還敢放虎歸山。於是他一方面任命儂智高為廣源知州，另一方面也立即宰掉儂全福等人質。
孝順的笨孩子儂智高見老爹被越國宰了，痛哭一場後決定回頭找以前的老大宋國幫忙。儂智高七次上貢黃金給宋國朝廷並要求內附，但此時宋國正為應付西夏而焦頭爛額，深怕若接納儂智高而引起宋越間戰事，就未答應儂智高的請求。儂智高熱臉貼了大宋的冷屁股，更糟的是，他對宋國拋媚眼的行動又惹惱了李德裕，越軍再度北上，小小卻也狠狠地痛揍了儂智高一頓。被揍的鼻青臉腫的儂智高把心一橫，就乾脆在宋仁宗慶曆元年（一Ｏ四一年）自立為大曆國王。
李德裕之所以任命儂智高為廣源知州，是希望借他在僮人間的威望來抵禦宋國，可不是要他搞個第三勢力。所以李德裕一聽說儂智高扯旗造反，立即再派軍進攻。這次儂智高沒逃成功，但在他向李德裕表示願意臣服後，李德裕就放了他，依舊任他為廣源知州，還把廣源州的領地加以擴大，又加授他太保職位。
雖然李德裕善待儂智高的目的是要拿他當擋箭牌，但平心而論他對儂智高著實不錯。然而儂智高是個孝順孩子，怎會因李德裕的小恩小惠就忘了殺父之仇？宋仁宗慶曆五年（一Ｏ四五年），儂智高攻陷鄰近的安德州（今廣西靖西），自立稱王。或許是認為上一次的大曆國倒得太快，大曆這個國號太不吉利，這次他把國號定為南天國。同時，也是鑑於之前的經驗，這次他不忙著與越國撕破臉，而是以兼領越國廣源知州的方式安撫越國。
吸取了上一次造反失敗的經驗，這一次儂智高在積極備戰因應越國的反撲之時，也向宋國上表求取官職。在他想來，只要有了宋國的官職，越國就必須考慮因攻擊他這個宋國官員可能引發的後果。儂智高算盤打的精，卻唯獨沒有考慮到宋國地方官員一貫鄙視仇恨僮人的態度。他前後四次上表求官自請為抵抗越國的前線堡壘，到最後一次，他甚至只求能有個地方捕盜的巡檢官銜，卻遲遲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當時的儂智高根本沒想到，宋國地方官員從頭到尾都未將他的表章上呈朝廷。
宋仁宗慶曆八年（一Ｏ四八年），儂智高見當時越國地方上叛亂屢生，認為時機成熟，公開與越國決裂。李德裕派太尉郭盛溢領兵征討，卻被儂智高打敗。儂智高很清楚若越國傾全力來攻他必然不敵，他還是希望宋國能當他的靠山。但他不知之前他的表章都被地方官員扔在一旁未加上呈，他還以為是宋國朝廷看不起他呢。於是，儂智高
打算展現一下肌肉，來證明他有擔任金牌打手的實力，好讓宋國朝廷正視他。
宋仁宗皇佑元年九月（一Ｏ四九年十月），儂智高出兵攻打邕州，旋即退走。不久，越國大軍果然再度來攻，儂智高打不過，就帶著族人遁入山中。但儂智高的武裝遊行行動確實已經引起大宋朝廷緊張，在發現南方邊防到處漏風後，宋仁宗趙禎不僅責令廣南西路、廣南東路嚴陣以防，甚至還詔令江南、福建等路備戰。
在這時候，廣南西路的蠢官們又開始上場了。聽到儂智高被越國打的滿地找牙，廣南西路轉運使肖固不顧朝廷只準備戰不準主動出戰的命令，派邕州指揮使亓贇出兵去打儂智高落水狗。廣南西路地方官員何以如此大膽，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們覬覦儂智高手中那令人心動的財富。問題是他們根本沒有搞清楚一件事：儂智高打不贏越國，不等於儂智高收拾不了元贇。結果元贇一出馬就成了儂智高的客人──被儂智高俘虜後成為儂智高的客人。元贇打仗不行，打嘴砲卻是厲害，他被俘虜後為了保命，告訴儂智高說：「我來非戰也，朝廷遣我招安汝爾。不期部下人不相知，誤相與鬥，遂至於此」。
神奇的是笨孩子儂智高竟信了元贇的鬼話，派出使者帶著大量金銀去邕州接受招安，其結果當然是一場悲劇。不過元贇也沒什麼好果子吃，事情鬧大了，朝廷要究責，肖固是文官，宋代的文官在欺負武官時是很團結的，所以元贇這個武官就倒楣了。朝廷以亓贇戰敗偷生，妄許儂智高朝貢為國生事為名，黜為全州（今廣西全州）都指揮使。
然而儂智高卻不氣餒，他還是一再上表求內附求官職。宋國朝廷實在不堪其擾，乾脆明白告訴儂智高：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廣源州是人家交趾（越國）的領土，我們可不想因此而和交趾開戰，所以請你不要再來鬧了。
從仁宗天聖年間劉娥太后接受儂全福內附，到此時親政的仁宗決定不要廣源州，可看出宋國朝廷戰略思維的改變。由於西夏的興起，宋國不得不將戰略重心放在西北，不願為了儂智高去與越國開戰。問題是儂智高也清楚自己打不過越國，如果不把宋國拖下水他就死定了，所以他低聲下氣一再上表進貢。只是儂智高不知道的是，他的表章絕大多數都被邕州官員丟在一旁未加轉呈，他上貢的金銀也都進了那些官員自己的荷包。
儂智高不是個目不識丁的文盲，相反地，在儂全福的刻意栽培下，儂智高讀過不少書，甚至還考過進士，雖然並未考上，卻也曾留下一些詩詞。在文教相對落後的廣南西路，儂智高散是個文武雙全的人才。而且，儂智高身邊的幕僚中，甚至還有人有進士身份。正因如此，儂智高明白「殺人放火金腰帶」的道理，他先前之所以要向邕州進兵，就是釋放希望宋國朝廷招安的訊息。不幸的是，儂智高就與這時代大多數的宋國文武官員一樣缺乏地理知識，更不可能有瞭解東亞大陸各國關係變化的戰略眼光。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西夏的崛起對大宋南方政策的影響，還一直以為宋國之所以不接納他，是因為認為他的實力太差。既然如此，儂智高決定幹一票大的，讓宋國朝廷不得不招安他，好把宋國綁上他為父報仇的戰車上，讓宋國幫他狠揍越國。
宋仁宗皇佑四年（一Ｏ五二年）四月，儂智高率五千兵攻下郁江支流右江上游的橫山寨（今廣西田東縣平馬鎮）。橫山寨是三年前儂智高到邕州武裝遊行後，宋國朝廷下令建構的前線防禦基地，裡面儲存了大量兵械糧食。不算太笨的儂智高將橫山寨的糧食盡散給窮人們，他這招「劫富濟貧」立即讓他廣得群眾支持，使他的支持者迅速增加，其中不但有僮人各部落，更有其他的少數民族與貧窮的漢人。
橫山寨的失陷，把邕州知州陳珙嚇壞了，陳珙是屬鴕鳥的，他因應危機的方法就是躲在房內什麼事都不做。直到五月三十一日儂智高率兵來到邕州城下，陳珙才如夢方醒地要人守衛城門。這時，剛好廣南西路都監張立還率軍從賓州（今廣西賓陽北）來援，陳珙見援軍到來，他的反應竟不是加強城防，而是大勞三軍。結果就在一眾文武官員在城頭飲酒作樂時，邕州城內支持儂智高的百姓打開了城門……。一眾文武官員幾乎是沒有抵抗地就被儂智高一網成擒，反倒是基層士兵們還做了一點抵抗，死了一千多人。
邕州輕易陷落的過程戳穿了大宋這張虎皮，讓儂智高有了新的想法。他在邕州宣布建立大南國，成立政府部門治理佔有的土地，也繼續進行劫富濟貧政策，於是他的部隊迅速擴張。接著他就開始發兵攻城掠地，不到一個月就佔領了廣南西路東半部與廣南東路西半部，沿途州縣的宋國地方官員大多棄城而逃或被俘，只有一、二人敢領兵抗敵。最後儂智高兵鋒抵達廣州城下，圍城近兩個月不克後才撤走。
此時儂智高已經看穿大宋南方的空虛，明白他先前寄望宋國幫他對付越國的想法根本是傻的可以。所以他決定自力救濟，乾脆佔了宋國南方逼宋國議和，有了夠大的領地與夠多的人口後，再回過頭找老仇家越國算帳。但是這時他又錯估了情勢，不知雖然殺人放火後得到招安封官的史事屢見不鮮，在大宋朝這種事也是常有，但他老兄這次可是把宋國的文武官員們修理慘了，整個大宋的官員都成了儂智高誓不兩立的死敵，怎麼可能和他妥協呢？
在樞密使龐藉的建議下，趙禎以樞密副使狄青為帥，調動用以對抗西夏的西軍精銳南下，展開了被後世演義小說美化的狄青南征。事實上在真實歷史上，狄青這一戰打的很艱辛，過程也不像演義小說描述的那麼順利。像是宋軍的前鋒、也是另一個被演義小說吹上天的人物楊文廣，就與他那也是被文學家吹上天的祖父楊業一樣，仍是一貫地以慘敗收場。
可笑的是，由於楊家幾代在戰場上的戰敗率高到令人髮指的地步，導致了楊文廣的兒子棄武從文，還考上了進士，楊家遂完成了從將門到文官集團的華麗變身。明代有關楊家將的演義小說開始出現時，文人們基於揚文抑武的思維，對後來變身為文官集團的楊家大加吹捧，反而是宋初文武雙全的名將、曾救過楊業的潘美，被說成屢戰屢敗人品惡劣的惡棍。
狄青以傾國之力才打敗了儂智高，但宋軍主力精銳的南下，也引起越國、大理的緊張。趙禎與龐藉很清楚大宋的威脅在北方，且漫長的後勤補給線使宋軍主力不可能長期在南方作戰。所以在解決了儂智高後，宋國朝廷很明智地與越國確立了廣源等宋越邊境五州的歸屬問題：承認被狄青大軍屠殺後充滿仇宋氛圍的廣源五州是越國的領地。如此一來既把這個燙手山芋丟給越國，讓越國去頭疼，也等於在宋越兩國間建立了一個緩衝地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