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三 4月 27, 2011 4:32 pm
曾幾何時，周遭的一切未曾變過。
陰鬱的天空，飄起了迷濛細雨；冷咧的寒流，凍得人狂打寒顫。
向晚時分，一如以往走在熙來攘往的大街上，我雙手插進外套的口袋，默默遊走於雨傘山間。一旁不時夾雜著行人們的嬉鬧聲，我眼珠一轉，是一群小我幾歲左右的國中情侶在喧鬧著。青黃不接的年紀，毫無掩飾的青春，一如他們臉上燦爛的笑容。
我繼續走著，就在經過了一家咖啡廳時，我止步了。我蹙眉打量著外窗玻璃，玻璃上隱約映著我模糊的身影，抑或是這才是我的全貌，真相是甚麼？老實說，我真的不知道。盯著玻璃上的我，曾幾何時，我的眼神竟是如此空洞，臉龐又是如此消瘦，淋得一身濕的我看上去也十分狼狽。我也曾經在這裡如此嬉鬧過，還虧過這裡的女店員，每天都會排這裡的特餐，如今一想，竟也只能苦笑以對。
國中畢業後，因為家庭經濟因素，並未升學，便出社會工作，感覺沒有一絲猶豫似的，如此走下去。然後，開始不知為何地一直熬業工作，不知為何地與親友疏遠，最後只能行屍走肉，即使發覺到，但心卻在逃避，隨著時間流逝，感情漸漸枯竭，心靈慢慢疲乏。如今，想哭的感覺塞滿在胸臆，卻再也哭不出來，就算要怨天尤人，再沒有爆發的力量了。
有時候，我彷彿會聽見自己國中時同學的嬉鬧聲，老師的怒吼聲，還有迫不及待的下課鐘響……
上課再悶，轉過身就可以與同學聊天，就算被罵，只要閉上眼睛，再睜開時，三五成群已置身在夜市裡亂逛；白天的苦悶，化為夜晚的逍遙。
如今那只是天外的囈語，腦海裡的幻影。
行人匆匆，不停在我周圍經過，臉上掛著的是歡樂。全世界宛如只有我一人是站在原地不動的，冷風一掃，我的衣服和頭髮隨風搖曳，髮絲擋住了我的視線，如針般大的雨，打在身上格外刺痛、寒涼。
感覺，我的心離我腳踏的世界越來越遠了……誰來……誰…
「張仁！」熟悉的聲音乍起。
我頓時從寒風中清醒，帶著一顆忐忑不安卻又期待的心情轉頭。
「在這裡碰到你真巧！」他的笑容有種讓我錯認是冬季的烈陽，也正因如此，我更確定他是我國中時期很要好的同學。
「恩…」我吞了口唾沫，雙腳麻木僵硬，心情莫名緊張。
許多回憶迸上心頭無法謁止，我便與他如此對望數秒。
曾有過的作弊、調皮、打架、遊玩、熬夜讀書……這一切的美好，在我們咫尺間放映著……
我……
我……
「喝杯熱咖啡吧？看你全身濕的。」他微笑著，「老朋友不見，我有很多話要說呢。」
我瞪大眼睛，有些呆愣。我實在不知道如何回應，在剛剛之前，明明是連過去的記憶都快消逝的我……
「婆媽甚麼！討打啊？」他刻意露出國中時期的一臉賤樣。
頓時，我嘴角不自覺地往上仰。
「恩，就……喝一杯吧，我也有一些事情要跟你說……」我的腳往前大大地跨出了一步。
對了、對了！不知道這是不是我的錯覺，似乎在漸漸退去雲朵間，澄黃餘暉灑落一地，視線頓時明亮，衣服也多了一身暖意。我側頭盯著玻璃上的我，影像竟清晰無比。
奇妙的是，玻璃裡的人，微笑著。
