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唱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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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跳舞鯨魚ocohSianlight星心亞Azure

  其實我很早就有一個想法,我把腳蹬三輪車裏的豆芽菜,平平整整地碼成一堵牆模樣,就注視著我面前的豆芽菜說。這些被碼平的豆芽菜也讓我想起舊時代的城牆,我沒見過城牆,但我相信它與我面前碼得平平整整的豆芽菜有幾分相似。我曾經也好奇,蹲在案板的一側,把目光從那個我有意弄成的凹處,看向熙熙攘攘的人群,這時候我很得意,樣子也威風凜凜。不過我把目光移向頭頂,被一片刺目的陽光灼痛了時,我那仿佛很真實站在城垛旁夜巡的士兵迅速地也被耀眼的陽光蒸發得無影無蹤了。假如是在夜晚,我想我從豆芽菜一側瞥向對面時,更會有此種逼真的感覺,可以威風凜凜地打量面前的一切,注視著每一個可能從我視線內經過的人,掌握他們的一舉一動。此刻,我仿佛看不見菜市場人頭攢動的擁擠,而是寂靜的一片林子,和山川巍峨的粗獷輪廓。可這一切始終是我的想像,我非常清楚,在我的面前,在我碼得平平整整的豆芽菜前,是一張張毫無表情顯得很一本正經的臉,我知道也很討厭這些張臉後面都藏有同樣冰冷的心思,卻也不得不讓我的臉堆上微笑。
  我說過我標的價是同行中一致的價碼,大媽如果不相信,大可在市場內再轉上一圈。我沒想到對方在我的話完後立即勃然大怒起來,她的臉色由於有了醬紫色的塗抹,樣子比剛才似乎年輕了許多,我意識到她對我已經有了誤解,趕緊從案板後面轉到她跟前,賠不是。
  今天的第一筆買賣黃了,不表示後面的也不好啊,我回到案板後面,拿出一張小凳子,重新打量著一個個在案板前停留的顧客。我相信豆芽的品質和它們新鮮可愛的模樣,一定會招徠更多的光顧。而事實上也如此,一個小時過去後,當我正要把案板上為數不多被顧客選剩得一片狼藉的豆芽,裝進塑膠袋裏準備打烊時,那個曾經在我案板前勃然大怒的大媽用一付著實可愛的笑容問我,這些剩下的豆芽菜也不會是原來的價格吧?她沒想到我很執拗,結果又勃然大怒地離去,樣子顯得很沮喪。
  我沒有打算離去,是由於我突然記起來我內心裏的一個想法。是的,它其實是我很早就有的一個想法,並且我也始終讓這個想法在我內心裏一遍遍重複著,可以這麼說,只有在我睡著了時,才會停止內心裏默默的哼唱。
  我聽見並在準備抬起頭之前,先讓我內心裏的哼唱立即停止住,我只有在真正的惶恐時才會如此,這時我突然想起如果默數數字,也會有效地排除掉惶恐,這個方法是從電視上得到的,電視上那個專家說,人分心後,可以讓內心裏的不安迅速地忘記掉,當時我很相信它,並確認這方法有效,可是我數著數著,把頭埋得更低了。
  我把頭抬起來臉上堆著笑容時,也不敢去看那個來到我攤子前的女人,她沖著我說我整天的樂呵呵是不是由於我天生沒有煩惱?還有,她停頓片刻後又好奇起來,她問我,內心裏很早就有一個想法,它是什麼?緊接著她解釋說,她在我今早的第一次自言自語時便聽得非常清楚,她還說,她當時以為我這句話是沖著她來的呢?
  “我想唱支歌。”我仍然不敢看對方的眼睛。
  “想唱支歌?”
  “嗯。”
  “是想向某個人唱支歌?”
  我沒吱聲,用一個憨厚的笑來應付對方。
  “想唱就唱唄。”
  她似乎察覺到我的心思,又說,是想在這兒唱卻怕讓人誤會吧?
  “是不敢唱出聲來。”我終於鼓足了勇氣,我擔心會遭到對方的嘲笑。她明白我的真實意圖後絲毫沒有嘲笑我的膽怯,她饒有其事地說,她也曾有過膽怯的時候,礙於情面,總是擔心受到嘲弄。
  “是也想唱支歌嗎?”
  “不是,但也差不多,總害怕遭到別人的奚落。”
  我很想知道對方是怎樣鼓足勇氣,也想知道她勇敢地去做或面對的是件什麼事情?可我看見有個男人在她豆腐攤旁向這邊喊起來時,立即打住了好奇心。那個男人是她丈夫,我不想招惹因誤會而帶來的麻煩。不過這個賣豆腐的女人回到那個凶巴巴的男人面前時,也似乎察覺到她丈夫已經產生了誤會,我聽不清楚她對丈夫說些什麼,看情形,看那男人臉上的凶巴巴相,我就知道他內心裏有了一個防備,並且他也帶著內心裏的那個防備,朝我這邊走來。
  “小子,今天的豆芽菜賣得還不錯吧。”他邊說邊打開被我裝入塑膠袋的豆芽,嘴裏稱讚我的豆芽菜長得很不錯地用手撥弄著它們,一會兒後,這些豆芽菜又狼藉地散滿了案板。
  我按捺住情緒,默默地把散亂的豆芽重新收集,裝進塑膠袋裏時,聽見對方的奚落聲:“聽說你想唱支歌給我的媳婦聽!”
  我正不知如何是好時,賣豆腐的女人已經走到我們面前,她說誰都可以給我唱支歌,唱支歌又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醜事情。不過她又沖著丈夫,但語氣溫柔地說:“沒見得過你為我唱支歌,哪天唱唱啊?!”
  出了菜市場向左就能看見一座石拱橋,它是這條城市內河上許多座橋中的一座,我對這座橋並不陌生,它半圓狀彎拱的橋身在遠處觀看時,就與它的倒影渾然天成一個好看的圓,對於這個,我卻沒有印象,可能是我的熟視無睹,或我的腳步每每太急匆匆吧。我想我今後一定會留意,看一看是否如此。但我腦海裏的賣豆腐的女人,就倚靠在一根支撐攤子的柱子上,總笑而不答地看著我。我想,假如我再一次從石拱橋經過,她倚靠在橋欄杆旁也這麼笑著,我一定會停住腳步,不理會從身旁來來回回的路人可能用嫉妒的目光伸過來。她曾經說過,在月圓之夜,在如白晝的月光之中,常常會給人錯覺。我當時好想問過對方,這種意境深遠的景象無法讓我遐想出它的準確。可我又覺得我沒有問過對方,我不可能當著對方丈夫面去問,我卻感覺很真實--我問過之後,她樣子詭秘地說,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我呵呵一陣後,再抬起頭,這時我卻覺得,賣豆腐的女人和她丈夫走在一起時,很不般配。
  我把目光掃了掃菜市場,喧囂、嘈雜依然如故,而頭頂上的太陽此刻被擋在了我眼前摩天大樓的背後,巨大的陰影所帶來的涼爽讓我內心裏有了一絲絲快意,用歌聲轉換,讓旋律傳遞這種快意的想法,使得我情不自禁把目光瞥向了賣豆腐的女人,我試了好幾次,都洩氣而敗,我那內心裏哼唱的旋律總沖不出咽喉,它堅硬得仿佛是一扇巨石做的。假如有了月光,我想這種困難將不復存在。我很想看看石拱橋倒影下所形成的那個圓,我會漫不經心地假裝無意闖入,一步一步登上臺階,我也會左顧右盼地看橋兩邊的夜景,只有如此,我的腳步才會不匆匆。但我相信誰都會膽怯,而此刻,衝破膽怯唯一的好法子,就是用上不經意的輕輕哼唱。無論什麼樣的旋律,我都可以讓它在石拱橋上輕鬆縈繞,我邊唱便注視頭頂上的圓月,我覺得圓月上總有一個模糊的臉存在,它激發了我想看清楚的渴望,我沒有再繼續唱,我只想看清楚那張模糊的臉,我努力思索記憶中曾經看見過的這張臉,我就那麼閉上眼睛地想,當我終於想起這張臉是誰的時,就立即睜開。不過,我用上了很輕鬆的語氣,儘管我很討厭對方,可我仍然應允她的請求,我說大媽,我之所以很便宜把這些豆芽菜賣給你,是此刻我的心情很好的緣故。
  我沒想到回到家裏便遭遇到母親的一個白眼是由於菜市場的這個小插曲,我從母親的臉色上看,它一定讓她備覺羞恥,她用奚落的目光一聲不吭地看著我是之前滔滔不絕的責駡後的無力表現,此刻我腦子裏仍然響著母親用各式各樣的辱駡語句,指責我有一個不光彩的想法,它嗡嗡嗡地讓我很不安。母親見我一直一聲不吭沒像過去那般一遇指責或偏見的看法,就立即反駁,才似乎察覺到她剛剛語氣太過重了,情緒太過於亢奮了。
  母親輕歎了一口氣後,用體諒的口吻說道:“我忽略了你的年輕,不過也是由於我們的生活太過拮据,才沒敢也沒想把你的年齡當成一回事。”緊接著,她抽泣起來,“做娘的知道兒子突然對一個有夫之婦起了念想,很揪心!你知道是個怎樣的揪心嗎?”
  “你根本不知道這是一回什麼事情,也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忍不住,終於開腔了,而且我的情緒顯得很激動。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知道,我這麼一大把年紀的人難道還會像你這樣幼稚嗎!”母親顯得比我激動得多。
  我認為爭執,只能沒完沒了,我嚷嚷了一句我累了後,跑進我的小房間裏去。即便掩上了門,我依然聽得清楚,並且有一句話讓我感到很揪心:“你不斷了你內心裏的那個想法,我總會死在你前頭!”
  呆在這個狹窄,顯得有些閉塞的空間裏,我的心才霍然開朗。我已經沒再計較依然在門外響個不停的聲音,我的目光被牆壁上一張歌星的海報吸引住,確切說是被這個男歌星唱歌的模樣深深吸引,這副畫面一定是在他演唱時拍下來的,他很自然,也很真摯,並且我已經能確定他是在唱哪首歌時才被拍成這張海報的,我從這張海報上歌曲專輯找到並用目光立即鎖定了一首歌的名字,這時候,我有些激動起來,仿佛耳畔開始響起那段動人的旋律。
  在我這個小房間裏,也有不少有關歌星的新聞報導,是我一時興趣將它們剪下貼在牆壁上的。當我察覺我已經在默默地哼唱一個曲子時,也突然想起那個賣豆腐女人的鼓勵,於是我試著,想讓歌聲從喉嚨裏蹦出來。起初它如嚶嚶,之後像蟲鳴,但不知不覺地,歌詞聲響徹了整個房間,並且也絲毫不受干擾地任意馳騁,即我沒有理會母親正在門外嚷嚷什麼,也不再理會她的敲門聲,我有點兒興致勃勃,並想讓聲音再提高幾個分貝。
  第二天,為了避嫌,我只端坐在我的豆芽菜案板後面,眼睛中規中矩,熱情招待每一個光顧的人。不過漸漸之後,在趁著空隙的片刻,我目光游離於面前被我碼得很平整的豆芽菜時,我的心又被腦海裏浮現的城牆吸引住,它似乎與我面前碼得平平整整的豆芽菜有著同樣的之處,或著說它完全被我的想像所控制住,我可以隨心所欲地假想城牆是一堵什麼樣的東西,而它其實也是用土磚平平整整碼高的,與我的豆芽菜同樣平平整整。我突然察覺內心裏的默默哼唱已經讓不少的人圍攏過來,看見那個賣豆腐的女人正興致勃勃地向一些好奇人說著些令他們深感驚奇的話。並且他們始終相信了她所說的一切,也開始問長問短了。
  由於執拗不過這些人紛紛投來的贊許目光,和他們熱情的央求,也或許是我被面前這個賣豆腐的面容姣好的女人那充滿鼓勵的目光所慫恿,我突然站起身,做了個躍躍欲試的動作。
  這也算不了什麼丟人現眼的事情,不就是唱起來嗎?我此刻也語氣詼諧,並忘記了膽怯。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像個氣功大師那樣把氣運通暢,這時候我仍然存在猶豫,我不知道這首《好漢歌》會不會讓這些人以為是幻境?我唯有從他們的表情去撲捉。賣豆腐的女人此刻正興致勃勃地向她四周的人說著什麼?她逐一地吸附紛紛圍攏而來的人,她向他們傳遞有關我的各類資訊,我從他們張望時的表情,能肯定她對我的讚賞改變了這些人以往對我的陳舊看法,在有了這種使我興奮的場景前提存在,我清晰地感覺到內心裏有一股熱氣,正掙脫某種束縛。緊接著,它承載著我早已嫺熟的歌詞,像一匹脫韁野馬,“奔騰”在這些人面前。他們張目結舌,用一種不敢相信的陌生表情,仿佛要灼傷我的眼睛。我察覺,漸漸有了一種洋洋得意的輕鬆,從我的臉上逐漸地縈繞於我的四周。正當我沉浸、陶醉在歌唱的美妙感覺中,以為那個好漢長著我的模樣,穿過菜市場黑丫丫的人群,跑到不知何時偷偷倚靠在石拱橋欄杆的女人面前,打算施展他的武功去以博一笑時,從人群中跳出一個身影,並沖到我面前,狠狠甩了我一記響亮的耳光。
  我捂著臉看清楚這個氣急敗壞的女人是母親時,對方又扇了我一記響亮的耳光,並脫口大罵道:“沒出息!”
最後那漢子終於衝口唱出歌的段子十分令人激賞
一股不願被市井埋沒的天真 感有幻想的勇氣
若能多著墨唱著歌的感覺
護許高潮堆疊更甚
被母親賞耳光的反高潮
也會更加諷刺 令人反思

文好
問好

文瑜
文瑜 寫:最後那漢子終於衝口唱出歌的段子十分令人激賞
一股不願被市井埋沒的天真 感有幻想的勇氣
若能多著墨唱著歌的感覺
護許高潮堆疊更甚
被母親賞耳光的反高潮
也會更加諷刺 令人反思

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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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