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 2月 23, 2015 11:51 pm
第一卷第四十六章 泉州最搶手的男人
宋代是古代華夏社會最有享樂主義精神的時代，《東京夢華錄》中記載的汴梁生活實況，充斥著各種娛樂活動。就現代人的標準而言，宋人的生活是單調的；但若把時空場景置放在中古，我們會發現，宋人追求各種娛樂的努力是令人讚嘆的。
宋代也是一個賭風盛行的時代。這是華夏歷史上唯一賭博合法化的時代，從帝王到庶民莫不以關撲（賭博）為樂。這個時代還出了一位真正的賭神——女詞人李清照，據說她好賭如命，甚至還寫了第一本賭經《打馬圖序》，但最令人驚嘆的，是據說她一生賭博從未輸過。
在這樣一個瘋狂追求娛樂又賭風盛行的時代，當「豬從高空落下會不會死」這樣的賭約傳開之後，人們會有何反應？對此，此刻的謝屏森已有深切的理解。
「什麼？我與無塵的賭約之事已經傳遍了泉州？呂家還作莊開了關撲？什麼？賭資已經破了十萬貫，還大多是押小豬會摔死……這事怎麼會傳得這麼快……等等，如果大家都押豬會死，這賭盤怎麼開？呂家是瘋了嗎？」當十八日早上黃波告訴謝屏森，呂家作莊開賭而且泉州百姓都不看好他們時，謝屏森簡直快氣炸了。
「邊森，汝是我清溪黃族族老，黃族當然要買汝贏，我們可是押了三萬貫。另外，我們聯絡了幾個姻族與清溪楊、吳、林、丘等宗族，請他們務必買汝贏……對了，聽說明月樓李墨筠也押了三千貫買汝會贏。邊森，汝到底有沒有把握？要輸了，我們可不好向幾個姻族和鄉親交代……」黃波一臉憂色，現在的黃族是不在乎那幾萬貫，可是若真輸了，臉就丟大了，更況作莊的還是與黃族有怨的呂家。
謝屏森覺得頭開始痛了，因為他很清楚那幾個家族為什麼肯花大錢，押不被看好的他會贏。
謝屏森三人來泉州後，有了他們的協助與麻逸礦產為後盾，不論是清溪黃族還是晉江黃族，都以一日千里的驚人速度成長，這其中又以原先在偏僻的清溪都只能算是二流宗族的清溪黃族最顯著。這種情形讓泉州其他宗族又驚又妒，莫不想盡辦法挖掘讓黃族迅速擴張的原因，希望如法炮製。外界不知麻逸礦產的存在，因此把黃族的迅速擴張完全歸功於謝屏森三人，於是泉州各大家族就紛紛展開針對謝屏森三人的搶人大作戰。
一開始，有的家族欺負謝屏森三人是外來戶，還想以勢壓人，像家裡出了一個現任參知政事（副宰相）的晉江呂家就是這麼做的。只是呂家這次碰到的對象是三個個性上都吃軟不吃硬的現代人，更況謝屏森還知道就在今年年十月，呂惠卿會因背叛王安石而下野，這就更不會賣呂家的帳了。
在地方上向來橫行霸道的呂家吞不下這口氣，派人到慈濟醫院與雪園鬧事，卻不料謝屏森三人身邊還有百來個武力值不弱的黑人保鏢和阿拉伯、歐洲跟班，結果在雙方一言不合起了點小衝突時，呂家鬧事的人個個被打的滿地找牙。
悲慘的是，呂家的人被打後還找不回場子，先不說晉江黃族立即跳出來維護謝屏森三人，單單到慈濟醫院鬧事這一項，就立即觸怒了大多數泉州人。要知李映雪在泉州行醫的時間雖然不長，可在龐大財力支持下，已經迅速建立了一個包括奧薩瑪在內有三十幾個醫生的醫療團隊。這個慈濟醫院可是與現代世界的那個同名醫院不同，不但擁有遠超過同時代的醫術，且是真正對各種身份的病人都一視同仁進行免費醫療。因此不僅廣受一般百姓的愛載，就連在仕紳富商之間也備受推崇。呂家到慈濟醫院找碴的白目行為，自然是引起公憤，落個灰頭土臉的下場。
有呂家的殷鑑在前，其他家族自然不敢用強，聯姻就成了有適婚年齡男女的家族不約而同的選擇，尤其是謝屏森更是成了搶手貨。這倒不是說尚美雪李映雪兩人的條件不好，相反地，實在是她們的條件太好，好到讓大多數的男人感到自卑。且先不說兩女展現的學識氣度與財富，單單兩人都將近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就令平均身高不足一百六十公分的宋代南方男子自覺形穢。所以基本上除了像黃苙這種精蟲上腦的傻大膽外，還真找不到幾個有勇氣向兩女提親的人。
於是，在現代世界沒人要的謝屏森，一時之間竟是成了泉州最搶手的男人，不僅各種或明或暗帶有相親性質的活動邀約不斷，甚至還有家族委婉探詢以族中庶女為妾的可能。只是
一來因為黃族自身就有與謝屏森聯姻的想法，當初黃清送黃芙、黃若入雪園學習，就多少有些期望她們能與謝屏森日久生情的小念頭，因此對於其他家族對謝屏森的企圖，黃族總毫不遲疑地加以作梗。二來謝屏森根本就無意娶古人為妻，對於這種企圖總婉轉卻堅定地拒絕。這麼一來，謝屏森就成了讓各家族狂流口水卻怎樣也吃不到的夢幻超鑽石級單身漢。
在這期間，也有家族不那麼貪心，只是力圖結好謝屏森三人，以求分潤一些好處，像晉江蔡家即是。透過李墨筠這個長袖善舞的大美人，蔡家前前後後從謝屏森三人身上獲得不少好處，似乎是到目前為止這場搶人大作戰中的贏家。但隨著李墨筠得力的工作，蔡家也發現謝屏森三人像是個永遠挖掘不盡的寶庫，迫使他們不斷地進一步決定結好謝屏森三人。
宋人大多缺乏保密意識，蔡家也不想隱瞞他們得到的好處，於是許多眼熱的家族也想循蔡家模式。問題是謝屏森三人雖有共利的胸襟，但前提是不能委屈了黃族，加上他們可不是聖誕老公公式的濫好人，這些家族在沒有像李墨筠一樣的超級公關人才下，所得通常大不如預期。在此情形下，就有些家族想另闢蹊徑，從過去相對寒微的清溪黃族著手。
對過去在偏僻的清溪小縣都只能勉強算是二流宗族的清溪黃族而言，社會地位的忽然變化確實使一些人的心態受到扭曲。黃濮黃苙花天酒地的暴發戶行為不是絕響，像黃波的妻子陳氏就認為黃族現在的繁榮是黃波父子的功勞，不但對妯娌頤指氣使，還鬧著要接管看來已是日進斗金的時尚堂。後來還是黃波威脅要離婚，陳氏才稍稍收斂。但這事已經鬧的族內雞犬不寧，族老會議不得不決定在下個月第一批移民夷洲的人出發時，把黃濮黃苙和陳氏一併送到夷洲。以後若無族老會議的同意，他們恐怕是再也不能返回大陸了。
陳氏的事其實還是茶壺內的小風暴，真正大麻煩的是黃清的一個堂叔。這人屬於清溪黃族的旁支，個性貪鄙昏庸又游手好閒，因此輩分雖高卻不能入族老會議。以前他靠著族裡給的份例混日子，本就對黃清等人不滿，現在眼看族裡的產業變多了，在妻子連氏及連氏娘家的鼓動下，竟然嚷著要分家，還開口討要謝屏森讓黃族入股的水泥、造瓷工坊。他知道族內不會同意，仗著連族與清溪錢縣令交情匪淺，就把事情鬧到官府上。黃清也果決，在徵詢謝屏森的意見後，乾脆趁機讓那些有異思的族人一併分了家。讓這些人帶走清溪黃族三分之一的田地和瓷器工坊，從此再不往來。
可笑的是，這些人興高采烈地接管造瓷工坊後，才發現先前瓷窯的工匠都是謝屏森訂了紅契的徒弟，現在這瓷窯已經與謝屏森毫無關係，他們當然也會離開。而製作瓷器最關鍵的各種數據資料，是謝屏森與他的徒弟們的私人財產，連黃清都不能過問的。結果那些分家的人與連族所得到的，只有一個設備先進的瓷窯，但他們所能造出的全是垃圾。
與連族不同的，其他宗族多是想用和雪園中黃族子弟聯姻的手段，於是這些黃族子弟也成了搶手貨，連已經守寡的黃蘭及年紀還小的黃蓉也不例外。不過他們沒想到的是，除了年紀尚小的黃蓉外。黃族是很樂意經由婚姻來提高宗族的地位，反倒是這幾個黃族子弟表現得很消極。這一打聽才知道，有黃茂的先例在，他們都不急著婚嫁。
黃茂的父親早逝，母親也早就改嫁了，從小就是由伯父黃瀚撫養的。黃茂自小聰穎，在黃瀚執鞭的族學裡算是優秀的學生。本來黃瀚希望他能繼續在科舉一途上努力，但黃茂十八歲時生母再嫁的丈夫過世，她不容於夫家，娘家也不願收容，就回來找這個她拋棄多年的兒子。黃茂知道他母親的困境，不但不怪她，還高高興興地把她接回黃家莊。只是這麼一來黃茂是不能再待在黃瀚家了，他一咬牙就放棄了前途未卜的科舉路，跟著黃華學習為宗族打理產業，以求能養活自己與寡母。
黃茂這一棄文從商，幾乎就把自己的婚姻毀了。本來他與同鄉楊族族長的庶女情投意合，楊族族長嫌棄黃茂寒微，反對女兒與黃茂來往，提出了要黃茂中舉才把女兒嫁他的條件。黃茂一放棄科舉，楊族族長自然理直氣壯地為女兒另擇良配。沒想到那楊家女娘卻是個真情人，尋死覓活地就是非黃茂不嫁。楊族族長奈何不了女兒，卻也不願把女兒嫁給黃茂，事情就這麼僵持了幾年，只是原本關係還算不錯的楊黃兩族從此就少有往來了。
黃茂來雪園後，有一天尚美雪聽黃芙說起黃茂與楊家女郎的事，就與謝屏森商議幫黃茂這個忙。尚美雪李映雪趁著去清溪看診時，找機會見了那楊家女娘，確認了她的心意後，還以黃茂長輩的身份送了她一條從旅客遺物中取出的鑽石項鍊。之後謝屏森就正式收黃茂為學生，再請黃植出面為黃茂提親。此時泉州已傳遍謝屏森是所謂的陳郡謝氏後裔，他又為黃茂提出一萬貫聘金及讓楊族入股釀酒、製糖工坊的條件，這才讓楊族答應把女兒嫁給黃茂。就在前任知州李從周離開泉州轉任海州知州前兩日，雙方完成了納徵儀式，也就是現代意義的訂婚，之後黃茂就趕往海州執行謝屏森交代的任務了。
有黃茂的前例在，雪園中的黃族子弟都對未來的婚姻充滿信心，也知道只要能跟隨謝屏森三人，自己的身價必然看漲。因此他們對於婚嫁之事毫不著急，反正宋代因律法規定及習俗使然，許多人的結婚年齡都偏高，剩男剩女也是不少。但這麼一來，他們竟然是日益搶手，清溪的吳、林、丘三族就是這些覬覦雪園黃族子弟的家族之一。
謝屏森知道這些人押他贏並非真是認為他會贏，而只是想藉機討好他與黃族。他側頭想想後問黃波：「團練之事進展如何？」
黃波楞了一下，怎樣也想不到謝屏森會在此時問起此事，但他還是回答了謝屏森的詢問：「連、胡、余三家還是反對成立團練，楊、林兩家是不反對的，但他們卻不希望團練由我黃族一家獨大。至於吳、丘兩家還是模擬兩可呀！」
謝屏森笑笑說：「我本來就說團練不應由黃族一家壟斷，是你們非要佔盡好處不可……海靖，看來明日來的人不少，人一多就易出亂子，憑我們自己的力量怕是鎮不住場面的，我們需要其他宗族的幫忙。海靖，汝幫我告訴族長，要讓利才能創造更大的利益！我認為我們不如……」
黃波現在對謝屏森有著近乎盲目的信任，因此在謝屏森說完後，他點點頭就去找黃清了。
看著黃波毫不猶疑的身影逐漸遠去，謝屏森嘆了一口氣，抬頭看那遠處的戴雲山，他還是很擔心明日李映雪會不會出狀況呀……
宋代是古代華夏社會最有享樂主義精神的時代，《東京夢華錄》中記載的汴梁生活實況，充斥著各種娛樂活動。就現代人的標準而言，宋人的生活是單調的；但若把時空場景置放在中古，我們會發現，宋人追求各種娛樂的努力是令人讚嘆的。
宋代也是一個賭風盛行的時代。這是華夏歷史上唯一賭博合法化的時代，從帝王到庶民莫不以關撲（賭博）為樂。這個時代還出了一位真正的賭神——女詞人李清照，據說她好賭如命，甚至還寫了第一本賭經《打馬圖序》，但最令人驚嘆的，是據說她一生賭博從未輸過。
在這樣一個瘋狂追求娛樂又賭風盛行的時代，當「豬從高空落下會不會死」這樣的賭約傳開之後，人們會有何反應？對此，此刻的謝屏森已有深切的理解。
「什麼？我與無塵的賭約之事已經傳遍了泉州？呂家還作莊開了關撲？什麼？賭資已經破了十萬貫，還大多是押小豬會摔死……這事怎麼會傳得這麼快……等等，如果大家都押豬會死，這賭盤怎麼開？呂家是瘋了嗎？」當十八日早上黃波告訴謝屏森，呂家作莊開賭而且泉州百姓都不看好他們時，謝屏森簡直快氣炸了。
「邊森，汝是我清溪黃族族老，黃族當然要買汝贏，我們可是押了三萬貫。另外，我們聯絡了幾個姻族與清溪楊、吳、林、丘等宗族，請他們務必買汝贏……對了，聽說明月樓李墨筠也押了三千貫買汝會贏。邊森，汝到底有沒有把握？要輸了，我們可不好向幾個姻族和鄉親交代……」黃波一臉憂色，現在的黃族是不在乎那幾萬貫，可是若真輸了，臉就丟大了，更況作莊的還是與黃族有怨的呂家。
謝屏森覺得頭開始痛了，因為他很清楚那幾個家族為什麼肯花大錢，押不被看好的他會贏。
謝屏森三人來泉州後，有了他們的協助與麻逸礦產為後盾，不論是清溪黃族還是晉江黃族，都以一日千里的驚人速度成長，這其中又以原先在偏僻的清溪都只能算是二流宗族的清溪黃族最顯著。這種情形讓泉州其他宗族又驚又妒，莫不想盡辦法挖掘讓黃族迅速擴張的原因，希望如法炮製。外界不知麻逸礦產的存在，因此把黃族的迅速擴張完全歸功於謝屏森三人，於是泉州各大家族就紛紛展開針對謝屏森三人的搶人大作戰。
一開始，有的家族欺負謝屏森三人是外來戶，還想以勢壓人，像家裡出了一個現任參知政事（副宰相）的晉江呂家就是這麼做的。只是呂家這次碰到的對象是三個個性上都吃軟不吃硬的現代人，更況謝屏森還知道就在今年年十月，呂惠卿會因背叛王安石而下野，這就更不會賣呂家的帳了。
在地方上向來橫行霸道的呂家吞不下這口氣，派人到慈濟醫院與雪園鬧事，卻不料謝屏森三人身邊還有百來個武力值不弱的黑人保鏢和阿拉伯、歐洲跟班，結果在雙方一言不合起了點小衝突時，呂家鬧事的人個個被打的滿地找牙。
悲慘的是，呂家的人被打後還找不回場子，先不說晉江黃族立即跳出來維護謝屏森三人，單單到慈濟醫院鬧事這一項，就立即觸怒了大多數泉州人。要知李映雪在泉州行醫的時間雖然不長，可在龐大財力支持下，已經迅速建立了一個包括奧薩瑪在內有三十幾個醫生的醫療團隊。這個慈濟醫院可是與現代世界的那個同名醫院不同，不但擁有遠超過同時代的醫術，且是真正對各種身份的病人都一視同仁進行免費醫療。因此不僅廣受一般百姓的愛載，就連在仕紳富商之間也備受推崇。呂家到慈濟醫院找碴的白目行為，自然是引起公憤，落個灰頭土臉的下場。
有呂家的殷鑑在前，其他家族自然不敢用強，聯姻就成了有適婚年齡男女的家族不約而同的選擇，尤其是謝屏森更是成了搶手貨。這倒不是說尚美雪李映雪兩人的條件不好，相反地，實在是她們的條件太好，好到讓大多數的男人感到自卑。且先不說兩女展現的學識氣度與財富，單單兩人都將近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就令平均身高不足一百六十公分的宋代南方男子自覺形穢。所以基本上除了像黃苙這種精蟲上腦的傻大膽外，還真找不到幾個有勇氣向兩女提親的人。
於是，在現代世界沒人要的謝屏森，一時之間竟是成了泉州最搶手的男人，不僅各種或明或暗帶有相親性質的活動邀約不斷，甚至還有家族委婉探詢以族中庶女為妾的可能。只是
一來因為黃族自身就有與謝屏森聯姻的想法，當初黃清送黃芙、黃若入雪園學習，就多少有些期望她們能與謝屏森日久生情的小念頭，因此對於其他家族對謝屏森的企圖，黃族總毫不遲疑地加以作梗。二來謝屏森根本就無意娶古人為妻，對於這種企圖總婉轉卻堅定地拒絕。這麼一來，謝屏森就成了讓各家族狂流口水卻怎樣也吃不到的夢幻超鑽石級單身漢。
在這期間，也有家族不那麼貪心，只是力圖結好謝屏森三人，以求分潤一些好處，像晉江蔡家即是。透過李墨筠這個長袖善舞的大美人，蔡家前前後後從謝屏森三人身上獲得不少好處，似乎是到目前為止這場搶人大作戰中的贏家。但隨著李墨筠得力的工作，蔡家也發現謝屏森三人像是個永遠挖掘不盡的寶庫，迫使他們不斷地進一步決定結好謝屏森三人。
宋人大多缺乏保密意識，蔡家也不想隱瞞他們得到的好處，於是許多眼熱的家族也想循蔡家模式。問題是謝屏森三人雖有共利的胸襟，但前提是不能委屈了黃族，加上他們可不是聖誕老公公式的濫好人，這些家族在沒有像李墨筠一樣的超級公關人才下，所得通常大不如預期。在此情形下，就有些家族想另闢蹊徑，從過去相對寒微的清溪黃族著手。
對過去在偏僻的清溪小縣都只能勉強算是二流宗族的清溪黃族而言，社會地位的忽然變化確實使一些人的心態受到扭曲。黃濮黃苙花天酒地的暴發戶行為不是絕響，像黃波的妻子陳氏就認為黃族現在的繁榮是黃波父子的功勞，不但對妯娌頤指氣使，還鬧著要接管看來已是日進斗金的時尚堂。後來還是黃波威脅要離婚，陳氏才稍稍收斂。但這事已經鬧的族內雞犬不寧，族老會議不得不決定在下個月第一批移民夷洲的人出發時，把黃濮黃苙和陳氏一併送到夷洲。以後若無族老會議的同意，他們恐怕是再也不能返回大陸了。
陳氏的事其實還是茶壺內的小風暴，真正大麻煩的是黃清的一個堂叔。這人屬於清溪黃族的旁支，個性貪鄙昏庸又游手好閒，因此輩分雖高卻不能入族老會議。以前他靠著族裡給的份例混日子，本就對黃清等人不滿，現在眼看族裡的產業變多了，在妻子連氏及連氏娘家的鼓動下，竟然嚷著要分家，還開口討要謝屏森讓黃族入股的水泥、造瓷工坊。他知道族內不會同意，仗著連族與清溪錢縣令交情匪淺，就把事情鬧到官府上。黃清也果決，在徵詢謝屏森的意見後，乾脆趁機讓那些有異思的族人一併分了家。讓這些人帶走清溪黃族三分之一的田地和瓷器工坊，從此再不往來。
可笑的是，這些人興高采烈地接管造瓷工坊後，才發現先前瓷窯的工匠都是謝屏森訂了紅契的徒弟，現在這瓷窯已經與謝屏森毫無關係，他們當然也會離開。而製作瓷器最關鍵的各種數據資料，是謝屏森與他的徒弟們的私人財產，連黃清都不能過問的。結果那些分家的人與連族所得到的，只有一個設備先進的瓷窯，但他們所能造出的全是垃圾。
與連族不同的，其他宗族多是想用和雪園中黃族子弟聯姻的手段，於是這些黃族子弟也成了搶手貨，連已經守寡的黃蘭及年紀還小的黃蓉也不例外。不過他們沒想到的是，除了年紀尚小的黃蓉外。黃族是很樂意經由婚姻來提高宗族的地位，反倒是這幾個黃族子弟表現得很消極。這一打聽才知道，有黃茂的先例在，他們都不急著婚嫁。
黃茂的父親早逝，母親也早就改嫁了，從小就是由伯父黃瀚撫養的。黃茂自小聰穎，在黃瀚執鞭的族學裡算是優秀的學生。本來黃瀚希望他能繼續在科舉一途上努力，但黃茂十八歲時生母再嫁的丈夫過世，她不容於夫家，娘家也不願收容，就回來找這個她拋棄多年的兒子。黃茂知道他母親的困境，不但不怪她，還高高興興地把她接回黃家莊。只是這麼一來黃茂是不能再待在黃瀚家了，他一咬牙就放棄了前途未卜的科舉路，跟著黃華學習為宗族打理產業，以求能養活自己與寡母。
黃茂這一棄文從商，幾乎就把自己的婚姻毀了。本來他與同鄉楊族族長的庶女情投意合，楊族族長嫌棄黃茂寒微，反對女兒與黃茂來往，提出了要黃茂中舉才把女兒嫁他的條件。黃茂一放棄科舉，楊族族長自然理直氣壯地為女兒另擇良配。沒想到那楊家女娘卻是個真情人，尋死覓活地就是非黃茂不嫁。楊族族長奈何不了女兒，卻也不願把女兒嫁給黃茂，事情就這麼僵持了幾年，只是原本關係還算不錯的楊黃兩族從此就少有往來了。
黃茂來雪園後，有一天尚美雪聽黃芙說起黃茂與楊家女郎的事，就與謝屏森商議幫黃茂這個忙。尚美雪李映雪趁著去清溪看診時，找機會見了那楊家女娘，確認了她的心意後，還以黃茂長輩的身份送了她一條從旅客遺物中取出的鑽石項鍊。之後謝屏森就正式收黃茂為學生，再請黃植出面為黃茂提親。此時泉州已傳遍謝屏森是所謂的陳郡謝氏後裔，他又為黃茂提出一萬貫聘金及讓楊族入股釀酒、製糖工坊的條件，這才讓楊族答應把女兒嫁給黃茂。就在前任知州李從周離開泉州轉任海州知州前兩日，雙方完成了納徵儀式，也就是現代意義的訂婚，之後黃茂就趕往海州執行謝屏森交代的任務了。
有黃茂的前例在，雪園中的黃族子弟都對未來的婚姻充滿信心，也知道只要能跟隨謝屏森三人，自己的身價必然看漲。因此他們對於婚嫁之事毫不著急，反正宋代因律法規定及習俗使然，許多人的結婚年齡都偏高，剩男剩女也是不少。但這麼一來，他們竟然是日益搶手，清溪的吳、林、丘三族就是這些覬覦雪園黃族子弟的家族之一。
謝屏森知道這些人押他贏並非真是認為他會贏，而只是想藉機討好他與黃族。他側頭想想後問黃波：「團練之事進展如何？」
黃波楞了一下，怎樣也想不到謝屏森會在此時問起此事，但他還是回答了謝屏森的詢問：「連、胡、余三家還是反對成立團練，楊、林兩家是不反對的，但他們卻不希望團練由我黃族一家獨大。至於吳、丘兩家還是模擬兩可呀！」
謝屏森笑笑說：「我本來就說團練不應由黃族一家壟斷，是你們非要佔盡好處不可……海靖，看來明日來的人不少，人一多就易出亂子，憑我們自己的力量怕是鎮不住場面的，我們需要其他宗族的幫忙。海靖，汝幫我告訴族長，要讓利才能創造更大的利益！我認為我們不如……」
黃波現在對謝屏森有著近乎盲目的信任，因此在謝屏森說完後，他點點頭就去找黃清了。
看著黃波毫不猶疑的身影逐漸遠去，謝屏森嘆了一口氣，抬頭看那遠處的戴雲山，他還是很擔心明日李映雪會不會出狀況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