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 10月 22, 2012 11:24 pm
第三章 你相信命運 還是相信巧合
在遠古時代，大海深處住著一隻歷經無盡劫數的盲龜，平日深藏於千丈的深海，每百年才會出水一次；大海中又有一塊浮木，中有一孔，在茫茫大海中隨處漂浮。那麼，百年出水一次的盲龜有直遇浮木洞口的機會嗎？就在盲龜撞上木洞之日，到底是命運使然，抑或純屬巧合？
在方子靈自今為止一片虛無的生命之海中，楊曉茵以浮木的姿態出現了，居於千丈深海的百年盲龜正蠢蠢欲動。平靜的大海即將翻騰，沉實的世界開始晃動。
這是一個氣氛奇怪的四人飯局，成員包括試圖找出孩提時代怪事真相的子靈、以撮合朋友為由其實心懷鬼胎的天成及Jeni、以及意圖不明的曉茵。目的不一的四人正陷有一場激烈的內心交戰中，誰也猜不透誰，誰也佔不了優，不過表面上天成還是控制著整個局面。
「喂，子靈，難得出來吃飯，總不能就這樣一言不發地坐著吧。」天成找機會向Jeni說：「你知道嗎，能邀請到子靈吃飯的機會比升職加薪更難得呢，他平日都是深居簡出的。」
Jeni說：「是嗎？出來工作後，與朋友聚會應該是絕無僅有的娛樂吧，那麼你平日有什麼興趣？」
「也沒有什麼特別興趣，就是喜歡自己想事情。」子靈此刻只覺六神無主，早該想到天成會稱呼自己為「子靈」的，但在置地廣場門口，他卻在曉茵面前隱暪身份，自我介紹為「Daniel」，轉眼已破的隱暪手段把子靈迫進了尷尬的局面。
Jeni追問：「想什麼事情呢，都是一些國家大事嗎？」
子靈沒好氣地回答：「沒有，盡是些沒關痛癢的事。說來慚愧，雖然在報社工作，但不對社會時事感興趣呢。」
天成先後為兩位女士夾了一隻小籠包後，說道：「大家都是這樣的，當某件事情成為自己的職業後，就算本來多有趣也會覺得煩厭的。我在家的時候都不看新聞節目的，就算播著電視新聞也會立刻轉台，家人都快與世隔絕了，哈哈。」
Jeni對天成悉心調劑的歡樂氣氛頗為滿意。「做你家人真慘呢，世上發什麼都不知道了。」
天成合拍地回應：「才不慘呢，像活在世外桃源一樣。你這位同事怎樣稱呼，只聽你提起過一次。」
一直不苟言笑的曉茵回應：「叫我曉茵就可以了。」
天成笑道：「對，對，Jeni早向我介紹了的，整天對著文字，頭腦昏昏的，記性不太好。」
Jeni乘機譏諷天成：「不用擔心，從來就沒人說你頭腦很好。嘻嘻。」
就在天成與Jeni嘻笑怒罵期間，子靈把目光放在專注吃小籠包的曉茵身上。不會有人這麼全神灌注地吃東西吧，而且她也沒有稱自己為Flora了，不就是擺明地說她在門口時只是亂報姓名嗎？就在子靈思前想後之際，曉茵正好與他四目交接。兩人並沒有理所當然地移開視線，反而是互相對望，或者說互相凝視更為貼切。子靈的眼神正從曉茵深不見底的漆黑眼珠中尋找著什麼。在瞳孔的倒影中，子靈似乎看到了前所未有的世界，剎那間，子靈發現那倒影顯示出來的並非自己的身影，那到底是誰！？
「我臉上沾到什麼了嗎？」
子靈這才意識到一直凝視著一位女士並非什麼紳士禮儀，眼睛也迅速離開了曉茵的視線。「沒有沾到什麼，失禮了。」在四處尋找合適的落眼點時，子靈看到天成及Jeni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竊竊私語。
不過，這些都不是子靈所關心的。雖然只有一瞬間，但子靈確信自己從曉茵瞳孔反射出來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以外的身影。
很奇怪，不是嗎？平日隨手可沾、隨眼可見的，子靈偏偏不願意去相信。反而那困難得要聚精匯神才能在瞳孔中模糊看到的影像，卻能予他莫名奇妙的真實感。人們總是理所當然地走馬看花看世界，卻不明白只有在尋幽探秘之下才能發現真實的影像。
飯局最終就在天成與Jeni、子靈、曉茵三個單位「搭檯」的情況下結束。難得出席飯局的子靈也只得到了曉茵及Jeni均在保險公司上班的情報。大贏家是席間言談甚歡的天成及Jeni，天成豪氣干雲地自薦請客，大伙兒乾脆讓他呈英雄。要抱得美人歸總要付出代價的，這才只是一個起步。
在置地廣場門口。
「我的汽車停在宋玉生停車場那邊了，子靈、曉茵要跟車嗎？」天成以一副Jeni一定會跟車的語氣說道。
「我不用了，我駕電單車來的。」子靈回應。
「我也不用了，我就住在附近，來的時候也是走路的。」曉茵也無意打擾天成及Jeni的二人世界。
「那曉茵就交給你了，子靈。嘻嘻，我的意思是要把人安全送回家啊。這裏酒鬼挺多的。」Jeni本來就愛胡亂撮合身邊的朋友。
「那就麻煩你了。」曉茵對子靈說。
天成及Jeni聽罷相視一笑，只拋下了一、兩句「不礙著你們了」及「今晚早些回家」就雙雙離去。
「說話派」的兩人離開，「沉默派」的氣氛也變得拘謹。
子靈指向曉茵走來時的那個方向。「你家在那邊吧？」
「對，這就走吧。」
在月光及燈光交熾下的都市踱步，總會讓人容易說出一些平日難以啟齒的說話。但子靈每腔的疑問卻一句也未能說出口，對於久未出門的子靈而言，應邀出席今晚的飯局已經花盡了他的勇氣。現在要他再向兒時的謎題再踏一步，必須有一個良好的契機作為媒介。
「怎麼不出聲了？Daniel。」契機轉眼就出現了。
「別耍我了，我是有Daniel這個英文名，但只是為了應付英文老師才隨便改的。自高中畢業後，這個名字已徹徹底底消失了。你不也跟我一樣嗎？Flora。」
「可不一樣啊，我現在向客戶介紹保險計劃時還是稱呼自己為Flora。」
「我不是你的客戶呢。」子靈說。「我是你的小學同學方子靈。」
「我早知道了。」
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依舊踏著緩慢的腳步，雜亂的燈光下為兩人投影出四個姿態模糊的影子。
曉茵率先打破了沉默。「那之後，你一直在永援（中學）唸至畢業吧？」
那之後？「對，你後來轉校了吧，都沒有看到你了。」
「嗯，升小四那年就轉了。」
與葉家豪消失的時間太吻合了。兩者有關聯嗎？「能告訴我轉校的原因嗎？」
說罷，子靈想再次看看曉茵神秘的瞳孔，但曉茵卻避開了他的視線。
「我轉校的原因有這麼重要嗎？」曉茵邊走邊說。
「有。那或許與我三年級時發生的一件怪事有關。」
曉茵停下了腳步，正眼看著子靈說：「子靈同學，你相信命運，還是相信巧合？你認為我們的重遇是命中注定，還是剛好在一個單身飯局上踫面？」
子靈沒有想到曉茵會問出這樣一條哲理性的問題，稍稍想了片刻，他回應：「澳門地方不大，學校不多，我想重遇舊同學的機率是很高的。只是我一直深居簡出才沒有與你遇上吧。」
「那麼，如果一直渴望踫到的兩個人，在無預謀的情況下出現在同一個晚上。機率又會很高嗎？」曉茵深邃的眼睛一直向子靈迫視，彷彿要把他吞噬一般。
「我不明白你想表達什麼？」
「那你三年級時發生的怪事又是什麼？」
子靈胸口突然湧起一股寒意，有什麼念頭在他腦中一閃而過，他為著即將發生的巧合而戰慄。世上真有這麼巧的事嗎？曉茵所指的命中注定又是什麼意思？難道曉茵的出現本來就已編寫在自己的人生劇本之中？而等候著自己的又是另一個安排好的角色？兩個關係人士在沒有預謀的情況同時出現又代表著什麼呢？
大量的問題在同一時間突襲子靈的腦海，超越了資訊的承載量。子靈雙手捂著腦袋，突然感到腦海白茫茫一片，就像電腦死機一樣。不為意間，地下的人影增多了。本來的人影從四個變成六個。有什麼人來了嗎？子靈抬起頭一看，那是很高大的身影，街燈剛好照在那人的身後，背著光看不到容貌，只留下一個剪影。子靈接下來感到一陣暈眩，眼前的影像逐漸變得渙散、陰暗。
在失去知覺前，子靈只隱約聽到幾句說話。
「終於還是遇上了嗎？」（曉茵）
「不是遇上，是重疊了。」（？）
在遠古時代，大海深處住著一隻歷經無盡劫數的盲龜，平日深藏於千丈的深海，每百年才會出水一次；大海中又有一塊浮木，中有一孔，在茫茫大海中隨處漂浮。那麼，百年出水一次的盲龜有直遇浮木洞口的機會嗎？就在盲龜撞上木洞之日，到底是命運使然，抑或純屬巧合？
在方子靈自今為止一片虛無的生命之海中，楊曉茵以浮木的姿態出現了，居於千丈深海的百年盲龜正蠢蠢欲動。平靜的大海即將翻騰，沉實的世界開始晃動。
這是一個氣氛奇怪的四人飯局，成員包括試圖找出孩提時代怪事真相的子靈、以撮合朋友為由其實心懷鬼胎的天成及Jeni、以及意圖不明的曉茵。目的不一的四人正陷有一場激烈的內心交戰中，誰也猜不透誰，誰也佔不了優，不過表面上天成還是控制著整個局面。
「喂，子靈，難得出來吃飯，總不能就這樣一言不發地坐著吧。」天成找機會向Jeni說：「你知道嗎，能邀請到子靈吃飯的機會比升職加薪更難得呢，他平日都是深居簡出的。」
Jeni說：「是嗎？出來工作後，與朋友聚會應該是絕無僅有的娛樂吧，那麼你平日有什麼興趣？」
「也沒有什麼特別興趣，就是喜歡自己想事情。」子靈此刻只覺六神無主，早該想到天成會稱呼自己為「子靈」的，但在置地廣場門口，他卻在曉茵面前隱暪身份，自我介紹為「Daniel」，轉眼已破的隱暪手段把子靈迫進了尷尬的局面。
Jeni追問：「想什麼事情呢，都是一些國家大事嗎？」
子靈沒好氣地回答：「沒有，盡是些沒關痛癢的事。說來慚愧，雖然在報社工作，但不對社會時事感興趣呢。」
天成先後為兩位女士夾了一隻小籠包後，說道：「大家都是這樣的，當某件事情成為自己的職業後，就算本來多有趣也會覺得煩厭的。我在家的時候都不看新聞節目的，就算播著電視新聞也會立刻轉台，家人都快與世隔絕了，哈哈。」
Jeni對天成悉心調劑的歡樂氣氛頗為滿意。「做你家人真慘呢，世上發什麼都不知道了。」
天成合拍地回應：「才不慘呢，像活在世外桃源一樣。你這位同事怎樣稱呼，只聽你提起過一次。」
一直不苟言笑的曉茵回應：「叫我曉茵就可以了。」
天成笑道：「對，對，Jeni早向我介紹了的，整天對著文字，頭腦昏昏的，記性不太好。」
Jeni乘機譏諷天成：「不用擔心，從來就沒人說你頭腦很好。嘻嘻。」
就在天成與Jeni嘻笑怒罵期間，子靈把目光放在專注吃小籠包的曉茵身上。不會有人這麼全神灌注地吃東西吧，而且她也沒有稱自己為Flora了，不就是擺明地說她在門口時只是亂報姓名嗎？就在子靈思前想後之際，曉茵正好與他四目交接。兩人並沒有理所當然地移開視線，反而是互相對望，或者說互相凝視更為貼切。子靈的眼神正從曉茵深不見底的漆黑眼珠中尋找著什麼。在瞳孔的倒影中，子靈似乎看到了前所未有的世界，剎那間，子靈發現那倒影顯示出來的並非自己的身影，那到底是誰！？
「我臉上沾到什麼了嗎？」
子靈這才意識到一直凝視著一位女士並非什麼紳士禮儀，眼睛也迅速離開了曉茵的視線。「沒有沾到什麼，失禮了。」在四處尋找合適的落眼點時，子靈看到天成及Jeni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竊竊私語。
不過，這些都不是子靈所關心的。雖然只有一瞬間，但子靈確信自己從曉茵瞳孔反射出來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以外的身影。
很奇怪，不是嗎？平日隨手可沾、隨眼可見的，子靈偏偏不願意去相信。反而那困難得要聚精匯神才能在瞳孔中模糊看到的影像，卻能予他莫名奇妙的真實感。人們總是理所當然地走馬看花看世界，卻不明白只有在尋幽探秘之下才能發現真實的影像。
飯局最終就在天成與Jeni、子靈、曉茵三個單位「搭檯」的情況下結束。難得出席飯局的子靈也只得到了曉茵及Jeni均在保險公司上班的情報。大贏家是席間言談甚歡的天成及Jeni，天成豪氣干雲地自薦請客，大伙兒乾脆讓他呈英雄。要抱得美人歸總要付出代價的，這才只是一個起步。
在置地廣場門口。
「我的汽車停在宋玉生停車場那邊了，子靈、曉茵要跟車嗎？」天成以一副Jeni一定會跟車的語氣說道。
「我不用了，我駕電單車來的。」子靈回應。
「我也不用了，我就住在附近，來的時候也是走路的。」曉茵也無意打擾天成及Jeni的二人世界。
「那曉茵就交給你了，子靈。嘻嘻，我的意思是要把人安全送回家啊。這裏酒鬼挺多的。」Jeni本來就愛胡亂撮合身邊的朋友。
「那就麻煩你了。」曉茵對子靈說。
天成及Jeni聽罷相視一笑，只拋下了一、兩句「不礙著你們了」及「今晚早些回家」就雙雙離去。
「說話派」的兩人離開，「沉默派」的氣氛也變得拘謹。
子靈指向曉茵走來時的那個方向。「你家在那邊吧？」
「對，這就走吧。」
在月光及燈光交熾下的都市踱步，總會讓人容易說出一些平日難以啟齒的說話。但子靈每腔的疑問卻一句也未能說出口，對於久未出門的子靈而言，應邀出席今晚的飯局已經花盡了他的勇氣。現在要他再向兒時的謎題再踏一步，必須有一個良好的契機作為媒介。
「怎麼不出聲了？Daniel。」契機轉眼就出現了。
「別耍我了，我是有Daniel這個英文名，但只是為了應付英文老師才隨便改的。自高中畢業後，這個名字已徹徹底底消失了。你不也跟我一樣嗎？Flora。」
「可不一樣啊，我現在向客戶介紹保險計劃時還是稱呼自己為Flora。」
「我不是你的客戶呢。」子靈說。「我是你的小學同學方子靈。」
「我早知道了。」
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依舊踏著緩慢的腳步，雜亂的燈光下為兩人投影出四個姿態模糊的影子。
曉茵率先打破了沉默。「那之後，你一直在永援（中學）唸至畢業吧？」
那之後？「對，你後來轉校了吧，都沒有看到你了。」
「嗯，升小四那年就轉了。」
與葉家豪消失的時間太吻合了。兩者有關聯嗎？「能告訴我轉校的原因嗎？」
說罷，子靈想再次看看曉茵神秘的瞳孔，但曉茵卻避開了他的視線。
「我轉校的原因有這麼重要嗎？」曉茵邊走邊說。
「有。那或許與我三年級時發生的一件怪事有關。」
曉茵停下了腳步，正眼看著子靈說：「子靈同學，你相信命運，還是相信巧合？你認為我們的重遇是命中注定，還是剛好在一個單身飯局上踫面？」
子靈沒有想到曉茵會問出這樣一條哲理性的問題，稍稍想了片刻，他回應：「澳門地方不大，學校不多，我想重遇舊同學的機率是很高的。只是我一直深居簡出才沒有與你遇上吧。」
「那麼，如果一直渴望踫到的兩個人，在無預謀的情況下出現在同一個晚上。機率又會很高嗎？」曉茵深邃的眼睛一直向子靈迫視，彷彿要把他吞噬一般。
「我不明白你想表達什麼？」
「那你三年級時發生的怪事又是什麼？」
子靈胸口突然湧起一股寒意，有什麼念頭在他腦中一閃而過，他為著即將發生的巧合而戰慄。世上真有這麼巧的事嗎？曉茵所指的命中注定又是什麼意思？難道曉茵的出現本來就已編寫在自己的人生劇本之中？而等候著自己的又是另一個安排好的角色？兩個關係人士在沒有預謀的情況同時出現又代表著什麼呢？
大量的問題在同一時間突襲子靈的腦海，超越了資訊的承載量。子靈雙手捂著腦袋，突然感到腦海白茫茫一片，就像電腦死機一樣。不為意間，地下的人影增多了。本來的人影從四個變成六個。有什麼人來了嗎？子靈抬起頭一看，那是很高大的身影，街燈剛好照在那人的身後，背著光看不到容貌，只留下一個剪影。子靈接下來感到一陣暈眩，眼前的影像逐漸變得渙散、陰暗。
在失去知覺前，子靈只隱約聽到幾句說話。
「終於還是遇上了嗎？」（曉茵）
「不是遇上，是重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