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第三次跑到歐洲旅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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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跳舞鯨魚ocoh星心亞AzureSianlight

短篇《第三次跑到歐洲旅遊》

那次旅程共有十幾天,我獨個兒乘飛機到歐洲某國。旅遊的原因有幾個,由於工作太忙和經常加班,累積了一堆假期,累積了一身情緒,老闆更吩咐我在某個限期前用掉假期,否則,逾期無效。另一個原因同樣和工作有關,由於每個星期只有一天休假,加上我擁有節儉的好品德,沒地方花錢去,於是有了一筆剛剛好的額外儲蓄,剛剛好的意思是剛好足夠到歐洲不揮霍的走一趟。獨個兒旅遊的好處是能夠省下不少計劃行程的煩惱,不用跑一些無謂、無聊、瞎熱鬧的景點,可以花半天時間待在某個歷史博物館裡看個飽,嘗試面對所有困難,親自解決在異地的各種大小問題。

於是,第三次跑到歐洲,一個人的。

有了過往兩次的旅遊經驗,我開始明白計劃旅遊是一件很輕鬆的任務,預訂機票、火車票、住宿的地方,大概只花了幾天便完成。我不會把一堆無謂的東西塞進行李箱,帶著幾套更換的衣服、一雙後備運動鞋、一部智能手機,最重要的是信用卡和一疊歐元,已經足夠。

筆記本電腦?

我不用在假期工作,所以帶著也是多餘的。

在某天出發,行李箱體積很小,負載的東西也不多,可以當作手提行李來處理。那天的天氣不錯,氣溫是攝氏二十五度,沒下雨,陽光暖和,彷彿在暗示接下來的旅程會順利愉快。由於獨居,算是無親無故、了無牽掛,我在離家前沒必要留下任何責任性的字條,反正,沒有誰會讀得到。此外,我也懶得在臉書裡把旅遊一事公告天下,那班豬朋狗友只會冷嘲熱諷,說我很有錢、很捨得花錢之類的廢話,在沒有通知誰的情況下,我同樣懶得在登機前拍下公式化的閘門照片,這年頭,在臉書裡看膩了炫耀。

說了這麼一堆旅遊的關於,別人看在眼裡,也許覺得一個人旅遊有著寂寞的味道,坦白說,我倒是這樣的認為,整個人的身心狀態在一瞬間從緊繃驟變成輕鬆,這是前所未有的境界。我特意選擇靠近通道的座位,用意是方便上廁所,身邊坐著一雙情侶,年輕的、幼嫩的,兩個人嘻嘻哈哈,一副興奮莫名的樣子,不論是飛機起飛、加速、搖晃、降落,他們總喜歡說個不停,更拍下一堆以後都不會翻看的照片。提到拍照,我沒有攜帶照相機,免得自己花太多時間和精神在拍攝之上,在這個年代,手機已經代表了很多、很多。

住宿方面,在十幾天裡,我住過三家位於不同城市的小旅館,不屬於民宿,而是性質和酒店近似的小旅館,和民宿相比,價格稍微貴一些,但感覺更自由自在,不用強迫自己擠出微笑,以獲取一些額外而虛假的家庭溫暖。在最後的七天裡,我住在同一家旅館內,於早上八點鐘起床,然後到旅館的餐廳吃公式化的早餐。

那一種?

極具歐洲色彩的,包括各種麵包、煎餅、果醬、鮮奶、咖啡、生果、乳酪……

吃了十多天,不會再為早餐感到一絲興奮和有所期待。吃過早餐後,我在九點半外出,找一家博物館逛上半天,仔細閱讀一堆堆難以理解的文字介紹,用雙眼記錄那些鎖在玻璃櫃子裡的珍貴歷史文物,到影像室靜心欣賞一個多小時和博物館有關的紀錄片,離開的時候已接近黃昏,肚子有點餓,隨便找一家餐廳落腳,一邊看日落,一邊喝啤酒,傻乎乎的笑著吃晚餐。

這裡是一片懶洋洋的歐洲,大部分店舖在下午六點鐘已經關門休息,在環境和氣氛的影響下,我多在八點前回到旅館休息。旅程裡的最後七天很特別,我在旅館裡找到了某種失去已久的感覺,是似曾相識,那一個中年女職員令我想起離世已久的媽媽,她的灰白髮色、額上幾道皺紋、沙啞聲線、身高、外型、衣著打扮、語氣、談吐,無不令我想起媽媽。最重要的是她待我的態度,她的悉心照顧超出了客人和職員之間的約束和界限。在最後七天裡,我領略到異地的小鎮風情,更得到久違的家庭溫暖,可惜的是,這是呆在歐洲的最後七天,飛機和十個小時的航程會把我帶回熟悉而不親切的城市,恐怕等上兩三年才有機會重遊舊地,我為此沮喪,即使在幾年後回到老地方,那個媽媽或許已經離開了旅館,更可怕的可能性是,即使我們再次見面,時間會悄悄的改變某些東西,到時候,氣氛也許變得不一樣,我將再一次失去生命裡的一些。

在最後一天,我沒有逛景點和博物館,倒是花了半天時間喝啤酒,一杯接一杯的喝,我記不起自己喝了多少杯,結賬後倒是覺得有點貴。後來,我到了一家咖啡室坐下,花了些時間在網絡上搜尋自殺的方法,在尚有幾分清醒的情況下,拖著沉重的身體,裝出一副精神奕奕的樣子,分別在幾家藥店買了一堆名字陌生的藥物。

我看過一些參考書籍,知道有一種情況叫「病態性酩酊」,可以理解為酒精中毒,中毒者會出現幻覺,會有粗暴行為,魯莽衝動,甚至是犯罪或傷害別人,更有可能陷入失憶和痴呆的狀況,失去自我控制能力,做出一些平日不敢做的事情。我喝過大量啤酒,大大超出了自己過往的紀錄,似乎患上了病態性酩酊症。

但我是故意的。

回到房間,我根據網絡上找到的配方,順著次序服藥,在服藥後,多喝三罐啤酒,很快便昏睡過去。我故意不鎖門,預計那個媽媽會在明早發現我的狀況,在過去七天裡,她總會在早上八點前依時敲門,提醒我是時候吃早餐,她的英語說得有些生硬,但聽起來很溫暖。我相信明早不會是個例外,一切將按照我的想法來進行和實踐,計劃聽起來很瘋狂,但中毒的我卻認為這是把那難得的感覺保留下來的最直接方法。

中毒,也許是酒精的毒、媽媽的毒,或腦子裡的某種情緒病毒在作怪。
寫作的念頭
或許也是一種毒
以小說的方式
作了最純然的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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