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 4月 04, 2014 11:45 pm
第一卷第三十二章 這個女人很飢渴
關大美女當然沒穿越，只是來的這人真的很像年輕時的關芝琳，這才讓在中國生活時沒少看香港電影的李映雪「驚為天人」。
來的是明月樓行首李墨筠，她是以送還在明月樓鬧事的黃濮黃苙為由登門的。結果她請門房通報時剛好遇到要出門的尚美雪李映雪，李映雪見到來人竟然長的這般像關芝琳，就急著衝回來告訴謝屏森這新鮮事，倒讓謝屏森嚇了一大跳。
等到尚美雪領著李墨筠進了會客廳，謝屏森三人搞清楚李墨筠的來意，真的是臉都綠了。謝屏森立即下令要除了李英姑黃蘭留下服侍茶水外，其他的黃族子弟與越國學生都離開會客廳，就連扁著嘴的小黃蓉都讓淑姿嬰姿給拉出去了。他還怕有人偷聽，把八個總統保鏢及辛巴達等一眾阿巴斯水手都叫來了，把會客廳所在院落圍了個水洩不通，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警戒狀態。
不清場不行，因為黃苙這混蛋不但把鑄偽幣的事拿出去顯擺，還洩漏了李映雪越國公主身份的秘密。這兩件事現在還是黃族的絕對機密，在黃族裡只有寥寥數人知曉。留下黃蘭是因為在清溪黃族中除了四個族老及黃華黃苙外，她是唯一知道李映雪公主身份的人。留下李英姑，是因為她事實上是越國王室派在謝屏森三人身邊的聯絡人。現在這事涉及雙方的核心利益，處理起來很棘手，必須要有雙方信得過的人當見證。
李墨筠見到謝屏森擺出這種排場，眼中閃過一陣訝色，旋即露出笑意。謝屏森三人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都是暗暗佩服。要是一般人忽然看到謝屏森擺出的場面，恐怕早就嚇壞了，但李墨筠卻能鎮定以對，這顯然是見過大場面的女人。所以謝屏森也不廢話：「敢問李大家，那兩個豎子怎麼在明月樓鬧事的？」
李墨筠抿嘴一笑說：「他們兩人在明月樓住了五日，好酒美食可沒少用，還夜夜要姑娘相陪。嬤嬤幾次向他們要錢，他們總說黃族已是天下數一數二的豪富之家，怎會拖欠這種小錢？今日嬤嬤又向他們要錢，催逼急了，他們就灑潑，砸壞了一些東西，還傷了一個女侍。嬤嬤命人將他們拿下，本是要送衙門究辦的，是我攔下的。現在他們還捆著在外面的車上呢。」
謝屏森一聽黃苙他們打傷人了，心下一緊，趕緊問那女侍傷勢要不要緊？是否有延醫治療？
聽謝屏森不問黃濮黃苙是否受傷，反先關心起受傷女侍的情況，李墨筠不禁動容，收起笑容說：「已延醫治療，但傷在額頭，郎中說恐怕會破相。唉，才十四歲的小姑娘呀……」
謝屏森皺著眉頭看了看李映雪，李映雪點點頭然後對李墨筠說：「這女侍由我們接到慈濟醫院治療，黃族會照顧她與她家人以後的生活，這一切還得請李姑娘代為安排。」
李墨筠趕緊起身行禮，代那女侍及她的家人致謝。
等李墨筠坐下後，謝屏森又問：「明月樓可不是善堂，怎會讓這兩個豎子在那裡白吃白住五日？」
「唉，他們來的第一日，是先拿了三百貫給嬤嬤，黃苙還贈我一件寶物，所以嬤嬤也不疑有他。但他們這五日下來的種種開銷，卻達一千三百貫之多。明月樓確實不是善堂，他們再不付錢，酒樓就得倒了。」說完她從懷裡取出一件東西放在几上。
眾人一看這東西臉色都不好看，謝屏森更差點想衝出去把黃苙揍一頓。因為李墨筠口中的寶物正是手錶，而且謝屏森還認出就是他們送給黃華的那一支手錶。這玩意兒珍貴得很，至今他們送出去的二十支中，黃族中只有清溪這邊的四個族老及黃華，還有晉江的黃植黃淳黃沛獲贈。黃波曾向謝屏森委婉表示過，他的妻子陳氏鬧著也要一支，但謝屏森沒給，為此陳氏沒少向黃波吵鬧。後來聽說黃華把他那一支手錶送給母親，陳氏才不再鬧。現在這支手錶出現在這裡，陳氏無論如何是脫不了關係。
可是謝屏森難道還真能把陳氏也揍一頓？他嘆口氣對李映雪說：「雪兒，我記得我們還有一支女用浪琴表，汝拿來和李姑娘把黃華的錶換回來。還有，取兩千貫來，請李姑娘幫我們處理黃苙的欠債。對了，汝順便叫黃洛帶人去門口把那兩個豎子提進來，先不要鬆綁，找個房間關他們一天。再叫黃沐回清溪請黃清黃波來雪園一趟。」
等李映雪回來後，謝屏森才取出一個黃光澄澄的偽幣擺在几上，問李墨筠：「請李大家賜告，是如何知道這事與雪兒身份的？」
李墨筠看了看那枚精美卻一看就知是偽幣的銅板，笑笑說：「黃苙贈我寶物之時，我曾問他此物由何而來？他說黃族在海外發現銅山，已成天下豪富，越國公主為此欲下嫁於他，以此物相贈。他還得意地說，那越國公主醫術如神貌比仙女。而好像近來泉州就出現一位來自海外的美貌醫仙，且黃濮交給嬤嬤的三百貫，就都是這種最近由海外流入的偽幣……」
聽到這裡眾人已是滿臉黑線，李映雪更是柳眉倒豎瞬間變身成李莫愁，嚷著要去扒了黃苙的皮，嚇得尚美雪趕緊拉著她不肯放。謝屏森搖搖頭，心想你黃苙這下是死定了。旋即他又轉頭看看正張著大眼睛訝異地看著李映雪的李墨筠，發覺這個女人還真像黃飛鴻電影裡的十三姨。但是，眼前這個宋版十三姨看來是比電影裡的十三姨聰明得多呀！
謝屏森也不去管火氣正大的李映雪，他沉聲問李墨筠：「李大家的才智令屏森佩服，但李大家就不怕我會殺人滅口嗎？」
聽到謝屏森出言恐嚇，李墨筠不僅不害怕，反而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邊森莫要欺我，若要殺我滅口，還會告訴我嗎？」
這下謝屏森更佩服眼前這個美女了，他心想這果然是個聰明的美女，嗯，既然是聰明人，那事情就好辦了。他也不回答李墨筠的問題，又問：「敢問除了李大家外，還有何人知曉此事？」
「黃苙贈我寶物時，我的兩個女侍也在場，但我叮嚀過她們不得與任何人談起此事。她們跟了我好幾年了，我信得過她們。另外我私下查問過了，這幾日與黃苙他們接觸過的女伎侍女共十七人，有十一人聽到他們談論銅山之事，有七人聽到黃苙說到越國公主。至於嬤嬤那邊，我想她是明白的，但嬤嬤是知道輕重的人……」李墨筠說到這裡，看了看眉頭糾結的眾人，小心翼翼地問：「這些人都是苦命人，你們不會為難她們吧？」
謝屏森看了看尚美雪李映雪，見她們都示意由他來處理，才肅聲向李墨筠說：「我不會為難她們，但她們短時間內也不能再待在泉州了。這樣好了，那十七人我每人給三萬貫，但她們必須到越國居住十年……汝不要急，我不會關禁她們，雪兒在越國有一些產業，我讓她們在那裡工作。十年之後，我再贈她們每人七萬貫，屆時她們的去留全任她們自主。當然，她們在泉州如有親眷，也得一起過去。至於李大家的兩名女侍，我贈她們五萬貫，她們可以繼續服侍李大家，不過我希望李大家能幫忙管住她們的嘴巴……」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又說：「敢問這明月樓的嬤嬤與李大家是何關係？還有，這明月樓的東主是誰？」
在謝屏森提出以重金換取眾人保守秘密時，李墨筠的眼中泛起一陣異彩，她心想自己這次是賭對了，這謝邊森行事作風果然與一般的仕紳或豪富都大有不同。她是極聰明之人，又在青樓打滾多年，此時一聽謝屏森問起明月樓的東主，立即明白謝屏森的用意。但她有她的考量，不能接受謝屏森的好意。
「墨筠不敢相瞞，墨筠雖是閩人，卻是在汴梁長大。墨筠的養母生前與蔡確蔡持正大人是好友，五年前墨筠得罪權貴，幸有蔡大人從中斡旋，但墨筠在汴梁也難以存身，這才南下泉州。柳嬤嬤是我養母的女侍，與我一起南下的。而這明月樓的東主其實是蔡大人的族親，我與柳嬤嬤落腳於明月樓，多受東家庇護，才能免受地方權紳欺壓。墨筠雖是自由之身，但蔡家於墨筠有大恩，墨筠可不敢於此時離開明月樓。」
依謝屏森的想法，或乾脆由黃族買下明月樓，交給李墨筠打理，或幫李墨筠離開明月樓，把即將成立的時尚堂交給她經營，總之是把她拉進黃族的利益共同體內，又能善用她的能力。可聽李墨筠這一說，他知道自己的主意是行不通了。他無奈嘆口氣說：「唉，既然如此，此事就此作罷。待會李大家回去時，請替我帶十萬貫給柳嬤嬤。至於李大家……我想李大家此來並非只為送還那兩個豎子與要債的吧？」
李墨筠抿嘴一笑說：「實不相瞞，墨筠此來，一是為向尚女史請教音律，二是元夕將至，還請邊森惠賜兩首大作。」
要詩詞？這簡單。謝屏森取過紙筆，側頭想想，刷刷寫下南宋詞人朱淑真的《生查子．元夕》與辛棄疾的《青玉案•元夕》。
這兩首詞可是文學史上元夕詞的顛峰之作。《青玉案•元夕》的上半闕以華麗的文字描寫元宵燈火的璀璨，令人嚮往；下半闕的「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更是千古名句。而《生查子．元夕》短短四十個字，用字淺白，卻盡是佳句，尤其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更傳頌千古。因此謝屏森才一寫完，黃蘭李英姑與李墨筠都是呼吸急促滿臉潮紅，眼中都是小星星，完全就是狂熱追星族見到仰慕大明星的模樣。看的旁邊的李映雪頗為鄙夷，嘟嚷著說：「比吃飯還容易的事，有什麼好崇拜的……」
謝屏森只當李映雪是嫉妒，將李墨筠交給尚美雪後，就去處理黃濮黃苙那兩人的事了。他沒注意到，李墨筠在聽到李映雪的話後，美麗的大眼睛滴溜滴溜地轉了幾下。
第二天下午，李墨筠又來了。謝屏森也不理，反正她是來找尚美雪的，不關他的事。第三天，李墨筠又來了。第四天，聽說李墨筠再度來訪，謝屏森心裡不免嘀咕：這女人還真閒呀！可到了第五天，當小黃蓉纏著他要他把那兩首「人生若只如初見」及「問世間情是何物」寫下來時，他就開始覺得有些不對。等黃若求他把《牡丹亭》全本寫出來時，他知道有人在背後搞鬼了。
他稍一查問，眾人立即就招供了，卻也把他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這才幾天，那個宋版十三姨竟然已經與整個雪園裡的女人都成為知交莫逆，不要說是尚美雪李映雪和一眾黃族女子，就連碧娜芝和幾個越國女子，都直誇她的好。更過份的是，她連女侍廚娘都不放過。而她花了這麼多心思，就只為榨取謝屏森的著作。
「這個女人很飢渴！」發現李墨筠的企圖後，謝屏森覺得自己很可憐，卻也只能這樣子自我解嘲。反正李墨筠又沒來直接煩他，他還真不能對她怎樣。他決定效法在台灣總統府裡面辦公的那個人，對眼前一切視而不見。
然而，當元夕前兩天尚美雪李映雪帶著李墨筠出現在他面前時，他就知道自己想像的美好世界即將崩壞。
「還要？伊莎貝拉，她這些天從妳們那裡搜刮的都可以出好幾本書了，夠她唱好幾輩子了，這還不夠？妳們以為我是蘇軾或李白嗎？」謝屏森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要知他腦袋中背的那幾百首詩詞可是得用一輩子的，現在李墨筠都弄走了一本《牡丹亭》和四十幾首詩詞，他得留點私貨才行。
不過，眼前這幾個女人似乎全然沒有體諒他的意思。罪魁禍首的宋版十三姨只張大著眼睛裝無辜，李映雪則一臉理直氣壯地把紙筆遞到他面前。謝屏森只得看著尚美雪，期待溫柔的尚美雪能出來拯救他這個可憐的被壓榨者。
誰知道，連向來體貼的尚美雪都落井下石，淡淡拋出一句：「不是還有許多歌曲嗎？」
關大美女當然沒穿越，只是來的這人真的很像年輕時的關芝琳，這才讓在中國生活時沒少看香港電影的李映雪「驚為天人」。
來的是明月樓行首李墨筠，她是以送還在明月樓鬧事的黃濮黃苙為由登門的。結果她請門房通報時剛好遇到要出門的尚美雪李映雪，李映雪見到來人竟然長的這般像關芝琳，就急著衝回來告訴謝屏森這新鮮事，倒讓謝屏森嚇了一大跳。
等到尚美雪領著李墨筠進了會客廳，謝屏森三人搞清楚李墨筠的來意，真的是臉都綠了。謝屏森立即下令要除了李英姑黃蘭留下服侍茶水外，其他的黃族子弟與越國學生都離開會客廳，就連扁著嘴的小黃蓉都讓淑姿嬰姿給拉出去了。他還怕有人偷聽，把八個總統保鏢及辛巴達等一眾阿巴斯水手都叫來了，把會客廳所在院落圍了個水洩不通，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警戒狀態。
不清場不行，因為黃苙這混蛋不但把鑄偽幣的事拿出去顯擺，還洩漏了李映雪越國公主身份的秘密。這兩件事現在還是黃族的絕對機密，在黃族裡只有寥寥數人知曉。留下黃蘭是因為在清溪黃族中除了四個族老及黃華黃苙外，她是唯一知道李映雪公主身份的人。留下李英姑，是因為她事實上是越國王室派在謝屏森三人身邊的聯絡人。現在這事涉及雙方的核心利益，處理起來很棘手，必須要有雙方信得過的人當見證。
李墨筠見到謝屏森擺出這種排場，眼中閃過一陣訝色，旋即露出笑意。謝屏森三人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都是暗暗佩服。要是一般人忽然看到謝屏森擺出的場面，恐怕早就嚇壞了，但李墨筠卻能鎮定以對，這顯然是見過大場面的女人。所以謝屏森也不廢話：「敢問李大家，那兩個豎子怎麼在明月樓鬧事的？」
李墨筠抿嘴一笑說：「他們兩人在明月樓住了五日，好酒美食可沒少用，還夜夜要姑娘相陪。嬤嬤幾次向他們要錢，他們總說黃族已是天下數一數二的豪富之家，怎會拖欠這種小錢？今日嬤嬤又向他們要錢，催逼急了，他們就灑潑，砸壞了一些東西，還傷了一個女侍。嬤嬤命人將他們拿下，本是要送衙門究辦的，是我攔下的。現在他們還捆著在外面的車上呢。」
謝屏森一聽黃苙他們打傷人了，心下一緊，趕緊問那女侍傷勢要不要緊？是否有延醫治療？
聽謝屏森不問黃濮黃苙是否受傷，反先關心起受傷女侍的情況，李墨筠不禁動容，收起笑容說：「已延醫治療，但傷在額頭，郎中說恐怕會破相。唉，才十四歲的小姑娘呀……」
謝屏森皺著眉頭看了看李映雪，李映雪點點頭然後對李墨筠說：「這女侍由我們接到慈濟醫院治療，黃族會照顧她與她家人以後的生活，這一切還得請李姑娘代為安排。」
李墨筠趕緊起身行禮，代那女侍及她的家人致謝。
等李墨筠坐下後，謝屏森又問：「明月樓可不是善堂，怎會讓這兩個豎子在那裡白吃白住五日？」
「唉，他們來的第一日，是先拿了三百貫給嬤嬤，黃苙還贈我一件寶物，所以嬤嬤也不疑有他。但他們這五日下來的種種開銷，卻達一千三百貫之多。明月樓確實不是善堂，他們再不付錢，酒樓就得倒了。」說完她從懷裡取出一件東西放在几上。
眾人一看這東西臉色都不好看，謝屏森更差點想衝出去把黃苙揍一頓。因為李墨筠口中的寶物正是手錶，而且謝屏森還認出就是他們送給黃華的那一支手錶。這玩意兒珍貴得很，至今他們送出去的二十支中，黃族中只有清溪這邊的四個族老及黃華，還有晉江的黃植黃淳黃沛獲贈。黃波曾向謝屏森委婉表示過，他的妻子陳氏鬧著也要一支，但謝屏森沒給，為此陳氏沒少向黃波吵鬧。後來聽說黃華把他那一支手錶送給母親，陳氏才不再鬧。現在這支手錶出現在這裡，陳氏無論如何是脫不了關係。
可是謝屏森難道還真能把陳氏也揍一頓？他嘆口氣對李映雪說：「雪兒，我記得我們還有一支女用浪琴表，汝拿來和李姑娘把黃華的錶換回來。還有，取兩千貫來，請李姑娘幫我們處理黃苙的欠債。對了，汝順便叫黃洛帶人去門口把那兩個豎子提進來，先不要鬆綁，找個房間關他們一天。再叫黃沐回清溪請黃清黃波來雪園一趟。」
等李映雪回來後，謝屏森才取出一個黃光澄澄的偽幣擺在几上，問李墨筠：「請李大家賜告，是如何知道這事與雪兒身份的？」
李墨筠看了看那枚精美卻一看就知是偽幣的銅板，笑笑說：「黃苙贈我寶物之時，我曾問他此物由何而來？他說黃族在海外發現銅山，已成天下豪富，越國公主為此欲下嫁於他，以此物相贈。他還得意地說，那越國公主醫術如神貌比仙女。而好像近來泉州就出現一位來自海外的美貌醫仙，且黃濮交給嬤嬤的三百貫，就都是這種最近由海外流入的偽幣……」
聽到這裡眾人已是滿臉黑線，李映雪更是柳眉倒豎瞬間變身成李莫愁，嚷著要去扒了黃苙的皮，嚇得尚美雪趕緊拉著她不肯放。謝屏森搖搖頭，心想你黃苙這下是死定了。旋即他又轉頭看看正張著大眼睛訝異地看著李映雪的李墨筠，發覺這個女人還真像黃飛鴻電影裡的十三姨。但是，眼前這個宋版十三姨看來是比電影裡的十三姨聰明得多呀！
謝屏森也不去管火氣正大的李映雪，他沉聲問李墨筠：「李大家的才智令屏森佩服，但李大家就不怕我會殺人滅口嗎？」
聽到謝屏森出言恐嚇，李墨筠不僅不害怕，反而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邊森莫要欺我，若要殺我滅口，還會告訴我嗎？」
這下謝屏森更佩服眼前這個美女了，他心想這果然是個聰明的美女，嗯，既然是聰明人，那事情就好辦了。他也不回答李墨筠的問題，又問：「敢問除了李大家外，還有何人知曉此事？」
「黃苙贈我寶物時，我的兩個女侍也在場，但我叮嚀過她們不得與任何人談起此事。她們跟了我好幾年了，我信得過她們。另外我私下查問過了，這幾日與黃苙他們接觸過的女伎侍女共十七人，有十一人聽到他們談論銅山之事，有七人聽到黃苙說到越國公主。至於嬤嬤那邊，我想她是明白的，但嬤嬤是知道輕重的人……」李墨筠說到這裡，看了看眉頭糾結的眾人，小心翼翼地問：「這些人都是苦命人，你們不會為難她們吧？」
謝屏森看了看尚美雪李映雪，見她們都示意由他來處理，才肅聲向李墨筠說：「我不會為難她們，但她們短時間內也不能再待在泉州了。這樣好了，那十七人我每人給三萬貫，但她們必須到越國居住十年……汝不要急，我不會關禁她們，雪兒在越國有一些產業，我讓她們在那裡工作。十年之後，我再贈她們每人七萬貫，屆時她們的去留全任她們自主。當然，她們在泉州如有親眷，也得一起過去。至於李大家的兩名女侍，我贈她們五萬貫，她們可以繼續服侍李大家，不過我希望李大家能幫忙管住她們的嘴巴……」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又說：「敢問這明月樓的嬤嬤與李大家是何關係？還有，這明月樓的東主是誰？」
在謝屏森提出以重金換取眾人保守秘密時，李墨筠的眼中泛起一陣異彩，她心想自己這次是賭對了，這謝邊森行事作風果然與一般的仕紳或豪富都大有不同。她是極聰明之人，又在青樓打滾多年，此時一聽謝屏森問起明月樓的東主，立即明白謝屏森的用意。但她有她的考量，不能接受謝屏森的好意。
「墨筠不敢相瞞，墨筠雖是閩人，卻是在汴梁長大。墨筠的養母生前與蔡確蔡持正大人是好友，五年前墨筠得罪權貴，幸有蔡大人從中斡旋，但墨筠在汴梁也難以存身，這才南下泉州。柳嬤嬤是我養母的女侍，與我一起南下的。而這明月樓的東主其實是蔡大人的族親，我與柳嬤嬤落腳於明月樓，多受東家庇護，才能免受地方權紳欺壓。墨筠雖是自由之身，但蔡家於墨筠有大恩，墨筠可不敢於此時離開明月樓。」
依謝屏森的想法，或乾脆由黃族買下明月樓，交給李墨筠打理，或幫李墨筠離開明月樓，把即將成立的時尚堂交給她經營，總之是把她拉進黃族的利益共同體內，又能善用她的能力。可聽李墨筠這一說，他知道自己的主意是行不通了。他無奈嘆口氣說：「唉，既然如此，此事就此作罷。待會李大家回去時，請替我帶十萬貫給柳嬤嬤。至於李大家……我想李大家此來並非只為送還那兩個豎子與要債的吧？」
李墨筠抿嘴一笑說：「實不相瞞，墨筠此來，一是為向尚女史請教音律，二是元夕將至，還請邊森惠賜兩首大作。」
要詩詞？這簡單。謝屏森取過紙筆，側頭想想，刷刷寫下南宋詞人朱淑真的《生查子．元夕》與辛棄疾的《青玉案•元夕》。
這兩首詞可是文學史上元夕詞的顛峰之作。《青玉案•元夕》的上半闕以華麗的文字描寫元宵燈火的璀璨，令人嚮往；下半闕的「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更是千古名句。而《生查子．元夕》短短四十個字，用字淺白，卻盡是佳句，尤其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更傳頌千古。因此謝屏森才一寫完，黃蘭李英姑與李墨筠都是呼吸急促滿臉潮紅，眼中都是小星星，完全就是狂熱追星族見到仰慕大明星的模樣。看的旁邊的李映雪頗為鄙夷，嘟嚷著說：「比吃飯還容易的事，有什麼好崇拜的……」
謝屏森只當李映雪是嫉妒，將李墨筠交給尚美雪後，就去處理黃濮黃苙那兩人的事了。他沒注意到，李墨筠在聽到李映雪的話後，美麗的大眼睛滴溜滴溜地轉了幾下。
第二天下午，李墨筠又來了。謝屏森也不理，反正她是來找尚美雪的，不關他的事。第三天，李墨筠又來了。第四天，聽說李墨筠再度來訪，謝屏森心裡不免嘀咕：這女人還真閒呀！可到了第五天，當小黃蓉纏著他要他把那兩首「人生若只如初見」及「問世間情是何物」寫下來時，他就開始覺得有些不對。等黃若求他把《牡丹亭》全本寫出來時，他知道有人在背後搞鬼了。
他稍一查問，眾人立即就招供了，卻也把他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這才幾天，那個宋版十三姨竟然已經與整個雪園裡的女人都成為知交莫逆，不要說是尚美雪李映雪和一眾黃族女子，就連碧娜芝和幾個越國女子，都直誇她的好。更過份的是，她連女侍廚娘都不放過。而她花了這麼多心思，就只為榨取謝屏森的著作。
「這個女人很飢渴！」發現李墨筠的企圖後，謝屏森覺得自己很可憐，卻也只能這樣子自我解嘲。反正李墨筠又沒來直接煩他，他還真不能對她怎樣。他決定效法在台灣總統府裡面辦公的那個人，對眼前一切視而不見。
然而，當元夕前兩天尚美雪李映雪帶著李墨筠出現在他面前時，他就知道自己想像的美好世界即將崩壞。
「還要？伊莎貝拉，她這些天從妳們那裡搜刮的都可以出好幾本書了，夠她唱好幾輩子了，這還不夠？妳們以為我是蘇軾或李白嗎？」謝屏森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要知他腦袋中背的那幾百首詩詞可是得用一輩子的，現在李墨筠都弄走了一本《牡丹亭》和四十幾首詩詞，他得留點私貨才行。
不過，眼前這幾個女人似乎全然沒有體諒他的意思。罪魁禍首的宋版十三姨只張大著眼睛裝無辜，李映雪則一臉理直氣壯地把紙筆遞到他面前。謝屏森只得看著尚美雪，期待溫柔的尚美雪能出來拯救他這個可憐的被壓榨者。
誰知道，連向來體貼的尚美雪都落井下石，淡淡拋出一句：「不是還有許多歌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