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三 8月 28, 2013 10:44 pm
吳俊平右手握著方向盤，左臂跨在車門上，手上拿著裝著冰塊的塑膠袋敷著不久前被黎臻擊中的左臉，橫眉豎目的踩著油門，在馬路上緩緩的滑行。
黎臻坐在副駕駛座上，用類似從車體中間畫一條線鏡射的姿勢，右手跨在車門上看著窗外。
兩人都扳著一張臉沉默著，只剩下車子的引擎聲迴響。
就這樣子在市區晃了不知道多久，黎臻終於打破了沉默。
「那個……學長……」黎臻吞吐著，「你的臉還好嗎？」
吳俊平直視著擋風玻璃，依舊沉默。
氣氛沈重到讓人無法呼吸。
「你也……說句話嘛，學長。」
「我現在心情很差，不想說話。」吳俊平終於從好不容易咧開的嘴角裡吐出了這麼一句。
「學長，我……」
此時一輛高速行駛的汽車從他們右方車道切進他們的車前，讓黎臻講到一半停了下來。
改裝過的引擎聲轟轟的響著，加速往前而去，原本只是一個普通的惡意超車，但這時異變發生，紅色烤漆的改裝車後車廂突然彈了開來。
黎臻看到一雙被繩子綑綁的雙手從一個土黃色的麻布袋中伸了出來，接著布袋就從車上滾了下來，高速的跌落在快車道上滾動，往吳俊平與黎臻的方向滾了過來。
吳俊平緊握方向盤，在第一時間用力的踩下了煞車，黎臻的身體因為慣性作用往前擺動，被安全帶給緊緊束縛住。
墨綠色的便衣警用公務車的四輪在柏油路上激烈的滑行著，總算是驚險的將車子的保險桿在麻布袋前不到10公分停了下來。
饒是吳俊平反應快速，再晚個一瞬間踩下煞車，車子的輪胎就從麻布袋上碾過去了。
黎臻打開車門衝下車，吳俊平也跟著下了車。
黎臻走近麻布袋，從袋口伸出的雙手磨破了皮，正汩汩留著血，麻布袋有些微的起伏，裡頭傳來陣陣的呻吟。
「這人還活著，需要儘速送醫……」黎臻拿起掛在皮帶上的無線電。
此時前頭那輛紅色的汽車也緊急煞車停了下來，接著一個回轉直接逆向開了回來。
汽車在兩人面前急煞，四個身穿黑西裝的人跳了下車，兇神惡煞的往前走了過來。
帶頭的是一個戴著細框眼鏡、把頂上僅剩的稀疏頭髮染成橘色的男人，整個頭看起來像顆嵌著眼鏡的發光腐爛鳳梨，脖子上掛著一個鑲滿了骷顱頭、樣貌奇異的銀十字架。
「喂！站住！」黎臻對四人叫道：「你們……」
黎臻還沒講完，吳俊平寬厚的肩膀突然出現在她的視線。
「看清楚了。」吳俊平沒有回頭，對著身後的黎臻說。
「啊？」黎臻皺了皺眉。
他大踏步上前，直接來到那個腐爛鳳梨男的身前，馬步微蹲，右拳後縮，整條右臂彎到身後，大氣一吐，左腳大踏步往前，整個身體像個巨大的鐵鎚往前傾，一記灌注了全身重量的高速直拳正中腐爛鳳梨男的臉。
帥氣跳下車的腐爛鳳梨男卻很殘念的連吭都沒吭一聲，就直接失去意識趴在柏油路上。
吳俊平用力扯下橘髮男子胸前的怪異十字架，十字架上頭鑲嵌的五個骷顱頭後腦處都有一個橢圓形的縫隙，他端詳了一番之後笑了起來：「哼哼……得來全不費工夫……」
「你……」黎臻訝異的張大眼睛瞪著他。
「幹嘛那麼驚訝？又不是只有你學過空手道，」吳俊平轉身對黎臻露出輕蔑的笑容，「哦……對了，『後手直拳』要這樣運用腰部的扭動和身體的重量才會有威力，也就是『勁道』要灌注進去，你稍早打出的那拳太輕了，別說是我了，隨便對一個稍微強壯點的人都不會有效果的，像我就完全沒有感覺有被打到的感覺呢，哼哼。」
黎臻牙齒一咬，一時想不出什麼話可以回。
吳俊平從襯衫裡頭掏出掛在脖子上的警徽，說：「好啦……你們是要乖乖的跟我回局裡一趟還是你們要跟他一樣在地上躺一躺，我再打電話叫救護車來載你們呢？」
吳俊平的臉上透露著濃厚的殺氣。
瞥了眼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流著鼻血的鳳梨男，剩下的三人終於察覺眼前這人不是一般角色，很有默契的伸手往口袋裡掏。
黎臻看到三人的動作察覺不妙，正待警告吳俊平，此時「碰碰碰」三聲聲響迴盪在馬路上。
吳俊平已經早一步拔出配槍連開了三槍，只見三人手臂上都多了一個鮮血淋漓的孔，原本握在手上的彈簧刀跌落在地，三人均痛的大叫。
「別怪我沒警告你們……你們三人手臂的動脈都被我擊穿了，如果乖乖的坦白一切，我就幫你們叫救護車，不然我就看你們還有多少血可以流……」
xxx
來支援的制服警員將中槍的三人和昏倒的腐爛鳳梨男壓上了車。
「你們兩個，在他們接受完治療之後確實的看住他們，我晚點就過去。」吳俊平對著兩個制服警員說，「必要的時候多找些人支援，千萬不要給他們有逃走的機會。」
那個在麻布袋中的人是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子，經過初步的檢查只有傷到皮肉，但摔下車子的時候很有可能因為撞到頭，神智有些不清，有腦震盪的症狀，被醫護人員緊急送去醫院。
「這人也要一併看住。」黎臻對著兩個制服警員說，兩人點了點頭，上了警車跟著救護車開走了。
吳俊平靠在公務車上，從口袋拿出了一包長壽菸，抽出一根叼在嘴角點燃，皺著眉頭看著手上那串從鳳梨男脖子上扯下來的項鍊。
十字架上頭鑲嵌了五個骷顱頭，後腦處的橢圓形縫隙吸引了他的目光，細長的縫隙中間有一顆綠色的玻璃鑲嵌物，看起來就像是後腦杓上的眼睛。
吳俊平若有所思的沉思著。
「可以麻煩你，以後執勤的時候不要抽菸嗎？我討厭菸味。」黎臻邊說邊將手掌在空氣中揮動。
吳俊平看了黎臻一眼，把點燃的香煙擱在車頂上讓它燒，對黎臻說：「我又不抽菸。」
「你……」黎臻瞪視著吳俊平。
「怎麼？不滿意？」吳俊平說。
「……這就是你的行事風格嗎？只顧自己，什麼都不問，先衝了再說？」黎臻說。
「怎麼？你同情他們？」吳俊平說，「如果今天開車的不是我，今天就會有一個生命死在這裡了呢，這可以算是蓄意謀殺，而且再怎麼樣剛剛那個場面都不單純，甚至有可能是擄人勒贖，你有想清楚嗎？」
「不，我並不同情他們……」黎臻說，「我覺得換作是我，或許也會這麼做……但是……」
吳俊平撇了撇嘴。
「但我覺得你剛剛把他一拳撂倒時，你臉上那個笑容好像很享受的樣子……」黎臻說，「我感受不到你是為了執法而在行使公權力，我覺得你似乎是在享受痛扁罪犯的過程……好像……是單純的在報復什麼……」
「哼……妳懂什麼？而且我剛不是告訴過你了，我現在心情很差，這群人若不聚集在一起，只有一個人的話就什麼都不是，這種小混混我是最看不慣的，只廢掉他們的慣用手已經是很仁慈的了。」
「還有……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情報怎麼可以放掉，他們或許可以讓我找到他們組織的中心人物。」
「情報？什麼意思？」黎臻說。
「這個。」吳俊平晃了晃手上的項鍊。
黎臻不解。
「我曾經聽過一種說法，『有三隻眼睛的骷顱頭』是這個宗教組織的一種身分證明──就像是他們的會員卡之類的──我總覺得應該就是這個了，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但應該錯不了……我本來以為是額頭會有一個洞之類的，沒想到會是在後腦杓……」
吳俊平把車頂上快燒完的菸蒂給丟到車子裡面的菸灰缸。
「走吧！我想去一個地方。」
（待續）
黎臻坐在副駕駛座上，用類似從車體中間畫一條線鏡射的姿勢，右手跨在車門上看著窗外。
兩人都扳著一張臉沉默著，只剩下車子的引擎聲迴響。
就這樣子在市區晃了不知道多久，黎臻終於打破了沉默。
「那個……學長……」黎臻吞吐著，「你的臉還好嗎？」
吳俊平直視著擋風玻璃，依舊沉默。
氣氛沈重到讓人無法呼吸。
「你也……說句話嘛，學長。」
「我現在心情很差，不想說話。」吳俊平終於從好不容易咧開的嘴角裡吐出了這麼一句。
「學長，我……」
此時一輛高速行駛的汽車從他們右方車道切進他們的車前，讓黎臻講到一半停了下來。
改裝過的引擎聲轟轟的響著，加速往前而去，原本只是一個普通的惡意超車，但這時異變發生，紅色烤漆的改裝車後車廂突然彈了開來。
黎臻看到一雙被繩子綑綁的雙手從一個土黃色的麻布袋中伸了出來，接著布袋就從車上滾了下來，高速的跌落在快車道上滾動，往吳俊平與黎臻的方向滾了過來。
吳俊平緊握方向盤，在第一時間用力的踩下了煞車，黎臻的身體因為慣性作用往前擺動，被安全帶給緊緊束縛住。
墨綠色的便衣警用公務車的四輪在柏油路上激烈的滑行著，總算是驚險的將車子的保險桿在麻布袋前不到10公分停了下來。
饒是吳俊平反應快速，再晚個一瞬間踩下煞車，車子的輪胎就從麻布袋上碾過去了。
黎臻打開車門衝下車，吳俊平也跟著下了車。
黎臻走近麻布袋，從袋口伸出的雙手磨破了皮，正汩汩留著血，麻布袋有些微的起伏，裡頭傳來陣陣的呻吟。
「這人還活著，需要儘速送醫……」黎臻拿起掛在皮帶上的無線電。
此時前頭那輛紅色的汽車也緊急煞車停了下來，接著一個回轉直接逆向開了回來。
汽車在兩人面前急煞，四個身穿黑西裝的人跳了下車，兇神惡煞的往前走了過來。
帶頭的是一個戴著細框眼鏡、把頂上僅剩的稀疏頭髮染成橘色的男人，整個頭看起來像顆嵌著眼鏡的發光腐爛鳳梨，脖子上掛著一個鑲滿了骷顱頭、樣貌奇異的銀十字架。
「喂！站住！」黎臻對四人叫道：「你們……」
黎臻還沒講完，吳俊平寬厚的肩膀突然出現在她的視線。
「看清楚了。」吳俊平沒有回頭，對著身後的黎臻說。
「啊？」黎臻皺了皺眉。
他大踏步上前，直接來到那個腐爛鳳梨男的身前，馬步微蹲，右拳後縮，整條右臂彎到身後，大氣一吐，左腳大踏步往前，整個身體像個巨大的鐵鎚往前傾，一記灌注了全身重量的高速直拳正中腐爛鳳梨男的臉。
帥氣跳下車的腐爛鳳梨男卻很殘念的連吭都沒吭一聲，就直接失去意識趴在柏油路上。
吳俊平用力扯下橘髮男子胸前的怪異十字架，十字架上頭鑲嵌的五個骷顱頭後腦處都有一個橢圓形的縫隙，他端詳了一番之後笑了起來：「哼哼……得來全不費工夫……」
「你……」黎臻訝異的張大眼睛瞪著他。
「幹嘛那麼驚訝？又不是只有你學過空手道，」吳俊平轉身對黎臻露出輕蔑的笑容，「哦……對了，『後手直拳』要這樣運用腰部的扭動和身體的重量才會有威力，也就是『勁道』要灌注進去，你稍早打出的那拳太輕了，別說是我了，隨便對一個稍微強壯點的人都不會有效果的，像我就完全沒有感覺有被打到的感覺呢，哼哼。」
黎臻牙齒一咬，一時想不出什麼話可以回。
吳俊平從襯衫裡頭掏出掛在脖子上的警徽，說：「好啦……你們是要乖乖的跟我回局裡一趟還是你們要跟他一樣在地上躺一躺，我再打電話叫救護車來載你們呢？」
吳俊平的臉上透露著濃厚的殺氣。
瞥了眼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流著鼻血的鳳梨男，剩下的三人終於察覺眼前這人不是一般角色，很有默契的伸手往口袋裡掏。
黎臻看到三人的動作察覺不妙，正待警告吳俊平，此時「碰碰碰」三聲聲響迴盪在馬路上。
吳俊平已經早一步拔出配槍連開了三槍，只見三人手臂上都多了一個鮮血淋漓的孔，原本握在手上的彈簧刀跌落在地，三人均痛的大叫。
「別怪我沒警告你們……你們三人手臂的動脈都被我擊穿了，如果乖乖的坦白一切，我就幫你們叫救護車，不然我就看你們還有多少血可以流……」
xxx
來支援的制服警員將中槍的三人和昏倒的腐爛鳳梨男壓上了車。
「你們兩個，在他們接受完治療之後確實的看住他們，我晚點就過去。」吳俊平對著兩個制服警員說，「必要的時候多找些人支援，千萬不要給他們有逃走的機會。」
那個在麻布袋中的人是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子，經過初步的檢查只有傷到皮肉，但摔下車子的時候很有可能因為撞到頭，神智有些不清，有腦震盪的症狀，被醫護人員緊急送去醫院。
「這人也要一併看住。」黎臻對著兩個制服警員說，兩人點了點頭，上了警車跟著救護車開走了。
吳俊平靠在公務車上，從口袋拿出了一包長壽菸，抽出一根叼在嘴角點燃，皺著眉頭看著手上那串從鳳梨男脖子上扯下來的項鍊。
十字架上頭鑲嵌了五個骷顱頭，後腦處的橢圓形縫隙吸引了他的目光，細長的縫隙中間有一顆綠色的玻璃鑲嵌物，看起來就像是後腦杓上的眼睛。
吳俊平若有所思的沉思著。
「可以麻煩你，以後執勤的時候不要抽菸嗎？我討厭菸味。」黎臻邊說邊將手掌在空氣中揮動。
吳俊平看了黎臻一眼，把點燃的香煙擱在車頂上讓它燒，對黎臻說：「我又不抽菸。」
「你……」黎臻瞪視著吳俊平。
「怎麼？不滿意？」吳俊平說。
「……這就是你的行事風格嗎？只顧自己，什麼都不問，先衝了再說？」黎臻說。
「怎麼？你同情他們？」吳俊平說，「如果今天開車的不是我，今天就會有一個生命死在這裡了呢，這可以算是蓄意謀殺，而且再怎麼樣剛剛那個場面都不單純，甚至有可能是擄人勒贖，你有想清楚嗎？」
「不，我並不同情他們……」黎臻說，「我覺得換作是我，或許也會這麼做……但是……」
吳俊平撇了撇嘴。
「但我覺得你剛剛把他一拳撂倒時，你臉上那個笑容好像很享受的樣子……」黎臻說，「我感受不到你是為了執法而在行使公權力，我覺得你似乎是在享受痛扁罪犯的過程……好像……是單純的在報復什麼……」
「哼……妳懂什麼？而且我剛不是告訴過你了，我現在心情很差，這群人若不聚集在一起，只有一個人的話就什麼都不是，這種小混混我是最看不慣的，只廢掉他們的慣用手已經是很仁慈的了。」
「還有……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情報怎麼可以放掉，他們或許可以讓我找到他們組織的中心人物。」
「情報？什麼意思？」黎臻說。
「這個。」吳俊平晃了晃手上的項鍊。
黎臻不解。
「我曾經聽過一種說法，『有三隻眼睛的骷顱頭』是這個宗教組織的一種身分證明──就像是他們的會員卡之類的──我總覺得應該就是這個了，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但應該錯不了……我本來以為是額頭會有一個洞之類的，沒想到會是在後腦杓……」
吳俊平把車頂上快燒完的菸蒂給丟到車子裡面的菸灰缸。
「走吧！我想去一個地方。」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