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 9月 03, 2004 10:02 am
羅漢腳的老婆
叮咚！
「咦！你在這裡工作啊？還記得我嗎？」一名小姐在走進超商後，對著收銀台的阿亞如此問著。
阿亞偏著頭，努力裝出回想的模樣，歪斜的脖子擠出了雙下巴，在那一圈圈的肥肉上，植根著像是霉菌般的鬍鬚。「小姐，不好意思，我沒什麼印象。」阿亞其實知道她是誰，她是附近飲料店打工的女生，樣貌清純可愛，個性活潑開朗，很得附近民眾的喜愛，阿亞還給她取了個外號，叫「紅茶妹妹」。
當初阿亞為了能接近她，每天刻意去捧她的場，沒料到剛在她的心裡留下印象，隔天就見到她被一名男生載走了。
「我昨天好像在路口看見你被一個男生載走，那是妳男朋友嗎？」在飲料店前，阿亞囁嚅問著。
「啊？被發現了。」說完，她害羞的一笑，紅潮上了雙頰，瞧來就像是一顆嬌豔欲滴的蘋果。
那天的綠茶特別難喝。至此之後，阿亞便沒再到那家店光顧了，而她也不在那做了，本以為從此船過水無痕，沒料到阿亞卻在打工的超商裡重遇故人，而她的男友更在超商的門口。
「我之前在路口那附近的飲料店打過工啊。」她還不死心，如此的說著。
嘹亮清脆的聲音，不禁讓阿亞回憶起那充滿活力的圍裙裝扮。「這附近的飲料店我都有光顧過，我想不出來是哪一家。」阿亞裝出一副抱歉的微笑。
「這樣喔…」得到這樣的回答，她的神情略帶失望，便轉身去挑要買的商品。
一連串的表情變化看在阿亞眼裡，一股驕傲的快感油然而生。失望了喔！誰叫妳當初選他不選我。
趁她挑選商品的空檔，阿亞瞄眼看向正在店門口等候的男子。
靠！一副痞子樣，真不知道這笨女人在想什麼，居然找這種男友。阿亞心裡叨叨唸著，收回眼神，阿亞不由自主的將嘴巴翹高了起來，眼神中有種勝過對方的驕傲。其實阿亞沒比對方好多少，略胖的身材外加邋裡邋遢的外表，說學歷沒學歷，說才藝沒才藝，流浪漢與痞子，諒誰也是選擇後者。
她站在收銀台前，這次她的手裡多了兩罐飲料、幾包零食。
幹嘛？該不會這些是你們要吃的吧？要不要順便將保險套加進去一起算？「總共100元。」阿亞在機械似的掃過條碼過後，如此說著。
在收銀、打發票、裝袋一系列機械動作過後，阿亞目送著她走出店外，臨走前她還回頭看了阿亞一眼，阿亞立時移開注視。
那短暫瞬間的衝擊，在阿亞冷漠的表情下激起了不小的漣漪。內心悵惘，如有所失，一種酸酸的味道充斥在空氣中，阿亞看她牽著男友的手，兩人就這麼走進了對面的大樓。
靠！居然和那痞子走進對面的大樓，待會一定要上床了。阿亞老大不高興的想著，心跳不斷地加速，呼吸越來越急促，阿亞拿起了煙，直往店門外走去。
站在超商外抽煙，阿亞看著放置在騎樓下的盆栽，盆栽栽種的是什麼植物，阿亞並不清楚，感覺像是一株小樹，高約一米，就這麼靜靜的佇立在超商門前，像是一個淘氣的小男孩，一身玩得髒兮兮的。
這盆植物是老闆安放的，據說還會開花，看了它兩年，阿亞只看到葉上佈滿著熙來攘往的灰塵，盆裡的泥土乾硬了，結成了一塊塊的灰色泥塊，摻有掉落的莖、葉，還有老闆所放的蛋殼。
阿亞覺得這株植物很難看，葉子沒有修剪整理，沒有屬於植物的翠綠，也沒有開著美麗的花朵，看起來就像是行道樹般的平常，說不上有什麼的特點，唯獨那盆栽熱鬧的土，可說是一個生態圈的縮景。
只要家裡有過期的牛奶或是爛掉的水果，老闆總是拿來當作盆栽的肥料，隨之而生的是螞蟻、蛆以及許多不知名的小蟲子。放了一年多，綠葉依然是綠葉，連一顆花苞也沒見到。
吃了這麼多，居然連個屁也不放，人都沒吃這麼好，一個沒大腦的植物居然能吃這麼好。叨唸的同時，阿亞吐了一口的唾液在葉子上，葉子禁不起重量，上下晃了一晃，像是濃稠的唾液正對著世界炫耀他大小不一的氣泡，隨後便滴到了盆土上，成為了生態圈的一份子。
騎樓下放著一排的摩托車，這盆植物就這麼靜靜地佔去了一台摩托車的車位，就只放一盆植物，孤伶伶的一盆。
阿亞突然很同情這盆植物，或許它之所以不開花，就是因為他沒有同伴，如果在超商入口處的放上兩盆盆栽，這樣不是很有對比的美感，感覺就像是超商的左右門神。
貨車在門口停了下來。「肖年仔！今日欠啥米？」叼著香煙的黝黑業務員靠著車窗，對著阿亞如此問著。阿亞見狀，慢吞吞的從口袋裡拿出單子來，這是老闆早上交給他的單子，上面有寫要補的商品。「麻煩幫我們補……」阿亞一連說了幾個名稱，業務員聽完之後，對著阿亞爽朗一笑，便下車搬貨。
所幸這時沒有客人上門，這讓阿亞順利的完成收貨、點貨程序，在確定叫貨商品無誤之後，阿亞在單子上簽名了。
「肖年仔，多謝啊！」黝黑的臉龐襯著潔白的牙齒，這讓他的微笑更顯健康動感。這對阿亞而言，卻有種難以訴說的厭惡。靠！愚蠢無知的肌肉男，都幾歲了，還自以為爽朗帥氣。
叮叮噹！－－
阿亞的手機響了起來，拿起一看，來電顯示是「老婆」。
「喂，老婆啊！嗯，最近工作忙囉，所以沒去聊天室啊。」
「好－－！明天我就寫信給妳，寄限時好不好？」
「我知道。手機不能沒電、沒開機或是沒訊號，要讓老婆找得到我，要出去和朋友玩，要跟老婆講，不然老婆會擔心，這些我都知道。」
「就這樣，拜！」
阿亞笑了笑，像是這樣的網路情人，阿亞本身就已經有三、四個了，大多是網路聊天室認識而來。生活單調的阿亞，本身所能認識異性的場所就有限，靠著無遠弗屆的網路，他認識到了台灣各地的女生。
「阿亞，你現在高中畢業，不交一個女朋友打發時間，那在當兵前的這兩年裡面，你會很無聊喔！」這句話阿亞很認同，畢業之後，每天就是打工等徵召令的降臨，生活完全沒有目標與重心，吸吐著茫然的空氣，究竟要如何消磨時間？要做什麼？阿亞完全不知道，他只能以著等當兵為理由，逃避所有現實面的問題。
如今有了女朋友，可以和朋友大談女友經，無聊還可以找對方消磨時間，這樣的日子讓阿亞玩得不亦樂乎，渾然忘了自己的年齡與模樣。
鈴鈴！
鈴聲響了起來，阿亞急忙從收銀台衝了出來，推開了倉庫的木門，走進幽灰的倉庫裡，經過了右邊的廁所，聞到的是充滿腐敗潮濕的氣息；經過左邊堆置的貨物，聞到的紙箱所傳出的滯悶氣息，走道最尾端的門再推開，沖耳而來的是嘈雜電玩聲響，有水果盤、麻將等類型的賭博性電玩。
「請問有什麼需要嗎？」
「給我拿兩罐啤酒、一包峰仔。」一名中年男人邊說邊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千元大鈔。「找的錢全部換做零錢。」
「好的，請稍待一會。」
叮咚！
阿亞接過了鈔票，又急忙回到店裡，他聽到客人上門的聲音了。等客人離開之後，阿亞急忙將換找的零錢、香菸、啤酒送了進去，因為超商放置賭博性電玩的關係，阿亞常要忙進忙出的跑著，可說是「裡外兼顧」，只是當客人一多，裡面又催著要服務，這時阿亞往往想破口大罵。
媽的！一群死中年人，賭賭賭！賭到傾家蕩產最好，少抽點煙、少喝點酒是會死嗎？這時的阿亞總有報案的衝動，他想讓讓警察來取締這些讓他累得昏天暗地的賭博性電玩。但阿亞清楚，沒用的，老闆每月貼派出所的錢，就是為讓超商無取締之憂，他不清楚這種敗壞社會風氣的賭博性電玩，老闆為什麼要放在店裡面，對此問題，阿亞就曾向老闆發問。
「你問這個做什麼？」
「好奇嘛！」
老闆看了他一眼，說道：「增加收入。若是我放這些檯子的話，那公司的收入除了固定營業額之外，檯子的錢也是一筆不小的金額。你所看到的檯子，其實都已經有程式輸入了，每天可以給客人贏多少，其實都已經算好了，而且客人也一定要飲料、啤酒、香菸，這又是一筆可觀的收入，有放檯子比沒放檯子還要好賺！」
聽到這個答案，阿亞這才清楚，為什麼有時客人在選檯子時，還問哪張檯子有贏錢，有的話就不坐，沒有的話就坐下來。而阿亞也曾經騙過客人，明明是有贏錢的檯子，他騙客人說當天沒有人贏過，不一會兒，便見客人意興闌珊的從超商走了出去。見此情景，阿亞總是在心裡竊笑。
太陽悄悄地走了，街上湧出許多的機車與汽車，就連行人走在路上的步伐也逐漸急促了起來。
「奇了！恁爸早澆晚澆的，為什麼它就是不開花？」阿亞手裡拿著保特瓶，水正咕咕從瓶內流出，「給你加個好料的。」阿亞彈了一下煙灰，隨後便為自己的傑作得意發笑。
「樹啊樹啊！為什麼你都不開花呢？是缺了什麼嗎？」阿亞一邊說著，一邊在葉子上按熄煙蒂。「啊！燒出一個洞了…」阿亞看了看裡面，老闆沒有下來，他順手將葉子摘了下來。
手中的綠葉，觸感像是剛清潔完的乾澀皮膚，缺乏一絲的滑潤與水分，在日光燈的照映下，黯淡的葉面沒有半絲的光澤，其上不甚明顯的葉脈更讓阿亞聯想到了胖子的靜脈。
阿亞將中指移到被燒出來洞上，洞燒得十分均勻，就像是用圓規劃出來的圓，再用鑽孔機鑽出來的孔，孔的邊緣像是碳粉，一碰就會為之剝落。阿亞突然想到了女人的下體，一股膨脹的感覺從下身傳了上來，阿亞忍不住吞了口唾液。
阿亞有一個衝動，他想去買女人，不管老少，不管美醜，只要能一逞性慾就行了，許多女生的面貌開始在腦中盤旋，從外國藝人到台灣藝人，從國小同學到高中同學，不管是誰，只要能抒解阿亞的性慾就好，葉子已經被阿亞給揉碎了。
超商什麼商品都賣，就是女人不賣。若是哪天所有的人都被標價記標上價碼，貼上條碼，一個一個被標上了品名、成分、保存期限、保存方法、重量、有效日期、製造商、地址等資料，排列上架，那麼會是多麼有趣的世界。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將縮減到最小，製造商為了讓自己推出的人更好，將不擇手段的改良，而淘汰與生存的無情定律將不斷地上演。
那阿亞呢？他或許連上架的機會都輪不到。
「嗯？你今天輪晚班啊？」
「嗯，對啊。」
「晚班辛苦嗎？」
「說辛苦是還好，和早班的工作差不到哪去，客人多了一些，而且還要算當天總營業額，這樣而已。」阿亞一邊說著，視線一邊在客人身上游移。
客人是名年約21歲的妙齡女子，身材姣好，穿著清涼火辣，細肩帶的黑色上衣遮不住那呼之欲出的胸部，紅色短褲更是讓修長美腿一覽無遺。不過多了5個月身孕，胸部加上肚子，看起來就像是米老鼠氣球般的滑稽。
第一次看到有人懷孕不穿孕婦裝，還穿這麼火辣。好可惜，看她的年紀和我差不了多少，沒想到就當了年輕媽媽，真不知道她男人長得什麼樣子。想到數月前，她還沒有身孕的時候，面容姣好，髮長及肩，巨乳、纖腰、豐臀、長腿，一看就像是從時裝雜誌走出來的模特兒，阿亞每次見到她，總忍不住臉紅心跳，他多麼渴望自己能有這般的女友，但現實是殘酷的。
「我交女朋友可是有條件的，身高160以上，不要；罩杯C以下，不要；年齡18歲以下，不要。」阿亞總是這樣訴說他的條件。
「老亞，你是還活在嬰兒期嗎？」阿亞的朋友總是這麼笑他，但她就是喜歡胸部大的女生，若真要說原因，他只能說是天性。
在客人離開之後，阿亞巡視了架上的商品，另一個工作來了，補貨。在整體尋過一次之後，阿亞先寫下自己所需要補的單據，接著在進倉庫將所要補的商品拿出來，一個個標完價後便放到架上。
叮咚！
「歡迎光臨…」
在阿亞正忙著上架的同時，客人上門了。進來的客人是名外國青年，一看就知道是摩門教的傳教士，平時穿著襯衫、西裝褲，靠著安全帽、腳踏車，在台灣致力於傳教任務。
「朋友你好，請問你有宗教信仰嗎？」外國青年對著阿亞露出了親切微笑，略帶洋腔的中文雖不流利，但對於溝通方面卻足夠了。
阿亞乾笑了幾聲，繼續自己的動作。「有。」
外國青年走近阿亞的身旁，繼續問道：「請問你相信主嗎？」
「相信。」阿亞知道，不管自己說相信或不相信，這摩門教的傳教士必會和自己傳教，想拉自己成為他們的教友。果不其然，這名外國青年開始介紹自己與教會了，並和阿亞大談上帝與宇宙，拉裡拉雜的說了許久，表面上阿亞雖是應和著，實際上阿亞卻是不停的在心裡咒罵。死老外，你夠了沒？你閒閒沒事做並不代表你老爸也閒閒沒事做。
叮咚！
又一位客人進來了，見到客人上門，外國青年也不便多打擾人家，隨手拿出了紙筆，留下了教會地址與電話，便離開了超商。
看著紙條上的地址電話，阿亞不禁開始思考。要不要去？去了，或許可以認識多一點的朋友，但萬一那裡都是男人或上了年紀的老人呢？那豈不是掃興，我看算了，我寧可上網去把妹，花個幾十塊，虧個幾句話，妹就被拐來了，不是很好。
想到網路上的女生，阿亞不禁露出陶醉的神情，最近他收到不少網友寄來的照片，除了大頭貼拍得有些模糊之外，其他都看得很清楚。
「樹啊樹啊！為什麼你這麼孤單？花也不開，同伴也沒一個，真可憐。」在超商外抽著煙，阿亞如此說著。想到待會就要值夜班，那時整間超商就只剩自己一人了，老闆一家人會在樓上睡覺，也不會有多少客人上門，除了賭客之外，就是特種行業的小姐和遊民。
這時，一台摩托車停在店門前。「阿亞，我幫你拿宵夜來了，吃完待會就可以打瞌睡了。」朋友邊說邊高舉著手裡的塑膠袋。
「最好是！上班時間怎麼睡？」
「夜班又沒多少客人，閒著也是閒著，就坐在椅子上睡囉！」
「那裡面的客人呢？」阿亞往倉庫的方向一指。「夜班人少是少沒錯，但我們這種店，凌晨正是客人多的時候，而且夜班還要負責店內的整潔，睡個屁！」
朋友和阿亞並肩走進店裡，「阿亞，我覺得你要小心一點，最近不是有一些歹徒搶劫便利超商嗎？像你們這種有放檯子的店，錢最多，正是他們的目標。」
「靠！烏鴉嘴，我在這邊做這久了，哪聽過有什麼搶劫的。」
「阿亞，話不能這麼講，小心駛得萬年船。難道你不清楚，歹徒搶劫超商只需要短短的三分鐘，錢便可得手。」
「是有這麼聽說。」
「這說起來就有學問了。會去搶超商的人，大多都是沒錢，現在打工機會這麼多，不少青少年也打都過便利商店，錢放在哪他們都知道，從進來、威嚇到將錢全部搶走，他們只需要三分鐘的時間，所以啊！小心一點比較好。」
阿亞想了想，覺得有道理。視線一轉，只見朋友以安穩的坐在樓梯口。「幹嘛？你今天又不想回家啊？」
「反正你也沒事幹，聊天啊！看我對你多好。」因為夜班人少的關係，對於超商的形象，夜班並不重視，所以夜班人員讓朋友進來陪自己聊天，老闆並不管，只要檯子有顧好就行。
「對了，你馬子呢？怎麼都沒見你帶出來給我們這票兄弟看看？」
阿亞聞言一驚，他知道朋友指的是他的網路老婆，只是兩人距離相差千百里，怎麼帶出來？
「阿亞，我們這票兄弟每個人都有過女朋友了，你怎麼不去交一個。」過12點的中正文化中心，四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阿亞等一群人就這麼席地而坐，漫天胡談。
「對啊！雖然我們有些人是分了，好歹也有過啊，你怎麼不去找一個，隨便找也行啊，當作是經驗也好。」
「誰說我沒有，我只是沒有公開而已。」阿亞一邊說著，一邊從牛仔褲拿出了皮夾，將裡面抽出了一張照片。
「我要看。」說話的同時，手電筒亮了起來，直往照片的地方照去，一群人鬧哄哄的圍了一個圈子。
「不錯嘛！惦惦吃三碗公喔！從哪裡拐來的啊？」
「哈哈！叨網路啊！」阿亞乾笑了數聲，收回了照片。照片中的女子確實是阿亞從網路認識來的沒錯，但她並不是阿亞的女朋友，她只是阿亞的網友，而照片是阿亞死纏爛打才要來的，他的網路老婆並沒有給阿亞照片。
「係喔！呷厲害，竟然有法度從網路認識這款七仔，改天介紹一個給我啊！」
「三八兄弟，要七仔自己是袂去找喔。」
「自己找叨沒這水啊！」
就這樣，當天阿亞就逃過了朋友的逼問與異樣眼光，他也竄升成了「有家室」的男人，雖然實際是上沒有，但謊言與虛幻所給予的受用，那可絕非是三言兩語所能說盡，原本感情空白的他，彷彿因此得到了一段的戀情，整個人容光煥發，像是戀愛中的男人。
在有一搭沒一搭的閒扯後，朋友抵不住瞌睡蟲的侵襲，早早已經回家睡覺了。百般無聊的阿亞，索性跑去和賭客聊天，煙霧瀰漫的四周，充斥著啤酒、檳榔的氣味，靠著門，阿亞呆滯的眼中充斥著LED燈與數字，不斷地閃爍，不停地變更。
叮咚！
有客人上門，阿亞立時醒了過來，急忙三步做一步，轉身跑回店內，一開倉庫的門，阿亞呆住了。
客人是上門了，還是女人，更重要的是，她還是個漂亮的女人，身材火辣，只是她的穿著太勁爆了，令阿亞看呆了。
她穿著一件領口寬鬆的白色上衣，若隱若現的露出紫色內衣，但她的下半身卻只是一件單薄的黑色絲質內褲。
她看起來像是正在挑飲料，她淡淡的看了阿亞一眼，便打開冰箱，彎腰去拿啤酒。這一低身，衣領內的春光讓站在身前的阿亞頓時看得喘不過氣來。哇靠！真的是紫色的胸罩耶，好大的胸部啊！
阿亞認識眼前這穿著暴露的女子，她是對面大樓的住戶，因為在酒店上班的關係，常常在凌晨三、四點來些解酒的飲料，只要是阿亞值夜班，阿亞便會和她攀談。
「這麼晚了還喝酒啊？」阿亞輕聲關問著。
她風情萬種的撥了一下長髮。「對啊！今天沒上班，不喝酒睡不著，想喝一點酒，要不要陪我一起喝？」她的嘴角洋溢著挑逗微笑，對著阿亞如此問著。
「不了，我現在上班，沒辦法陪妳，真不好意思。」
「是喔！真可惜。」她的眼睛微微垂了下來，感覺像是對此事感到惋惜一般。
一股無可言喻的喜悅湧上了心頭，阿亞嘴角不由自主的牽動了一下，眼眉更是充斥著喜形於色的開心
結完帳後，她也沒多呆，目送著她走進對面的大樓，阿亞感覺十分的懊悔，若是自己現在不用工作，可以和她上去喝酒，那不知是多美好的事，或許他們可以在她的床上激情的做愛。
阿亞開始幻想了。若是她沒有馬上離開，那麼阿亞可以將她帶到倉庫旁的廁所，他們可以在哪裡瘋狂做愛，管他客人上門，管他客人要煙換錢；
若是她從收銀台的架子上，拿了一盒的保險套，再給錢完之後，便將保險套和自己的地址遞給阿亞，那麼在下班之後，阿亞便可以衝進她的房間裡面，玻璃窗透進了微亮晨光，兩人便在純白的床單上，有如野獸般的纏綿；
若是她跑進收銀台下，要阿亞坐在椅子上……
阿亞受不了了，他從架子上拿下了一本色情雜誌，直往廁所的方向衝去。
推開了倉庫的重門，進入走道右邊的廁所。「碰」的一聲，廁所的門重重地被關了起來，腥羶的味道洋溢在空氣中，阿亞站在馬桶前，左手抽了三張的面紙，右手快速的將褲子褪至腳邊。
啊－－！啊！
嘟－－嘟－－嘟－－
早上7點了，阿亞醒來了，失業的第一個清晨，房間裡充斥著於白色的光線，他突然感覺下體濕濕黏黏的，非常的不舒服。
啊！靠！
阿亞趕緊翻開被子，一股若有似無的熱氣迎面而來，只見睡褲在褲襠的位置已濕了一大片，就連被單也被沾染。
＜全文完＞
叮咚！
「咦！你在這裡工作啊？還記得我嗎？」一名小姐在走進超商後，對著收銀台的阿亞如此問著。
阿亞偏著頭，努力裝出回想的模樣，歪斜的脖子擠出了雙下巴，在那一圈圈的肥肉上，植根著像是霉菌般的鬍鬚。「小姐，不好意思，我沒什麼印象。」阿亞其實知道她是誰，她是附近飲料店打工的女生，樣貌清純可愛，個性活潑開朗，很得附近民眾的喜愛，阿亞還給她取了個外號，叫「紅茶妹妹」。
當初阿亞為了能接近她，每天刻意去捧她的場，沒料到剛在她的心裡留下印象，隔天就見到她被一名男生載走了。
「我昨天好像在路口看見你被一個男生載走，那是妳男朋友嗎？」在飲料店前，阿亞囁嚅問著。
「啊？被發現了。」說完，她害羞的一笑，紅潮上了雙頰，瞧來就像是一顆嬌豔欲滴的蘋果。
那天的綠茶特別難喝。至此之後，阿亞便沒再到那家店光顧了，而她也不在那做了，本以為從此船過水無痕，沒料到阿亞卻在打工的超商裡重遇故人，而她的男友更在超商的門口。
「我之前在路口那附近的飲料店打過工啊。」她還不死心，如此的說著。
嘹亮清脆的聲音，不禁讓阿亞回憶起那充滿活力的圍裙裝扮。「這附近的飲料店我都有光顧過，我想不出來是哪一家。」阿亞裝出一副抱歉的微笑。
「這樣喔…」得到這樣的回答，她的神情略帶失望，便轉身去挑要買的商品。
一連串的表情變化看在阿亞眼裡，一股驕傲的快感油然而生。失望了喔！誰叫妳當初選他不選我。
趁她挑選商品的空檔，阿亞瞄眼看向正在店門口等候的男子。
靠！一副痞子樣，真不知道這笨女人在想什麼，居然找這種男友。阿亞心裡叨叨唸著，收回眼神，阿亞不由自主的將嘴巴翹高了起來，眼神中有種勝過對方的驕傲。其實阿亞沒比對方好多少，略胖的身材外加邋裡邋遢的外表，說學歷沒學歷，說才藝沒才藝，流浪漢與痞子，諒誰也是選擇後者。
她站在收銀台前，這次她的手裡多了兩罐飲料、幾包零食。
幹嘛？該不會這些是你們要吃的吧？要不要順便將保險套加進去一起算？「總共100元。」阿亞在機械似的掃過條碼過後，如此說著。
在收銀、打發票、裝袋一系列機械動作過後，阿亞目送著她走出店外，臨走前她還回頭看了阿亞一眼，阿亞立時移開注視。
那短暫瞬間的衝擊，在阿亞冷漠的表情下激起了不小的漣漪。內心悵惘，如有所失，一種酸酸的味道充斥在空氣中，阿亞看她牽著男友的手，兩人就這麼走進了對面的大樓。
靠！居然和那痞子走進對面的大樓，待會一定要上床了。阿亞老大不高興的想著，心跳不斷地加速，呼吸越來越急促，阿亞拿起了煙，直往店門外走去。
站在超商外抽煙，阿亞看著放置在騎樓下的盆栽，盆栽栽種的是什麼植物，阿亞並不清楚，感覺像是一株小樹，高約一米，就這麼靜靜的佇立在超商門前，像是一個淘氣的小男孩，一身玩得髒兮兮的。
這盆植物是老闆安放的，據說還會開花，看了它兩年，阿亞只看到葉上佈滿著熙來攘往的灰塵，盆裡的泥土乾硬了，結成了一塊塊的灰色泥塊，摻有掉落的莖、葉，還有老闆所放的蛋殼。
阿亞覺得這株植物很難看，葉子沒有修剪整理，沒有屬於植物的翠綠，也沒有開著美麗的花朵，看起來就像是行道樹般的平常，說不上有什麼的特點，唯獨那盆栽熱鬧的土，可說是一個生態圈的縮景。
只要家裡有過期的牛奶或是爛掉的水果，老闆總是拿來當作盆栽的肥料，隨之而生的是螞蟻、蛆以及許多不知名的小蟲子。放了一年多，綠葉依然是綠葉，連一顆花苞也沒見到。
吃了這麼多，居然連個屁也不放，人都沒吃這麼好，一個沒大腦的植物居然能吃這麼好。叨唸的同時，阿亞吐了一口的唾液在葉子上，葉子禁不起重量，上下晃了一晃，像是濃稠的唾液正對著世界炫耀他大小不一的氣泡，隨後便滴到了盆土上，成為了生態圈的一份子。
騎樓下放著一排的摩托車，這盆植物就這麼靜靜地佔去了一台摩托車的車位，就只放一盆植物，孤伶伶的一盆。
阿亞突然很同情這盆植物，或許它之所以不開花，就是因為他沒有同伴，如果在超商入口處的放上兩盆盆栽，這樣不是很有對比的美感，感覺就像是超商的左右門神。
貨車在門口停了下來。「肖年仔！今日欠啥米？」叼著香煙的黝黑業務員靠著車窗，對著阿亞如此問著。阿亞見狀，慢吞吞的從口袋裡拿出單子來，這是老闆早上交給他的單子，上面有寫要補的商品。「麻煩幫我們補……」阿亞一連說了幾個名稱，業務員聽完之後，對著阿亞爽朗一笑，便下車搬貨。
所幸這時沒有客人上門，這讓阿亞順利的完成收貨、點貨程序，在確定叫貨商品無誤之後，阿亞在單子上簽名了。
「肖年仔，多謝啊！」黝黑的臉龐襯著潔白的牙齒，這讓他的微笑更顯健康動感。這對阿亞而言，卻有種難以訴說的厭惡。靠！愚蠢無知的肌肉男，都幾歲了，還自以為爽朗帥氣。
叮叮噹！－－
阿亞的手機響了起來，拿起一看，來電顯示是「老婆」。
「喂，老婆啊！嗯，最近工作忙囉，所以沒去聊天室啊。」
「好－－！明天我就寫信給妳，寄限時好不好？」
「我知道。手機不能沒電、沒開機或是沒訊號，要讓老婆找得到我，要出去和朋友玩，要跟老婆講，不然老婆會擔心，這些我都知道。」
「就這樣，拜！」
阿亞笑了笑，像是這樣的網路情人，阿亞本身就已經有三、四個了，大多是網路聊天室認識而來。生活單調的阿亞，本身所能認識異性的場所就有限，靠著無遠弗屆的網路，他認識到了台灣各地的女生。
「阿亞，你現在高中畢業，不交一個女朋友打發時間，那在當兵前的這兩年裡面，你會很無聊喔！」這句話阿亞很認同，畢業之後，每天就是打工等徵召令的降臨，生活完全沒有目標與重心，吸吐著茫然的空氣，究竟要如何消磨時間？要做什麼？阿亞完全不知道，他只能以著等當兵為理由，逃避所有現實面的問題。
如今有了女朋友，可以和朋友大談女友經，無聊還可以找對方消磨時間，這樣的日子讓阿亞玩得不亦樂乎，渾然忘了自己的年齡與模樣。
鈴鈴！
鈴聲響了起來，阿亞急忙從收銀台衝了出來，推開了倉庫的木門，走進幽灰的倉庫裡，經過了右邊的廁所，聞到的是充滿腐敗潮濕的氣息；經過左邊堆置的貨物，聞到的紙箱所傳出的滯悶氣息，走道最尾端的門再推開，沖耳而來的是嘈雜電玩聲響，有水果盤、麻將等類型的賭博性電玩。
「請問有什麼需要嗎？」
「給我拿兩罐啤酒、一包峰仔。」一名中年男人邊說邊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千元大鈔。「找的錢全部換做零錢。」
「好的，請稍待一會。」
叮咚！
阿亞接過了鈔票，又急忙回到店裡，他聽到客人上門的聲音了。等客人離開之後，阿亞急忙將換找的零錢、香菸、啤酒送了進去，因為超商放置賭博性電玩的關係，阿亞常要忙進忙出的跑著，可說是「裡外兼顧」，只是當客人一多，裡面又催著要服務，這時阿亞往往想破口大罵。
媽的！一群死中年人，賭賭賭！賭到傾家蕩產最好，少抽點煙、少喝點酒是會死嗎？這時的阿亞總有報案的衝動，他想讓讓警察來取締這些讓他累得昏天暗地的賭博性電玩。但阿亞清楚，沒用的，老闆每月貼派出所的錢，就是為讓超商無取締之憂，他不清楚這種敗壞社會風氣的賭博性電玩，老闆為什麼要放在店裡面，對此問題，阿亞就曾向老闆發問。
「你問這個做什麼？」
「好奇嘛！」
老闆看了他一眼，說道：「增加收入。若是我放這些檯子的話，那公司的收入除了固定營業額之外，檯子的錢也是一筆不小的金額。你所看到的檯子，其實都已經有程式輸入了，每天可以給客人贏多少，其實都已經算好了，而且客人也一定要飲料、啤酒、香菸，這又是一筆可觀的收入，有放檯子比沒放檯子還要好賺！」
聽到這個答案，阿亞這才清楚，為什麼有時客人在選檯子時，還問哪張檯子有贏錢，有的話就不坐，沒有的話就坐下來。而阿亞也曾經騙過客人，明明是有贏錢的檯子，他騙客人說當天沒有人贏過，不一會兒，便見客人意興闌珊的從超商走了出去。見此情景，阿亞總是在心裡竊笑。
太陽悄悄地走了，街上湧出許多的機車與汽車，就連行人走在路上的步伐也逐漸急促了起來。
「奇了！恁爸早澆晚澆的，為什麼它就是不開花？」阿亞手裡拿著保特瓶，水正咕咕從瓶內流出，「給你加個好料的。」阿亞彈了一下煙灰，隨後便為自己的傑作得意發笑。
「樹啊樹啊！為什麼你都不開花呢？是缺了什麼嗎？」阿亞一邊說著，一邊在葉子上按熄煙蒂。「啊！燒出一個洞了…」阿亞看了看裡面，老闆沒有下來，他順手將葉子摘了下來。
手中的綠葉，觸感像是剛清潔完的乾澀皮膚，缺乏一絲的滑潤與水分，在日光燈的照映下，黯淡的葉面沒有半絲的光澤，其上不甚明顯的葉脈更讓阿亞聯想到了胖子的靜脈。
阿亞將中指移到被燒出來洞上，洞燒得十分均勻，就像是用圓規劃出來的圓，再用鑽孔機鑽出來的孔，孔的邊緣像是碳粉，一碰就會為之剝落。阿亞突然想到了女人的下體，一股膨脹的感覺從下身傳了上來，阿亞忍不住吞了口唾液。
阿亞有一個衝動，他想去買女人，不管老少，不管美醜，只要能一逞性慾就行了，許多女生的面貌開始在腦中盤旋，從外國藝人到台灣藝人，從國小同學到高中同學，不管是誰，只要能抒解阿亞的性慾就好，葉子已經被阿亞給揉碎了。
超商什麼商品都賣，就是女人不賣。若是哪天所有的人都被標價記標上價碼，貼上條碼，一個一個被標上了品名、成分、保存期限、保存方法、重量、有效日期、製造商、地址等資料，排列上架，那麼會是多麼有趣的世界。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將縮減到最小，製造商為了讓自己推出的人更好，將不擇手段的改良，而淘汰與生存的無情定律將不斷地上演。
那阿亞呢？他或許連上架的機會都輪不到。
「嗯？你今天輪晚班啊？」
「嗯，對啊。」
「晚班辛苦嗎？」
「說辛苦是還好，和早班的工作差不到哪去，客人多了一些，而且還要算當天總營業額，這樣而已。」阿亞一邊說著，視線一邊在客人身上游移。
客人是名年約21歲的妙齡女子，身材姣好，穿著清涼火辣，細肩帶的黑色上衣遮不住那呼之欲出的胸部，紅色短褲更是讓修長美腿一覽無遺。不過多了5個月身孕，胸部加上肚子，看起來就像是米老鼠氣球般的滑稽。
第一次看到有人懷孕不穿孕婦裝，還穿這麼火辣。好可惜，看她的年紀和我差不了多少，沒想到就當了年輕媽媽，真不知道她男人長得什麼樣子。想到數月前，她還沒有身孕的時候，面容姣好，髮長及肩，巨乳、纖腰、豐臀、長腿，一看就像是從時裝雜誌走出來的模特兒，阿亞每次見到她，總忍不住臉紅心跳，他多麼渴望自己能有這般的女友，但現實是殘酷的。
「我交女朋友可是有條件的，身高160以上，不要；罩杯C以下，不要；年齡18歲以下，不要。」阿亞總是這樣訴說他的條件。
「老亞，你是還活在嬰兒期嗎？」阿亞的朋友總是這麼笑他，但她就是喜歡胸部大的女生，若真要說原因，他只能說是天性。
在客人離開之後，阿亞巡視了架上的商品，另一個工作來了，補貨。在整體尋過一次之後，阿亞先寫下自己所需要補的單據，接著在進倉庫將所要補的商品拿出來，一個個標完價後便放到架上。
叮咚！
「歡迎光臨…」
在阿亞正忙著上架的同時，客人上門了。進來的客人是名外國青年，一看就知道是摩門教的傳教士，平時穿著襯衫、西裝褲，靠著安全帽、腳踏車，在台灣致力於傳教任務。
「朋友你好，請問你有宗教信仰嗎？」外國青年對著阿亞露出了親切微笑，略帶洋腔的中文雖不流利，但對於溝通方面卻足夠了。
阿亞乾笑了幾聲，繼續自己的動作。「有。」
外國青年走近阿亞的身旁，繼續問道：「請問你相信主嗎？」
「相信。」阿亞知道，不管自己說相信或不相信，這摩門教的傳教士必會和自己傳教，想拉自己成為他們的教友。果不其然，這名外國青年開始介紹自己與教會了，並和阿亞大談上帝與宇宙，拉裡拉雜的說了許久，表面上阿亞雖是應和著，實際上阿亞卻是不停的在心裡咒罵。死老外，你夠了沒？你閒閒沒事做並不代表你老爸也閒閒沒事做。
叮咚！
又一位客人進來了，見到客人上門，外國青年也不便多打擾人家，隨手拿出了紙筆，留下了教會地址與電話，便離開了超商。
看著紙條上的地址電話，阿亞不禁開始思考。要不要去？去了，或許可以認識多一點的朋友，但萬一那裡都是男人或上了年紀的老人呢？那豈不是掃興，我看算了，我寧可上網去把妹，花個幾十塊，虧個幾句話，妹就被拐來了，不是很好。
想到網路上的女生，阿亞不禁露出陶醉的神情，最近他收到不少網友寄來的照片，除了大頭貼拍得有些模糊之外，其他都看得很清楚。
「樹啊樹啊！為什麼你這麼孤單？花也不開，同伴也沒一個，真可憐。」在超商外抽著煙，阿亞如此說著。想到待會就要值夜班，那時整間超商就只剩自己一人了，老闆一家人會在樓上睡覺，也不會有多少客人上門，除了賭客之外，就是特種行業的小姐和遊民。
這時，一台摩托車停在店門前。「阿亞，我幫你拿宵夜來了，吃完待會就可以打瞌睡了。」朋友邊說邊高舉著手裡的塑膠袋。
「最好是！上班時間怎麼睡？」
「夜班又沒多少客人，閒著也是閒著，就坐在椅子上睡囉！」
「那裡面的客人呢？」阿亞往倉庫的方向一指。「夜班人少是少沒錯，但我們這種店，凌晨正是客人多的時候，而且夜班還要負責店內的整潔，睡個屁！」
朋友和阿亞並肩走進店裡，「阿亞，我覺得你要小心一點，最近不是有一些歹徒搶劫便利超商嗎？像你們這種有放檯子的店，錢最多，正是他們的目標。」
「靠！烏鴉嘴，我在這邊做這久了，哪聽過有什麼搶劫的。」
「阿亞，話不能這麼講，小心駛得萬年船。難道你不清楚，歹徒搶劫超商只需要短短的三分鐘，錢便可得手。」
「是有這麼聽說。」
「這說起來就有學問了。會去搶超商的人，大多都是沒錢，現在打工機會這麼多，不少青少年也打都過便利商店，錢放在哪他們都知道，從進來、威嚇到將錢全部搶走，他們只需要三分鐘的時間，所以啊！小心一點比較好。」
阿亞想了想，覺得有道理。視線一轉，只見朋友以安穩的坐在樓梯口。「幹嘛？你今天又不想回家啊？」
「反正你也沒事幹，聊天啊！看我對你多好。」因為夜班人少的關係，對於超商的形象，夜班並不重視，所以夜班人員讓朋友進來陪自己聊天，老闆並不管，只要檯子有顧好就行。
「對了，你馬子呢？怎麼都沒見你帶出來給我們這票兄弟看看？」
阿亞聞言一驚，他知道朋友指的是他的網路老婆，只是兩人距離相差千百里，怎麼帶出來？
「阿亞，我們這票兄弟每個人都有過女朋友了，你怎麼不去交一個。」過12點的中正文化中心，四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阿亞等一群人就這麼席地而坐，漫天胡談。
「對啊！雖然我們有些人是分了，好歹也有過啊，你怎麼不去找一個，隨便找也行啊，當作是經驗也好。」
「誰說我沒有，我只是沒有公開而已。」阿亞一邊說著，一邊從牛仔褲拿出了皮夾，將裡面抽出了一張照片。
「我要看。」說話的同時，手電筒亮了起來，直往照片的地方照去，一群人鬧哄哄的圍了一個圈子。
「不錯嘛！惦惦吃三碗公喔！從哪裡拐來的啊？」
「哈哈！叨網路啊！」阿亞乾笑了數聲，收回了照片。照片中的女子確實是阿亞從網路認識來的沒錯，但她並不是阿亞的女朋友，她只是阿亞的網友，而照片是阿亞死纏爛打才要來的，他的網路老婆並沒有給阿亞照片。
「係喔！呷厲害，竟然有法度從網路認識這款七仔，改天介紹一個給我啊！」
「三八兄弟，要七仔自己是袂去找喔。」
「自己找叨沒這水啊！」
就這樣，當天阿亞就逃過了朋友的逼問與異樣眼光，他也竄升成了「有家室」的男人，雖然實際是上沒有，但謊言與虛幻所給予的受用，那可絕非是三言兩語所能說盡，原本感情空白的他，彷彿因此得到了一段的戀情，整個人容光煥發，像是戀愛中的男人。
在有一搭沒一搭的閒扯後，朋友抵不住瞌睡蟲的侵襲，早早已經回家睡覺了。百般無聊的阿亞，索性跑去和賭客聊天，煙霧瀰漫的四周，充斥著啤酒、檳榔的氣味，靠著門，阿亞呆滯的眼中充斥著LED燈與數字，不斷地閃爍，不停地變更。
叮咚！
有客人上門，阿亞立時醒了過來，急忙三步做一步，轉身跑回店內，一開倉庫的門，阿亞呆住了。
客人是上門了，還是女人，更重要的是，她還是個漂亮的女人，身材火辣，只是她的穿著太勁爆了，令阿亞看呆了。
她穿著一件領口寬鬆的白色上衣，若隱若現的露出紫色內衣，但她的下半身卻只是一件單薄的黑色絲質內褲。
她看起來像是正在挑飲料，她淡淡的看了阿亞一眼，便打開冰箱，彎腰去拿啤酒。這一低身，衣領內的春光讓站在身前的阿亞頓時看得喘不過氣來。哇靠！真的是紫色的胸罩耶，好大的胸部啊！
阿亞認識眼前這穿著暴露的女子，她是對面大樓的住戶，因為在酒店上班的關係，常常在凌晨三、四點來些解酒的飲料，只要是阿亞值夜班，阿亞便會和她攀談。
「這麼晚了還喝酒啊？」阿亞輕聲關問著。
她風情萬種的撥了一下長髮。「對啊！今天沒上班，不喝酒睡不著，想喝一點酒，要不要陪我一起喝？」她的嘴角洋溢著挑逗微笑，對著阿亞如此問著。
「不了，我現在上班，沒辦法陪妳，真不好意思。」
「是喔！真可惜。」她的眼睛微微垂了下來，感覺像是對此事感到惋惜一般。
一股無可言喻的喜悅湧上了心頭，阿亞嘴角不由自主的牽動了一下，眼眉更是充斥著喜形於色的開心
結完帳後，她也沒多呆，目送著她走進對面的大樓，阿亞感覺十分的懊悔，若是自己現在不用工作，可以和她上去喝酒，那不知是多美好的事，或許他們可以在她的床上激情的做愛。
阿亞開始幻想了。若是她沒有馬上離開，那麼阿亞可以將她帶到倉庫旁的廁所，他們可以在哪裡瘋狂做愛，管他客人上門，管他客人要煙換錢；
若是她從收銀台的架子上，拿了一盒的保險套，再給錢完之後，便將保險套和自己的地址遞給阿亞，那麼在下班之後，阿亞便可以衝進她的房間裡面，玻璃窗透進了微亮晨光，兩人便在純白的床單上，有如野獸般的纏綿；
若是她跑進收銀台下，要阿亞坐在椅子上……
阿亞受不了了，他從架子上拿下了一本色情雜誌，直往廁所的方向衝去。
推開了倉庫的重門，進入走道右邊的廁所。「碰」的一聲，廁所的門重重地被關了起來，腥羶的味道洋溢在空氣中，阿亞站在馬桶前，左手抽了三張的面紙，右手快速的將褲子褪至腳邊。
啊－－！啊！
嘟－－嘟－－嘟－－
早上7點了，阿亞醒來了，失業的第一個清晨，房間裡充斥著於白色的光線，他突然感覺下體濕濕黏黏的，非常的不舒服。
啊！靠！
阿亞趕緊翻開被子，一股若有似無的熱氣迎面而來，只見睡褲在褲襠的位置已濕了一大片，就連被單也被沾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