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你【第一章:阿九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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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跳舞鯨魚ocoh星心亞AzureSianlight

《好想你》

序章一:二十歲的夢幻

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我躺在睡床,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抬頭望向窗外的天空,眼睛一下子已被猛烈的陽光刺痛,如何勉強也睜不開來,習慣不了日間,習慣不了灼熱的氣溫。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這聲音不是我的哼唱,而是諾基亞手機的預設來電音樂,就是很經典的那一首。天啊,這個時候竟然收到來電,不曉得是誰想將我吵醒,我憑感覺按下了拒絕接聽的按鍵,再花了十五分鐘時間苦苦掙扎才捨得起床。看了看手機熒幕,不過是下午三點鐘,對我來說,剛才的美夢只是發到一半,有點捨不得,很想睡下去。

打電話來的人會是誰,我倒是沒有想過答案,手機熒幕顯示出一組陌生的數字,我未必認識打電話來的人,所以還是算了吧,不去想,不去猜。

既然已經醒來,也不得不撐開疲倦的眼皮,面對這樣特別的一天。平日,我都會在接近黃昏的六點鐘醒來,現在早了三個小時,這麼早就起床的感覺真的很特別,在接下來的三個小時裡,不知道會不會碰上有趣的事情。

六點鐘前,我都不會接到來電,親近的朋友都清楚我的活動時間,不會在我甜睡時不識趣的打電話來。這三小時內,我將擁有寧靜的私人時間。

作個簡單的自我介紹,我是個二十歲的男生,這是個不大不小的年紀,而我的心理年齡比實際來得小,可能只有十六歲,經常做出一些沒頭沒腦的蠢事。

平日的我是不用唸書和工作,可以說是個「雙失青年」,雖然過著的並不是什麼富豪級生活,但至少不用擔心錢的問題。

我隨意的走到街上,沒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只是一個人悄悄的從家中溜出來,很久沒有嗅過城市的新鮮空氣。這陣子的我不是在夜間活動,就是留在有冷氣的室內地方,呼吸系統大概也退化了不少。

步行一段很短的路,我已經感到氣來氣喘。

走到距離不到二十公尺外的公車站,漫無目的地走進車廂裡,選擇坐在車子的下層。車廂裡只有幾個乘客,我找到一個靠近司機的位置坐下來,因為想看到公車行駛時的車外景物,特別是一些只有司機才望得見的視野。雙眼不期然的四處張望,仔細觀察著車廂內部,研究車上的其他乘客,注視一張張陌生的面孔。

幾位老人家坐在橫列的座位上,我猜想這些位置會舒適一點,亦可以給予他們更大的安全感。我留意到一位老婆婆的臉,佈滿了密麻麻的皺紋,雙眼瞇得很小,就像已經沒有力氣再睜開般,很難想像一位這樣蒼老的婆婆年輕時會是什麼模樣,她可能曾經是個美女,可惜歲月不饒人,青春有限。

我將視線轉移到車廂的另一邊,看到年輕父母帶著小姊弟,他們靠近窗户,弟弟依偎在姊姊身上,他正在熟睡,姊姊細心的為他阻擋猛烈的陽光,照顧自己的親弟,父母樂見如此溫馨的情景,展露幸福的微笑。

這種笑容亦出現在我臉上,很喜歡看到別人過著幸福的生活,擁有美滿的家庭,每當想起過往的日子,無憂無慮的過著童話一般的生活,很是懷念。雖然逝去的時光不能重來,我仍然回味那段單純而難忘的歲月。

我的前方坐著一個長得可愛的女生,估計她大概是十八九歲,披著一頭長曲髮,臉上施有淡淡彩妝,坦白說,我喜歡她的外表。那雙明亮的大眼睛表現得不甚自然,有所顧忌,我們四目交投,眼睛說著話兒。她臉上流露出一副又害羞又不知所措的神情,自然的牽引著我的目光。她偶爾逃避,偶爾偷偷回望,我不是在誇耀自己的魅力,而是這些短暫而浪漫的情感交流,相信很多人也遭遇過、也幻想過,公車上的緣分妙不可言,充滿憧憬。

公車快要開動,耳邊傳來一陣陣急促的呼吸聲,還有緊張頻密的腳步聲,屬於最後一位及時趕到的乘客,是個沒有預告而突然現身的女生。

女生的動作很快,迅速跑進車廂,就在她未站穩腳步之際,公車突然不合作的起動,大概是司機已經感到不耐煩,急著開車。她手拿一大袋東西,驟然間,由於車子的急速移動,她頓失平衡並跌倒車內。

「哎呀」一聲。

她跌了誇張的一跤,剛好跌在我的眼前,我先扶起她,再幫忙收拾剛從袋子裡跌出來的東西。

我不經意的看到了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她痛得快要哭出來,一瞬間,我的思緒被她牽動起來,關注著她的情況。她站起來並坐在我身旁,這時候我才能看清楚她的樣子,這個她束著一頭清爽的短髮,身上披著白色的短袖裇衫,下身穿著及膝的卡其色短褲,跟這個炎夏配合得非常恰當。我們相望幾秒鐘,她的眼淚快要湧出來,我得想辦法制止。

我一開口就不客氣:「傻瓜,不要哭啦,你的表情很誇張呢,每個人都看著你了。」

她軟弱地說:「嗚嗚,真的跌得很痛呢,現在又不是你跌倒,我大聲哭出來是理所當然的……」

看到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我自然的用紙巾幫她擦乾眼淚。

「真的不要哭了,下車後我們找些地方逛逛吧。你有沒有擦傷流血的地方?沒有受傷吧?總之,不要給我看到這副楚楚可憐的表情,好嗎?」我用著溫柔的語氣悄聲說道。

她點點頭,那些可惡的眼淚隨之停滯下來。

後來,我們不斷交談,好像有說不完的話題,我想大部分情侶初認識時都會是這個樣子,兩人投契得像了解透徹,如命中注定般遇上,使人禁不住要相信命運。她的性格和外表相近,配合著這個夏天,她懂得坦率的表達情緒,不會掩飾心裡的真正感受,和她待在一起,有一種自由自在的感覺。

她的名字是「芷柔」,和其性格不太相襯,這個名字給我一種文靜的感覺。她提醒我要喚她阿芷,這樣正合我的心意,著實爽快一點、自然一點。我們談天說地,說盡世間的無聊話,旁人定必誤會我們是情侶或好友,我喜歡讓別人產生這些誤會,因為我也愛上這種感覺。

坐在對面的可愛女生也一直注視著阿芷和我,不知道她用什麼心態來看我們,我看不透她的想法,只希望她別誤會我們是真正的情侶,以免減少一個結識女生的機會。那女生比我們早一個車站下車,然後走進一家酒吧,乍看來是個龍蛇混雜的地方,希望她不會遇上意外。

暫時擱下這個人物,我繼續和阿芷進行愉快的交談,言談間,得知她只是十七歲,這個年齡的女生真的很適合我,和自己年紀相近的女生都太成熟了,和她們溝通絕不容易,老是喜歡埋怨我幼稚、無聊。和年輕女生待在一起,我覺得比較自然。有些朋友說我喜歡小妹妹,事實上我沒有這種感覺,年輕女生在我眼中都不是小孩或妹妹。

到達目的地,我們匆匆下車,阿芷急得差點從車上直接跳到地面,她跑跑跳跳的,似乎真的想盡興的玩一整晚。事實上,我們仍未想好接下來的節目,或許,沒有打算的到處亂走才是最逍遙自在。

就在這個歡愉的時刻,阿芷的手機響起來,碰巧的是,我的手機亦幾乎在同一瞬間響起,我們都是用諾基亞手機,差不多的型號,同樣的來電音樂。

我按下綠色的接聽按鈕,將手機貼近耳邊,聽到一把曾經熟悉的聲音,我略感意外,想不到是她打電話來。

同一時間,我悄悄的回望阿芷,其神情給我造成了極大的震撼,她竟然落淚,哭至呼天搶地,哭至崩潰,哭至面容扭曲。

聽到電話裡的那個她,憶起一件多年前的往事,我相信自己永遠不會忘記。

還在唸書的時候,我有一個親密的女朋友,她的名字是阿妍,我們把對方喚作「寶貝」,久而久之,寶貝這外號成為我們之間互相使用的暱稱。我們的關係有點奇怪,她比較像一位知心好友,總是關心我的一切,將我的事情放在心目中的第一位。

她不美,卻給我親切的感覺,那就是一種很直覺的好感。我們的住處相距很遠,見面的機會少之有少,通電話成為溝通的最佳橋梁。若果在某個晚上我心緒不寧,只要聽見阿妍的聲音,馬上可以使我安靜下來,睡得甜甜的,她就是我的安眠靈藥。

從回憶中清醒過來。

手機裡的確傳來了阿妍的聲音,再一次聽見她,給我的感覺是深刻的,也是苦澀的,我為此呆上了十幾秒,當阿妍快要成為我的人生追憶時,卻無緣無故回到我的人生軌道上,劃下新一道的痕跡。

阿芷的哭引起我的注意,我將目光再次轉移到她的臉上。遇上這種突發情況,我沒有遲疑,直接掛掉通話:「對不起,我現在不方便說話,再見了,我會再找你。」

在某些情況下,別人的事情總會來得更為重要,這個時候,我相信自己需要在阿芷身邊守候,給她一點支持。

我未來得及開口,她已搶先說話,雙眼含淚的她衝口而出,堅決地說:「我們立即到醫院!」

沒有半秒鐘讓我仔細考慮,我們截來一輛計程車,用最迅速的時間趕赴醫院。阿芷走在前面,我跟隨她那異常頻密的腳步,一起走過數不清數目的病房,快要撞到不計其數的旁人,過程複雜,時間卻如眨眼之間,我們已來到一間死氣沉沉的病房。

阿芷曾經靜下來的眼淚再次湧出來,哭聲並不陌生,類似的聲音我早就聽過很多遍,這勾起我的一些回憶,難忘的、苦苦的,不願再提起的。我們走到位於病房最深處的一張病床,護士們用白布包圍著那地方,在這個使人快要窒息的空間裡,和我們同在的還有一個中年男人,他神色凝重,病床上躺有一副沒有血色的軀殼,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屬於一個瘦削的中年女人。

男人抱著阿芷輕聲的說:「女兒啊,想哭的話就痛快的哭一場。這段日子裡,你一直假裝堅強,強忍著淚水,現在可以好好哭一場,爸爸會在你的身邊。」

男人必定是阿芷的父親,躺著的屍體是他的妻子,亦即是阿芷的母親。想不到我需要再次遇上這種哀痛的劇情,完完整整的再看一遍。主診醫生如電視劇的角色,按照慣例緩緩走來,說著說著,讓我們知道事情的大概。

醫生的最後一句話也是經典的對白:「真的很對不起,我們已經盡了全力,你們好好看她最後一面吧,不要太傷心了……」

阿芷的父親向我作了一個手勢,示意我離開現場,我對他點點頭並走出病房,讓他們安靜度過這使人難熬的分分秒秒。我一邊走,一邊聽到阿芷的哭聲,不期然使我想到一些往事,心情起伏不定。生命中,總有些事情是刻骨銘心的,就算花上再大的努力去刻意忘記,到頭來亦只會使自己更加痛苦。阿芷的哭聲深深刺痛我的心,她很難過,我亦不好受。

步出灰暗的病房,我到走廊旁的椅子坐下來。頃刻間,這長廊顯得更死氣沉沉,醫院是一處使我討厭的地方,它經常使人傷心絕望,人們臉上的笑容在這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閉著眼呼一口氣,再鬆一口氣,這是特別的三小時,遇上了阿芷,看過她的微笑,也看到泣不成聲的模樣,我搖頭歎息,難怪人們常說討厭命運。幾分鐘後,我張開眼,從褲子口袋裡拿出手機,看了熒幕一眼,顯示著一個沒有接聽的來電,亦有一個未讀的短訊。

[HR]

《好想你》

序章二:如果沒有你

我把阿芷的事放下,那是一個有開始而沒有結尾的人生小插曲,誤打誤撞的踏中她的軌道,幫不了忙的陪她前往醫院,看到其母親的最後一面,身在那個場面之中,她的父親沒有讓我留下,他要我離開也屬人之常情,始終我和他是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其實,我和阿芷也算不上是相識的朋友。

後來的她改變了,不再是那個在公車裡碰到的爽朗女生,失去至親的打擊遠比想像中嚴重,她變得冷漠孤僻,時常流露一種哀傷而無助的眼神,故意封閉自己,獨立於世界以外。除了兩個知己好友外,她放棄和其他人溝通,包括偶然之下認識的我。

這是我最後向她說的話:「有什麼需要的話就打電話給我,我會盡量幫忙的。」

她呆呆的回答:「嗯……」

然後,大家漸漸失去聯絡,她不會主動找我,我亦不敢貿然打擾她。生命裡,總有一些朋友會以這樣的形式消失不見,各走各路。

我明白現實是何物,她受的傷需要一段時間康復,很多人也遭受過同樣的打擊,這是生命的必經之路,每個人的自我復原能力不盡相同。對她來說,我是個幫不了忙的路人甲,或許到了將來,她會忘記和我有關的記憶,還有我的樣子。

再次憶起和她相遇的那天,我的心還是會隱隱作痛,傷心的機關再被觸動,實際上,空虛感比傷心來得更實在,假如那天沒有相遇,命運會有所不同嗎?

誰也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明天會是快樂抑或悲傷呢?

這一刻,我相信我們需要珍惜現在擁有的幸福,好好把握自己的人生。就如我自己,盡量不要想阿芷的事情,老是告訴自己,不要再想。

這些年來,很多人和事都被改變得十分徹底,同一個人物,同一個地方,同一片風景,睡醒後,都可以是面目全非,轉變來得無聲無息。

聽著蕭敬騰重新演繹的歌曲《如果沒有你》,最有感覺的永遠是第一句「唏!我真的好想你」,它彷彿在告訴我,有一些人物、有一些事情被我不小心的遺忘了,但還是想一一找回來。

老實說,我比較喜歡莫文蔚的原唱版本,雖然技巧和咬字及不上蕭先生,可是莫小姐唱得真的很隨意,有種帶人進入歌中世界的感覺。

聽過這首歌的你會如何理解那個「唏」字,是傷心的?輕鬆的?追憶的?還是灑脫的?文字的確很神奇,同一顆字在不同人心目中亦代表著不同含義,擁有不同的重量。

「我真的好想你」

這一句和我當初寫下故事時的心情不謀而合,我真的好想你,你到底是誰?是男是女?可能會是一件事情,又可以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

上班工作是固定的、機械的、永無止境的一項任務。我有個幻想,在外星人眼中,我們是一隻渺小的螞蟻或一部勞碌的機器,奴奴役役的不停為老闆工作,我看著別人勞累,自己也是身心俱疲,這是必須認識的現實,卻又帶著絲絲悲傷。

我花了很長時間來解決賴床遲到的壞習慣,最大的動力只是一個錢字,每天乘坐計程車的錢可以節省下來,上班遲到所罰的錢也可以統統賺回來,最後我的確成功改掉惡習。說及錢,其實我的本性不愛錢,賺到自己應得的,花費自己需要的,這樣就很足夠。

「我來請客吧!」這句對白經常由我口中說出。

「喜歡的話,由我送給你。」這一句也是常常出現。

我認為將金錢花在別人身上是一件更快樂的事。在這個現實社會裡,錢幾乎是萬能的,例如八號颱風會因為經濟利益而自動降級為三號颱風;有一些運動員具有抱負,而那個理想是賺更多的錢;某些人為了金額很小的錢而指鹿為馬,顛倒是非,口誅筆伐;有些人聲稱為了自己的理想和興趣而忘記回報家庭,害父母無依無靠。

以上說的都很有趣,但這些都只是人性黑暗面中的小部分,還有更多留待大家親自發掘。

再一次強調我不是為賺錢而生存的人,給我過多的金錢,也只會用在身邊的人身上。你可能會以為我在自我安慰,但身為故事主角的我的確可以自吹自擂和口沒遮攔,不滿意的話,身為讀者的你亦可以寫一個屬於自己的故事來自娛一番,我會樂意欣賞。

我每天都要乘坐的交通工具名叫港鐵,前身是九廣鐵路,它亦隨著歲月改變,名字起了變化,接載的乘客亦是天天不同。不過人們還是喜歡喚它「火車」,這個名字是幾代人的集體回憶,一時間也改不掉。

現在,我的身體狀況已有所改善,不會再多走幾步路就感到氣喘,從家中通往車站的路,我總能迅速走完,一般人要用上二十分鐘,而我只需要十分鐘,這是千真萬確的,絕對不是什麼「主角無敵論」的吹噓。

近日,這段路也起了變化,就是天氣的轉變,冷鋒吹襲,每個早上走過這段路時,我的手機都會提醒氣溫只有十多度,晚上更有機會降至十度以下,身體都在發抖,手指頭亦彊硬起來,不能隨心所欲的活動,添上一份局促感。

早上十點鐘,這個時段路上不會有太多的途人,可以睡的話,任誰都會乖乖的將自己包裹在數張被子之中,必須準時起床的人當然會對被窩依依不捨,賴床是在所難免的。

今早的我也不例外,成為賴床派的大弟子,到了最後關頭才苦苦起床,無可奈何之下,加速處理所有必須做好的事情,如大小便、刷牙、洗臉、戴上隱形眼鏡、更換出門的衣服、收拾行裝等等。任何事情都是急不來的,欲速則不達,忙中總有錯,我說的是那樽一星期才會用上一次的護膚液,我一不小心的把它跌破了,真想輕輕說聲「對不起」。

「以不順利的方式展開新一天,亦結束了兩篇序章,故事真的要開始了,是關於他,還有她們。」

[HR]

《好想你》

第一章:阿九的電影

好不容易的走到車站月台,在等候列車的時候著實感到沉悶,每個人都是一臉倦容,我也不例外,是因為需要面對沒完沒了的工作而疲倦?還是因為沒句點的城市生活而無奈?

幸好只是短短的幾分鐘,在候車期間,我戴著一副醜陋的藍芽耳機來聽音樂,當作打發時間。

說起聽音樂,我又改變了一個習慣,過往討厭使用隨機播放模式,近日卻愛上這個專為懶人而設的功能,每天的煩惱已經夠多,選擇歌曲這種小事就交由電腦代勞。

說起聽音樂,我認為在路途上聽音樂是一種似是而非的享受,何以這樣說?

我有自己的原因,掛著苦悶而呆滯的表情來站著聽音樂根本就不是快樂,音質亦不會好到那裡去,耳機塞著雙耳給我一種約束的感覺,渾身不自在,唯一好處是音樂聲掩蓋了背景裡的嘈雜人聲,為我製造一個封閉空間。

科技發展迅速,一部手機已經將上網、通訊、娛樂、股票、音樂、影片、拍照、交友等功能集於一身。我記不起上一個手機短訊是那時收到的,現在發的都是通訊軟體的訊息或電郵。

剛踏進車廂,車門自動關閉,手機已收到她的郵件,包含短短的一聲問好和一張照片,隨意拍攝是她的喜好,走到那裡都會來一張「隨意拍」,這體現了新科技帶來的好與壞,事情一下子變得簡單方便,同時間,好像每分每秒都給人監視著,又是一種不自在。

有趣的是,在差不多的時候,我又收到另一個郵件,是朋友華仔發給我的,他是個典型足球迷,最喜歡英超球隊阿仙奴,郵件裡的東西當然亦和足球有關,是效力阿仙奴的俄羅斯足球員艾沙雲的一系列趣怪照片。這個人天生擁有一張孩子臉,身材短小,但足球技術了得。單是幾張照片已經使我忍俊不禁。

剛才說過的她──是個被我喚作「阿九」的女生。

這當然不是真實的姓名,而是一個有趣的外號。她出生於九月九日,在眾多表兄弟姊妹之中排行第九,很喜歡小狗,又會瘋狂收集和小狗有關的精品,過度暱愛她所養的寵物狗……把以上的東西綜合起來,就是她叫阿九的原因。

我不甘於寂寞,是個好奇心很重的無聊人,在三十分鐘的車程裡,我不會花時間來玩手機或上網,而是忙於觀察車廂內的各類人。近來,又多了一種新類型人,在日本和台灣,那些人叫「宅男」;在香港,他們被喚作更淒涼的「毒男」,如此噁心的外號,誰也不想要吧?

說實在,不論老幼,每個男性都帶著一點毒男的特質,我不作詳細解釋,到網絡上問一下谷歌大神,又或者撫心自問,也是可以的。環望四周,幾乎每個男人和男生都表現得很忙碌和專注,他們忙於把玩手機,或一臉緊張的握著手提遊戲機,或手持那些奇形怪狀的影片播放器來欣賞電視劇集。看到這一幕,我馬上把手機收好,在電光火石間脫離毒男之嫌疑。

列車廣播用著三種語言來提醒我們「快到站了」。

香港──有趣,又奇怪。

土地不多,卻住滿了七百多萬隻螞蟻,使用三種法定語言:廣東話、英語、普通話,真的需要用上三種嗎?假如能減少一種,減少學習的負擔,已經是難得的幸福了。

這時候,阿九打電話給我。

「喂。」我懶洋洋的說道

「唏,有沒有忘記今晚的約會呢?」她挑皮的問道。

我胸有成竹的回答:「沒問題,我早就將它寫進行事歷裡,每個小時都會提醒我一次,你放心了吧?」

這只是隨便撒的謊,她覺得高興就好了。

阿九取笑說:「很好,很好,你和阿八同樣是忠心耿耿的。」

我沒神沒氣地說:「唉,不要亂說,我不是你的狗……我快要下車了,先掛下電話,晚上見面吧。」

沒錯,阿八就是阿九養的寵物狗,單看名字已經猜得到是那種狗,就是八哥狗(又稱巴哥狗、Pug),樣子笨笨的,面圓而扁平,有著一身淺啡色的短毛,走路時會氣來氣喘,臉上永遠是一副可憐相,有些人嫌牠們樣子醜怪,我倒覺得是另一種味道的美。

工作了大半天,內容無須多講,如常的累積著一身的疲倦和壓力,人們總是難以從工作中取得歡樂,所謂的奴奴役役是每個成年人都必須面對的。幸運的是,每當下班後,我會立即把工作上的煩惱忘得一乾二淨,這樣深厚的功力並非每個人都能達到。

到了晚上,我們相約在老地方見面,這一次我早到了十分鐘,只好呆呆的站好,傻傻的等待,一邊發呆,一邊觀察著像工蟻般誇張的人群。

所謂的老地方不怎麼特別,位於一家化妝品專門店的櫥窗外,可能是約定俗成的關係,它成為人們等候朋友的老地方。又過了二十分鐘,等待終於有所回報,姍姍來遲的阿九從遠處跑過來,我不介意她的遲到,看到她的一張焦急臉,倒是覺得很有趣。

阿九推卸責任說:「等了很久嗎?我也不想遲到的,因為要和同學們一起做報告,所以就遲到了。」

我一言不發:「……」

她顯得憂心忡忡。

我突然大笑起來:「嘿嘿嘿!遲到大王,晚餐要由你請客!」

阿九苦著臉說:「好吧,聽你的。」

這個晚上,約會目的是看電影,而且是不精彩、不吸引的一齣戲,完全引不起我的興趣,那就是《恐懼鬥室》系列的最新一集。我是個感性人物,那有可能喜歡這種血腥電影,更不懂得欣賞所謂的劇本深度和人生道理,可是阿九就是喜歡看這系列,不會錯過每一集。電影初上映時,她錯失了和朋友一起進場的機會,現在已經是快將落畫的時候,她才邀請我去看,真的是害苦了我。

我們看電影的方式很沉悶,沒飲品、沒零食,這其實是阿九的問題,她喜歡專注看電影,我想吃爆米花、熱狗、燒賣……又可以拿她什麼辦法呢。

女生就是一種難以解釋的動物,願意進場,又缺乏面對的勇氣,戲裡的大部分血腥片段,她都選擇掩著雙眼,完全不敢看,還偶爾發出驚叫:「哎呀,好可怕喔!」

我和她很不同,我不會主動去看恐怖電影,卻可以大大方方的看完整齣戲,不會錯過任何血腥片段,我認為既然付了錢買票,就不要浪費。

離場時,在我們眼前發生了一件小趣事,三個金髮外藉女生給電影嚇傻了,連走路都走不穩,突然跌倒地上,大概是抵受不住那些血淋淋的畫面吧。看到她們如此狼狽,我亦趁機取笑身邊的阿九。

阿九一臉膽怯的說:「那些場面真的很可怕,害我都不敢看,不過真的很精彩呢!」

「喔?那個地方精彩?你根本沒有看,一直掩著眼。」我假裝發怒的瞪眼罵道。

阿九解釋說:「沒有啦,我很了解劇情的,可以從頭到尾向你說一遍……開始時的解剖屍體畫面很可怕呢,我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你有看到嗎?」

「唉,當然有啦,特技弄得那麼假,完全不可怕。」

接下來,我們撇下電影這個話題,展開尋找合適餐廳的路,沿途有說有笑,像兩個嘻嘻哈哈的傻瓜,我放肆的說笑,她放聲的大笑。

最後,我們合力找到一家西餐廳,食物價錢很便宜,每個套餐連飲品約是港幣三十至四十塊,阿九點了她最喜愛的肉醬意大利麵和冰檸檬水。我懂她的喜惡,冰檸檬水只是次要選擇,事實上,她是一個奶茶狂熱者,不過亦只限於日間,麻煩的阿九擔心在晚上喝了奶茶會導致徹夜難眠,女生總會有這些莫名其妙的憂慮。

我的選擇是黑椒汁雞扒飯,咀嚼食物時的感覺是物超所值的,肉汁鮮美,調味至恰到好處的程度,配合我鍾愛的冰咖啡,午夜的失眠對我來說也不會是個問題。

吃著、說著、笑著。

吃晚餐期間,阿九刻意找一些無聊話題,我也樂意配合,沒有什麼比得上單純的歡悅時刻,不去想什麼,不去罵什麼。

唯獨是她突然提及說:「我打算接受他……你說,好不好啊?」

這時候,我注意到的並不是她的說話,而是其茫然的表情。
故事緩緩展開
像是車廂裡的時間
靜止中
卻有部分以極微細的動作
悄悄流動
像一幅畫
偷偷
將每一個人物速寫在文句裡
緩緩引出故事
令人期待後續

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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