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 7月 08, 2012 11:07 am
晨曦的日光灑落在城鎮的石板街道，縫隙間一隻小毛蟲正靜靜地、悄悄地蠕動，努力朝路邊的一株矮灌木爬行，但在攀上樹幹時不小心翻了肚。
毛蟲慌忙地揮舞牠的六對步足，掙扎著想要翻起，卻也引來鳥兒的覬覦。
只見鳥兒在空中盤旋觀察了一會兒，就張大嘴巴對準目標，呼嘯一聲，轉眼毛蟲已被牠叼在口中，帶回了鳥巢。
叩叩、叩、叩。
一陣遠道而來的微風在城裡的各個角落穿梭，輕敲著早起人們的門窗，傳達嶄新的一天又即將開始。
紅心酒吧的門扉緊閉，寂靜地坐落在城鎮第三條街的轉角，猶如沉睡一般，紅木製的窗台與門框光澤相偕交映，流露出與夜間截然不同的優雅風貌。此時是他們的休息時間。
酒吧二樓是伍德三人的起居室，併排在走廊的右側。
第一個房間是伍德的，這時候他的酣聲還一陣一陣響個不停。
第二個房間的主人是蕾貝卡，她在門上掛了個「請勿打擾」的吊牌，可想她應該也徜徉在夢鄉。
最後一個房間原本是酒吧的雜物室，後來為了艾爾維特改裝成臥房，方便供他使用。
「吵死了。」
「……難不成真的要我睡棺材？」
艾爾維特兩手抓著枕頭捂住耳朵，但哪裡遮得了隔壁驚天動地的雙重酣聲？於是翻起身子，索性不睡了。
他將棉被及枕頭摺疊整齊，然後收進櫥櫃，再拉開窗簾讓房間整個沐浴在曙光中。
為什麼不怕陽光？
某些血族對日光是免疫的，這已經是基本常識。
當初要將雜物室改成臥房時，伍德正擬把所有會透光的孔隙封起來，艾爾維特阻止他說：「請不用這樣，我也要需要呼吸啊。」
在人類的世界，血族其實沒有會感到恐懼的存在，因為他們是人的剋星。就算偶爾被一兩個賞金獵人追殺，也只有弱者才會被他們所補獲，完全是基於弱肉強食的法則，沒什麼值得一提的。
然而，艾爾維特正是在這種情況下遇見了大廚巴爾，也因為如此，才有機會進入紅心酒吧。
他們的相遇是在一年前的夜晚，那是個繁星閃耀，夜鶯亂啼的惱人夜晚。
下午六點，紅心酒吧的資深廚師巴爾，正一如往常前往上班途中。
他住在離城鎮北方約三公里的小村落，當中隔著一座半公畝的森林，森林裡有條通往城鎮的捷徑，這是巴爾每天必經的道路。
據說這森林曾經是血族的地盤，但後來就歸人類所擁有。於是每當黑夜來臨，籠罩森林的月光似乎就更添了幾抹詭謐的色彩。
巴爾雖然天天踏足此地，還是走得心驚膽跳。「老天保祐、老天保祐，千萬別讓我遇上什麼怪物或不乾淨的東西！」他總是一邊走、一邊環顧四周，擔心體形微胖的自己會成為掠食者眼中的肥羊。
其實這條路也不是非走不可，村落還有其他通往城裡的便道，只是比較遠。不過走捷徑已然成為人們的根本習慣，一時也改不了。
幸好巴爾每日的祈禱確實有傳到老天的耳中，讓他至今還能照常上班。
啪沙沙沙！
一股鳥類的振翅聲響從森林右側傳來，巴爾的心臟也隨之劇烈地跳動。「什麼、什麼、什麼？千萬別來找我！」他緊緊握住藏在懷中的菜刀，開始以小跑步的方式前進。
早知道就把騎術給練好！
巴爾不會騎馬，更甭說駕車。他一想到要坐在硬邦邦的馬背屁股就痛，而且他的身材不高，要如此爬上爬下也是一種折騰。
啪噠啪噠啪噠……！
這回又是什麼？聽來像是連續的腳步聲，而且離巴爾所在的地方愈來愈近。
巴爾頓在原地，考慮是不是要往後退。
基本上這裡的夜晚是不會有人敢走的啊！除非是像他一樣有絕對的「必要」。就算來的真的是人，也不會是什麼善男信女。
心念一起，巴爾立刻掉頭狂奔。
真是要命！大家都知道叫胖子跑步是很不道德的事，何況是像我這種上了年紀的胖子！
巴爾穿過了森林的中央，氣喘吁吁地倚著一棵樹幹休息，朝周圍左顧右盼了一會兒，確認沒有其他東西跟著，就坐了下來。
「呃……。」忽然身後的樹欉呻吟一聲，把巴爾嚇得冷汗直冒。
當然他根本不敢往後看，深怕一不小心脖子上就多了兩個洞，於是邁開步伐繼續逃命。但見他往前跑沒幾步，又折回原處。
心想：「要是……萬一，那是個性命垂危的人，放著讓他死也不是辦法，因為我還要用這條路。假如已經死了，那就暫時別管，頂多被野獸當點心而已。」
於是鼓足膽子，將菜刀從懷中掏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掀開樹欉……。
啊咧？什麼都沒有嘛！樹欉內空蕩蕩的，連一隻蒼蠅也沒瞧見。
巴爾大大鬆了一口氣，覺得果真天下本無事，忍不住呵呵地笑了：「呵呵呵……！八成是我自己神精過敏，年紀一大就是這樣。」
「危險──！」
遠處突有一道銀光颯地朝巴爾直直射來，他還不及反應，就被一個人以飛撲的方式壓倒在地。
「嚓！」地一聲，那道銀光不偏不倚地射進上方的樹幹，鑽出一個大洞，竟然是支通體雪亮的銀箭！
要是那人再慢個幾秒，被開洞的可能就是巴爾的頭了。
巴爾又驚又怕，使勁將壓在身上的人推開，大呼道：「怎、怎麼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無邊的月光在森林中緩緩地移飄移，像是戲弄眾生一般，叫每個影子都隨著她婆娑起舞。
巴爾望著眼前救他一命的人，不禁楞了。
那個人，是位身材高挑的青年。他有雙柘榴色的瞳孔、一對尖耳，俊美而蒼白的容顏，以及勻稱的體格，外加一頭俐落柔順的秀髮……根本就是男人們的公敵，尤其是上了年紀的男人。
慢著！現在不是欣賞的時候。是血族！他這副模樣，是個不折不扣的血族！
巴爾回過了神，一股涼意迅速從腳底蔓延至頭頂，身上的寒毛也一根根豎了起來。
「救命啊~~！！」巴爾第一時間先大聲呼救，緊接著拔腿就跑。「等等，先不要亂動！」青年出聲對他警告，但巴爾哪裡會乖乖聽話？你叫我別動就別動，我又不是傻子！
咻、咻、咻──！
幾道銀光伴隨破空之聲凜烈地朝這個方向飛竄。
青年身影一晃，眨眼就躲掉了往他射來的三支銀箭，緊接著又瞬移到巴爾的左側，右手猛然一伸，牢牢地將第四支箭給握在掌中。
但那三支撲空的箭好似有了生命，又掉頭對準目標，朝巴爾兩人電光疾馳！
巴爾頓時嚇得腿軟，兩個膝蓋更是抖個不停，不由得癱坐在地。哀喊道：「唉喲喂呀！究竟哪裡來的箭啊？這樣亂玩會出人命的！」
只見青年一個側身站出，將巴爾擋在身後，提起手掌向上一揮，銀箭立即在半空斷為兩截。
青年揀起一截斷箭，說道：「射這東西的是賞金獵人。」
「什麼？」巴爾一臉驚疑，想這年頭人們把獵人捧成英雄，果然導致他們愈來愈無法無天了。
「抱歉，把你給牽扯進來。」青年對巴爾說：「他們是衝著我來的，剛才你從樹欉離開時，他們就以為你是我的同伴。」
「什麼！」巴爾又是一驚，氣呼呼地道：「他們眼睛瞎了嗎？我哪裡像血族了？有這麼胖的血族嗎？」青年聽了忍不住莞爾：「不，其實有的。」令巴爾當場哭笑不得。
青年轉頭面對銀箭射發的方位，說：「你趕快逃吧，我去引開他們，站得起來嗎？」伸出手去，想幫巴爾一把，但被他撇開了。「哼！臭小子，可別小看我。」兩手往地上一撐，穩穩地站起身來。
巴爾拍一拍衣上的灰塵，說：「雖然不知你究竟安著什麼心，但還是謝謝你救我兩次。」青年點一點頭，笑道：「嗯，快離開吧。」
正當巴爾慶幸自己能夠脫離險境，哪知青年的身體忽然一歪，咚地往地上便倒。巴爾吃了一驚，一時手足無措，心想這傢伙都這節骨眼了還開什麼玩笑？
「喂！你要不要緊？」巴爾慌忙過去將青年扶起。
「啊，不好意思。你倒可不必管我的，快點走吧。」青年撐起身體，虛弱地坐在地上。
巴爾沉吟了片刻，說：「還是讓我去引開他們，反正我又不是血族，他們不會對我怎樣。」
「不。」青年搖一搖頭，說：「你也見過剛才那些箭的威力了吧？那是一種灌注了魔法，由遠方操控的武器，一旦被它鎖定，就會追著你到天涯海角。直到射中目標，或被破壞才會終止，但操控者可以源源不絕再造出新的。」
巴爾聽得似懂非懂，問道：「這麼說那些人並不在森林裡？那他們怎麼知道會不會射錯人？」青年冷笑一聲，說：「他們的攻擊其實是「無差別」。因為你我不過擦身而過，目標之間就已經有些錯亂。」
聞言巴爾不禁跳了起來：「太過份了！這簡直是草菅人命！」對賞金獵人的行為更是深惡痛絕。
「不如我們一起逃吧！」
巴爾的眼神相當堅定，覺得自己不能再放下這個血族不管。
只見青年的眼眸閃過一絲感激，但隨即垂下了頭。說：「謝謝你的好意，但你若和我一起的話，恐怕會更遭遇更多危險。」
「而且……」青年有些欲言又止。
「而且什麼？」巴爾問道。
「我現在肚子很餓。」
聽青年這般回答，巴爾不禁楞了一下。
「肚子餓？難不成、難不成是要那個？如果是的話要怎麼辦？但放眼望去，這裡就只有我和他而已……」
巴爾忽然腦筋一片空白，於是抱著頭胡亂思考一通：「他的確救過我的命，就當是報答好了，可是、可是這和羊入虎口有什麼兩樣？我搞不因此就一命嗚呼！雖然我上了年紀又中年發福，但這後半輩子我都還沒有好好享受過！」
青年見巴爾的眉頭都已快皺成一道海溝，反過來關心他，問道：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受傷？」
巴爾沒有回答，只是兩眼烔烔地盯著青年。
「你還好吧？怎麼了嗎？」青年好心的再度詢問。
啪嚓！
巴爾突然猛力將上衣扒開，露出白白的胸膛和肚腩，神情悲壯地道：「來吧！雖然我不是什麼青春貌美的少女，不過你就勉為其難的接受吧！」說完整個人往青年挨了過去。
「赫！」青年嚇了一跳，趕緊往旁邊滾走。
「來吧！快點速戰速決，我不想讓人誤會。」巴爾再度湊近身去。
「我也不想讓人誤會啊！」青年忍不住大聲疾呼，兩手死命地推著巴爾，偏偏他現在欲振乏力，只能暫時將巴爾抵在身前。
巴爾不明所以，問道：「你不是想吸血？」
青年哈哈地苦笑一下，說道：「很遺憾，我是不吸血的。」
「什麼？」
巴爾感到有些錯愕。「喂！這已經是老梗了，像我這樣的老人才不會上當。」
青年笑說：「是很老梗。但比起鮮血，我更愛人類的美食。」
「什麼？」
「要報答我的話，不如請我吃一頓飯就好。」
「什麼？」
夜鶯吱吱喳喳地從樹梢飛過，月光再度悄悄地轉移陣地，其實這森林也沒有什麼可怕的。
<待續>
毛蟲慌忙地揮舞牠的六對步足，掙扎著想要翻起，卻也引來鳥兒的覬覦。
只見鳥兒在空中盤旋觀察了一會兒，就張大嘴巴對準目標，呼嘯一聲，轉眼毛蟲已被牠叼在口中，帶回了鳥巢。
叩叩、叩、叩。
一陣遠道而來的微風在城裡的各個角落穿梭，輕敲著早起人們的門窗，傳達嶄新的一天又即將開始。
紅心酒吧的門扉緊閉，寂靜地坐落在城鎮第三條街的轉角，猶如沉睡一般，紅木製的窗台與門框光澤相偕交映，流露出與夜間截然不同的優雅風貌。此時是他們的休息時間。
酒吧二樓是伍德三人的起居室，併排在走廊的右側。
第一個房間是伍德的，這時候他的酣聲還一陣一陣響個不停。
第二個房間的主人是蕾貝卡，她在門上掛了個「請勿打擾」的吊牌，可想她應該也徜徉在夢鄉。
最後一個房間原本是酒吧的雜物室，後來為了艾爾維特改裝成臥房，方便供他使用。
「吵死了。」
「……難不成真的要我睡棺材？」
艾爾維特兩手抓著枕頭捂住耳朵，但哪裡遮得了隔壁驚天動地的雙重酣聲？於是翻起身子，索性不睡了。
他將棉被及枕頭摺疊整齊，然後收進櫥櫃，再拉開窗簾讓房間整個沐浴在曙光中。
為什麼不怕陽光？
某些血族對日光是免疫的，這已經是基本常識。
當初要將雜物室改成臥房時，伍德正擬把所有會透光的孔隙封起來，艾爾維特阻止他說：「請不用這樣，我也要需要呼吸啊。」
在人類的世界，血族其實沒有會感到恐懼的存在，因為他們是人的剋星。就算偶爾被一兩個賞金獵人追殺，也只有弱者才會被他們所補獲，完全是基於弱肉強食的法則，沒什麼值得一提的。
然而，艾爾維特正是在這種情況下遇見了大廚巴爾，也因為如此，才有機會進入紅心酒吧。
他們的相遇是在一年前的夜晚，那是個繁星閃耀，夜鶯亂啼的惱人夜晚。
下午六點，紅心酒吧的資深廚師巴爾，正一如往常前往上班途中。
他住在離城鎮北方約三公里的小村落，當中隔著一座半公畝的森林，森林裡有條通往城鎮的捷徑，這是巴爾每天必經的道路。
據說這森林曾經是血族的地盤，但後來就歸人類所擁有。於是每當黑夜來臨，籠罩森林的月光似乎就更添了幾抹詭謐的色彩。
巴爾雖然天天踏足此地，還是走得心驚膽跳。「老天保祐、老天保祐，千萬別讓我遇上什麼怪物或不乾淨的東西！」他總是一邊走、一邊環顧四周，擔心體形微胖的自己會成為掠食者眼中的肥羊。
其實這條路也不是非走不可，村落還有其他通往城裡的便道，只是比較遠。不過走捷徑已然成為人們的根本習慣，一時也改不了。
幸好巴爾每日的祈禱確實有傳到老天的耳中，讓他至今還能照常上班。
啪沙沙沙！
一股鳥類的振翅聲響從森林右側傳來，巴爾的心臟也隨之劇烈地跳動。「什麼、什麼、什麼？千萬別來找我！」他緊緊握住藏在懷中的菜刀，開始以小跑步的方式前進。
早知道就把騎術給練好！
巴爾不會騎馬，更甭說駕車。他一想到要坐在硬邦邦的馬背屁股就痛，而且他的身材不高，要如此爬上爬下也是一種折騰。
啪噠啪噠啪噠……！
這回又是什麼？聽來像是連續的腳步聲，而且離巴爾所在的地方愈來愈近。
巴爾頓在原地，考慮是不是要往後退。
基本上這裡的夜晚是不會有人敢走的啊！除非是像他一樣有絕對的「必要」。就算來的真的是人，也不會是什麼善男信女。
心念一起，巴爾立刻掉頭狂奔。
真是要命！大家都知道叫胖子跑步是很不道德的事，何況是像我這種上了年紀的胖子！
巴爾穿過了森林的中央，氣喘吁吁地倚著一棵樹幹休息，朝周圍左顧右盼了一會兒，確認沒有其他東西跟著，就坐了下來。
「呃……。」忽然身後的樹欉呻吟一聲，把巴爾嚇得冷汗直冒。
當然他根本不敢往後看，深怕一不小心脖子上就多了兩個洞，於是邁開步伐繼續逃命。但見他往前跑沒幾步，又折回原處。
心想：「要是……萬一，那是個性命垂危的人，放著讓他死也不是辦法，因為我還要用這條路。假如已經死了，那就暫時別管，頂多被野獸當點心而已。」
於是鼓足膽子，將菜刀從懷中掏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掀開樹欉……。
啊咧？什麼都沒有嘛！樹欉內空蕩蕩的，連一隻蒼蠅也沒瞧見。
巴爾大大鬆了一口氣，覺得果真天下本無事，忍不住呵呵地笑了：「呵呵呵……！八成是我自己神精過敏，年紀一大就是這樣。」
「危險──！」
遠處突有一道銀光颯地朝巴爾直直射來，他還不及反應，就被一個人以飛撲的方式壓倒在地。
「嚓！」地一聲，那道銀光不偏不倚地射進上方的樹幹，鑽出一個大洞，竟然是支通體雪亮的銀箭！
要是那人再慢個幾秒，被開洞的可能就是巴爾的頭了。
巴爾又驚又怕，使勁將壓在身上的人推開，大呼道：「怎、怎麼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無邊的月光在森林中緩緩地移飄移，像是戲弄眾生一般，叫每個影子都隨著她婆娑起舞。
巴爾望著眼前救他一命的人，不禁楞了。
那個人，是位身材高挑的青年。他有雙柘榴色的瞳孔、一對尖耳，俊美而蒼白的容顏，以及勻稱的體格，外加一頭俐落柔順的秀髮……根本就是男人們的公敵，尤其是上了年紀的男人。
慢著！現在不是欣賞的時候。是血族！他這副模樣，是個不折不扣的血族！
巴爾回過了神，一股涼意迅速從腳底蔓延至頭頂，身上的寒毛也一根根豎了起來。
「救命啊~~！！」巴爾第一時間先大聲呼救，緊接著拔腿就跑。「等等，先不要亂動！」青年出聲對他警告，但巴爾哪裡會乖乖聽話？你叫我別動就別動，我又不是傻子！
咻、咻、咻──！
幾道銀光伴隨破空之聲凜烈地朝這個方向飛竄。
青年身影一晃，眨眼就躲掉了往他射來的三支銀箭，緊接著又瞬移到巴爾的左側，右手猛然一伸，牢牢地將第四支箭給握在掌中。
但那三支撲空的箭好似有了生命，又掉頭對準目標，朝巴爾兩人電光疾馳！
巴爾頓時嚇得腿軟，兩個膝蓋更是抖個不停，不由得癱坐在地。哀喊道：「唉喲喂呀！究竟哪裡來的箭啊？這樣亂玩會出人命的！」
只見青年一個側身站出，將巴爾擋在身後，提起手掌向上一揮，銀箭立即在半空斷為兩截。
青年揀起一截斷箭，說道：「射這東西的是賞金獵人。」
「什麼？」巴爾一臉驚疑，想這年頭人們把獵人捧成英雄，果然導致他們愈來愈無法無天了。
「抱歉，把你給牽扯進來。」青年對巴爾說：「他們是衝著我來的，剛才你從樹欉離開時，他們就以為你是我的同伴。」
「什麼！」巴爾又是一驚，氣呼呼地道：「他們眼睛瞎了嗎？我哪裡像血族了？有這麼胖的血族嗎？」青年聽了忍不住莞爾：「不，其實有的。」令巴爾當場哭笑不得。
青年轉頭面對銀箭射發的方位，說：「你趕快逃吧，我去引開他們，站得起來嗎？」伸出手去，想幫巴爾一把，但被他撇開了。「哼！臭小子，可別小看我。」兩手往地上一撐，穩穩地站起身來。
巴爾拍一拍衣上的灰塵，說：「雖然不知你究竟安著什麼心，但還是謝謝你救我兩次。」青年點一點頭，笑道：「嗯，快離開吧。」
正當巴爾慶幸自己能夠脫離險境，哪知青年的身體忽然一歪，咚地往地上便倒。巴爾吃了一驚，一時手足無措，心想這傢伙都這節骨眼了還開什麼玩笑？
「喂！你要不要緊？」巴爾慌忙過去將青年扶起。
「啊，不好意思。你倒可不必管我的，快點走吧。」青年撐起身體，虛弱地坐在地上。
巴爾沉吟了片刻，說：「還是讓我去引開他們，反正我又不是血族，他們不會對我怎樣。」
「不。」青年搖一搖頭，說：「你也見過剛才那些箭的威力了吧？那是一種灌注了魔法，由遠方操控的武器，一旦被它鎖定，就會追著你到天涯海角。直到射中目標，或被破壞才會終止，但操控者可以源源不絕再造出新的。」
巴爾聽得似懂非懂，問道：「這麼說那些人並不在森林裡？那他們怎麼知道會不會射錯人？」青年冷笑一聲，說：「他們的攻擊其實是「無差別」。因為你我不過擦身而過，目標之間就已經有些錯亂。」
聞言巴爾不禁跳了起來：「太過份了！這簡直是草菅人命！」對賞金獵人的行為更是深惡痛絕。
「不如我們一起逃吧！」
巴爾的眼神相當堅定，覺得自己不能再放下這個血族不管。
只見青年的眼眸閃過一絲感激，但隨即垂下了頭。說：「謝謝你的好意，但你若和我一起的話，恐怕會更遭遇更多危險。」
「而且……」青年有些欲言又止。
「而且什麼？」巴爾問道。
「我現在肚子很餓。」
聽青年這般回答，巴爾不禁楞了一下。
「肚子餓？難不成、難不成是要那個？如果是的話要怎麼辦？但放眼望去，這裡就只有我和他而已……」
巴爾忽然腦筋一片空白，於是抱著頭胡亂思考一通：「他的確救過我的命，就當是報答好了，可是、可是這和羊入虎口有什麼兩樣？我搞不因此就一命嗚呼！雖然我上了年紀又中年發福，但這後半輩子我都還沒有好好享受過！」
青年見巴爾的眉頭都已快皺成一道海溝，反過來關心他，問道：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受傷？」
巴爾沒有回答，只是兩眼烔烔地盯著青年。
「你還好吧？怎麼了嗎？」青年好心的再度詢問。
啪嚓！
巴爾突然猛力將上衣扒開，露出白白的胸膛和肚腩，神情悲壯地道：「來吧！雖然我不是什麼青春貌美的少女，不過你就勉為其難的接受吧！」說完整個人往青年挨了過去。
「赫！」青年嚇了一跳，趕緊往旁邊滾走。
「來吧！快點速戰速決，我不想讓人誤會。」巴爾再度湊近身去。
「我也不想讓人誤會啊！」青年忍不住大聲疾呼，兩手死命地推著巴爾，偏偏他現在欲振乏力，只能暫時將巴爾抵在身前。
巴爾不明所以，問道：「你不是想吸血？」
青年哈哈地苦笑一下，說道：「很遺憾，我是不吸血的。」
「什麼？」
巴爾感到有些錯愕。「喂！這已經是老梗了，像我這樣的老人才不會上當。」
青年笑說：「是很老梗。但比起鮮血，我更愛人類的美食。」
「什麼？」
「要報答我的話，不如請我吃一頓飯就好。」
「什麼？」
夜鶯吱吱喳喳地從樹梢飛過，月光再度悄悄地轉移陣地，其實這森林也沒有什麼可怕的。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