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 8月 08, 2011 9:56 am
这年是我博士的第二年，论文的压力越来越重了。因为头一年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公司的新产品上，我一篇论文也没发表，而博士论文的要求是很高的。中国高校的计算机专业，博士研究生能毕业的标准就是要在三大学报上至少发表一篇论文，跟多数学校评教授的标准差不多。三大学报都是月刊，每期最多也就10来篇文章，一年全都加起来也就300多篇，其中一半的文章都被几位号称学报专业户的领域牛人占据，而每年需要评教授和博士毕业的何止上千，难度就可想而知了。博士毕业还有另一个标准，那就是国际期刊发表的被SCI检索的文章可等同于三大学报，但是计算机专业作为一个应用学科，能被SCI检索的国际期刊屈指可数，况且又是跟国外同行争版面，难度更大。像我们这种专业排名不是Top10的学校，更是难上加难，我们导师都有阵子没在三大学报上发表文章了。博士要翻越的，就是这么一座根本看不到一丝希望的通天障碍，所以多数博士都是非常压抑的，心理素质和身体素质不好的博士，半途而废的比比皆是，要想毕业，必须要乐观，要习惯苦中作乐，不可能中耐心等待奇迹发生。悲观的人通常是拿不到博士学位的，外人看着风光无限的年轻才俊，却在论文上屡屡碰壁一无是处，再加上微薄的收入和沉重的家庭负担，很多承受不住这种反差和重压的博士研究生，最极端的甚至会选择自杀。
为了毕业，这年春节我第二次写出了辞职信，我不想把宝贵的时间耽误在无聊的出差上，虽然我对代码依然是很有兴趣。这年正是Java版的产品线全面上线的最关键时刻，我是不能离开的，所以牛人老师驳回了我的辞职申请。作为补偿，牛人老师答应给我更多的时间写论文，特许我上班时间看论文，除了我所有的其他学生都是严令禁止上班时间搞科研的。牛人老师还答应让我尽量少出差，专心在家解决技术难题。除此之外，我的工资也涨了，终于涨到了当年导师答应我的2500元钱，不过这次我真的不是为了工资提出的辞职，虽说我的工资一直很让我耿耿。这年我已经不再缺钱，新房不再需要很大的开销，另外我还有学校的接近800块钱的补助，她的收入也有大幅上涨，每年都会得到一个几万的红包。
有了牛人老师的照顾，这年我的工作轻松了许多，没有出差的日子是非常美好的。其实牛人老师虽说脾气大，给我的帮助还是很多的，在他的严厉下，我终于写得一手好代码，至于我的工资，也许是他太忙忘记了，也许我的表现真的不能让他满意。其实这年，也不能说不再出差，只是出差的频率少了许多，所以，我还真安心解决了不少技术难题，其中有几个是困扰了我们公司软件好些年的性能问题，这样，我对系统调优也有了一定的理解和经验，这些经验，没想到几年后派上了大用场。
这年我有了更多的时间搞科研，我终于像一个真正的博士研究生了。牛人老师专门给我安排了最角落的工位，这样省得硕士们学我的样，每天不干活光看论文。每天只要没什么要紧的任务，我的工作就是看论文，当然看的累了也会看看新闻或者上上论坛。论文自然是英文为主，因为中文的文章几乎都是臭不可闻的烂八股，看的多了，英文自然有了长进，虽然还是不会说。这年，我们也有了更多跟导师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每两周他都会跟我们一起讨论论文，这叫作讨论班。后来，我的博士师弟师妹加入进来，他名下的博士一下子到了十多个，其中三分之二都是山大的年轻老师，他们得到博士学位是为了评教授，这就是后来广被诟病的博士放羊现象，一个导师可以带一群博士就如同放羊。这么多博士开讨论班是很热闹的，不过也有小摩擦发生，跟我一级有个山工的老师，我俩开题报告之前，他说要参考一下我的报告，结果真开题的时候我就傻眼了，他的报告竟然就是我的翻版，除了名字和题目一字不差，更可恶的是他做报告就排在我前面，到我的时候我简直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这事让我很不齿，还好导师知道我的报告也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劝我息事宁人，以后小心点就行。
博士讨论班上，每周会有一个博士汇报自己最近的心得，80％的情况下，导师对各位的研究进展都非常不满意，通常就会批评一通，所以大家都很紧张开讨论班。导师通常会对大家进行点评，并提出建议。他的建议，通常都是猛一听非常正确醍醐灌顶，但是仔细一想又怎么也想不明白，再使劲一想全完了，根本忘了他说的具体是什么。其实很多领导说话都是这样的，很完美的道理，但是又想不明白怎样去做，说得太明白了，那就不是领导的风格了。博士导师通常分两种：一种就好比教小学生，手把手教你做科研，然后提出一个非常具体的研究课题，提供详细的参考资料，认真帮你审核论文，这样的导师很少见，因为博士不是小学生，导师也没这么多的时间，不过导师的导师就是这样的，因为他那时候已经退休，时间更充足一些；另一种导师更像是先知，任你自由的驰骋，只是在你迷茫的黑夜里突然点亮方向，指给你继续奔驰的方向，多数导师都是这样的，但是有个前提是博士已经学会了奔跑，我的导师就是这样。导师是先知，我们却是瞎子，他想指明方向，我们却跑不起来，所以导师很着急，我们也着急，我有好几个师弟师妹，一直到最后也没搞明白导师到底想让自己研究什么，郁闷的很。所以我多数的师弟师妹师兄师姐，都是寄希望于导师的导师的，他一年过来几次，带来非常真贵的SCI论文机会，并且很明确的教你怎么写论文，这也是大家毕业唯一的希望。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个当年非常有名非常特殊的英文期刊，叫做Lecture Notes of Computer Science，简称LNCS，计算机专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是一本SCI检索的期刊，但是专门收录会议论文，非常的有个性。这个期刊不按时间出版，只要是有重要的会议就会出一本，至于什么会议能被该期刊选入，以及每个会议选入多少文章，非常的随意，全看会议主办者的人脉。这样下来，这个期刊每年都有无数本，很多本厚的都可以当枕头。本来这也没什么，偏偏中国学生盯上了它，我说过中国的计算机博士毕业的要求是三大学报或者SCI检索，因为这个期刊被 SCI检索，难度又比三大学报容易的多，所以成了多数博士的救命稻草。发展到后来，这本期刊的文章已经占到了全部计算机专业SCI索引期刊文章总量的 90％多，并且多数都是东亚四国中日韩台的文章，最后终于引起了全世界计算机人的讨伐，最终在我毕业的前一年，该期刊不再被SCI检索，一个曾经光荣无比的期刊终于被功利的亚洲学生水成了垃圾。我导师的导师，手里就有一个国际会议，这个会议的精选文章，可以入选LNCS，这是导师每年请他来我们学校的目的，他就是我们这些博士的诺亚舟。他是一个非常和蔼的老头，做事很认真同时脾气很好，我导师名下的博士，基本上毕业全靠他，我的记忆，我们这些博士发表的文章，95％以上都跟他有关，至于用来毕业的文章，似乎除了我全部都是他的引荐。说起来，他才是我们真正的导师。
导师很少对学生的成果表示满意，他经常感慨他是对牛弹琴，他说的我们根本领会不了，搞得我们也觉得自己蠢不可及，不过我是其中少数的例外。我经常会使劲想他又有什么新想法，然后拼命跟我最近看的论文结合起来，最终搞出来一篇似是而非的论文。其实到最后，我的论文已经跟他最初的设想大相径庭，但是又有一丝的关联，这反而让他很高兴，说这就是领悟，这就是科研。我们私下里经常说，也许导师已经忘了上次指点过我们什么，所以只要听着有点像就行。不过后来我慢慢理解了，这才是真正的领悟，只要靠他的指点最终有了成果，哪怕跟他的指点完全相反，那也是领悟。
写论文是很痛苦的，尤其是英文。我们的英文基本就是四六级的水平，远不足以码出好几页的文章，所以刚开始论文被拒很正常，我大概被连续拒了五六次才终于有文章被录取，每次看到评审信上的“Reject”，我就有种失望透顶的感觉，我那时觉得，也许我永远不会收到“Accept”的评审信了，直到现在，我有时做恶梦，还会梦见突然受到一封Email，上面斗大的“Reject”，醒来一身冷汗。好点的评委，至少还会写出拒绝录用你理由，可以帮你找到改进的方向，不好的评委，评语甚至简单到只有“So bad！”，让你郁闷的一头雾水。后来我们也会帮老师审一些投稿论文，慢慢明白了，评语简单的基本都是中国评委的学生写的，因为导师太忙没时间审文章，只好学生代笔，学生的英文很有限，或者根本读不明白，所以只好用“good”或者“bad”做评语。这是非常不尊重作者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但又是中国学术的现实，很多评委的水平还不如作者，很无奈的现实。你只好期望自己好运气，别碰上一个中国评委，就算碰上了也别是他的学生代劳，所以论文投稿也是需要运气的。
这年我除了被导师指点，还有个任务就是指点导师的硕士研究生，因此我也有自己的硕士讨论班。导师的博士研究生已经如此众多，硕士更是多的数不过来，只好让博士帮着带。我倒觉得，硕士研究生我来带，比导师带效果更好一些。导师高深莫测的观点我们都头大，换做硕士估计直接晕菜。而且硕士的论文要求很简单，只要让他了解一点科研之路怎么走，那就足够毕业了，这对一个博士来说，还是能够胜任的。本来我们每个博士都带了三四个硕士，但是有的博士觉得太麻烦，自己的论文都没时间还得关心别人的，比如我有个师兄就说带硕士纯粹就是浪费时间；有些博士觉得太吃力，因为根本带不了，比如有个师妹就说怕误人子弟，所以最后慢慢的硕士们就都集中到我这边来。我是很喜欢交朋友的，而且那时精力充沛不知天高地厚，并且我也不习惯拒绝师兄师妹们让我帮他们带硕士的请求，到后来我们讨论班上的硕士已经多达10几个，甚至牛人导师的硕士都丢给了我。我带硕士的成果还不错，每个都有了像模像样的论文，解决了各位老师们的大难题，老师们对我很满意。我也从中得到了好处，他们会帮我找些论文资料翻译点东西。我带的最好的四个硕士，每人都发表了一篇国际会议文章，还是EI索引，也正是他们四个，帮助我在一个月之内写完了博士毕业论文，他们后来也成了我的好朋友，可见付出总是有回报的。
这年我的论文写的很痛苦，不过到后来，也终于录用了几篇，慢慢我也会写论文了，八股的水平也有长进。论文不但需要一两篇保你毕业的精品，也是需要垃圾一点的凑凑数目的，所以八股也有用处。这年我论文写的很痛苦，却是胡四代意气风发的年头。
这年，江三代终于彻底被挤出去，胡四代可以自由发挥了。据说，03年香港50万人大游行的时候，很多人焚烧踩踏江三代的照片，痛斥他违背了诺言欺骗了香港，江三代很恼火，施压胡四代要求严惩这种行为，胡四代说，香港是特区，中央不好插手，香港的事就由香港人自己解决吧，结果江三代支持的董特首辞职下台，换上了一个更本土化的曾特首，这时江胡正面开始交锋。03年和04年，江三代被迫辞去两个军委主席的职务，从此再无实职，实际上退出了政坛，胡四代终于一统天下。总体来说，相比江三代，胡四代的政策基本上更务实也更成熟，比如在如何处理台湾问题上。
台湾是江三代的痛，他虽然风光无限的收回了香港和澳门，但是台湾那边的事让他彻底发狂。江三代的台湾策略，基本还是毛开国和邓二代的延续，武力恐吓为主，有条件谈判为辅。所以每到台湾那边大选，或者是有什么敏感大事要发生，这边就会发表一个义正严辞的声明，然后开始一个虚张声势的演习，警告台湾不要越过这边的底线。不过从江三代上台以来，武力恐吓是越来越升级，效果却越来越差。96年的军演，李登辉高票上台，江三代知道了原来民选是这个样子地，民意是不好用导弹改变地；2000年的军演，效果更离谱，本来没戏的陈水扁把头顶飞过的飞弹当作竞选奇兵，赢得了大批台湾人的同情和支持，趁机上位。扁上位后，完全把玩江三代于股掌之中，没事就撩拨江三代一下，江三代及其核心们完全抓狂却又无可奈何，扁扁的每次举动都完全在这边的意料之外。
其实扁扁是个人物，他的一生之成就，按照我们官方媒体的风格，应该是这样的一篇通讯社文章。扁扁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根红苗正的无产阶级后代，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从小他就有大志向，为祖国为人民发奋读书，专心到甚至常常把墨水当作芝麻椒盐，蘸起大饼一起吃到嘴里。长大后，他远渡重洋去美国读书，学习先进科学文化知识报效祖国，终于博士学成归来，学得一身大本领，变成了一个大律师。回到祖国后，他专门帮助受压迫的穷苦民众伸张正义，也结识了一群不满国民党反动派血腥黑暗压迫的革命朋友，他们后来秘密成立了一个地下党组织，目标就是推翻国民党反对派的白色统治，全国人民迎解放。为了革命为了人民，他冒着国民党反动派威胁、恐吓、入狱甚至暗杀的危险，帮被捕的革命朋友们打官司，最终官司打赢，自己却锒铛入狱。出狱后，他和革命朋友们积极投身群众革命工作中，在他们的领导下人民群众觉悟日渐提高。在人民正义的呼声中，一步步走向衰亡的国民党反动派当局最终同意了结束邪恶的一党专政，扁扁和革命朋友们争取来了和平赢得政权的机会。经过了第一次选举的失败，扁扁积累了革命斗争的经验，赢得了人民群众的支持。在第二次选举中，扁扁凭借超人的洞察力和伟大的革命智慧，利用国民党反动派愚蠢的内讧，以及国外敌对势力和国内反动派当局的矛盾，终于推翻了国民党反动派近百年的统治。扁扁谦虚的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功劳，自己不过是站在了革命群众的肩膀上，这是人民的胜利革命的胜利，这是反动派和邪恶势力的自取灭亡，人民必定会迎来光明的明天！全文完！
网络上这样调侃，共产党战斗了一生却始终没有打败的敌人就是国民党反动派，奋斗了一生却始终没有达到的目标就是推翻他的统治，却让扁扁出人意料的做成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毛开国定下的铁律，失效了。当年的朋友是扁扁们，他们是当年要推翻反动派们的主力，舆论上是一定支持过，只是现在不让提了，行动上是不是支持过谁也不知道，支持过似乎也很可能；现在扁扁们变成了比茅坑的石头还死硬死臭的敌人，让人抓狂的敌人。当年的敌人是反动派，当年动过嘴更动过手，发誓要不共戴天的死敌；现在则变成了可怜巴巴的朋友，至少他们还不曾提出过“中国有两个”这样骇人听闻的观点，他们的现状可怜，穷的连总部大楼也要当掉了，再当就只有当裤衩了，很需要这边拉一把。
其实江三代的失败，主要是一个原因：对台方略忽视了台湾人民的利益。台湾那时已经是民选，不是一两个核心说了算的时代了，而我们这边，很明显还没有做好跟民选台湾打交道的准备，江三代的策略主要还是针对台湾官方的，却忽视了这个官方随时都会改头换面，我们这边做事都是做好官员的工作就行，至于民众那是次要因素，可是台湾不这样。每每在大选时刻滑过台湾上空的飞弹固然给了台湾官方极大的压力，却激起了台湾民众同仇敌忾的决心，毕竟不管哪个国家哪个时代，主流的思想都是教育民众要有骨气的。其实那时候的台湾人不同于大陆人，全球化观念已经深入人心，民族主义和本地主义已经不是主流思潮，多数民众只是想选一个能带给他们好日子的领袖，至于什么统独，是不怎么关心的，那不就是护照上的两个字吗！大陆的策略，过于重视武力，忽略了台湾利益，看起来大陆似乎就是武力至上的暴君政府，既能武力对待外交，那武力对待民众也不是没可能，这样的政府对台湾人来说是恐怖的，他们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一个这样的政府。如果我是台湾人，我看到了头顶的飞弹，想想过去的苦难，我也会选择两边离的越远越好。
孔子说过，“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策”，这话对台湾依旧有效，聪明的胡四代意识到了这点。他上台后，对台策略彻底改变，首先他积极接触国民党，促成了这年的“胡连会”，国民党主席连站跟胡四代的亲密交谈，成了这年的头条。借助跟国民党的几十年渊源，国共合作再次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由于是党派合作而非国家关系，就可以轻松许多，很多话题都可以谈，也不会让台湾人太多的担忧。两党一定是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4年后双方合作搞定了台湾的民意，国民党再次当选。胡的对台政策变成了温柔风格，合作取代对抗成为主流，两边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两岸人民现在可以自由往来，经济合作也越来越多，多年都未促成的三通终于实现，有什么大事两边也可以商量着办，好的就跟亲兄弟一样，其实本来就是亲兄弟么。现在两边都不怎么谈统独问题省得图增口角，现在说的更多的是模棱两可的维持现状，国内的民众也对这种策略越来越理解，毕竟全球化了吗，国家都不再重要，更何况统独，只要是两岸亲密无间，统独又有什么区别呢？两边作甚么最终不都是为了人民的福祗么，现在这样两边人民就很幸福，连我都有要去台湾欣赏祖国河山、品尝中华美食的打算呢！
不过胡四代也时常有一些抽风的举动。04年他提出了建设“和谐社会”，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新鲜论调，因为从上古的尧舜禹先贤，到后来的周庄孔孟大德，都提出过“大同社会“的美妙设想，后来几乎每一位君王都希望百姓安居乐业，其实跟和谐社会也没什么大区别。很不理解，胡四代为什么这么高调的提出这么一个大白话。很快相反的效果开始出现，民间纷纷调侃，看来胡四代的天下很不和谐，所以才这么提，”和谐“二字成为大家讽刺不合理现象的最好的词汇，比如称贪污腐败为“和谐”。再后来，胡四代还加强了舆论控制，于是和谐成了”舆论管制“的代名词，比如在论坛上一个敏感内容帖子突然消失，或者某个敏感新闻突然被撤下，就叫作”被和谐“了。再后来，和谐除了在官媒上，完全变成了一个贬义词，更有甚者，很多饭馆还纷纷打出”和谐菜“，比如有个名菜就叫”和谐社会“，就是一大盆清蒸大闸蟹（河蟹谐音和谐），是公款吃喝最喜欢点的菜，讽刺的很。
这年，胡四代有提出了一个新观点，叫做”党员先进性教育“，试图通过思想教育提高党员的素质，借以减少腐败。这个想法荒唐的很，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搞洗脑整风，所以也没人相信这个做法能有好效果。先进性教育，首先在机关事业和国企党员里全面铺开，做法如同40年代的延安整风，就是学文件写心得，每人还都发了一个很精美的笔记本，要写满满一本才行，倒是促进了文具市场的发展。我爸也领到了这么一个本子，但是他拒绝被教育，”我都下岗了，连交党费的钱都没了，教育个头呀！“，于是给他的本子，成了他的钓鱼日记。先进性教育还有另一个笑话，是说有个员工，开会迟到，非党员的老板问怎么回事，答曰接受先进性教育去了，老板说，”你不都结婚了么，孩子都老大了，还性教育个屁呀！“。先进性教育，似乎只进行了一半，因为没什么效果，就没再往全国推广，可惜光大私企外企党员和农村党员都没得到分发精美笔记本的机会。
类似的不可理解之举，还有第二年的“八荣八耻”，我老是习惯在后边再加个“八戒”，然后就在忍不住加个“悟空”。到现在我也不明白当初为什么突然提个这个出来，难道党员原来连荣耻都不分？那可都是成年人呀！这个提法的作用就是，广告牌制造商大喜过望，神州遍地都是“八荣八耻”崭新的广告牌。
胡四代，还有一个跟江三代的不同，那就是官方不再举行跟毛主席有关的纪念活动，很多老共产扼腕痛惜，而江三代每年毛诞辰活动都是要亲自参加的。毛主席逐渐淡出官方宣传，他的孙子却逐渐成为娱乐明星。他的孙子是个超级大胖子，后来还成了博士将军，不过民间关于他的故事都是讽刺笑话，因为他的很多举动都不像个思维正常的人，比如他公开说，”全世界只有爷爷最伟大！“，比如他闪电般找了个泰山宾馆服务员作为首任妻子然后又闪电离婚，比如他总是穿着军装配布鞋，再比如他总是用比小学生还难看的字体到处题写毛主席诗词。民间都说，他可把毛主席的脸丢尽了，似乎官方让他如此密集的在媒体露脸只是为了消除毛个人崇拜的影响。
这年我也会经常在论坛上论战，论战的主要话题变成了房价，那时候济南房价已经开始向4500前进，而且看起来突破5000也不是什么难题，一方面大家开始抱怨房价高，一方面各个楼盘供不应求，都得排号抓阄才能买到新房。也是这年开始，胡四代的高层意识到高房价的危害，房地产调控政策相继出台，利率也进入了加息周期。早期的调控还很幼稚，指望靠行政命令解决问题，那时温总理也承诺，一定在任期解决房价问题。这么简单的调控，遭到了地方政府的抵制，最后不了了之，反而促成了房价的新一轮暴涨。这也是调控碰到的新问题：地方政府为了自己的利益，公然抵抗中央政府的命令，这在西方民主国家是老问题，在中国则刚刚开始出现。这也说明了，中国真的向国际靠拢了，连碰到的问题都一模一样了。由于调控失败房价暴涨，“越调越涨”成了老百姓调侃调控效果的常用词，之后的几次调控全部都是这个效果，于是不再有人相信调控会有实际效果，反而每次一调控，都成了很多人抄底房产的好时机，而且屡试不爽。那时我是认为房价要跌的，因为我俩的收入不算很低了，仍然负担不了济南的高房价，导师也是相同观点，因为他身边的朋友都有N套房子，他觉得泡沫严重。结果我俩都错了，我忽视了信贷的作用，贷款是可以让你购买力翻好几倍的；他忽视了泡沫也是资本市场的常态，泡沫的多少才是问题的关键。
温总理也是这年开始走入公众视线的，他是一个我很佩服的人。他是89年被废黜的最高领导的办公厅秘书，他的重用似乎有点什么隐含意义。他的路线很亲民，这也是西方领袖常走的路线，也似乎跟胡四代的传统莫斯科风格截然相反。他经常去老百姓中间走访，经常说一些很平易近人的话，甚至会为了贫苦人的悲惨遭遇流泪自责，看起来很像个普通的老人。很多人赞扬他是人民的总理，但是因为他跟传统的中国领导路线相反更像个西式领导，也有很多人说他做秀，称他为”影帝“。
这年，我真正有了信仰，基本跟后来很流行的普世价值类似，只是更奋青一点。奋青是这年的流行词，专指忧国忧民的激动青年，不过后来奋青慢慢演变成偏执狂，只要跟自己观点不符的全部都是人民的敌人，要扣上卖国反动的大帽子臭骂，所以后来“奋青”慢慢变成“粪青”，专指满口喷粪的偏执狂，在网上成为一个骂人的词。因为有了信仰，我就婉言谢绝了邀请我入党的请求。邀请我入党的是我们系博士辅导员，原来也是我本科辅导员，是个很和蔼的女老师。跟本科多数学生踊跃入党却得不到机会不同，博士辅导员的任务之一就是发展博士党员，但是多年也发展不了一个，因为要不早就入党了要不就是落后派。所以，博士指导员知道我还不是党员后，大喜过望，从我博士一入学就开始拉拢我。开始我还想不清楚，只是说考虑考虑，慢慢的我也长大了，开始有了信仰，也终于答复了辅导员：“我觉得我的思想境界距离一个党员还差很远，根本达不到入党的要求，所以没法入党！”，辅导员知道后只好作罢。既然不是相同的信仰，又没什么实际用处，我真不能入党，况且入党后还得参加那些烦人的“教育”，每月又得交党费，这不是找罪受么！
为了毕业，这年春节我第二次写出了辞职信，我不想把宝贵的时间耽误在无聊的出差上，虽然我对代码依然是很有兴趣。这年正是Java版的产品线全面上线的最关键时刻，我是不能离开的，所以牛人老师驳回了我的辞职申请。作为补偿，牛人老师答应给我更多的时间写论文，特许我上班时间看论文，除了我所有的其他学生都是严令禁止上班时间搞科研的。牛人老师还答应让我尽量少出差，专心在家解决技术难题。除此之外，我的工资也涨了，终于涨到了当年导师答应我的2500元钱，不过这次我真的不是为了工资提出的辞职，虽说我的工资一直很让我耿耿。这年我已经不再缺钱，新房不再需要很大的开销，另外我还有学校的接近800块钱的补助，她的收入也有大幅上涨，每年都会得到一个几万的红包。
有了牛人老师的照顾，这年我的工作轻松了许多，没有出差的日子是非常美好的。其实牛人老师虽说脾气大，给我的帮助还是很多的，在他的严厉下，我终于写得一手好代码，至于我的工资，也许是他太忙忘记了，也许我的表现真的不能让他满意。其实这年，也不能说不再出差，只是出差的频率少了许多，所以，我还真安心解决了不少技术难题，其中有几个是困扰了我们公司软件好些年的性能问题，这样，我对系统调优也有了一定的理解和经验，这些经验，没想到几年后派上了大用场。
这年我有了更多的时间搞科研，我终于像一个真正的博士研究生了。牛人老师专门给我安排了最角落的工位，这样省得硕士们学我的样，每天不干活光看论文。每天只要没什么要紧的任务，我的工作就是看论文，当然看的累了也会看看新闻或者上上论坛。论文自然是英文为主，因为中文的文章几乎都是臭不可闻的烂八股，看的多了，英文自然有了长进，虽然还是不会说。这年，我们也有了更多跟导师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每两周他都会跟我们一起讨论论文，这叫作讨论班。后来，我的博士师弟师妹加入进来，他名下的博士一下子到了十多个，其中三分之二都是山大的年轻老师，他们得到博士学位是为了评教授，这就是后来广被诟病的博士放羊现象，一个导师可以带一群博士就如同放羊。这么多博士开讨论班是很热闹的，不过也有小摩擦发生，跟我一级有个山工的老师，我俩开题报告之前，他说要参考一下我的报告，结果真开题的时候我就傻眼了，他的报告竟然就是我的翻版，除了名字和题目一字不差，更可恶的是他做报告就排在我前面，到我的时候我简直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这事让我很不齿，还好导师知道我的报告也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劝我息事宁人，以后小心点就行。
博士讨论班上，每周会有一个博士汇报自己最近的心得，80％的情况下，导师对各位的研究进展都非常不满意，通常就会批评一通，所以大家都很紧张开讨论班。导师通常会对大家进行点评，并提出建议。他的建议，通常都是猛一听非常正确醍醐灌顶，但是仔细一想又怎么也想不明白，再使劲一想全完了，根本忘了他说的具体是什么。其实很多领导说话都是这样的，很完美的道理，但是又想不明白怎样去做，说得太明白了，那就不是领导的风格了。博士导师通常分两种：一种就好比教小学生，手把手教你做科研，然后提出一个非常具体的研究课题，提供详细的参考资料，认真帮你审核论文，这样的导师很少见，因为博士不是小学生，导师也没这么多的时间，不过导师的导师就是这样的，因为他那时候已经退休，时间更充足一些；另一种导师更像是先知，任你自由的驰骋，只是在你迷茫的黑夜里突然点亮方向，指给你继续奔驰的方向，多数导师都是这样的，但是有个前提是博士已经学会了奔跑，我的导师就是这样。导师是先知，我们却是瞎子，他想指明方向，我们却跑不起来，所以导师很着急，我们也着急，我有好几个师弟师妹，一直到最后也没搞明白导师到底想让自己研究什么，郁闷的很。所以我多数的师弟师妹师兄师姐，都是寄希望于导师的导师的，他一年过来几次，带来非常真贵的SCI论文机会，并且很明确的教你怎么写论文，这也是大家毕业唯一的希望。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个当年非常有名非常特殊的英文期刊，叫做Lecture Notes of Computer Science，简称LNCS，计算机专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是一本SCI检索的期刊，但是专门收录会议论文，非常的有个性。这个期刊不按时间出版，只要是有重要的会议就会出一本，至于什么会议能被该期刊选入，以及每个会议选入多少文章，非常的随意，全看会议主办者的人脉。这样下来，这个期刊每年都有无数本，很多本厚的都可以当枕头。本来这也没什么，偏偏中国学生盯上了它，我说过中国的计算机博士毕业的要求是三大学报或者SCI检索，因为这个期刊被 SCI检索，难度又比三大学报容易的多，所以成了多数博士的救命稻草。发展到后来，这本期刊的文章已经占到了全部计算机专业SCI索引期刊文章总量的 90％多，并且多数都是东亚四国中日韩台的文章，最后终于引起了全世界计算机人的讨伐，最终在我毕业的前一年，该期刊不再被SCI检索，一个曾经光荣无比的期刊终于被功利的亚洲学生水成了垃圾。我导师的导师，手里就有一个国际会议，这个会议的精选文章，可以入选LNCS，这是导师每年请他来我们学校的目的，他就是我们这些博士的诺亚舟。他是一个非常和蔼的老头，做事很认真同时脾气很好，我导师名下的博士，基本上毕业全靠他，我的记忆，我们这些博士发表的文章，95％以上都跟他有关，至于用来毕业的文章，似乎除了我全部都是他的引荐。说起来，他才是我们真正的导师。
导师很少对学生的成果表示满意，他经常感慨他是对牛弹琴，他说的我们根本领会不了，搞得我们也觉得自己蠢不可及，不过我是其中少数的例外。我经常会使劲想他又有什么新想法，然后拼命跟我最近看的论文结合起来，最终搞出来一篇似是而非的论文。其实到最后，我的论文已经跟他最初的设想大相径庭，但是又有一丝的关联，这反而让他很高兴，说这就是领悟，这就是科研。我们私下里经常说，也许导师已经忘了上次指点过我们什么，所以只要听着有点像就行。不过后来我慢慢理解了，这才是真正的领悟，只要靠他的指点最终有了成果，哪怕跟他的指点完全相反，那也是领悟。
写论文是很痛苦的，尤其是英文。我们的英文基本就是四六级的水平，远不足以码出好几页的文章，所以刚开始论文被拒很正常，我大概被连续拒了五六次才终于有文章被录取，每次看到评审信上的“Reject”，我就有种失望透顶的感觉，我那时觉得，也许我永远不会收到“Accept”的评审信了，直到现在，我有时做恶梦，还会梦见突然受到一封Email，上面斗大的“Reject”，醒来一身冷汗。好点的评委，至少还会写出拒绝录用你理由，可以帮你找到改进的方向，不好的评委，评语甚至简单到只有“So bad！”，让你郁闷的一头雾水。后来我们也会帮老师审一些投稿论文，慢慢明白了，评语简单的基本都是中国评委的学生写的，因为导师太忙没时间审文章，只好学生代笔，学生的英文很有限，或者根本读不明白，所以只好用“good”或者“bad”做评语。这是非常不尊重作者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但又是中国学术的现实，很多评委的水平还不如作者，很无奈的现实。你只好期望自己好运气，别碰上一个中国评委，就算碰上了也别是他的学生代劳，所以论文投稿也是需要运气的。
这年我除了被导师指点，还有个任务就是指点导师的硕士研究生，因此我也有自己的硕士讨论班。导师的博士研究生已经如此众多，硕士更是多的数不过来，只好让博士帮着带。我倒觉得，硕士研究生我来带，比导师带效果更好一些。导师高深莫测的观点我们都头大，换做硕士估计直接晕菜。而且硕士的论文要求很简单，只要让他了解一点科研之路怎么走，那就足够毕业了，这对一个博士来说，还是能够胜任的。本来我们每个博士都带了三四个硕士，但是有的博士觉得太麻烦，自己的论文都没时间还得关心别人的，比如我有个师兄就说带硕士纯粹就是浪费时间；有些博士觉得太吃力，因为根本带不了，比如有个师妹就说怕误人子弟，所以最后慢慢的硕士们就都集中到我这边来。我是很喜欢交朋友的，而且那时精力充沛不知天高地厚，并且我也不习惯拒绝师兄师妹们让我帮他们带硕士的请求，到后来我们讨论班上的硕士已经多达10几个，甚至牛人导师的硕士都丢给了我。我带硕士的成果还不错，每个都有了像模像样的论文，解决了各位老师们的大难题，老师们对我很满意。我也从中得到了好处，他们会帮我找些论文资料翻译点东西。我带的最好的四个硕士，每人都发表了一篇国际会议文章，还是EI索引，也正是他们四个，帮助我在一个月之内写完了博士毕业论文，他们后来也成了我的好朋友，可见付出总是有回报的。
这年我的论文写的很痛苦，不过到后来，也终于录用了几篇，慢慢我也会写论文了，八股的水平也有长进。论文不但需要一两篇保你毕业的精品，也是需要垃圾一点的凑凑数目的，所以八股也有用处。这年我论文写的很痛苦，却是胡四代意气风发的年头。
这年，江三代终于彻底被挤出去，胡四代可以自由发挥了。据说，03年香港50万人大游行的时候，很多人焚烧踩踏江三代的照片，痛斥他违背了诺言欺骗了香港，江三代很恼火，施压胡四代要求严惩这种行为，胡四代说，香港是特区，中央不好插手，香港的事就由香港人自己解决吧，结果江三代支持的董特首辞职下台，换上了一个更本土化的曾特首，这时江胡正面开始交锋。03年和04年，江三代被迫辞去两个军委主席的职务，从此再无实职，实际上退出了政坛，胡四代终于一统天下。总体来说，相比江三代，胡四代的政策基本上更务实也更成熟，比如在如何处理台湾问题上。
台湾是江三代的痛，他虽然风光无限的收回了香港和澳门，但是台湾那边的事让他彻底发狂。江三代的台湾策略，基本还是毛开国和邓二代的延续，武力恐吓为主，有条件谈判为辅。所以每到台湾那边大选，或者是有什么敏感大事要发生，这边就会发表一个义正严辞的声明，然后开始一个虚张声势的演习，警告台湾不要越过这边的底线。不过从江三代上台以来，武力恐吓是越来越升级，效果却越来越差。96年的军演，李登辉高票上台，江三代知道了原来民选是这个样子地，民意是不好用导弹改变地；2000年的军演，效果更离谱，本来没戏的陈水扁把头顶飞过的飞弹当作竞选奇兵，赢得了大批台湾人的同情和支持，趁机上位。扁上位后，完全把玩江三代于股掌之中，没事就撩拨江三代一下，江三代及其核心们完全抓狂却又无可奈何，扁扁的每次举动都完全在这边的意料之外。
其实扁扁是个人物，他的一生之成就，按照我们官方媒体的风格，应该是这样的一篇通讯社文章。扁扁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根红苗正的无产阶级后代，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从小他就有大志向，为祖国为人民发奋读书，专心到甚至常常把墨水当作芝麻椒盐，蘸起大饼一起吃到嘴里。长大后，他远渡重洋去美国读书，学习先进科学文化知识报效祖国，终于博士学成归来，学得一身大本领，变成了一个大律师。回到祖国后，他专门帮助受压迫的穷苦民众伸张正义，也结识了一群不满国民党反动派血腥黑暗压迫的革命朋友，他们后来秘密成立了一个地下党组织，目标就是推翻国民党反对派的白色统治，全国人民迎解放。为了革命为了人民，他冒着国民党反动派威胁、恐吓、入狱甚至暗杀的危险，帮被捕的革命朋友们打官司，最终官司打赢，自己却锒铛入狱。出狱后，他和革命朋友们积极投身群众革命工作中，在他们的领导下人民群众觉悟日渐提高。在人民正义的呼声中，一步步走向衰亡的国民党反动派当局最终同意了结束邪恶的一党专政，扁扁和革命朋友们争取来了和平赢得政权的机会。经过了第一次选举的失败，扁扁积累了革命斗争的经验，赢得了人民群众的支持。在第二次选举中，扁扁凭借超人的洞察力和伟大的革命智慧，利用国民党反动派愚蠢的内讧，以及国外敌对势力和国内反动派当局的矛盾，终于推翻了国民党反动派近百年的统治。扁扁谦虚的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功劳，自己不过是站在了革命群众的肩膀上，这是人民的胜利革命的胜利，这是反动派和邪恶势力的自取灭亡，人民必定会迎来光明的明天！全文完！
网络上这样调侃，共产党战斗了一生却始终没有打败的敌人就是国民党反动派，奋斗了一生却始终没有达到的目标就是推翻他的统治，却让扁扁出人意料的做成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毛开国定下的铁律，失效了。当年的朋友是扁扁们，他们是当年要推翻反动派们的主力，舆论上是一定支持过，只是现在不让提了，行动上是不是支持过谁也不知道，支持过似乎也很可能；现在扁扁们变成了比茅坑的石头还死硬死臭的敌人，让人抓狂的敌人。当年的敌人是反动派，当年动过嘴更动过手，发誓要不共戴天的死敌；现在则变成了可怜巴巴的朋友，至少他们还不曾提出过“中国有两个”这样骇人听闻的观点，他们的现状可怜，穷的连总部大楼也要当掉了，再当就只有当裤衩了，很需要这边拉一把。
其实江三代的失败，主要是一个原因：对台方略忽视了台湾人民的利益。台湾那时已经是民选，不是一两个核心说了算的时代了，而我们这边，很明显还没有做好跟民选台湾打交道的准备，江三代的策略主要还是针对台湾官方的，却忽视了这个官方随时都会改头换面，我们这边做事都是做好官员的工作就行，至于民众那是次要因素，可是台湾不这样。每每在大选时刻滑过台湾上空的飞弹固然给了台湾官方极大的压力，却激起了台湾民众同仇敌忾的决心，毕竟不管哪个国家哪个时代，主流的思想都是教育民众要有骨气的。其实那时候的台湾人不同于大陆人，全球化观念已经深入人心，民族主义和本地主义已经不是主流思潮，多数民众只是想选一个能带给他们好日子的领袖，至于什么统独，是不怎么关心的，那不就是护照上的两个字吗！大陆的策略，过于重视武力，忽略了台湾利益，看起来大陆似乎就是武力至上的暴君政府，既能武力对待外交，那武力对待民众也不是没可能，这样的政府对台湾人来说是恐怖的，他们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一个这样的政府。如果我是台湾人，我看到了头顶的飞弹，想想过去的苦难，我也会选择两边离的越远越好。
孔子说过，“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策”，这话对台湾依旧有效，聪明的胡四代意识到了这点。他上台后，对台策略彻底改变，首先他积极接触国民党，促成了这年的“胡连会”，国民党主席连站跟胡四代的亲密交谈，成了这年的头条。借助跟国民党的几十年渊源，国共合作再次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由于是党派合作而非国家关系，就可以轻松许多，很多话题都可以谈，也不会让台湾人太多的担忧。两党一定是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4年后双方合作搞定了台湾的民意，国民党再次当选。胡的对台政策变成了温柔风格，合作取代对抗成为主流，两边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两岸人民现在可以自由往来，经济合作也越来越多，多年都未促成的三通终于实现，有什么大事两边也可以商量着办，好的就跟亲兄弟一样，其实本来就是亲兄弟么。现在两边都不怎么谈统独问题省得图增口角，现在说的更多的是模棱两可的维持现状，国内的民众也对这种策略越来越理解，毕竟全球化了吗，国家都不再重要，更何况统独，只要是两岸亲密无间，统独又有什么区别呢？两边作甚么最终不都是为了人民的福祗么，现在这样两边人民就很幸福，连我都有要去台湾欣赏祖国河山、品尝中华美食的打算呢！
不过胡四代也时常有一些抽风的举动。04年他提出了建设“和谐社会”，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新鲜论调，因为从上古的尧舜禹先贤，到后来的周庄孔孟大德，都提出过“大同社会“的美妙设想，后来几乎每一位君王都希望百姓安居乐业，其实跟和谐社会也没什么大区别。很不理解，胡四代为什么这么高调的提出这么一个大白话。很快相反的效果开始出现，民间纷纷调侃，看来胡四代的天下很不和谐，所以才这么提，”和谐“二字成为大家讽刺不合理现象的最好的词汇，比如称贪污腐败为“和谐”。再后来，胡四代还加强了舆论控制，于是和谐成了”舆论管制“的代名词，比如在论坛上一个敏感内容帖子突然消失，或者某个敏感新闻突然被撤下，就叫作”被和谐“了。再后来，和谐除了在官媒上，完全变成了一个贬义词，更有甚者，很多饭馆还纷纷打出”和谐菜“，比如有个名菜就叫”和谐社会“，就是一大盆清蒸大闸蟹（河蟹谐音和谐），是公款吃喝最喜欢点的菜，讽刺的很。
这年，胡四代有提出了一个新观点，叫做”党员先进性教育“，试图通过思想教育提高党员的素质，借以减少腐败。这个想法荒唐的很，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搞洗脑整风，所以也没人相信这个做法能有好效果。先进性教育，首先在机关事业和国企党员里全面铺开，做法如同40年代的延安整风，就是学文件写心得，每人还都发了一个很精美的笔记本，要写满满一本才行，倒是促进了文具市场的发展。我爸也领到了这么一个本子，但是他拒绝被教育，”我都下岗了，连交党费的钱都没了，教育个头呀！“，于是给他的本子，成了他的钓鱼日记。先进性教育还有另一个笑话，是说有个员工，开会迟到，非党员的老板问怎么回事，答曰接受先进性教育去了，老板说，”你不都结婚了么，孩子都老大了，还性教育个屁呀！“。先进性教育，似乎只进行了一半，因为没什么效果，就没再往全国推广，可惜光大私企外企党员和农村党员都没得到分发精美笔记本的机会。
类似的不可理解之举，还有第二年的“八荣八耻”，我老是习惯在后边再加个“八戒”，然后就在忍不住加个“悟空”。到现在我也不明白当初为什么突然提个这个出来，难道党员原来连荣耻都不分？那可都是成年人呀！这个提法的作用就是，广告牌制造商大喜过望，神州遍地都是“八荣八耻”崭新的广告牌。
胡四代，还有一个跟江三代的不同，那就是官方不再举行跟毛主席有关的纪念活动，很多老共产扼腕痛惜，而江三代每年毛诞辰活动都是要亲自参加的。毛主席逐渐淡出官方宣传，他的孙子却逐渐成为娱乐明星。他的孙子是个超级大胖子，后来还成了博士将军，不过民间关于他的故事都是讽刺笑话，因为他的很多举动都不像个思维正常的人，比如他公开说，”全世界只有爷爷最伟大！“，比如他闪电般找了个泰山宾馆服务员作为首任妻子然后又闪电离婚，比如他总是穿着军装配布鞋，再比如他总是用比小学生还难看的字体到处题写毛主席诗词。民间都说，他可把毛主席的脸丢尽了，似乎官方让他如此密集的在媒体露脸只是为了消除毛个人崇拜的影响。
这年我也会经常在论坛上论战，论战的主要话题变成了房价，那时候济南房价已经开始向4500前进，而且看起来突破5000也不是什么难题，一方面大家开始抱怨房价高，一方面各个楼盘供不应求，都得排号抓阄才能买到新房。也是这年开始，胡四代的高层意识到高房价的危害，房地产调控政策相继出台，利率也进入了加息周期。早期的调控还很幼稚，指望靠行政命令解决问题，那时温总理也承诺，一定在任期解决房价问题。这么简单的调控，遭到了地方政府的抵制，最后不了了之，反而促成了房价的新一轮暴涨。这也是调控碰到的新问题：地方政府为了自己的利益，公然抵抗中央政府的命令，这在西方民主国家是老问题，在中国则刚刚开始出现。这也说明了，中国真的向国际靠拢了，连碰到的问题都一模一样了。由于调控失败房价暴涨，“越调越涨”成了老百姓调侃调控效果的常用词，之后的几次调控全部都是这个效果，于是不再有人相信调控会有实际效果，反而每次一调控，都成了很多人抄底房产的好时机，而且屡试不爽。那时我是认为房价要跌的，因为我俩的收入不算很低了，仍然负担不了济南的高房价，导师也是相同观点，因为他身边的朋友都有N套房子，他觉得泡沫严重。结果我俩都错了，我忽视了信贷的作用，贷款是可以让你购买力翻好几倍的；他忽视了泡沫也是资本市场的常态，泡沫的多少才是问题的关键。
温总理也是这年开始走入公众视线的，他是一个我很佩服的人。他是89年被废黜的最高领导的办公厅秘书，他的重用似乎有点什么隐含意义。他的路线很亲民，这也是西方领袖常走的路线，也似乎跟胡四代的传统莫斯科风格截然相反。他经常去老百姓中间走访，经常说一些很平易近人的话，甚至会为了贫苦人的悲惨遭遇流泪自责，看起来很像个普通的老人。很多人赞扬他是人民的总理，但是因为他跟传统的中国领导路线相反更像个西式领导，也有很多人说他做秀，称他为”影帝“。
这年，我真正有了信仰，基本跟后来很流行的普世价值类似，只是更奋青一点。奋青是这年的流行词，专指忧国忧民的激动青年，不过后来奋青慢慢演变成偏执狂，只要跟自己观点不符的全部都是人民的敌人，要扣上卖国反动的大帽子臭骂，所以后来“奋青”慢慢变成“粪青”，专指满口喷粪的偏执狂，在网上成为一个骂人的词。因为有了信仰，我就婉言谢绝了邀请我入党的请求。邀请我入党的是我们系博士辅导员，原来也是我本科辅导员，是个很和蔼的女老师。跟本科多数学生踊跃入党却得不到机会不同，博士辅导员的任务之一就是发展博士党员，但是多年也发展不了一个，因为要不早就入党了要不就是落后派。所以，博士指导员知道我还不是党员后，大喜过望，从我博士一入学就开始拉拢我。开始我还想不清楚，只是说考虑考虑，慢慢的我也长大了，开始有了信仰，也终于答复了辅导员：“我觉得我的思想境界距离一个党员还差很远，根本达不到入党的要求，所以没法入党！”，辅导员知道后只好作罢。既然不是相同的信仰，又没什么实际用处，我真不能入党，况且入党后还得参加那些烦人的“教育”，每月又得交党费，这不是找罪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