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三 6月 29, 2011 12:44 am
21.「瘋狗」和「怒目」
耽擱了太多時間了，我必須加緊腳步──手錶上顯示的11點48分催促著我。
但我稍微停下來冷靜了一下──現在等於是一個人隻身要面對FIXER這麼大的組織的阻礙，我必須仔細的思考接下來的每一步。
而且依照推論，未必只有FIXER一間疑難屋的參與……我回想起那個高大的鐵鍊大叔。
雖然我想即使我身上帶著迫擊砲或是雷射槍，對上FIXER那些隊長級以上的對手，還是會遭遇到無數的生死關頭，但我還是要做點準備……起碼得偽裝一下我的外表。
依照目前的情況，已經有很多人看過我現在的外貌，雖然目前的我跟阿能的易容能力天差地遠，但我至少得試試，至少衣服和髮型要換一下。
據阿能所說，每一個安全屋裡都會有收藏一定量的備用裝備以備不時之需。
我四周晃了晃，窄小的浴室只有爬滿磁磚的黴菌、廉價的書桌上只有陳舊的電腦、木板床下空蕩蕩的只有一支斷裂的棒球球棒……
我瞄向小套房最深處靠牆的兩個咖啡色大衣櫃，上頭斑駁的樣子彷彿透露著它們是從垃圾場撿回來的。
我把兩個衣櫃櫃門給打開，一個衣櫃裡面掛滿了二十多套不同種類的衣服，有送貨員的制服、速食連鎖店的制服、一般上班族的襯衫、polo衫等，裡面甚至還有陸軍的軍服和警察的制服。
每套衣服都有比較大以及比較小一些的SIZE，大約是中號和小號的分別。
而更讓我訝異的是居然還有一件女性的藍色套裝和一套黑色的晚禮服……就算我沒有特別高大，要擠得進那超貼身剪裁的晚禮服也是很困難的……而且就算我擠得進去也沒有什麼意義，反而會招來更多的異樣眼光吧。
難道是阿能曾經裝扮成女性嗎？
雖然我沒有真正見識過他那號稱可以潛入任何地方的偽裝能力，但這倒是非常有可能的……
……但我想了想，覺得如果我真的問他：嘿！阿能，你有沒有變裝成女生過？不論答案為何，他一定會冷不妨給我一個迴旋踢……
算了，我下了一個結論，還是不要問好了。
下面抽屜裡有六副不同樣式的眼鏡、兩頂長假髮以及兩頂短假髮、好幾條假鬍鬚、幾條皮帶、幾頂不同款式的帽子、幾組耳環，最下頭的抽屜還有兩雙靴子、兩雙皮鞋和一雙白色運動鞋。
另一個衣櫃裡面則單純的多，四、五種不同規格的深黑色甩棍吊掛在衣櫥裡的木板上，一字排開，有長有短的起碼有三、四十支，還有兩個阿能常用款式的墨綠色隨身腰包也掛在一旁。
而掛在甩棍下方的是六十多把閃著寒光的各式短刀，就我所能認出來的有軍隊用的刺刀、戰術刀還有刀身較寬的獵刀和有著黑色刀刃的野戰刀等。
還有一些大約20公分長、2公分寬的銀色小刀，看起來很樸實卻又別緻，一捆一捆的用粗麻繩捆住放在衣櫥最下層，每一捆的數量有五、六十把以上。
看起來非常的壯觀，但如果有一天房東心血來潮跑來打掃，一打開衣櫃看到這樣的場景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我在心中胡亂的想著。
唉，我又看了看錶，不能再耽擱了，我用最快的速度把身上的衣服脫下，盡量挑選讓自己看起來有最大差異的服裝裝扮著自己。
我一面「打扮」，一面閉上眼睛回想著，距離「七號安全屋」最近的「教堂」在那。
「教堂」是指我們數十個安全屋中，專門用以藏匿重要物品以及有大量收藏備用行動裝備的安全屋代號。
名字非常的奇怪，我曾經問過阿能這一點。
「哎，我說阿，為什麼要取『教堂』這種名字阿？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你去問BOSS，他取的。」
問答非常的簡短，而且每次只要跟BOSS有關的問題，都是無解。
而且我是要怎麼問他啊？他根本就完全不理我……
一共有八個「教堂」，過去我曾有幾次把跟拍的照片用這樣子的方式交給BOSS，每一次我都是隨機挑選一處放置，再告知BOSS，BOSS會再找時間去將之回收。
直接約個地方將東西交給他不就得了？BOSS每次都要把簡單的事情搞得那麼複雜，讓我十分的不理解。
最近的應該是「十九號安全屋」……但是從這裡過去的道路為主要幹道，附近很多空地，很難隱藏身形。
「十一號安全屋」雖然距離稍微遠了些，但可以通過許多的小巷道行動，比較好隱匿，而且比起「十九號安全屋」，「十一號安全屋」距離方小姐所在的芊昀醫院稍微近一些。
好，就決定那裏了。
我帶上一頂黑色的中長髮，穿上深色的工作服，將阿能的戰術腰包掛在腰上，在裡頭胡亂塞了我覺得用得到的裝備。
總共花了不到十分鐘重新「治裝」完成，我走進浴室洗了把臉，對著滿是刮痕的鏡子中呼了一口大氣。
鏡中的人穿著咖啡色的快遞公司工作服、腰上掛著綠色戰術腰包、留著至肩的長髮。
「開始了。」我的聲音迴盪在充滿霉味的浴室，鏡子裡面的人嘴角隱隱發著抖。
xxxxx
從我躡手躡腳打開小套房的房門，踏出了第一步開始，我無時無刻不繃緊著神經，踏出的每一步都帶著極度的專注，當我終於順著河堤來到了那棟矗立在河岸旁、亮著橘色裝飾燈的高級社區大門時，我終於感到一陣輕鬆，吁了長長的一口氣。
橘色的光芒將白色牆面的大型集合社區大廈點綴的像是真正的城堡一般，這棟建築以能觀賞河邊風景為噱頭，最便宜的一間也至少要六千萬以上，裡頭住的都是一些社會上的菁英或是富商或財主之類。
而BOSS居然能在這裡買了一間樓中樓格局的……他到底有多有錢阿？
看了看手錶，已經凌晨兩點半了，我走得相當的謹慎，居然花了那麼多時間。
從後門算過去第十三片圍牆前方的第四棵盆栽下方……我一手將沈重的盆栽拉起，一手伸進盆栽底下摸索……
找到了，我手上的塑膠密封盒裡安靜的躺著大門的電子門鎖鑰匙卡。
我慢慢的將自己的身體隱藏在黑暗裡，一面順著圍牆移動，慢慢繞回大門。
我摸了摸被我抱在手上的牛皮紙袋，裡頭裝著邋遢鬼的筆電和教官的隨身碟。
我伸手把裡頭的隨身碟拿出來，在眼前晃了晃，凝視著。
這麼大的風波真的是這麼小一個東西惹出來的嗎？
隨身碟……照片……影片……
方小姐的笑容突然在我腦海一晃。
……
把這個東西交出去，真的好嗎？
我把隨身碟在手上拋了拋，身體隨著紊亂的思緒停下了腳步，剛好停在圍牆的轉角處。
也正因為我沒有跨出這一步，所以沒有跟從圍牆另一邊走出來的那個身穿黑色廚師圍裙的身影打到照面。
我在一瞬間頭皮發麻的像是被雷擊，趕緊向停放在身旁的貨車一躍，用狗吃屎的姿勢跌在貨車的陰影下。
FIXER！追到這邊來了？
我有十幾秒的時間完全不敢移動身體，幾乎連呼吸都停止了，我側耳傾聽，只聽到有人正在熱烈的討論著什麼，似乎沒有發現我的身體與柏油路的碰撞聲。
聲音在前方停住了，依舊正在交談著。
似乎不是來追我的……難道純粹是巧合嗎？
我把拿在手上的隨身碟隨手往褲子口袋一塞，手上夾著牛皮紙袋包覆的筆電，在貨車後方的潮溼柏油路上匍匐前進，讓自己露出一雙眼睛往前觀望。
「咦……那是……」我驚訝。
在餐廳遭遇的嚴小容大姊正和另外兩個和她配備相同黑色圍裙的男子竊竊私語著。
其中一個男子身材瘦高，瞇著的眼睛透露著光芒，看起來相當的沉穩；另一個男子較為壯碩，臉上兇狠的神情明顯透露著不悅的氣息。
這兩個男子似乎就是先前在餐廳曾經匆匆一瞥和鐵鍊男拼鬥過的三人中其中兩人。
三人的面容在橘色的燈光下能看出略顯疲態，似乎從早先的接觸之後三人就持續在外頭奔波到現在。
三個人身上都有著爭鬥的痕跡，似乎從餐廳的遭遇之後仍持續在街頭奔波到現在，尤其是那兩個男人身上的傷痕更是不少，也不知他們與鐵鍊男的搏鬥究竟結果為何？
我凝神看著他們的嘴唇。
「……妳那邊有消息嗎？」身材比較壯碩的男子說。
「沒有，和上一次回報一樣。」嚴小容大姊一面聽著電話一面說。
「……真是太大意了，居然會被『瘋狗』給跑了，連那個『怒目』也……」壯碩的男子看起來真的相當氣憤。
「瘋狗」？「怒目」？這些代號指的是誰？應該不會是我吧？
這時候壯碩男子的身上響起電話的鈴聲，他接了起來。
不到5秒，壯碩男子就把電話往旁邊的水泥牆上砸了過去，有著大銀幕的智慧型手機就這樣粉碎。
「小孔死了……『瘋狗』那個混帳……」壯碩的男子說，「……下次見面我一定要殺了他！」
高瘦男子和小容都沒有說話，臉上明顯出現落寞的表情，現場陷入一片沉默。
我在心中回想著「瘋狗」這個名字……
許久之後，高瘦男子才開了口。
「……這次的行動已經損失了太多人，光是8月6日那天就有將近一半的同伴……」高瘦男的聲音一直很冷靜，但在講到這邊的時候仍然稍微的扭曲並且停頓了一會兒，「……『所長』已經下令『不擇手段奪回一切』了，即使無法奪回同伴的生命，至少也要把始作俑者找出來，完成這次的任務。」
「所長」？「8月6日」？好熟悉的日期……而且所謂的「不擇手段」就是每次一和他們遭遇就痛下殺手的原因吧。
「我還是覺得很奇怪，『瘋狗』是一個實戰很強的『個體疑難屋』沒錯，但是他一向的手法都是用直線條的愚蠢手段在完成任務，我實在是無法相信他能夠獨自策劃出8月6日那天的行動……」嚴小容大姊的語氣透露著疲勞。
「不管這麼多了，我一定要把『瘋狗』給找出來！到時候你們可不要阻止我……」壯碩男一拳「啪」的一聲擊打在一旁的圍牆上。
「瘋狗」……我想起來了……之前「灰熊事件」時曾經遭遇過的疑難屋「Crazy Doll」所殘留下來的成員。
我揉了揉眼睛，回想那亂七八糟的一天……當時在場的有疑難屋「Crazy Doll」、綽號「灰熊」所帶領的軍火集團、一個想要擴張勢力的販毒集團還有我們疑難屋「TELE-Three」。
除了我們之外，他們三方火拼到幾乎全員陣亡，「Crazy Doll」活下來的也都受到重傷無法繼續從事疑難屋這個職業。
「Crazy Doll」可以算是在當天就解散了，而據說當時有一個當天沒有到場的成員後來自己獨立出來開業……
「Crazy Doll」一向是以橫衝直撞、胡搞瞎搞的辦事方式聞名，衝動缺乏計劃性，但是又擁有很強的作戰能力……那個鐵鍊大叔倒是有幾分相似。
……這麼講起來，似乎還跟我們挺有淵源的。
「你不要那麼衝動，這次我們『葉組』所有組員均已全數投入，連包括我們『頭兒』在內的七個『室長』都出馬了，」嚴小容大姊說，「我們講求的是團隊合作，不是你的個人秀。」
「頭兒」似乎指的是早先在餐廳曾遠遠瞄到的紅色圍裙「室長」……
「『頭兒們』正在樓上和委託人長談，」高瘦男子說，「據說早上的騷動讓他很不滿，看來會花不少時間。」
「頭兒們」？也就是說紅圍裙的室長有好幾個正在樓上……
但更有價值的情報在於：FIXER的委託人似乎住在這裡。
壯碩男子「哼」了一聲：「礙事的渾球。」
如果我繼續待下去，或許有機會可以探聽到更多的情報，這對釐清整起事件將有很大的幫助。
正常來說，我應該趁機趕緊離開才對，但是我認為可以這麼近的探聽線索，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或許可以更進一步的了解這個事件的幕後
我聚精會神的繼續「讀」著他們的對話，但接下來他們陷入了很長的沉默，三個人都站在圍牆下的陰影，只有零星的出現一些不重要的對話，我就這樣趴在貨車底下，一直到六點多天開始微亮才有了動靜。
一個瘦高身形的中年人，身後跟著十多個FIXER成員，毫無聲息的從另一邊昏暗的街道緩緩靠近。
他身穿黑色的襯衫，腰上繫著暗紅色的廚師圍裙，他走路的姿勢散發著異常優雅的氣息。
他的打扮十足的像個五星級餐廳的主廚，臉上的微笑讓他充滿了紳士的氣息，但卻渾身散發著沈重的壓迫感，那感覺好似他正一邊露出很慈祥的笑容，一邊用電鋸鋸著別人的小腿骨一般。
微亮的天空像是呼應他的出現，緩緩飄起了細雨，我感覺額頭上也冒著冰冷的冷汗。
嚴小容及另外兩個男子都用很專注的神情向他點了點頭。
「『瘋狗』和『T3的小鬼』有什麼消息了嗎？」紅圍裙大叔從懷裡裡掏出一個銀色的長方形菸盒，修長優雅的雙手從裡頭銜了一根深色的雪茄菸叼在嘴角上，點燃。
「目前尚無消息。」高瘦的男子回答。
「嗯……看來『MD3』的下落還真是『命運多舛』呢……好吧……反正『城』、『雙』兩組也已經到處搜去了，遲早會有消息的……」大叔連吐菸的模樣看起來都如此的優雅，「……好吧，委託人有新的指示，我們現在的目標除了『瘋狗』、『MD3』以外，又多了一個，就是昨日你們在那間餐廳見過的『T3小鬼』，據說他帶走了林達孟的筆電沒錯吧？」
「是的，而且『怒目』當時似乎有在那個筆電上使用隨身碟之類的東西。」嚴小容大姊說。
「怒目」指的真的是我，終於從「新進」成為有代號的人了，心情還真是五味雜陳……
「呵呵呵，『吞噬者』那傢伙的直覺真是一如往常的靈通呢……」雪茄大叔說，「……真是個嗅覺靈敏的渾球。」
他神經質的揮了揮手，擾動著他吐出的煙霧。
「聽好了，『T3小鬼』所拿到的東西對委託人來說很重要，務必要回收，還有別大意了，『吞噬者』和『狂人』可能隨時會出現……」大叔又吐了口菸，「……除此之外，委託人還有個指示，把你們下頭的人召集一下，一起去一趟『芊昀醫院』……」
我心頭一緊。
「……這次要排除一切威脅，把人……」雪茄大叔停頓了一下，露出又慈祥又不懷好意的複雜微笑，「……把方思緣帶回來。」
「是的。」在場所有人異口同聲的答道。
「不妙啊……」我心想，一面悄悄的往後移動，方小姐有危險。
雖然繼續聽下去應該會得到更多的情報，但是……我回想起BOSS的簡訊……
「保護目標安全」。
雪茄大叔雖然只說「把人帶回來」，但我才不相信這種一見面就拿刀往人臉上刺過來的組織會這麼好心！
顧不了這麼多了，我心想，雪茄大叔的嘴巴動得很快，正在分派著任務，我用盡全力讓自己不發出聲音的往後退去，悄悄的往河堤邊移動。
當我一確認我距離他們已經足夠了之後，我馬上盡全力往橋狂奔而去。
xxxxxx
大約25分鐘後，我踏上了「福傭大橋」，以目前的位置來說，通過這座橋是通往芊昀醫院最近的一條路。
雖然已經快七點了，但從灰暗的天空落下的只是愈加猛烈的大雨，而沒有一絲一毫的陽光，斗大的雨水打的我臉上生疼。
好在橋上的行車還不多，只有零星一兩輛汽車和摩托車和幾班早班的公車，我在最靠外圍的慢車道上全力奔跑著。
一輛公車突然在我的後方「叭叭」的按了兩聲喇叭，我瞥眼看到司機用奇怪的眼神盯著我，他可能以為這個送貨員怎麼會用跑的在送貨吧？
我沒有搭理他，公車從我身旁一公尺多的距離開了過去。
公車在經過我的時候，我看見靠窗有幾個小學生臉上帶著早起昏沈沈的呆滯表情。
突然「啪啪啪啪啪啪啪啪」的幾聲微弱聲響在前方不遠出發出，像是鞭炮一樣的細小聲響，一下子就被劇烈大雨的聲音給吞沒。
同一時間，剛駛過我眼前的早班公車發出一陣異樣的光芒。
<待續>
耽擱了太多時間了，我必須加緊腳步──手錶上顯示的11點48分催促著我。
但我稍微停下來冷靜了一下──現在等於是一個人隻身要面對FIXER這麼大的組織的阻礙，我必須仔細的思考接下來的每一步。
而且依照推論，未必只有FIXER一間疑難屋的參與……我回想起那個高大的鐵鍊大叔。
雖然我想即使我身上帶著迫擊砲或是雷射槍，對上FIXER那些隊長級以上的對手，還是會遭遇到無數的生死關頭，但我還是要做點準備……起碼得偽裝一下我的外表。
依照目前的情況，已經有很多人看過我現在的外貌，雖然目前的我跟阿能的易容能力天差地遠，但我至少得試試，至少衣服和髮型要換一下。
據阿能所說，每一個安全屋裡都會有收藏一定量的備用裝備以備不時之需。
我四周晃了晃，窄小的浴室只有爬滿磁磚的黴菌、廉價的書桌上只有陳舊的電腦、木板床下空蕩蕩的只有一支斷裂的棒球球棒……
我瞄向小套房最深處靠牆的兩個咖啡色大衣櫃，上頭斑駁的樣子彷彿透露著它們是從垃圾場撿回來的。
我把兩個衣櫃櫃門給打開，一個衣櫃裡面掛滿了二十多套不同種類的衣服，有送貨員的制服、速食連鎖店的制服、一般上班族的襯衫、polo衫等，裡面甚至還有陸軍的軍服和警察的制服。
每套衣服都有比較大以及比較小一些的SIZE，大約是中號和小號的分別。
而更讓我訝異的是居然還有一件女性的藍色套裝和一套黑色的晚禮服……就算我沒有特別高大，要擠得進那超貼身剪裁的晚禮服也是很困難的……而且就算我擠得進去也沒有什麼意義，反而會招來更多的異樣眼光吧。
難道是阿能曾經裝扮成女性嗎？
雖然我沒有真正見識過他那號稱可以潛入任何地方的偽裝能力，但這倒是非常有可能的……
……但我想了想，覺得如果我真的問他：嘿！阿能，你有沒有變裝成女生過？不論答案為何，他一定會冷不妨給我一個迴旋踢……
算了，我下了一個結論，還是不要問好了。
下面抽屜裡有六副不同樣式的眼鏡、兩頂長假髮以及兩頂短假髮、好幾條假鬍鬚、幾條皮帶、幾頂不同款式的帽子、幾組耳環，最下頭的抽屜還有兩雙靴子、兩雙皮鞋和一雙白色運動鞋。
另一個衣櫃裡面則單純的多，四、五種不同規格的深黑色甩棍吊掛在衣櫥裡的木板上，一字排開，有長有短的起碼有三、四十支，還有兩個阿能常用款式的墨綠色隨身腰包也掛在一旁。
而掛在甩棍下方的是六十多把閃著寒光的各式短刀，就我所能認出來的有軍隊用的刺刀、戰術刀還有刀身較寬的獵刀和有著黑色刀刃的野戰刀等。
還有一些大約20公分長、2公分寬的銀色小刀，看起來很樸實卻又別緻，一捆一捆的用粗麻繩捆住放在衣櫥最下層，每一捆的數量有五、六十把以上。
看起來非常的壯觀，但如果有一天房東心血來潮跑來打掃，一打開衣櫃看到這樣的場景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我在心中胡亂的想著。
唉，我又看了看錶，不能再耽擱了，我用最快的速度把身上的衣服脫下，盡量挑選讓自己看起來有最大差異的服裝裝扮著自己。
我一面「打扮」，一面閉上眼睛回想著，距離「七號安全屋」最近的「教堂」在那。
「教堂」是指我們數十個安全屋中，專門用以藏匿重要物品以及有大量收藏備用行動裝備的安全屋代號。
名字非常的奇怪，我曾經問過阿能這一點。
「哎，我說阿，為什麼要取『教堂』這種名字阿？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你去問BOSS，他取的。」
問答非常的簡短，而且每次只要跟BOSS有關的問題，都是無解。
而且我是要怎麼問他啊？他根本就完全不理我……
一共有八個「教堂」，過去我曾有幾次把跟拍的照片用這樣子的方式交給BOSS，每一次我都是隨機挑選一處放置，再告知BOSS，BOSS會再找時間去將之回收。
直接約個地方將東西交給他不就得了？BOSS每次都要把簡單的事情搞得那麼複雜，讓我十分的不理解。
最近的應該是「十九號安全屋」……但是從這裡過去的道路為主要幹道，附近很多空地，很難隱藏身形。
「十一號安全屋」雖然距離稍微遠了些，但可以通過許多的小巷道行動，比較好隱匿，而且比起「十九號安全屋」，「十一號安全屋」距離方小姐所在的芊昀醫院稍微近一些。
好，就決定那裏了。
我帶上一頂黑色的中長髮，穿上深色的工作服，將阿能的戰術腰包掛在腰上，在裡頭胡亂塞了我覺得用得到的裝備。
總共花了不到十分鐘重新「治裝」完成，我走進浴室洗了把臉，對著滿是刮痕的鏡子中呼了一口大氣。
鏡中的人穿著咖啡色的快遞公司工作服、腰上掛著綠色戰術腰包、留著至肩的長髮。
「開始了。」我的聲音迴盪在充滿霉味的浴室，鏡子裡面的人嘴角隱隱發著抖。
xxxxx
從我躡手躡腳打開小套房的房門，踏出了第一步開始，我無時無刻不繃緊著神經，踏出的每一步都帶著極度的專注，當我終於順著河堤來到了那棟矗立在河岸旁、亮著橘色裝飾燈的高級社區大門時，我終於感到一陣輕鬆，吁了長長的一口氣。
橘色的光芒將白色牆面的大型集合社區大廈點綴的像是真正的城堡一般，這棟建築以能觀賞河邊風景為噱頭，最便宜的一間也至少要六千萬以上，裡頭住的都是一些社會上的菁英或是富商或財主之類。
而BOSS居然能在這裡買了一間樓中樓格局的……他到底有多有錢阿？
看了看手錶，已經凌晨兩點半了，我走得相當的謹慎，居然花了那麼多時間。
從後門算過去第十三片圍牆前方的第四棵盆栽下方……我一手將沈重的盆栽拉起，一手伸進盆栽底下摸索……
找到了，我手上的塑膠密封盒裡安靜的躺著大門的電子門鎖鑰匙卡。
我慢慢的將自己的身體隱藏在黑暗裡，一面順著圍牆移動，慢慢繞回大門。
我摸了摸被我抱在手上的牛皮紙袋，裡頭裝著邋遢鬼的筆電和教官的隨身碟。
我伸手把裡頭的隨身碟拿出來，在眼前晃了晃，凝視著。
這麼大的風波真的是這麼小一個東西惹出來的嗎？
隨身碟……照片……影片……
方小姐的笑容突然在我腦海一晃。
……
把這個東西交出去，真的好嗎？
我把隨身碟在手上拋了拋，身體隨著紊亂的思緒停下了腳步，剛好停在圍牆的轉角處。
也正因為我沒有跨出這一步，所以沒有跟從圍牆另一邊走出來的那個身穿黑色廚師圍裙的身影打到照面。
我在一瞬間頭皮發麻的像是被雷擊，趕緊向停放在身旁的貨車一躍，用狗吃屎的姿勢跌在貨車的陰影下。
FIXER！追到這邊來了？
我有十幾秒的時間完全不敢移動身體，幾乎連呼吸都停止了，我側耳傾聽，只聽到有人正在熱烈的討論著什麼，似乎沒有發現我的身體與柏油路的碰撞聲。
聲音在前方停住了，依舊正在交談著。
似乎不是來追我的……難道純粹是巧合嗎？
我把拿在手上的隨身碟隨手往褲子口袋一塞，手上夾著牛皮紙袋包覆的筆電，在貨車後方的潮溼柏油路上匍匐前進，讓自己露出一雙眼睛往前觀望。
「咦……那是……」我驚訝。
在餐廳遭遇的嚴小容大姊正和另外兩個和她配備相同黑色圍裙的男子竊竊私語著。
其中一個男子身材瘦高，瞇著的眼睛透露著光芒，看起來相當的沉穩；另一個男子較為壯碩，臉上兇狠的神情明顯透露著不悅的氣息。
這兩個男子似乎就是先前在餐廳曾經匆匆一瞥和鐵鍊男拼鬥過的三人中其中兩人。
三人的面容在橘色的燈光下能看出略顯疲態，似乎從早先的接觸之後三人就持續在外頭奔波到現在。
三個人身上都有著爭鬥的痕跡，似乎從餐廳的遭遇之後仍持續在街頭奔波到現在，尤其是那兩個男人身上的傷痕更是不少，也不知他們與鐵鍊男的搏鬥究竟結果為何？
我凝神看著他們的嘴唇。
「……妳那邊有消息嗎？」身材比較壯碩的男子說。
「沒有，和上一次回報一樣。」嚴小容大姊一面聽著電話一面說。
「……真是太大意了，居然會被『瘋狗』給跑了，連那個『怒目』也……」壯碩的男子看起來真的相當氣憤。
「瘋狗」？「怒目」？這些代號指的是誰？應該不會是我吧？
這時候壯碩男子的身上響起電話的鈴聲，他接了起來。
不到5秒，壯碩男子就把電話往旁邊的水泥牆上砸了過去，有著大銀幕的智慧型手機就這樣粉碎。
「小孔死了……『瘋狗』那個混帳……」壯碩的男子說，「……下次見面我一定要殺了他！」
高瘦男子和小容都沒有說話，臉上明顯出現落寞的表情，現場陷入一片沉默。
我在心中回想著「瘋狗」這個名字……
許久之後，高瘦男子才開了口。
「……這次的行動已經損失了太多人，光是8月6日那天就有將近一半的同伴……」高瘦男的聲音一直很冷靜，但在講到這邊的時候仍然稍微的扭曲並且停頓了一會兒，「……『所長』已經下令『不擇手段奪回一切』了，即使無法奪回同伴的生命，至少也要把始作俑者找出來，完成這次的任務。」
「所長」？「8月6日」？好熟悉的日期……而且所謂的「不擇手段」就是每次一和他們遭遇就痛下殺手的原因吧。
「我還是覺得很奇怪，『瘋狗』是一個實戰很強的『個體疑難屋』沒錯，但是他一向的手法都是用直線條的愚蠢手段在完成任務，我實在是無法相信他能夠獨自策劃出8月6日那天的行動……」嚴小容大姊的語氣透露著疲勞。
「不管這麼多了，我一定要把『瘋狗』給找出來！到時候你們可不要阻止我……」壯碩男一拳「啪」的一聲擊打在一旁的圍牆上。
「瘋狗」……我想起來了……之前「灰熊事件」時曾經遭遇過的疑難屋「Crazy Doll」所殘留下來的成員。
我揉了揉眼睛，回想那亂七八糟的一天……當時在場的有疑難屋「Crazy Doll」、綽號「灰熊」所帶領的軍火集團、一個想要擴張勢力的販毒集團還有我們疑難屋「TELE-Three」。
除了我們之外，他們三方火拼到幾乎全員陣亡，「Crazy Doll」活下來的也都受到重傷無法繼續從事疑難屋這個職業。
「Crazy Doll」可以算是在當天就解散了，而據說當時有一個當天沒有到場的成員後來自己獨立出來開業……
「Crazy Doll」一向是以橫衝直撞、胡搞瞎搞的辦事方式聞名，衝動缺乏計劃性，但是又擁有很強的作戰能力……那個鐵鍊大叔倒是有幾分相似。
……這麼講起來，似乎還跟我們挺有淵源的。
「你不要那麼衝動，這次我們『葉組』所有組員均已全數投入，連包括我們『頭兒』在內的七個『室長』都出馬了，」嚴小容大姊說，「我們講求的是團隊合作，不是你的個人秀。」
「頭兒」似乎指的是早先在餐廳曾遠遠瞄到的紅色圍裙「室長」……
「『頭兒們』正在樓上和委託人長談，」高瘦男子說，「據說早上的騷動讓他很不滿，看來會花不少時間。」
「頭兒們」？也就是說紅圍裙的室長有好幾個正在樓上……
但更有價值的情報在於：FIXER的委託人似乎住在這裡。
壯碩男子「哼」了一聲：「礙事的渾球。」
如果我繼續待下去，或許有機會可以探聽到更多的情報，這對釐清整起事件將有很大的幫助。
正常來說，我應該趁機趕緊離開才對，但是我認為可以這麼近的探聽線索，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或許可以更進一步的了解這個事件的幕後
我聚精會神的繼續「讀」著他們的對話，但接下來他們陷入了很長的沉默，三個人都站在圍牆下的陰影，只有零星的出現一些不重要的對話，我就這樣趴在貨車底下，一直到六點多天開始微亮才有了動靜。
一個瘦高身形的中年人，身後跟著十多個FIXER成員，毫無聲息的從另一邊昏暗的街道緩緩靠近。
他身穿黑色的襯衫，腰上繫著暗紅色的廚師圍裙，他走路的姿勢散發著異常優雅的氣息。
他的打扮十足的像個五星級餐廳的主廚，臉上的微笑讓他充滿了紳士的氣息，但卻渾身散發著沈重的壓迫感，那感覺好似他正一邊露出很慈祥的笑容，一邊用電鋸鋸著別人的小腿骨一般。
微亮的天空像是呼應他的出現，緩緩飄起了細雨，我感覺額頭上也冒著冰冷的冷汗。
嚴小容及另外兩個男子都用很專注的神情向他點了點頭。
「『瘋狗』和『T3的小鬼』有什麼消息了嗎？」紅圍裙大叔從懷裡裡掏出一個銀色的長方形菸盒，修長優雅的雙手從裡頭銜了一根深色的雪茄菸叼在嘴角上，點燃。
「目前尚無消息。」高瘦的男子回答。
「嗯……看來『MD3』的下落還真是『命運多舛』呢……好吧……反正『城』、『雙』兩組也已經到處搜去了，遲早會有消息的……」大叔連吐菸的模樣看起來都如此的優雅，「……好吧，委託人有新的指示，我們現在的目標除了『瘋狗』、『MD3』以外，又多了一個，就是昨日你們在那間餐廳見過的『T3小鬼』，據說他帶走了林達孟的筆電沒錯吧？」
「是的，而且『怒目』當時似乎有在那個筆電上使用隨身碟之類的東西。」嚴小容大姊說。
「怒目」指的真的是我，終於從「新進」成為有代號的人了，心情還真是五味雜陳……
「呵呵呵，『吞噬者』那傢伙的直覺真是一如往常的靈通呢……」雪茄大叔說，「……真是個嗅覺靈敏的渾球。」
他神經質的揮了揮手，擾動著他吐出的煙霧。
「聽好了，『T3小鬼』所拿到的東西對委託人來說很重要，務必要回收，還有別大意了，『吞噬者』和『狂人』可能隨時會出現……」大叔又吐了口菸，「……除此之外，委託人還有個指示，把你們下頭的人召集一下，一起去一趟『芊昀醫院』……」
我心頭一緊。
「……這次要排除一切威脅，把人……」雪茄大叔停頓了一下，露出又慈祥又不懷好意的複雜微笑，「……把方思緣帶回來。」
「是的。」在場所有人異口同聲的答道。
「不妙啊……」我心想，一面悄悄的往後移動，方小姐有危險。
雖然繼續聽下去應該會得到更多的情報，但是……我回想起BOSS的簡訊……
「保護目標安全」。
雪茄大叔雖然只說「把人帶回來」，但我才不相信這種一見面就拿刀往人臉上刺過來的組織會這麼好心！
顧不了這麼多了，我心想，雪茄大叔的嘴巴動得很快，正在分派著任務，我用盡全力讓自己不發出聲音的往後退去，悄悄的往河堤邊移動。
當我一確認我距離他們已經足夠了之後，我馬上盡全力往橋狂奔而去。
xxxxxx
大約25分鐘後，我踏上了「福傭大橋」，以目前的位置來說，通過這座橋是通往芊昀醫院最近的一條路。
雖然已經快七點了，但從灰暗的天空落下的只是愈加猛烈的大雨，而沒有一絲一毫的陽光，斗大的雨水打的我臉上生疼。
好在橋上的行車還不多，只有零星一兩輛汽車和摩托車和幾班早班的公車，我在最靠外圍的慢車道上全力奔跑著。
一輛公車突然在我的後方「叭叭」的按了兩聲喇叭，我瞥眼看到司機用奇怪的眼神盯著我，他可能以為這個送貨員怎麼會用跑的在送貨吧？
我沒有搭理他，公車從我身旁一公尺多的距離開了過去。
公車在經過我的時候，我看見靠窗有幾個小學生臉上帶著早起昏沈沈的呆滯表情。
突然「啪啪啪啪啪啪啪啪」的幾聲微弱聲響在前方不遠出發出，像是鞭炮一樣的細小聲響，一下子就被劇烈大雨的聲音給吞沒。
同一時間，剛駛過我眼前的早班公車發出一陣異樣的光芒。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