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 3月 17, 2014 4:25 am
第一卷第二十四章 收了一個國王學生
一零七四年農曆五月十四日。
這日一早，謝屏森與兩個女伴就來到李義成贈送的大宅。尚美雪李映雪兩人是以房子主人的身份來檢視裝修的進度，而謝屏森就可憐了，他這幾日都是早早被兩個女伴打發來這裡當監工。不過這也只能怪他自己多事，提議說該弄個現代化的浴室與廁所，結果就把自己弄成監工了。
其實若不論衛浴設備及防颱能力，李義成送的這棟大宅還真是不錯，完全就像是現代日式房屋的翻版，還有好幾個頗有園林之美的庭院。其實所謂的日式房屋，原版就是宋式房屋。雖然在此之前華夏已發明置窯燒磚，但一直只能以價格昂貴的糯米紅糖混合來當黏合劑，因此除少數大城的城牆外，縱然是宮廷建築也多是木頭建築。而唐宋的園林設計風格秉承魏晉傳統，強調的是與自然融合，不像明清的園林一樣刻意雕琢。但在現代世界，這種強調與自然融合的園林建築卻被稱為日式庭園。對於這種宋式建築與庭園，尚美雪是很喜歡的，所以本來李映雪還想把它拆了重建一棟磚石建築與明清園林，好在被尚美雪勸阻了，否則謝大監工可能就得待在越國很長一段時間了。
當謝屏森正指導工人裝設剛從瓷窯燒出來的抽水馬桶時，李義成帶著兩個女兒也來了，他是特地來請謝屏森三人回去見客的。
「有宗室子弟和大臣想見我們？」
對於李義成的說法，謝屏森實在是很懷疑，畢竟以李義成在越國宗室裡的輩分地位，有什麼宗室子弟能讓他親自當傳令兵來請人？除非……想到這裡，謝屏森靈光一閃，笑著說：「弘仁兄，該不會是大越國主想見我吧？」
見被謝屏森一語道破，李義成倒也不尷尬，笑著說太后、國主與李破軍將軍都來了，正由他兄長陪著呢，貴客上門，可不能讓他們等太久。
李常傑也來了？這下子謝屏森倒是來了興趣，想趕快去見見這個越南歷史上最有名的太監。要知此人可是越南歷史中數一數二的名將，更是越國打贏熙寧之戰的關鍵性人物。比起宋神宗時期的李憲和宋徽宗時期的童貫，李常傑的軍事能力可是比他那兩個太監同行強得太多了。更何況，若越國真要依謝屏森的計畫去處理與宋國之間的戰爭，李常傑也必然是計畫的主要執行者。
李義成帶了兩輛馬車過來，謝屏森就與李義成同乘。在路上李義成透露了太后想認李映雪為女的消息，這下謝屏森可傻眼了。他可是記得這個太后今年應該都未滿三十歲，要認二十五歲的李映雪為女兒，這未免有些兒戲了。無奈之下，謝屏森只得把三人年齡的秘密委婉說了出來。
「弘仁兄可知我今年幾歲了？」
「想來邊森應是年近而立之年，正是年輕力壯之時。」
「哈哈！多謝弘仁兄的誇獎，其實屏森已是知天命之齡了。」
「呀！邊森已是五十歲了？那、那李女史呢？」李義成真的是大吃一驚，要知這時代可沒有安全刮鬍刀，刮鬍子可是件危險活，所以成年男子留鬍鬚成為風俗，而謝屏森自空難以來仍是每天刮鬍子，加上現代人營養遠勝過古代人，因此身體變異後在尚美雪李映雪眼中像是三十五歲的謝屏森，在李義成眼裡就像是只有二十出頭。要不是謝屏森言談中展露的智識，怎麼樣也不可能是一個年方成冠的小毛頭所能有的，李義成也不會猜謝屏森是年近三十。這時一聽面前這小年青竟然比他還大著幾歲，驚訝之餘立即就聯想到那尚李兩女的年齡問題。
「唉呀！女人的年齡可是秘密呀！不過，嘿嘿！福爾摩沙的人都老得慢，尤其是女人，特別會保養，常常是外表看起來不到實際年齡的一半。我們那裡呀，都把這種女人叫做童姥……」
於是，一路上謝屏森邊看著被嚇得呆若木雞的李義成，邊想著這新出爐的天山童姥李映雪真是功力驚人呀，不但可以讓小兒止哭，還能讓大人都嚇傻了……
謝屏森不知道李義成怎麼去向太后解釋李映雪的年齡問題，但當他們三人回去換衣服時，他向李映雪說起此事，倒先讓李映雪的天山無影腳踹了一下。可是沒辦法呀，這個越國倚蘭太后可是個狠角色，前兩年才把李聖宗的正宮上陽太后和上陽太后生的兩個公主給整死了，還把顧命大臣李道成貶出中樞，要不是宋國侵越態勢日漸明顯，加上李乾德沒有像清同治皇帝一樣早死，說不定這倚蘭太后就是另一個慈禧。這麼厲害的女人，謝屏森可不認為李映雪能應付她，還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比較妥當。不過，尚美雪可不這麼想。
「都找上門來了，哪還能躲？不過嘛，雪兒，帶上化妝包，我們去與那個太后交流一下保養與化妝知識。」
…………
謝屏森進會客廳時見到裡面已有四人，除李道成李義成兄弟外，還有一位身形壯實的中年人和一個小孩。不用說，這中年人就是李常傑了，而這小孩正是越國國主李乾德了。
眾人見禮之後各自落座，李常傑先開口說：「邊森所言越宋之戰的方略，我朝文武皆讚嘆不已。今日我主來此除拜謝邊森盛情外，亦是想請邊森賜告強國之策。」
李常傑一說完，李乾德和三個大人都站起來鄭重向謝屏森行禮，謝屏森也趕忙還禮。可是他邊行禮心裡邊嘀咕：這些傢伙還真是不客氣，強國之策又不是大白菜一抓一大把，哪是說有就有的？
不過，這時他能兩手一攤推說不知道嗎？此情此景，他只能開動腦筋，邊想邊說了。
「若欲強國，必先富民。民貧之國，國雖強卻不能久，此秦皇之國也；民富之國，縱一時國弱卻終能強，此趙宋之國也。依我福爾摩沙經驗，若欲富民，則有八要：一是公平法治，二是人盡其才，三是地盡其利，四是保障農桑，五是發展工商，六是合理財政，七是嚴明吏治，八是社會救濟。而此八要的要點分別是……」
謝屏森所謂的公平法治，首先就是解放奴隸，以及建立一個對所有人都平等對待的法律體制。他以宋仁宗時制定的《天聖令》為例，認為解放奴隸可以使這些重獲自由的人感激越國政府，且會爆發出無限的生產力。接著，他又引用封建制度有權利才有義務的概念，認為國家必須保障人民的生命自由與財產安全。同時，他還強調「王在法下」與「依法執行」的觀念。
在人盡其才上，他首先強調普及教育的重要性，主張廣設初級學校，讓十五歲以下男女都可就讀，而初級學校的目的不在教授儒家經書，而在使人識字與學習算學。在初級學校之外，他又主張設立農工商及航海專業學校，以培育各種專業人才。接著，他又主張廣招移民，特別是那些有一技之長者，應給予優惠待遇。最後，他建議開科舉以取士，但科考內容內容不應是儒家經書，而應該是算學、農工、經濟、史地、政事與律法。
在地盡其利上，謝屏森首先主張調查全國土地及資源，再據之做合理的規劃與開發。然後，他強調廣開道路、疏浚河道、設置驛站碼頭郵政的重要性。接著他建議開礦，特別是煤鐵礦的利用。最後他又申明水土保持的重要，建議廣植樹木。
在保障農桑一項上，謝屏森借用了南宋賈似道的土地改革政策，主張定公田法，設每人持有農地上限，超過此上限的土地一律由國家收購，再以低價或賣或佃給無地農民。接著他借用台灣的土地改革經驗，提出三七五減租政策。然後他又提出興水利、改良農具及種苗的建議。其次他又主張鼓勵種植甘蔗、酸角等經濟作物，以及養豬與家禽。最後，他更建議建立農產品保價收購制度。
對於發展工商，謝屏森認為首要之務，是保障工商社會地位。其次，是簡化工商法令，讓相關部門合署辦公，以提高行政效率及減少官吏盤剝。接著，他建議向各國招商，由政府來協助解決土地使用與工人問題。之後他提出鼓勵技術創新，主張引進宋國保護版權的制度並將之擴大到保障智慧財產權。最後他還建議設立銀行，貸款給農工商業者。
在合理財政上，謝屏森認為第一優先是合理稅制，除田賦（土地稅）、丁稅（人頭稅）、貨物交易稅及契稅外，其他的稅賦及傜役一律廢除，國家若需民夫，則應採雇用制度。接著，他建議稅賦繳納一律只收貨幣，同時除契稅外，其他稅賦皆由銀行憑政府開據之單據收取。最後，他還提出預決算制度。
對於嚴明吏治，謝屏森引現代官僚制度的原理，認為官吏升遷罷黜獎懲，都應以官吏在職務上的表現好壞為依據。他也主張建立官吏任期制度，而所有與人民直接接觸的官吏任期屆滿時，應由當地所有年滿二十歲的成年人進行秘密投票，來決定是否允其繼續留任。
在社會救濟上，謝屏森認為應引進當時宋國已有之制度並加以改革，最重要的是鼓勵工商捐款進行社會救濟，但其相關活動應在政府監督下進行。
對於謝屏森的富民方略，起初李道成李常傑還會插話質疑或詢問清楚，而謝屏森也都能一一回答。到後來，這兩個越國重臣已經都不能質疑了，因為謝屏森所談的內容已經超出他們的認知範圍。對於這些匪夷所思的政策，他們並不認為在現今的越國都是可行的，但謝屏森卻也說這其中有許多是中長期政策，是要等十年二十年之後環境成熟才能實施的。更重要的是，謝屏森點出了一個關鍵：有許多政策在實施之初必然會引起既得利益者的反對，而現在國主年幼，反對者的矛頭必會指向執政大臣，為國主分憂擔責不就是他們這些重臣的責任嗎？這頂大帽子一扣下來，李道成李常傑卻也無話可說，只能默默與李義成共同記錄謝屏森的談話。而此刻在場的人都不知道，十年後李乾德親政時，他們今天談話的紀錄將被公開，成為李乾德一朝的國政方針，並成為越南千年歷史上最重要的政治文獻之一。
謝屏森就這麼滔滔不絕地說了四個小時的富民方略，當他終於停下來時，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李乾德已經站在他面前，小男孩那晶亮的眼神，就像是現代世界的小孩看到變形金剛玩具或凱蒂貓娃娃一樣，這讓他不禁想到了姪子年幼時的情景。想到在現代世界的家人，他的心裡就是一陣痛，不知不覺間眼前這小男孩的身影與姪子的影像重疊了。於是他蹲下來平視著李乾德，不顧身旁幾位大人愕然的目光，伸手摸了摸李乾德的頭，柔聲說：「乾德，汝想要什麼？阿伯買給汝！」
李道成三人還來不及對謝屏森的失禮表示不滿，謝屏森的話就讓他們一陣狂喜，於是他們殺雞扯脖擠眉弄眼地暗示李乾德，要他開口留謝屏森在越為臣。只是他們忘了李乾德才只是一個十歲的小孩，哪有那麼多心機？只見李乾德側了頭想了想，就像個開口索要心愛玩具的小孩一般，鄭重地說：
「那朕要汝當朕的老師！」
謝屏森笑了笑，說：「好！」
一零七四年農曆五月十四日。
這日一早，謝屏森與兩個女伴就來到李義成贈送的大宅。尚美雪李映雪兩人是以房子主人的身份來檢視裝修的進度，而謝屏森就可憐了，他這幾日都是早早被兩個女伴打發來這裡當監工。不過這也只能怪他自己多事，提議說該弄個現代化的浴室與廁所，結果就把自己弄成監工了。
其實若不論衛浴設備及防颱能力，李義成送的這棟大宅還真是不錯，完全就像是現代日式房屋的翻版，還有好幾個頗有園林之美的庭院。其實所謂的日式房屋，原版就是宋式房屋。雖然在此之前華夏已發明置窯燒磚，但一直只能以價格昂貴的糯米紅糖混合來當黏合劑，因此除少數大城的城牆外，縱然是宮廷建築也多是木頭建築。而唐宋的園林設計風格秉承魏晉傳統，強調的是與自然融合，不像明清的園林一樣刻意雕琢。但在現代世界，這種強調與自然融合的園林建築卻被稱為日式庭園。對於這種宋式建築與庭園，尚美雪是很喜歡的，所以本來李映雪還想把它拆了重建一棟磚石建築與明清園林，好在被尚美雪勸阻了，否則謝大監工可能就得待在越國很長一段時間了。
當謝屏森正指導工人裝設剛從瓷窯燒出來的抽水馬桶時，李義成帶著兩個女兒也來了，他是特地來請謝屏森三人回去見客的。
「有宗室子弟和大臣想見我們？」
對於李義成的說法，謝屏森實在是很懷疑，畢竟以李義成在越國宗室裡的輩分地位，有什麼宗室子弟能讓他親自當傳令兵來請人？除非……想到這裡，謝屏森靈光一閃，笑著說：「弘仁兄，該不會是大越國主想見我吧？」
見被謝屏森一語道破，李義成倒也不尷尬，笑著說太后、國主與李破軍將軍都來了，正由他兄長陪著呢，貴客上門，可不能讓他們等太久。
李常傑也來了？這下子謝屏森倒是來了興趣，想趕快去見見這個越南歷史上最有名的太監。要知此人可是越南歷史中數一數二的名將，更是越國打贏熙寧之戰的關鍵性人物。比起宋神宗時期的李憲和宋徽宗時期的童貫，李常傑的軍事能力可是比他那兩個太監同行強得太多了。更何況，若越國真要依謝屏森的計畫去處理與宋國之間的戰爭，李常傑也必然是計畫的主要執行者。
李義成帶了兩輛馬車過來，謝屏森就與李義成同乘。在路上李義成透露了太后想認李映雪為女的消息，這下謝屏森可傻眼了。他可是記得這個太后今年應該都未滿三十歲，要認二十五歲的李映雪為女兒，這未免有些兒戲了。無奈之下，謝屏森只得把三人年齡的秘密委婉說了出來。
「弘仁兄可知我今年幾歲了？」
「想來邊森應是年近而立之年，正是年輕力壯之時。」
「哈哈！多謝弘仁兄的誇獎，其實屏森已是知天命之齡了。」
「呀！邊森已是五十歲了？那、那李女史呢？」李義成真的是大吃一驚，要知這時代可沒有安全刮鬍刀，刮鬍子可是件危險活，所以成年男子留鬍鬚成為風俗，而謝屏森自空難以來仍是每天刮鬍子，加上現代人營養遠勝過古代人，因此身體變異後在尚美雪李映雪眼中像是三十五歲的謝屏森，在李義成眼裡就像是只有二十出頭。要不是謝屏森言談中展露的智識，怎麼樣也不可能是一個年方成冠的小毛頭所能有的，李義成也不會猜謝屏森是年近三十。這時一聽面前這小年青竟然比他還大著幾歲，驚訝之餘立即就聯想到那尚李兩女的年齡問題。
「唉呀！女人的年齡可是秘密呀！不過，嘿嘿！福爾摩沙的人都老得慢，尤其是女人，特別會保養，常常是外表看起來不到實際年齡的一半。我們那裡呀，都把這種女人叫做童姥……」
於是，一路上謝屏森邊看著被嚇得呆若木雞的李義成，邊想著這新出爐的天山童姥李映雪真是功力驚人呀，不但可以讓小兒止哭，還能讓大人都嚇傻了……
謝屏森不知道李義成怎麼去向太后解釋李映雪的年齡問題，但當他們三人回去換衣服時，他向李映雪說起此事，倒先讓李映雪的天山無影腳踹了一下。可是沒辦法呀，這個越國倚蘭太后可是個狠角色，前兩年才把李聖宗的正宮上陽太后和上陽太后生的兩個公主給整死了，還把顧命大臣李道成貶出中樞，要不是宋國侵越態勢日漸明顯，加上李乾德沒有像清同治皇帝一樣早死，說不定這倚蘭太后就是另一個慈禧。這麼厲害的女人，謝屏森可不認為李映雪能應付她，還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比較妥當。不過，尚美雪可不這麼想。
「都找上門來了，哪還能躲？不過嘛，雪兒，帶上化妝包，我們去與那個太后交流一下保養與化妝知識。」
…………
謝屏森進會客廳時見到裡面已有四人，除李道成李義成兄弟外，還有一位身形壯實的中年人和一個小孩。不用說，這中年人就是李常傑了，而這小孩正是越國國主李乾德了。
眾人見禮之後各自落座，李常傑先開口說：「邊森所言越宋之戰的方略，我朝文武皆讚嘆不已。今日我主來此除拜謝邊森盛情外，亦是想請邊森賜告強國之策。」
李常傑一說完，李乾德和三個大人都站起來鄭重向謝屏森行禮，謝屏森也趕忙還禮。可是他邊行禮心裡邊嘀咕：這些傢伙還真是不客氣，強國之策又不是大白菜一抓一大把，哪是說有就有的？
不過，這時他能兩手一攤推說不知道嗎？此情此景，他只能開動腦筋，邊想邊說了。
「若欲強國，必先富民。民貧之國，國雖強卻不能久，此秦皇之國也；民富之國，縱一時國弱卻終能強，此趙宋之國也。依我福爾摩沙經驗，若欲富民，則有八要：一是公平法治，二是人盡其才，三是地盡其利，四是保障農桑，五是發展工商，六是合理財政，七是嚴明吏治，八是社會救濟。而此八要的要點分別是……」
謝屏森所謂的公平法治，首先就是解放奴隸，以及建立一個對所有人都平等對待的法律體制。他以宋仁宗時制定的《天聖令》為例，認為解放奴隸可以使這些重獲自由的人感激越國政府，且會爆發出無限的生產力。接著，他又引用封建制度有權利才有義務的概念，認為國家必須保障人民的生命自由與財產安全。同時，他還強調「王在法下」與「依法執行」的觀念。
在人盡其才上，他首先強調普及教育的重要性，主張廣設初級學校，讓十五歲以下男女都可就讀，而初級學校的目的不在教授儒家經書，而在使人識字與學習算學。在初級學校之外，他又主張設立農工商及航海專業學校，以培育各種專業人才。接著，他又主張廣招移民，特別是那些有一技之長者，應給予優惠待遇。最後，他建議開科舉以取士，但科考內容內容不應是儒家經書，而應該是算學、農工、經濟、史地、政事與律法。
在地盡其利上，謝屏森首先主張調查全國土地及資源，再據之做合理的規劃與開發。然後，他強調廣開道路、疏浚河道、設置驛站碼頭郵政的重要性。接著他建議開礦，特別是煤鐵礦的利用。最後他又申明水土保持的重要，建議廣植樹木。
在保障農桑一項上，謝屏森借用了南宋賈似道的土地改革政策，主張定公田法，設每人持有農地上限，超過此上限的土地一律由國家收購，再以低價或賣或佃給無地農民。接著他借用台灣的土地改革經驗，提出三七五減租政策。然後他又提出興水利、改良農具及種苗的建議。其次他又主張鼓勵種植甘蔗、酸角等經濟作物，以及養豬與家禽。最後，他更建議建立農產品保價收購制度。
對於發展工商，謝屏森認為首要之務，是保障工商社會地位。其次，是簡化工商法令，讓相關部門合署辦公，以提高行政效率及減少官吏盤剝。接著，他建議向各國招商，由政府來協助解決土地使用與工人問題。之後他提出鼓勵技術創新，主張引進宋國保護版權的制度並將之擴大到保障智慧財產權。最後他還建議設立銀行，貸款給農工商業者。
在合理財政上，謝屏森認為第一優先是合理稅制，除田賦（土地稅）、丁稅（人頭稅）、貨物交易稅及契稅外，其他的稅賦及傜役一律廢除，國家若需民夫，則應採雇用制度。接著，他建議稅賦繳納一律只收貨幣，同時除契稅外，其他稅賦皆由銀行憑政府開據之單據收取。最後，他還提出預決算制度。
對於嚴明吏治，謝屏森引現代官僚制度的原理，認為官吏升遷罷黜獎懲，都應以官吏在職務上的表現好壞為依據。他也主張建立官吏任期制度，而所有與人民直接接觸的官吏任期屆滿時，應由當地所有年滿二十歲的成年人進行秘密投票，來決定是否允其繼續留任。
在社會救濟上，謝屏森認為應引進當時宋國已有之制度並加以改革，最重要的是鼓勵工商捐款進行社會救濟，但其相關活動應在政府監督下進行。
對於謝屏森的富民方略，起初李道成李常傑還會插話質疑或詢問清楚，而謝屏森也都能一一回答。到後來，這兩個越國重臣已經都不能質疑了，因為謝屏森所談的內容已經超出他們的認知範圍。對於這些匪夷所思的政策，他們並不認為在現今的越國都是可行的，但謝屏森卻也說這其中有許多是中長期政策，是要等十年二十年之後環境成熟才能實施的。更重要的是，謝屏森點出了一個關鍵：有許多政策在實施之初必然會引起既得利益者的反對，而現在國主年幼，反對者的矛頭必會指向執政大臣，為國主分憂擔責不就是他們這些重臣的責任嗎？這頂大帽子一扣下來，李道成李常傑卻也無話可說，只能默默與李義成共同記錄謝屏森的談話。而此刻在場的人都不知道，十年後李乾德親政時，他們今天談話的紀錄將被公開，成為李乾德一朝的國政方針，並成為越南千年歷史上最重要的政治文獻之一。
謝屏森就這麼滔滔不絕地說了四個小時的富民方略，當他終於停下來時，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李乾德已經站在他面前，小男孩那晶亮的眼神，就像是現代世界的小孩看到變形金剛玩具或凱蒂貓娃娃一樣，這讓他不禁想到了姪子年幼時的情景。想到在現代世界的家人，他的心裡就是一陣痛，不知不覺間眼前這小男孩的身影與姪子的影像重疊了。於是他蹲下來平視著李乾德，不顧身旁幾位大人愕然的目光，伸手摸了摸李乾德的頭，柔聲說：「乾德，汝想要什麼？阿伯買給汝！」
李道成三人還來不及對謝屏森的失禮表示不滿，謝屏森的話就讓他們一陣狂喜，於是他們殺雞扯脖擠眉弄眼地暗示李乾德，要他開口留謝屏森在越為臣。只是他們忘了李乾德才只是一個十歲的小孩，哪有那麼多心機？只見李乾德側了頭想了想，就像個開口索要心愛玩具的小孩一般，鄭重地說：
「那朕要汝當朕的老師！」
謝屏森笑了笑，說：「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