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
ocoh » 週六 4月 30, 2011 3:29 pm
《愛愛、愛》
第一章:四年感情
『日鳴說』
你有親眼看過螢火蟲嗎?
我沒有,她沒有。
她曾經堅持:「我要和老公一起看真正的螢火蟲。」
四年裡,我們一次都沒有看到,那是她的小小心願,她總認為有一天必定能達成,但到底這個夢會成真嗎?
有我相伴的她可以於黑漆漆的某午夜看到大自然界的小奇蹟:螢火蟲嗎?
這是一段曾經四年的關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總之我感到厭倦,模式固定的在一起,每逢休假都需要陪伴她,她也認為我需要她的相伴,甚至她的父母已經將我當作是兒子或女婿般看待,到底我們之間欠缺些什麼……
便是不知不覺間失去的愛情、激動、火花。
我的名字是陳日鳴,大家都愛喚作「日仔」,其實我有點不明白,何以不喚作「鳴仔」,其實外號這種抽象的東西都是給別人喚的,他們喊得爽便是,不用干涉太多,而且日仔這個名字也容易記住,予人一種親切的感覺。
和我有著四年戀人關係的女生,名字是蘇貝兒,曾經覺得她很美,當年作出主動追求的人是我,她是班中之花,不過美的程度尚未達到校花水平,尚欠一點脫俗的氣質,所以不曾有人提名過她參加什麼無聊雜誌搞的校花選舉。欠一點就是水平不足夠,四十九分永遠不會是及格的分數,售價五元的汽水不可能只付四元便可以在汽水機買到,除非整型,否則B罩杯永遠不會是D罩杯。
「星期天看電影好嗎?」我的女朋友貝兒問。
「想看什麼電影?」我答。
「愛麗絲夢遊仙境啊。」貝兒說。
「可是影評一般呢……」我答。
「哎呀!我期待已久呢……」貝兒埋怨說。
「『推特』上的網友們都說這齣電影不值一看啊。」我說。
「真的嗎?」她問。
「是啊,他們說這齣電影根本沒有太多立體特技效果,都是騙人的。」我答。
「那算吧,你星期天來我家,陪媽媽逛街。」她終於捨得放棄。
不用奇怪何以上述對話都沒有配上語氣,因為我們正在用聊天軟件對話。四年後,我已經懶得和她在電話裡聊天,聊過三年多,相當足夠吧?根本彼此都不想再開口聊天,不單在電話裡,其實在網絡或真實世界裡,我都沒有什麼話題可以和她再聊,我對貝兒並不是沒有感情,只是那種感情由愛情「升華」至親情的關係,她彷彿成為我的第四個至親,繼爸媽、姐姐之後的第四個親人,最親密,卻最平淡,有點像老公公和老婆婆那種長相廝守的關係。不過,畢竟我只有廿四歲,還未有直截了當地走進白頭偕老這階段的準備。
假如不出意外,到三十歲的年紀我們都會順應自然的結婚,她甚至計劃好將來以旅行結婚的形式來進行,因為貝兒不喜歡人多,不喜歡熱鬧,她甚至計劃不生育,將來養小狗來當我們的兒女,她的內心抱有很多人生計劃,大概準備好下半生都會和我度過。
我們曾經分手,而提出分手的人,理所當然是我,那大概是兩年的事,當時貝兒是二十歲,分手的理由很簡單「跟著我不會有將來」。
其實這並不是無中生有的原因,我的個性有點古怪,動不動就想分手,過往最無稽的分手理由是「忙於玩網絡遊戲」,是對前前前前度女朋友說過的,她居然欣然接受,她根本就不愛我,否則又怎會輕鬆的接受我的怪誕分手要求;另一個奇怪理由是「我根本不了解你」,這是千真萬確,記得那傢伙說過她需要一個百分百理解自己的男朋友,我自知不可能辦到,於是以這種理由提出分手,她沒有立即接受,並痛罵我幾個小時。
至於貝兒的那一次,當時我很愛她,愛到一種不想她受到永久傷害的程度,二十歲的她還有很多機會結識一些條件更好的男生,我這種內心布滿陰暗意識的人根本不會帶給她幸福。於是我提出分手,她曾經哭得厲害,曾經拒絕進食三個晚上,曾經在我家門外站過好一整夜,每天更新網上日誌來告訴我她到底有多愛我。
我強忍三個月,掩飾對她的愛,結果在一個寒冷的晚上,收到一個她發出的短訊「老公,天氣很冷,記得穿多些衣服,小心著涼」,就是這個短訊,我哭出來,而且哭得徹底,當時我還是放不下她,於是我傳回短訊給她「晚上八點鐘,老地方不見不散」,她立刻回覆,快得可怕,「可是……我不能出來啊」,我回覆「不出來便算了,只有一次機會」。
結果,她還是出門,在老地方的門前,她一看到我便哭出來,我們已經有整整三個月未有見面,我的心立刻軟掉、溶化掉,結果我們再次走在一起,曾經以為這種關係、這種互相的愛會一直走到永遠,無論走到那一天,我都不會再次丟下她。不過這些都是我的自以為是,人類總是一種缺乏理性的動物,永遠認為自己那時候的想法和決定是正確無誤。
兩年過後,我還是感到厭倦,很想讓自己逃離這種感覺,可是我辦不到,思前想後,我知道它「升華」為親情,還是喜歡她,但那已經不再是愛情,總有一天我會真的離開她,希望提出分手的人會是她,是她另結新歡,或者不再喜歡我,或者她終於發現自己不受寵愛,我希望有這一天的出現。
我還想睡……
氣溫只有攝氏十度以下,由晚上十點我便開始入睡,原因只得一個,就是不想於冷冰冰的空氣中活動,是完全暫停所有的身體活動,我想睡……相信這個晚上想這樣睡下去的並不止我一個,這個繁榮進步城市裡的每一個人亦然,其實春天不應該如此寒冷,這根本是屬於冬天的天氣,誰都想好好的睡多半天、一天,甚至是兩天。
幸好有一部暖風機的存在,在兩個星期前才購入,氣溫一度回暖,曾經以為自己作出錯誤投資,想不到寒流於一星期後再次來襲,睡房內洋溢著暖風機製造出的暖意,沒有家人的家出現這種感覺真是奇怪,我顧不及想太多,緊緊抱著兩張棉被,貪婪地將身體鑽在兩張被子裡,甚至連頭都被淹沒,懶得連燈也沒有關掉,澡沒有洗過,牙齒沒有刷過……
哎呀!
怪不得肚子總是覺得空虛的、餓餓的,原來自己連晚飯也忘記吃。
算吧,算吧,還是繼續貪婪的睡。
我一直作夢,夢的數目多不勝數,對其中一個夢的印象較為深刻。一個曾經喜歡過的小學女同學於夢中主動挑逗我,說挑逗似乎有點誇張,她只是用暗示性的說話來試探我,其後我們也只是熱吻過十多分鐘,更深入的東西都沒有發生,因為當我脫掉她的無咀貓卡通圖案奶罩時,她羞叫一聲,然後完結,我夢醒!
媽的!幹嘛在這個重要時刻醒過來,我還想延續這個美夢啊!可是這個機會看來不會屬於我,因為夢境的對象總是隨機性,不可能勉強大腦再去夢見她,完結便是完結。
那個女同學的名字我忘了,畢竟那是十多年前的事,小學時代的往事,一些不清晰的記憶和印象,而且除某幾個男同學外,我根本沒有和當時的女同學保持聯絡。
早上九點鐘,聽見手機的來電音樂,我不懂得用文字將它形容至活靈活現,總之它只是宏達電子手機的預設音樂。幸好貝兒不太喜歡周杰倫,幸好她不會隨便為我的來電音樂亂作主。使用預設音樂是因為懶得去想,正如我懶得去解決我和貝兒之間的問題,一切恍似沒有方法,沒有盡頭,沒完沒了,無助的我只有等待。
「喂,老公,要起床啦!」是貝兒的聲音,她擅作主張,扮演我的人肉鬧鐘。
「是……是。」我說得無奈,睜不開眼睛,還想睡下去,根本不想逃出暖暖的被窩。
「快遲到了,起床吧!」她不耐煩。
「不如給我五分鐘時間吧……」我苦苦哀求道。
「好吧,五分鐘後我再打電話給你。」她還是答應了。
五分鐘後,事情如被命運安排般發展,貝兒再次打電話來,我接聽後終於醒來,起床後梳洗一番,然後施施然上班去。
平日的我一定會配戴隱形眼鏡,還有一副紅黑配色的大耳機,幹勁十足的走進火車車廂內,可是這個只有攝氏十度的早上,我根本一點都不想動,於是決定配戴殘舊的黑色膠框眼鏡,兩片鏡片上皆劃有不止數道的花痕,它陪伴我兩年,它的臉上已現歲月的痕跡。除了眼鏡的突然改變外,我放棄聽音樂,很想睡,一點音樂或半分旋律都不想聽到,耳機勉強送進耳朵裡的聲音只會使我更加薰薰欲睡,看來還是將注意力放在車廂裡面好了。肩膀揹負一個手提電腦袋,那袋子很精美,才三百多塊,實在是物超所值!
可是這些都不是這個早上的重點,我逐漸注意到車廂內的一個乘客,她……對我來說,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究竟在那裡見過呢?
先形容一下,紅黑色膠製框架的眼鏡,兩層的衣服,一件黑色的中袖上衣,長度至腰間位置,另一件是黑色灰色橫間長袖衫,紫色的鞋,紫色的褲,右手配戴一只配色奇怪的手錶,黃色的錶面配合桃紅色的錶帶,揹負咖啡色的斜揹袋,一頭短髮,長度至耳垂,我見過她嗎?
她帶著孤單的眼神望向車廂外的景物,漫無目標似的,我被她這份氣質所吸引,而且真的是有一點熟悉感。從上車至下車的整段車程,我一直注視她,可能會有別的乘客會發現我的雙眼不曾移動過,一直定焦在她的身上和臉上,我沒有理會別人,只是繼續關視。
手機音樂突然響起,是貝兒吧?
我看過手機熒幕一眼。
的確是她。
「喂,你真的起床了?」她問。
「是啊,我在火車裡。」我答。
「太好了,再見嚕!」她其實也沒有什麼話想向我說,只是打電話來關注一下狀況,始終我在她心目中是個超級賴床鬼。
結果我要下車,就在商店街站,在七百多萬人口的繁華城市裡,這是人流最瘋癲、最擠迫的一個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